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寄人籬下

    韓亮“哦”了一聲，告訴田雀兒：“看好大牛，這孩子調皮搗蛋的，別欺負人家！”田雀兒點點頭。

    晚飯的時候，桌子上放著酸菜燉粉條、炒土豆絲等好幾盤家常菜，還有生菜、黃瓜、大醬，一盆香噴噴的白米飯在鍋子裏霧氣騰騰，好像閃著金光，秋子和冬子很久沒有吃到像樣的飯菜了，盯著飯菜悄悄地流口水，可是始終不敢伸筷子，田雀兒再三說“快吃快吃”，直到看見姑姑和姑父兩人吃了第一口，兩個娃才終於跟著伸出筷子，狼吞虎咽起來。

    大牛看著盤子裏的菜很快就被那兩個陌生人風卷殘雲，突然把碗筷一放張嘴大哭起來，姐弟倆愣了，麵麵相覷，停下來有點不敢再吃。

    韓亮怒道：“你不好好吃飯哭什麽？”

    大牛手指著姐弟投訴道：“你看他們把菜都吃光了，我還吃什麽？”

    韓亮伸手打了大牛一巴掌：“熊孩子，你麵前那麽多菜，瞅著人家麵前的幹嗎？那是你表姐和表弟，跟你親人一樣，真是不懂事！”

    大牛被打愣了，更高聲的哭鬧起來，嘴裏的飯粒噴在麵前桌子上，田雀兒聞聲進屋看見寶貝兒子大哭，生氣的嗬斥丈夫：“你打他做什麽？”

    “熊孩子，從小沒養成好習慣，看人家吃飯就不願意了？”韓亮罵罵咧咧的說道。

    田雀兒看著縮成木頭一樣的姐弟倆眼睛裏惶恐不安，冬子正伸手把桌子上的飯粒送進嘴裏，秋子打掉了他的手。

    田雀兒安慰兒子道：“乖兒子，你吃你的就行了，吃飽了就出去玩啊，以後表姐他們帶你玩！”輕聲安慰下，大牛終於恢複了正常，重拾起碗筷，但是趁父母不注意，一個惡狠狠的眼神沖來客發送了過去。

    秋子看在眼裏，無比憂慮的放下碗，她忽然想起來曾經和姥姥在一起的日子，有種寄人籬下的傷感。

    “怎麽不吃了？”韓亮和藹的問道。

    “吃飽了！”

    “才吃一碗怎麽夠，來，再吃點！”說著站起來準備給秋子盛飯。

    “不了，姑父，我真吃飽了！”秋子慌忙推辭。

    “哦，那行，別吃不飽，這就跟你自己家一樣，千萬別餓著啊！”韓亮回到了原座位。

    孩子們經過幾天的磕磕拌拌，彼此慢慢有點了熟悉的感覺，這天，大牛第一次找到秋子甜甜的說：“表姐，你幫我個小忙唄！”

    秋子疑惑地望著大牛，隻聽大牛的聲音越發嬌滴滴：“好姐姐，就幫我一個小小的忙！”

    “好吧！”秋子點了下頭，然後跟著大牛來到後院。姑姑家的後院是一片小樹林，高高的楊樹超過了房頂，一眼望去，幾個鳥巢坐落在梢頭枝杈上，偶爾還能看見鳥兒在窩裏警惕的站崗放哨。

    “姐，你比我高一點，能幫我去夠那個鳥巢嗎？裏麵有鳥蛋，我剛才看見了大鳥剛走！”大牛央求道，指了指靠在樹上的梯子。看見秋子有些猶豫再次央求道：“求你了，好姐姐，幫幫我吧！”

    “好吧！”秋子隻好爬上看著還有些顫顫巍巍的梯子，大牛扶著梯子擺手：“放心吧，姐，我和冬子扶著呢！”

    秋子小心翼翼的擡起腿邁上去，手緊緊抓著梯子，爬了幾步到了樹杈處，伸手後還不能碰到鳥巢，但是又不敢向下望去，樹下大牛一直鼓舞秋子再爬高點，眼睛裏興奮地閃爍著光芒。冬子仰著脖子，有些擔心的喊道：“姐，小心點！”手上更用力的扶住梯子。

    秋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再次把手伸更高一些，這時“呱呱”幾聲鳥叫在頭頂響起，接著一隻灰色的大鳥便飛撲下來，翅膀撲打著秋子伸進巢裏的手。大牛“啊”的驚叫，鬆開了手。梯子歪倒眼看就要落在地上。冬子使出吃奶的勁想使勁的扶正，無奈人小力氣不夠，秋子拚命四處抓，但是仍然從半空中摔下。

    大牛飛奔著跑進屋，氣喘籲籲的對田雀兒彙報：“媽，我姐從樹上摔下來了！”

    “她去樹上幹什麽”田雀兒陰沉著臉問道。

    “不知道，讓我們扶著梯子她自己爬上去的！”

    “真不省心！”田雀兒拉著兒子的手向後院走去。

    秋子摔在地上，腿上巨大的疼痛襲來，差點哭出了聲，很快她便忍住，小心的拉開褲腳，看見右腳已經被鮮血染紅了一片，冬子癟著嘴問：“姐，你疼不疼？”問完就要哭出聲來。

    “姐沒事，你別哭，別哭啊！看，我沒事！”說完忍痛站起來，試著走了兩步，還好腳能慢慢沾地。轉身看見姑姑正領著大牛朝自己走來，便怯怯的喊了一聲“姑姑”。

    “以後別那麽淘氣了，還好看你沒什麽事，要是出事了你爸更要擔心，我怎麽向他交代？再說得給比你小的弟弟們做個榜樣！”田雀兒嚴肅的說了幾句話，覺得差不多可以讓秋子明白了，便上前掀開秋子的褲腳查看，一看磨破了很大一塊皮，趕緊領著她進屋上藥水，秋子一瘸一拐的跟在身後向屋裏走去。

    大牛留戀的看了看樹上的鳥巢，隻好無奈的放棄了。

    韓亮從鎮上下班回家後，告訴妻子接到了大姐要來住幾天的消息，田雀兒有些激動，她們姐妹好久沒有相聚了，這回可要好好聊聊，說著說著有些傷感，田雀兒對韓亮說：“要說我大姐也可憐，帶著兩個崽兒，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怎麽樣了？”

    韓亮感嘆道：“人啊，都是命，上回來還說是要去朋友家相親，然後給咱就打一個電話說成了，這不又好幾個月不見，也不知道現在過得咋樣了！”

    “成了也好，她就不用孤兒寡母的無處安身了！好不容易回娘家，還整天被嫂子欺負，唉，那個女人不好好過日子，拖累我哥，還拖累我！”

    韓亮拍拍妻子的肩頭說：“別那麽想！大哥孤零零的，有事也隻能依靠咱們了！”

    “我大哥命苦啊！都是那個女人克的。”田雀兒的聲音有些哽咽。

    “好了好了，別讓孩子們聽見！”韓亮勸慰道。

    秋子躲在門後聽見了，悄悄跑出去，她漸漸走出了村子，朝著自己家的方向，在一個小山腳下停了下來，她蹲在地上埋頭哭了起來，心裏隻覺得替母親滿腹的委屈，也替自己和弟弟覺得委屈，越想越傷心，更加思念母親，又不敢讓哭聲太大，隻好拚命的壓抑著。

    田魚兒看起來胖了一些，臉色紅潤，鋼蛋又長大了不少，扶著他也能歪歪扭扭的走兩步了，咿咿呀呀的時不時蹦出一個字來，鐵蛋和大牛一相遇便玩到了一起，留下冬子在一邊看起來頗受為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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