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五、尋妻之路

    “你咋來了，我這兒也沒菜，你等會兒！”說著田禮要站起身來。

    “別別，我拿來了！”說著讓兒子把小菜、熟食放在桌子上，一股香味飄散出來。大力抓了一把花生米給兒子，趕他炕頭上坐好慢慢吃。

    田禮想起最近總是聽到大力的家裏不平靜，好心勸到道：“大力啊，別跟侄媳婦鬧了，好歹看在孩子的麵子上。”

    大力沒有說話，舉起煙想抽，又放下來，嘆了口氣：“大叔，你不懂，豔芹一生完孩子就變了，疑心特別重，天天怕我……怕我去找別的女人，我能找誰啊，孩子都這麽大了。”說完看了兒子一眼，孩子還在老老實實的吃花生米，於是讓孩子先回去，告訴他媽自己一會兒也回去。

    孩子聽話的離開了，好在兩家離的不遠，小孩子跑幾步就能到家。大力在田禮這吃飯、聊聊天，豔芹總該沒有啥說的。看著孩子走後，大力的傷感重新浮現，他喝了一口酒，跟田禮敘述著煩心事，田禮除了相勸，也是感同身受，隻有盡力勸大力好好過日子，看到自己這個前車之鑒就明白了，保持一個完好的家多麽重要，不要像自己鬧到最後反而沒有了家。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聊勝於無的喝起來，大力看著牆上的全家福，忽然想到什麽，說道：“叔，我前些日子聽人說，有人在城裏碰見了嬸子，好像她現在挺落魄的……”

    “她怎麽樣了？”田禮心提起來。

    “好像在那兒乞討，衣服可破了，頭發挺長，人特別埋汰，趴在那兒，也沒人給錢。”

    “冬子呢？”

    “就是因為沒看見冬子，所以不確定是不是嬸子。”

    田禮的手忽然有些哆嗦，這麽多年，問過所有見過的人，均不知道，一度以為她改了名字，或者嫁了人，也給冬子改了名字，去過的所有學校都沒有田冬子這個姓名，娘倆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音訊全無。此時突然聽到大力這樣說，才想到這也許就是她，要不怎麽會沒有她的任何消息？隻是兒子在哪兒？難道被拐賣了？田禮越想越擔心，按壓著激動的心情，他看著大力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道：

    “侄兒，你可別騙叔！”

    “我怎麽會騙你，明天我帶你去找那個人，他剛才城裏回來，問問就知道了。”

    “如果那是你嬸子，那冬子呢？”田禮喃喃自語，現在也問不出個結果，但是心已經揪了起來，隻要是書平，哪怕是要飯了，也得把她帶回家來，田禮暗暗下定了決心。

    “要真是她，可真叫人擔心，咋混成那樣呢？！”大力撓頭。

    田禮覺得胸口有些悶，熱血湧上頭，他努力壓製自己難過、悔恨的情緒，好久，才開口說道：“唉，都是我不好，如果我當初沒有……，她不會走啊，都怪我！都怪我！大力啊，明天就帶叔去，如果真的是她，說啥也要把她接回來。”

    “我來就是這事，明天咱爺倆一起去。”

    田禮再舉起酒杯已經覺得喝不下去了，隨手啪一聲將酒杯摔在地上，大力明白田禮的心情，說道：“叔，你這樣做，對，夠男人，以後再也不喝酒了！等嬸子回來後就好好過日子。”

    田禮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才開口：“你嬸子也是苦命啊！”兩行眼淚順著臉上的溝壑流下，四十多歲的田禮已經不複當年的風華正茂，此時兩頰長出了白發，頭頂上也提前發禿，隨著年紀越來越大，對年輕時的生活也多了更多的體悟。

    翌日，田禮、大力和那個老鄉一起出發去了城裏。出發前，豔芹還和大力鬧了一場，她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大力和曾經的女人可能糾纏不清，她要扞衛自己的家庭地位，又要給大力上好強心劑，一再囑咐他要記得老婆孩子，不能再去聯係，不要受那個女人的勾引，說道最後就是對那個女人的破口大罵。不知道誰胡說八道，是偶爾有過幾句問候，但是也沒有見麵啊，也沒有怎麽樣，自己還是拎得清，可是無奈老婆完全不相信自己，砸了一個又一個手機，回家就是瘋瘋癲癲的。

    大力已經習慣了豔芹的行為，從最初的驚愕——她怎麽變得這樣，好像一個沒有素質的潑婦，到最後不得已的順從，錢都被拿走，手機隨時被監控，一舉一動都會聯想到那個女人身上，還伴隨每日的旁敲側擊、冷眼相待，真有點受夠了。

    一早上豔芹聽說他要去城裏，又開始作鬧，大力聽了煩躁不已，直到田禮和那個老鄉出現，他才得以取得信任並脫身離去。

    三個人坐著包車，輾轉幾個路口，終於找到了，隻見一個女乞丐，此時正低頭跪在馬路邊上，像一個雕塑，紋絲不動，肮髒的頭發一縷縷垂下，頭油混合著灰塵，也抹黑了那張臉。麵容看不太清楚，但是身形真的有點像。

    田禮隻覺得腿都站不穩，他沖過去看著乞丐，用手輕輕的撥開她的頭發，一個怯懦又恐懼的眼神投過來。

    “書平，是你嗎？書平？”蒼蠅在女人的身上嗡嗡的圍著，她臉上沾滿了土，看著眉眼也和書平有幾分相似。

    乞丐並不答話，反而驚慌的看向四周，大力和那個老鄉也圍了上來。大力問道：“你是嬸子嗎？”“你是嶽書平嗎？”“喂，說話啊？”幾個人輪番詢問，女乞丐仍然沒有答話，被問得急了也就最後隻是“嗯”“啊”了幾聲。

    難道她不會說話嗎？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怎麽確認，田禮忽然想起書平的手臂上有個指甲大小的痣，趕緊抓起乞丐的手臂，把她又髒又破的衣袖向上擼起。

    女人拚命掙紮，開始下口去咬田禮，大力趕緊沖上去扳住她的頭。沒想到乞丐的胳膊上的積垢實在是多，田禮來回仔細的查找，又抓起另一隻胳膊查看，還是沒有，再細看之下，終於確認這不是書平，於是失望的起身。

    大力上來問：“叔，是不是嬸子？”

    田禮搖頭，從身上掏出十元錢放在女人的碗裏，女乞丐馬上不住地磕頭。

    “唉，這麽多年了，嬸子到底在哪兒啊？真不好找！”大力嘀咕著。再看田禮，更加的滿麵愁容。

    田禮真想對天怒吼：找了快十年了，老婆、兒子，好像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他們到底在哪裏？為什麽老天爺要如此懲罰我田禮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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