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莫巧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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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束光把畫麵切割成兩半,光很細,光亮的走廊上擺著花瓶等靜物,而兩邊的灰暗裏,堆著無數死人的屍體,奇形怪狀,擺著詭異的姿勢。
在這種陰森的環境下,這種畫便更顯得詭異,看得我毛孔張開,冷汗直流。
我把畫拿出來,沒想後麵有道把手。我試著一擰,身後沉悶的機器聲,回頭,牆上的木雕裝飾原來是一道門。
裏麵是個酒窖,存著五顏六色的洋酒。一排一排的木架上堆滿了玻璃瓶,並沒異樣。
燈光昏暗,酒瓶上反射著冷光,陰森森的。我走近粗略看了一眼,發現酒瓶子都已經落滿了灰,手指輕輕一擦都能擦出一條痕跡的那種。
我在酒架間走動,正要折身而返,餘光卻瞟到某個酒罐裏有雜質。
那是最後一排酒架。
緩緩走過去,被遮擋的視線漸漸開放,我這才發現,那排透明的玻璃罐裏,用酒泡著各種奇怪的東西,紅手帕,綠領巾……
我趕緊拿手機拍下來,一轉頭便嚇得魂飛魄散。有個大酒瓶裏泡著一個芭比娃娃,她被戳掉眼睛,臉上劃得稀糟,令人毛骨悚然。
我實在覺得這地方詭異異常,便轉身就走,過了幾排酒架,撞見大堆大堆的畫作,全部裝裱,風格極度詭異。
我一幅幅看下去,冷氣漸漸席卷全身。
都是相同的風格。
比如有一副,右上角是繁華的車水馬龍,陽光透過空空的井蓋照進窨井,井裏坐著一個花裙子的小女孩。井道裏,陽光兩旁的陰影中,是大片的下水道世界,裏麵堆滿垃圾,廢棄物,和……數不清的屍體。
還有一副是田埂上的稻草人,被人扒掉了衣服,肚子上的稻草也被掏的稀爛,了無生氣的丟在那。畫的背景顏色選成了黑色,好像是墨染的天空,一場暴風雨即將要來臨前的暗夜。、
我甚至能通過這幅畫,感受到畫畫人絕望又壓抑的心情,不知道這是藝術的感染力,還是什麽之間的共通。
我還想繼續翻看,忽然就感覺陰森森的,脊背發涼,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我緩緩回頭,隻看見莫巧言穿著血紅色的裙子,站在高高的木頭台階上,眼神空洞,幽幽看著我。
走廊的燈光燦爛地投進來,和酒窖的陰暗形成鮮明對比。
我的心裏像是有鼓點在敲,在看見莫巧言的臉的瞬間鼓點已經密集到讓我覺得快要壓製不住心髒。
莫巧言就那麽冷冷的看著我,半晌之後換了一臉笑容“姐姐你怎麽在這呀?”
我把手裏的畫放下,回了回神,一邊往上走一邊說“姐姐回家來拿東西。”
“那找到了嗎?”莫巧言瞪著大眼睛看著我。
我帶著她出去,轉身又鎖死了鐵門“沒有呢。”
莫巧言說“我記得上次你回家,就直接去了大舅舅的書房,會不會在那啊?”
她這麽一說我才想起來,好像上次真的是因為莫少卿找我有事,所以去他書房聊了一會,還真沒準是把文件落在那了。
我到書房一找,果真就在最顯眼的位置上。
我把莫巧言抱起來撓她癢癢“言言好厲害,姐姐都不記得了,你竟然還記得。”
莫巧言笑著躲開我,我想起什麽又問道“對了,這麽遠,你怎麽自己跑到這來了?”
“我去上幼兒園了,大舅舅說今天大家都沒時間接我,所以我坐幼兒園的班車回來。”
莫家也是剛剛才搬到酒店去住,估計班車的司機也是不知情。
“那你怎麽沒告訴司機呢?|”
莫巧言在我肩頭趴著,隨手摘下了一片樹上的葉子“我看見姐姐的車在外麵啦,我就知道你肯定在家。”
莫巧言這孩子還真是人小鬼大,機靈得很。之前每次看見我開車回來都隻是遠遠的從車窗裏看一眼,這樣就能記住車型和車牌號,倒真是不容易。
我把莫巧言帶回酒店安置好,自己又去了賭場那邊。
上個月底開始,賭場這邊也已經開始正式營業了。雖然和澳門沒法比,但也算是香港新界這一帶比較豪華的賭場。
令我意外的事,賭場的來客除了有錢沒地方花的那幫人之外,竟然還有導遊從內地帶來的遊客。
我叫來了賭場的領班問了一下大致情況“怎麽回事啊,怎麽還有旅行團?”
領班看我不悅,連忙回答道“不是和我們一早就商量好的,都是他們導遊自發帶人過來的。”
“轟出去。”我想都沒想就說。
領班表情有點為難“這不好吧,我們打開門做生意,來的都是客,就這麽把人攆走,是不是有點瞧不起人了。”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導遊帶來的這幫人,年紀明顯都在四十到五十歲之間。這個年紀的人上有老下有小,家庭負擔本身就不清,攢了點錢出來旅遊消費本來是好事,但我知道,賭場這個地方,進來了很少有能全身而退的。
跪地求饒的我見過,把兒子女兒拉來說賣人頂賬我也見過。之前我手軟,能幫則幫,但是現在我想通了,賭博的人耍起來六親不認,我是做生意不是做慈善,幫得了一時幫不了一世。
眼吧前的這幾個人,也不像是幾十萬不當錢的主,所以還是別讓他們攪渾水的好。
“我不想再說第二次。”
領班沒辦法,隻好這邊答應我,那邊去找導遊溝通。
導遊的情緒很激動,我隱約的在這邊還能聽見她說什麽我們是來消費了,有沒有要從你們賭場抽紅分好處,憑什麽攆我們走?
我見領班安撫不了,便上前站在領班的前麵,示意那女人有話朝我說。
導遊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就是你說不讓進的?”
我點頭“是我。”
“憑什麽呀?憑什麽就不讓我們進啊,瞧不起人是吧?”這導遊很會煽動大家的情緒,這一句話說的後麵幾個遊客也開始和我爭論“對啊,瞧不起人是吧。”
真真的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然而我也沒有和她糾纏的力氣“我們賭場不接旅行團。”
但是那女人不依不饒,戴著導遊袖標就開始胡攪蠻纏“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們是旅行團了?”
我許久沒和如此蠻橫不講理的人打交道,心裏還有點略微興奮。
我把頭發往後摟了一下,上前一把扯掉了那女人胳膊上的袖標“首字母縮寫CQ,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春秋旅行社吧,內地來的團,聽你口音,河北?”那女的眼孔收縮了一下,我便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
“你從進來開始就和發牌的小倩還有我們領班使眼色,這抽成不是賭場給的,是他們倆給的吧?你們買莊,他們兩個買賢,你們買賢,他們兩個買莊,是這麽回事吧。”
領班當時緊張的不得了,想要和我解釋,卻被我打斷“賺這種錢是要折壽的,這幫人是因為信任你才走進的這,要是真不巧哪位家裏債台高築,這次賭博就成為全家跳樓輕生的助推力,生死簿上可要記你一筆,投胎之前血債血償。”
我兩句話說的那導遊臉色發白,後麵的遊客也終於反應過來這是個局,抓著導遊不放,說要轉交到警署,一路撕扯出去。
我頭也沒回,轉身便要走,忽然想起什麽,順便告訴領班“去告訴小倩她被開除了,讓她現在走。”
領班恭恭敬敬的應了一聲,以為我把他這事給忘了,我抬腳走之前順便說道“還有你,明天也不用來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