劍氣長 第兩百一十五章 斬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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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氣淩霄!
劍氣含光,如火如星。
殺機遍布其中,風聲緊隨其後,磅礴無比的劍氣在半空中肆虐,雖然隻是一道,可降臨到蘇槐身上卻是千道萬道千萬道。
這一劍是許百川含怒而出劍,劍氣森寒,猶如是一張大網,深深的將蘇槐所在的地方全部籠罩進去。
泥土飛濺,山石粉碎,劍氣消散過後,那處地方直接被削成平地,可謂淒慘無比。
蘇槐首當其衝也討不到哪裏好去,看著灰頭土臉沒有什麽大礙,可嘴角分明是湧出了一絲絲血跡,隻是被硬生生吞咽下去。
蘇槐一臉後怕,拍了拍胸口,然後看向站在遠處站在安全地看戲的左丘守信,怒吼道“左丘守信,你為何幫我攔著點!”
“為何要幫你攔著?”左丘守信譏笑道“你先前不是說了嗎?讓老夫不要插手,老夫可是很隨你的願。”
“你你你……”
蘇槐在這時倒沒有什麽話可以講,全然是反駁不得,畢竟之前他是說了讓左丘守信不要管閑事,還真是自作孽啊。
左丘守信說道“蘇槐,你的本事不行,隻是一道劍氣就讓你變成這個樣子,依老夫看啊,要是你的打手不行讓許百川找到了空檔,你說不定會死呢。”
左丘守信說的話雖然不怎麽動聽,但確實是真話,蘇槐一度境界突破都是靠著妖丹,身上妖氣雖然磅礴,但摻雜了許多的雜誌,整個根基都是不穩,就算身上有十成的力,能發揮出五成已經算是頂天,平常爭鬥廝殺,都是靠著以勢壓人,都是靠著身上的法器,真要真刀真槍論起來,說一句同等境界最低也不為過。
蘇槐自家人知自家事,聽到這話臉色異常難看,但也沒有怎麽反駁,畢竟別人說的是事實,反駁不得,要是含怒動手還打不過別人,到時候麵子可就丟大了。
活在世上,第一求長生,第二求名利。
在還活著時,名利自然是重中之重。
蘇槐冷哼兩聲,沒有去接左丘守信話茬,反而是深吸口氣,揮動身上法器法術,開始攪風攪雨。
雖然實力不濟,可暗地裏打陰槍卻還是有著極大危險,先前那一招便是明證。
左丘守信看著他,沒有動作,任由他施為。
就算要出手,現在還不到出手的時候,等等吧。
這老狐狸果然是個小人。
小人不小人的蘇槐並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不是能贏,至於其他都可以拋到腦後。
現在的許百川在他看來就是一頭肥羊,雖然頭上長了角收拾起來會有幾分費力,可架不住身上肉鮮美啊。
法術匯聚妖氣,形成霧蒙蒙的一團實心小球,然後小球滴溜溜轉起,在操控之下飛快轉向平原中的兩人。
目標自然是許百川。
許百川分心兩用,大半心神在樵夫身上,剩下的便是關注山上事,見到小球過來後便猛然抽身後退,然後揮動秋風向著小球斬出三劍。
小球受過三劍受到大創,原本小球凝實無比猶如真物,而現在則是稀薄,等到第四劍過來時便轟然消散在天地間。
然第四劍去勢不改,雖然驅散小球耗費些許劍氣,但依舊鋒芒,再度落在蘇槐身上,便又是一件護身法器應聲而碎。
左丘守信很適當走幾步避開這一劍,然後一隻手背著一隻手拄著拐杖,慢悠悠地道“這一劍,很不錯。”
讚歎之意,一覽無餘。
蘇槐臉色發白,“不錯你個頭,你到底是人還是妖,怎麽盡向著他說話。”
左丘守信嗤之以鼻,“這世道,強者為尊,你比不過他,你還有理了,老夫誇讚幾句怎麽了,難不成你也想和老夫比劃比劃,要是你真有這個膽子,老夫奉陪。”
一番話夾槍帶棒,擠兌的蘇槐啞口無言,隻能拂袖怒目。
左丘守信見狀嘴唇一動,淡淡的說了句膽小鬼,蘇槐緊緊握住雙拳,額頭上青筋暴跳,怒氣當真是肉眼可見。
隻是還是硬生生忍住了。
要是和這老倌出手,就很得不償失。
左丘守信咂咂了一下嘴,倒也沒有揪住不放,也不再去看蘇槐,而是將注意全部放在許百川身上。
方才許百川那幾劍可是給足了他驚喜,他雖然不是劍修,但高屋建瓴,有這麽多經驗和眼界,還是能品出其中一番道理。
完美無缺駕馭扶雲殺力,甚至左丘守信還覺得要是給出天門殺力許百川也同樣駕馭得住。
感覺沒由來,但很是可行。
從山上到平原。
都是兩人。
一邊是觀望,一邊則是殺機遍布。
許百川落在地上,扶著劍退後許遠,胸膛起伏,止不住喘息,額頭上汗珠不斷滴落,吧嗒一聲砸在泥土上,摔成無數細小水花。
力量還有些不足啊,有些……脫力了。
許百川脫力,樵夫其實也差不多,隻不過本身就是扶雲境界,又是妖族肉體強悍,雖然也遠遠退後,但樣貌可沒這麽狼狽,依舊是站得筆止,麵色沉穩似水,隻有胸膛在微微起伏。
“能在我斧下撐這麽久,你很不錯,不過可惜了,
要是不在此地,要是……我還真想和你交個朋友。”
兩人都在安全之地,要是對方出手也有時間做出閃躲,因此便不約而同開始調理氣息,同時也說些話幹擾對方,雖然有極大可能沒有什麽用,但也是聊卻勝無。
許百川取下葫蘆灌了很大口酒,任憑酒水打濕衣裳也不管不顧,喝完之後重新掛在腰上,感受著身體裏逐漸恢複的體力,緊緊握了握劍,說了句再來過。
隨後便是一道月牙劍罡乍起,攪動十裏風雲。
不過劍罡並不是率先攻向樵夫,而是直衝衝向著天際而去。
許百川仗劍衝天而起,扶搖間直入雲端,然而他隻是在雲端呆了一瞬,便又從雲端落了下去。
這是借勢,他在借天地之勢。
取天降之物無可匹敵之勢。
劍罡如龍,從天際蜿蜒而下,狂風緊隨其後是龍身,而秋風便是龍首。
此番威勢浩大無比,如同天地降下罪罰,無可阻擋。
樵夫首當其衝,滿臉都是凝重之色,右腳往地上重重一踏,也在身後顯現出六尾狐狸法相。
狐狸全身灰白,兩顆眸子更是灰白,此時正在隨著樵夫動作仰天而嘯。
樵夫持斧右手猛然脹大三圈,身體裏妖氣盡數灌溉其中,在法相加持之後,仰天劈出一斧!
就像是一個神人在麵對天地憤然揮擊。
龍頭和斧頭在半空相遇,瞬間天地陷入詭異靜止,無論是風聲,亦或者是夾雜而來的泥土草木,盡數都是靜止。
或許是一息,或許是十息,又或許是百息千息萬息……
隻是聽到一陣清脆的嘎巴聲,就像是玻璃被摔碎在地上所發出的聲音,隨著這聲音響徹之後,漂浮在空中的物件迅速下落,風聲也隨即開始呼嘯。
許百川與樵夫各自落在地上,姿態各不相同。
許百川嘴角湧出許多血水,將胸前衣衫染成血紅一片,就連握劍虎口也是崩開湧出血液,血水流淌而下,順著秋風雪白劍身不斷滴落,頗為淒慘。
而樵夫也好不了多少,甚至還更為淒慘些,剛才那一劍,一半是許百川,還有一半則是天地,哪有那麽容易討得好,幸虧剛才斧頭抵擋了不少傷害,否則實際上還能更淒慘。
樵夫傷勢很重,臉上有一道劍傷,順著臉頰一直劃到肚子,連其中五髒都能見到幾分,出血更是極多,要不是是個妖身體素質強悍,恐怕早就死去了。
兩人距離其實很巧妙,是在三尺的距離。
而眾所周知,在三尺內,劍修可是殺力第一舉世無雙。
看著秋風抵在喉嚨處,而斧頭則是在十丈外,樵夫蒼白的臉上露出笑意,很意外說了句很熟悉的話。
“要殺就殺,要剮便剮。”
語氣緩慢但輕鬆,好像死去真的是一件極大的幸事,是值得放鞭炮慶祝那種。
許百川張張嘴正想說些什麽,但還沒有開口,身後就有風聲,有波動襲來。
許百川轉頭很快便看到一道漆黑如墨的光柱襲來,也沒有猶豫,很快調動劍氣揮出幾劍,等到光柱破碎之後便看向始作俑者。
毫無意外是蘇槐。
也就隻有這個老東西才能做得出這種暗地偷襲的事情。
蘇槐見偷襲未奏效,倒也不惱,反而神情古怪,露出狐狸偷雞一樣的笑容。
雖然遠,但憑借目力許百川還是看得清清楚楚,正在疑惑間,卻忽然感到背後一寒,心中警鈴頓時大作,迅速往後一撇隻來得及看到斧光,沒有細想,就順勢往左移去,在直正來臨時險之又險避過了這一擊。
不過就算如此,還是被上麵殘留的妖氣侵入體內,雖然及時被劍氣磨滅,可感覺確實是不好受。
樵夫持斧站在許百川剛才所在地方,神情也是怪異,三分笑三分悲哀,剩下的全是身不由己。
樵夫其實已經準備等死,就連那斧頭也是特意留下些地扔開,就想著痛痛快快廝殺過一場後,痛痛快快死去,可未曾想到蘇槐又來攪局,先是偷襲,後來又是驅動寄托靈魂的令牌讓樵夫繼續,想著趁其不備扭轉局勢。
哪怕是心中很不情願,卻又是反抗不得。
靈魂握在他人手,當然就是性命由他不由我。
許百川站在七步之外,眼神冰寒,渾身劍氣衝天,攪動風雲不止。
樵夫到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無奈聳了聳肩,然後便再度發起攻勢。
斧光掠地,寸草不生。
而事實上,這塊平原早就因為他們兩個翻了個身,在兩人十裏之內,早就已經沒有雜草存在。
許百川踏步遞出一劍,劍氣洶湧而至。
有詩曰“劍氣縱橫三萬裏,一劍光寒十九洲!”
灑落在天地之中的劍氣盡數歸來,附著在秋風上,卻沒有透露出鋒芒,就好像是平平無奇的一把劍,被平平無奇的人握著,又平平無奇遞出。
沒有精妙的劍法劍招,也沒有什麽十分耀眼的劍氣光華,有的就是一往無前。
此劍,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三尺之內,人盡敵國。
此劍,斬妖劍!
劍身掠過,持劍人順著勢頭奔走兩步方才停下。
原先一直不沾染一絲血跡的秋風,此時正有鮮血在流淌而下,並且源源不絕,很快就在劍尖所指的地方匯聚成一個小水潭。
水潭裏麵都是鮮血。
不多時,最後一滴血也落在水潭。
然後就是有重物落地的聲音傳來。
是那柄斧頭。
“你的劍很快,多謝。”
言語中都是解脫與釋然。
話語落下,樵夫屍體也隨之倒下,砸在地上,不重不輕。
露出本體,是隻被割斷脖頸的灰白狐狸。
與此同時,蘇槐手中握著的一塊木製令牌猛然炸開,化作漫天木屑隨風飄散,聲勢並不大,但讓蘇槐很不能理解。
“看來你要死了……”
左丘守信嘲笑聲音適時響起,聽在耳中,蘇槐乍然驚醒。
是啊,自己不算什麽,樵夫才是重中之重啊,自己費盡許多東西才交換而來的手段,本來還想著建功立業,竟然就這麽幹淨利落的沒了。
你沒了沒關係,留下我一個在,這可如何是好?
渾渾噩噩間,蘇槐心中忽然泛起一點靈光,緊接著就用前所未有的恭敬態度向著左丘守信哀求道“左丘城主,你可要幫幫我呀,以我們兩個這麽深厚的交情,你可千萬別落下我,讓我死在那賊子手中。”
左丘守信淡淡地道“哦,是嗎?”
“是極是極!”
“但老夫不記得與你有深厚的交情,交情非但沒有,反倒是有幾樁仇怨,這麽說起來,你也是老夫的仇家……”
言語還沒說完,便被蘇槐著急忙慌打斷,看著急幹解釋而卑微到底的蘇槐,左丘守信很是解氣。
說起兩者恩怨,也不怎麽大,就是在以往蘇槐進入扶雲之後又與有蘇搭上關係,因此自大自滿,招惹了不少,左丘守信當時也在招惹之例,因此兩個就算這樣結下了梁子。
事實上要不是有著有蘇當做背景,就憑蘇槐這種囂張猖狂的樣子恐怕早就被人打死丟在某個山溝溝裏。
背靠大樹好乘涼,果然都是如此。
左丘守信歎道“你是徹底惹惱了他,他殺了那個樵夫,絕對不會放過你,現在他的劍正利,老夫怕是攔不住他,保不住你。”
“保不住也得保住!”蘇槐像是炸了毛的貓一樣尖叫“我死了,有蘇絕對不會放過你。”
左丘守信無奈道“既然如此,那你為何不逃?你逃遠些,讓他找不到你,你不就活了嗎?”
蘇槐一怔,無言以對。
是啊,時機不對,我走不就行了,看他那副樣子還能攔得住我不成。
蘇槐想到這裏很快轉身就欲走,隻是還未抬腳,便不得不停在原地。
不是他不想走,而是走不掉。
他麵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柄劍,而這柄劍的主人正虎視眈眈看著他。
同時他的身上出現了大大小小的傷口,正在向外噴湧著血水。
在疼痛中,蘇槐恍惚間好像又回到那處院子,同樣是劍拔弩張,同樣是殺機四伏,隻是上次有左丘守信和虎頭人幫忙才安然無恙離去,可這次……還能行嗎?
蘇槐緩緩轉頭看向左丘守信,臉上滿是期盼與哀求。
左丘守信很想視之不見,可想到蘇槐死去有蘇會來臨的怒火,便隻能開口。
“給老夫一個麵子如何?”
許百川麵色微白,但握劍的依舊很穩,聽到這話想都沒想,毫不猶豫回答道“不給。”
左丘守信皺了皺眉,繼續勸說道“他死了有蘇會有怒火,你在妖域會沒有立錐之地,不值當。”
許百川微嘲道“怒火又有何妨,不過是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相比如我,你這話更大的是擔心你自己吧,妖域如此寬廣,他們不一定找得到我,但一定能找到你,你是怕他死了之後氣會撒在你頭上吧,為自己就是為自己,何必說的如此冠冕堂皇。”
左丘守信想了想,點點頭,直接說道“既然你說明白了其中利害,那老夫也不和你賣關子,你是劍修孤身一人,天地寬廣什麽地方都可以去,但老夫隻有白玉城一處地方,若是被你波及上,老夫這幾百年的心血可就白費,因此還請你賣老夫一個麵子,放過他吧,作為交換,老夫可以給你些法器法術,你不是喜歡看書嗎,老夫在這幾百年中也收藏了許多孤本,劍法招式也有不少,你若是答應,就全給你了。”
蘇槐聽著眼睛一亮,連忙點頭,也許諾不少好處,隻想著自己能逃過一命。
許百川不再言語,因為他發現沒什麽好說的,蘇槐這個小人明顯是個禍害,要是放出去指不定以後還會弄出許多亂子,幹脆就現在斬殺幹淨,落得個輕鬆。
至於兩者許諾的東西,雖然聽起來很動心,但也隻是那麽個回事。
法器法術對於隻憑一劍的劍修沒有作用,孤本書籍又不隻是這裏有,論起天下藏書,哪裏比得過藏劍樓,反正放在這裏又跑不掉,以後有機會來拿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