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大佬歸來

    老嶽的菊花放在室內無懼風寒，大朵的花兒有些已經開始敗落，小的還在愉快的生長著。快到年底了，估摸著嶽何氏該回來了，書平的心裏反而越來越緊張。終於有一天，在門口突然出現了嶽何氏的身影，鄰居幫忙拿著一個大包，她懷裏抱著一個小包，顛著小腳邁進院裏。

    狗子似乎認生了，起初對著嶽何氏一陣狂吠，“混賬東西，還叫，再叫就揍你，主人你都不認識了，看什麽人都叫。”嶽何氏大罵。

    不知是聽懂了，還是認出來了，狗子不敢再叫，討好的夾好尾巴，到跟前舔著嶽何氏的褲腳，然後一路跳著跟進屋裏，還沒等進門檻，被嶽何氏一腳踢飛。

    書平正在後院瞥見，冷不丁腳下一個晃悠，她最恐懼的母夜叉終於回來了。沒有起身去迎接，也沒有躲開，書平在原地裝作沒看見繼續搓著玉米。

    嶽何氏放下東西，送走了鄰居，在屋裏屋外四處查看，一看自己離家幾個月，裏裏外外的樣子並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雜亂不堪，反而整齊有序，連窗玻璃都擦的幹淨明亮，看著就像沒有安裝一樣。繼續左右查看，一眼瞥見了老嶽養的菊花，新的花骨頭繼續冒出頭來，居然這麽有情趣養花，還修剪的挺好看，“死老頭子，這麽有閑心！”嶽何氏嘟囔著罵道。

    走到後院，正看見書平吭哧吭哧的搓玉米，沒有叫一聲媽，嶽何氏也懶得搭理她，“還是那個死樣子！”心裏頭罵道。娘倆都回到了以前，如陌生人一樣擦肩而過。

    又一眼看見在外麵的莊稼地裏兩個熟悉的身影正在你呼我喊，來回奔跑放著自製的風箏，嶽何氏立刻喜笑顏開，剛剛被書平帶來的陰鬱心情立刻一掃而光，馬上喊道：“兒子啊，快來快來。”招著手呼喚。

    佑生和長英聽到聲音，大喊：“媽，你回來了啊？”長英看見母親蹦蹦跳跳的，一臉開心。佑生也開心的大叫：“媽，帶啥好吃的了？”倆人趕緊往家跑來。

    嶽何氏繼續繞過書平，進屋打開包裹，剛取出一小盒餅幹的功夫，那兩個小人兒就到了跟前，長英跳上炕抱著媽媽的肩膀，佑生像個饞嘴的小貓，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嶽何氏手裏的餅幹。

    “兒子，這是給你的。”嶽何氏也非常高興，又拿出幾塊遞給長英：“老丫頭，這個給你。”

    “耶——”兩個人歡呼，迫不及待的吃起來。

    嶽何氏瞅了一眼後麵幹活的書平，又拿出兩塊遞給長英，眼睛示意著後院：“去給你姐送去。”

    長英拿著餅幹遞到後院，書平看了一眼，仍沒有停下手裏的活兒，說道：“忙著呢，手髒，不吃了。”

    “我喂你！”長英要送進二姐的嘴裏。

    “不吃了。”書平說完，趕緊閉緊了嘴。

    “你真不吃？那我可吃了！嘿嘿！”長英喂不進去，看二姐真不吃，轉手美滋滋的送進了自己嘴裏，然後進屋去找媽媽和弟弟。

    嶽何氏又給他們一人幾塊，把剩下的東西收好，這是姑娘女婿特地跑了很遠的地方買來的，還得留一些兒給老伴兒嘗嘗，珍貴極了，自己都沒舍得吃，收好，問問老嶽在哪兒，又問問文玉在哪兒，和兩個兒女嘮著話。

    回家的感覺真是好啊，嶽何氏整理完了包裹，環視一下整個房間，不由感嘆，長途歸家此時已經有點乏累，很快躺在炕上沉沉睡去了。

    書平在後院小心翼翼的收好玉米後，一下午都躲在另外的屋裏，這是她第一次給自己放了個假。坐在炕上的書平心事重重，她最擔心的是母親知道了老田提親後的態度，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她回來，然後對書平的婚事拍板決定，可是如果萬一她不同意怎麽辦？萬一她又有什麽新的想法了？萬一，她又看上了哪家的公子？像上次一樣非逼著自己嫁過去怎麽辦？這可是決定自己一生的關鍵。

    想來想去，心裏的壓力更大，她開始想念那個溫和的大伯——老田，老田有著親人一樣的溫暖，在某方麵甚至超過了自己的父親，給自己一種莫名的支持。她開始向往，如果真能做了老田的兒媳婦，肯定是天大的幸福。他的兒子田禮，有這樣一個父親，怎麽會差？他們不一定多麽有錢，但隻要是和善溫暖的人家就好，自己願意陪這樣的人家患難與共。就這麽胡思亂想著，越發加深了某種期待。

    晚上，老嶽回家，老兩口一見麵，就好像開始商量著什麽。飯桌上，嶽何氏不說話，孩子們也沒人敢說話。吃飯近半，老嶽好像擔當起了什麽重任，瞥了一眼書平說道：“書平啊，你大姐夫給你介紹了個對象，也是他們那兒的。”

    書平正夾起來一口菜，送到嘴邊停了下來，沒有說話。

    “那家也是城裏的，聽說是你姐夫的同學，你媽啊，都打聽好了，人家人品、家室都非常不錯，又有你大姐在那邊，我們放心。”老嶽繼續旁若無人的說道。

    嶽何氏偷偷觀察著書平，這樣的話以前說起來無妨，可是現在越來越不知道怎麽和書平直接說了，這孩子的想法自己總是摸不清楚，與其人家不愛聽自己說話，還不如讓老頭子當出頭鳥。

    書平還是沉默著，明顯放慢了吃飯的速度，剩下半碗飯，居然沒有吃一口菜就都咽進去了。文玉也小心的觀察著書平，長英也悄悄看過來，隻有佑生什麽都不懂的扒拉著飯，從盤子裏又夾走了一大口，吃的嘴角流油。

    嶽何氏看著兒子吃飯那麽香，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伸手夾了一大筷子他愛吃的菜送到兒子碗裏。

    書平終於“嗯”了一聲，把碗吃幹淨，站起身就離開了飯桌。

    “死丫頭，半天都不冒個泡，行不行吱聲一下啊？”嶽何氏把筷子“啪—”一聲摔在桌上，長英一哆嗦，趕緊低頭吃飯。

    “你這脾氣咋還沒改呢？回來就這樣。”老嶽也嘮叨了一句。

    “我咋樣了？”嶽何氏的目光殺過來。

    “得，得！”老嶽擺擺手停戰，繼續吃飯，過了一會兒輕輕的說：“這事你說讓孩子咋吱聲啊？告訴她就得了，快吃飯吧，飯菜都涼了。”說完又扒拉了一口飯進肚。

    嶽何氏翻著白眼，拿起了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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