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四、相認吧

    “每年你的生日，我和冬子都會去買個蛋糕，或者吃頓大餐。我們倆都各自去玩具店挑一個布娃娃，那是你小時候最喜歡的。還記得你曾經看見鄰居二丫的小布娃娃就抓著不放，直到現在，你的臥室裏已經快堆了滿屋的娃娃。我們希望有一天，你能回到那個屋子，那是專門為你準備的房間。可惜當年走的匆忙，沒有一張你的照片，讓我們引以為憾，否則一定會掛在你臥室的牆上了。”

    ……

    “你弟弟現在長得很高了，你見過他了吧？你知道他後來怎麽變的那麽乖巧聽話嗎？我猜大概就像他們老師跟我說過的，自從他的同桌換成了一個可愛的小女生，你弟弟就開始變的好學了，成績從全班最差一下子變成全班最好，讓所有人跌破了眼鏡。他們老師告訴我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別人的孩子，老師打錯電話了呢，當時真想去買禮物感謝那個女孩子。我以前常跟你倆說：別人對咱的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你覺得媽媽是不是得感謝那個小女生？”

    ……

    “有時候，媽媽走在街上就幻想著能碰見我的女兒。印象裏的秋子還是個瘦小的小女生，頭發又軟又黃，可是現在放眼望去，和你同齡的女孩子都花枝招展，頭發或燙或染，塗著各種顏色的指甲或者紮著幾個耳釘，我不知道我的女兒會不會變成那個樣子，或者是別的樣子。所以媽媽閑暇時候就憑感覺去街上撞運氣，偶爾真能碰見一兩個給我感覺像你的女孩，媽媽會盯著好久，好久。有時候壯起膽子去問，都不是，秋子。我真的沒想到我們會在一個城市裏，你走在街上會不會也碰到過一個一直盯著你看的人，沒準那就是我啊。”

    ……

    “媽媽多想再去找你，自從看見了我的女兒，媽媽的心裏就一直覺得像灌滿了辣椒水，有時候想哭，有時候想笑，不知道是高興還是什麽，應該就是高興吧，我都難以分辨了，因為媽媽也傷心著，傷心於你不與媽媽相認，能告訴我為什麽嗎？你理解媽媽嗎？媽媽苦了累了大半輩子，現在終於可以自由的做回自己，現在的日子我是輕鬆的，快樂的，因為我找到了我的女兒，隻等待著她能回到我身邊，叫我一聲媽媽。”

    ……

    秋子用一下午的時候讀完了所有的信件，終於明白了母親這個詞的分量有多深重，之前所有的怨氣都煙消雲散，她甚至慶幸那一天母親能夠執著的出走，勇敢的去選擇自己的人生，並且能夠走的比更加穩健長遠。此時的秋子覺得很幸福，她已經不忍心讓母親繼續傷心下去了。

    ……

    翌日，薛義成來找秋子，還沒見麵，秋子就讓他先別說書平的事了，讓自己說一件事。

    “哈哈，什麽事？表妹！”

    “我準備和媽媽相認了！”

    薛義成用複雜的眼神看著秋子，似乎懷疑秋子是否說錯了話，這和之前死活不接受書平的人判若兩人。

    “那舅舅……”

    “放心吧，我會想辦法的讓他們和好的，這是我現在唯一的心事了！”秋子眨著眼睛說道。

    “哦，哦，唯一的心事？表妹，把我的事也當成你的心事吧，我還缺個女朋友，你們宿舍的……”

    “你看上誰可都得自己去，我可不管！”秋子坐下，不看薛義成。

    “好表妹，好表妹，你以為我喜歡沒事就往這兒跑？我工作那麽忙，老板都會有意見的！”

    秋子突然壞笑，勾著手指：“拿來！”

    “什麽？”

    “表白信啊，你不是看上我寢食的花花了嗎？”

    薛義成恍然大悟：“等等，等等！”搜遍全身上下沒有找到紙筆，突然拍了下腦袋，罵自己一聲笨蛋，拿過秋子桌前的紙筆要寫起來。第一個字還沒寫就停下來：

    “表妹，我拿回去啊，慢慢寫！謝謝了！”說完整理一下衣服，居然轉身走了。

    秋子不屑的看了一眼，捂嘴笑。

    ……

    晚上，書平就接到了薛義成的電話，放下電話的那一刻，書平激動地不知是站是坐，趕緊跑到冬子的房間告訴他。冬子聽見母親敲門，慌忙把和小雨聊天的對話框關掉，隨之看見一臉興奮的母親探出身來說道：

    “兒子，大喜事！大喜事啊”

    “是我姐……？”

    “她同意了，同意接受媽媽了！你姐姐要和我們團聚了！”書平高興的合不攏嘴，站在原地不知道做些什麽才好，總算想起來為迎接女兒的到來，得把她的臥室再好好收拾一番。

    她走進了很早以前就為秋子單獨準備的臥室，打開燈，一股溫馨的少女情懷撲麵而來，床單、被罩都是她精心挑選的最舒服的材質、最漂亮的搭配，窗簾、地毯、桌椅，無一不是她的心血設計，為此專門請過設計師，要求設計出一個女孩子最喜歡的樣子，果然沒有失望，這個房間處處透漏著奢華、簡約、溫馨，五十平的空間，處處包含書平的期待。想女兒了，她就來到這個房間，想象著女兒歡喜入住的樣子，在這個房間裏，她無數次祈求蒼天，讓他們母女相會，精心的維護著這麽多年，如今終於要迎來了它的主人，書平的內心激動不已，竟然流下淚來。

    冬子走進來看著媽媽的樣子，沖著書平說道：“媽，瞧把你高興的，這幾天就能接到姐姐來了！”說完做了個勝利的手勢，接著客廳裏響起來歡快的哼唱聲。

    書平看著牆上秋子的畫像，終於一絲欣慰湧上心頭。

    ……

    與此同時，田禮正在屋裏獨自喝著二鍋頭，麵前擺著一碗花生米和一碗米飯。他背靠著門坐著，眼睛盯著牆上唯一的一張全家福，那照片上麵一家四口都恰好的笑著，身後是一條小溪，岸邊種著飽滿的玉米，小山在陽光下向遠處延伸。現在才覺得那日子真是美好啊，如果自己能夠承擔起照顧家庭的責任來，不去賭博，不喝酒打老婆，也許現在一家人還在一起美美的生活著呢。

    看著麵前的酒，田禮覺得更加慚愧，本來已經很多年沒有喝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在今天特別的想喝，不是嘴巴肚子想喝，而是空虛傷感的內心想喝，真的想大醉一場，然後遺忘了所有的事，睜眼就能看出看見老婆孩子都在身邊團圓了。

    門被“咚咚”的敲響，大力帶著兒子走進屋裏來：“叔，怎麽自己喝酒呢？一個人沒意思，我陪你一起喝吧！”他也是滿臉疲憊，白天在地裏忙了一天的農活，回來還要應對妻子豔芹的盤查，弄得他焦頭爛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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