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一女之力

    “媳婦，媳婦，我錯了，我再也不賭了，再也不躲了，我錯了，你原諒我吧！”田勇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沖媳婦磕著頭，認錯的可憐態度實在讓衆人心中不忍，大家紛紛上前去勸慰。

    兩口子哭鬧了半天，終於被衆人送回家中。田勇賭咒發誓從此以後洗心革麵，再也不碰賭博，跟著媳婦好好過日子，幹正經營生，臨走前，田勇大徹大悟，激情澎湃的對田祥夫婦說道：“哥哥嫂子，咱們莊裏以後再也不能做那種事了，賭勝的還想贏，賭輸的想翻盤，最終，都是輸得一無所有，還有的說什麽小賭怡情，大賭才傷身，可是那大賭都說從小賭發展來的，賭就是賭，沒有大小，那沾上的人家，你看田禮媳婦跑了，我媳婦也差點出事，我們孩子還沒出生呢，我得為孩子著想，不能讓他將來認一個賭鬼當爸爸，我再也不碰那些不該碰的，那都是坑人的，有贏就有輸，十賭九輸，最後把人糊弄的神魂顛倒，家破人亡，我這次就在別的地方栽了跟頭，不過咱爺們是個男人，說到做到，欠的錢我拚了命也會還上，從此不躲不藏，做個堂堂正正的男人，咱們大家夥、兄弟姐妹們，以後咱們莊就不能出現這種東西，從我做起，老少爺們，咱們行不行？”

    “行！”大力和幾個人附和，大家都暗自下了決心，田禮聽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田祥卻格外尷尬，趕緊解釋：“對對對，以後誰幹誰就是王八蛋，我這早就不整，那些邪門歪道碰是也不會碰的，以後你們誰來求著我也不可能，都自己注意點，別把我們良民拉到那缺德道上去，害人害己嘛這是。”

    “誰也不敢！”“不會！”“不可能！”衆人搖旗吶喊，震臂高呼。

    誰也沒有想到，從此這北嶺村的賭博風氣居然被田勇媳婦這一個女人鬧的徹底幹淨，自打這天開始不管誰提起，都會說一句，這蓋世英雄果然不同凡響。

    田禮回家的時候，看著兩個兒女，內心騰升起一股愧疚，田勇家一幕給了他一股很深的影響，他覺得自己無法盡到一家之主的義務，又無法盡到照顧孩子的責任，媳婦也不見了，孩子也過得不好，羞愧難當，也許該振奮起來了，該上進了……

    思來想去，決定趁著一冬天和熟悉的鄉民去外地打工賺點錢回來，孩子來年的學費還得交，生活費也要跟上，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媳婦一走他反而清楚了家裏的狀況，原來書平曾經那麽艱難，靠著地裏收入、養雞喂豬供養著一家人的生活，而自己卻……一把懺悔淚。

    田禮一夜未合眼，淩晨的時候終於做了決定，先把孩子寄放在二妹家，再去打工。早上趁著吃飯的時間，和兩個孩子商量了一下，秋子和冬子都默不作聲，就當做默認了。田禮打過電話後，田雀兒和丈夫同意接兩個孩子過去住一段時間，並且在電話裏一再勸慰，希望田禮擺脫失去大嫂的煩悶，孩子交給他們就好，盡管放心。下午，妹夫韓亮的小轎車就來到了田禮家中。

    看著兒女兩個靜悄悄的打包，收拾衣物、書本，田禮心中湧起異樣的感覺，一股心酸在流淌，直到把田雀兒夫婦送出門外，兩人一再保證讓哥哥放心，田禮不由得有點濕潤了眼眶，韓亮重重拍了一下田禮的肩膀說道：“大哥，放心吧，以後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好，好，費心了！”真的好嗎？田禮心痛，這日子的好與不好，苦辣酸甜，誰人能懂呢？

    ……

    年少的姐弟倆離開了母親以後，又再一次體會了一把離開父親的滋味，從此成為兩個徹底的留守兒童，寄居他人屋簷之下，童年的漂泊動蕩讓兩顆小小的心集聚了很多感受。直至秋子長大，那段歲月還是如此難忘，但是如果遠離父母是當時的必經之路，那麽和弟弟在姑姑家的一起的幾個月就是她內心中僅存的溫暖時光。

    因為，當時，他們誰也沒有料到，姐弟倆不久後居然也會分別，從此十年，天各一方，人生的悲歡離合，命運無常，占據了很多的時光，時光啊，時光，隻希望快樂的日子慢一點、溫柔一點，讓今後的回憶變得綿長一點。

    ……

    秋子想起來那一天的時候，自己對父親充滿了不舍，她看見田禮的眼睛發紅，拿著煙的手也在發抖，後來索性扔掉用剩下的半截煙在地，用腳踩了幾下，然後幫著自己拎起書包，又把弟弟的書包背上，抱著已經長大不少的冬子送上車，接著把她扶到了車裏，不停地交待要聽話，不許打鬧，等過年就把他們接回來。姑姑兩夫婦滿臉笑容，盡量表現得熟識，讓他們放下對將來陌生的感覺，隨後小車發動了。

    姑姑家離自己家說近也不算近，說遠也不算遠，畢竟姑父的二手小轎車突突十幾分鐘就到了。這一路，秋子自從看著父親在村頭的身影越來越小，就開始了觀察沿途的路徑，拐過幾個稀稀落落的村莊，他們停在了一座大房子的麵前，房子高大又空蕩，院子裏擺放了不少柴草和農具，雞鴨在地上來回溜達，牆角一根鐵鏈鎖著的小狗在來回跳舞，嗷嗷叫喚。

    秋子和冬子邁進姑姑家大門的時候，一切都非常陌生，雖然姑姑夫婦熱情的招呼著，但是仍然感到拘謹。屋內，三個孩子非常警惕的彼此打量著，大牛向窗外張望，看見父母在門口正與鄰居聊著話，突然麵露邪笑，迅速拿走了放在姐弟倆麵前的水果，轉身從房子後門走了。

    田雀兒回屋看見秋子和冬子還在桌子麵前直挺挺的坐著，把書包放在身後，含著膽怯的目光正打量著這間屋子，覺得孩子可愛又可憐，好聲勸慰：“你倆以後在姑姑這兒住，缺啥想吃啥就告訴我，大牛也高興你們來，以後咱們都是一家人！”

    停了一會兒，又說道：“秋子啊，姑姑以前也不怎麽去你家，所以你倆都和我不熟，沒事，咱都一家人，不怕啊，姑姑知道，你們媽媽走了，但是以後還有姑姑呢，姑姑會管你們的！”說著似乎觸動了心弦，擡手擦了擦眼角。

    姐弟倆被姑姑的熱情感動，終於開口張口說道：“謝謝姑姑！”

    “真是好孩子！”田雀兒笑了笑，從屋裏離開，正好看見韓亮進院，眼神碰撞的一刻便讀懂了對方的意思，田雀兒上前小聲說：“還行，不認生，給的水果都偷偷藏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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