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七、不實際的幻想

    從此，母女倆走遍了方圓百裏所有的景區，秋子臉上的歡笑越來越多，她擺出各種pose讓母親拍，書平把秋子的照片專門洗印出來，放在大相冊裏，每一張都在背後標明地點、時間，還有一句“願我的女兒永遠開心！愛你的媽媽！”，一年下來攢了好幾本，在秋子生日的時候送給她。

    秋子身材恢複了正常，臉色變得紅潤，和幾個月前相比，像變了個人，此時她穿著潔白的裙子，坐在漂亮的生日蛋糕前，書平和冬子坐在兩邊，滿含微笑的催促她趕緊許願。

    “許了什麽願，能說不？偷偷告訴我！”冬子腦袋湊過去，把耳朵遞給姐姐。

    “不能說，不能說，一說就破！”秋子不客氣的把冬子扒拉開。

    “切，不說就不說，等我過生日，你可不要問我啊！問我我就告訴你！”

    “這孩子！”書平被冬子的話逗樂了，拿起塑料刀遞給秋子。

    秋子分好了蛋糕，遞給媽媽和弟弟，鼓起勇氣開口說道：“媽，我還有一個小願望，你能滿足我嗎？”

    “隻要我女兒說的，我一定滿足，就算是天上的月亮我也想辦法給弄到，老媽我可不是蓋的了！嘿！”書平咬了一大口蛋糕，看見女兒好轉，每天都開心極了，此時更是學會了吹牛，對自己豎起了大拇指。

    “不要月亮！隻要……”

    “好，答應了！”書平仍然笑嗬嗬的說道。

    “太好了，媽，那我們明天收拾下就出發吧！”

    “出發？去哪裏？”書平終於警惕起來。

    “回北嶺村，你剛剛答應了！”

    冬子張開嘴正要吃蛋糕，此時呆在那裏，來回看著兩人。書平臉上的笑容也僵硬下來，道：“這……，秋子，能不能換個願望？”

    “願望就是願望，怎麽能換呢？”秋子站起來在身後抱住媽媽撒嬌道，“再說你已經答應了，不能反悔。”

    “可是我……”

    “媽！”秋子用水汪汪的眼睛望著書平，似乎馬上要哭出來。

    “好！你開心就好，媽跟你去！”書平咬牙說道。

    ……

    田禮接到了田魚兒打來的電話，田魚兒一直對冬子贊不絕口，讓田禮覺得很欣慰。原來，鋼蛋和冬子聊過幾次之後，對冬子描繪的大學前景感到無限向往，答應田魚兒重新返學，並且立誌要和表哥冬子考進同一所大學。老薛也很高興，一下子獎勵鋼蛋一千元，被田魚兒收起來留做他考上重點中學的獎勵。

    快掛電話的時候，田魚兒才想起來告訴哥哥秋子要回來，田禮激動地差點扔了電話，問道：

    “冬子回來嗎？”

    “聽薛義成說冬子不回來，他課程太繁重，好像嫂子和秋子一起回來！”

    “她也回來？”田禮聽了心驚一下，腦海裏一陣空白，手也抖了起來，沒想到書平會回來，他按壓住內心的激動。

    “嗯，哥，雖然我以前不看好嫂子，但是這都過去十多年了，再隔幾年，咱們年紀都半百了，現在我也看透了，老伴老伴，老來相伴，還是得給自己找一個依靠，如果嫂子還願意和你過，我也支持！”

    掛了電話，田禮陷入了矛盾之中，此時的書平今非昔比，誰知道她回來要做什麽？也許當衆臭罵自己一頓也說不定。更讓田禮拿不準的是，十幾年過去了，書平心中還有沒有自己，如果有，她不管怎麽罵都忍了，如果沒有，自己是否還要爭取？真是頭疼。

    琢磨來琢磨去，想到了冬子，也許冬子此時在學習，但是除了他，確實沒有人可以問了。

    田禮撥通了冬子的電話：

    “爸！”

    “冬子，在學習嗎？”

    “嗯，有什麽事？”

    “沒事，沒事，你啥時候回來看看？”

    “等我高考結束吧！”

    “那太好了，好好學習吧！多注意身體，別太累了，爸爸沒啥事！”

    “我姐要回去了！我媽和她一起回去！”

    “哦！”

    “冬子，那個，這十幾年爸爸沒管過你，你怨恨我不？”

    “爸，說什麽呢？我早就不怨你了！”

    “噢，不怨我就好，不怨我就好！爸爸過去對不起你們！我向你們懺悔！”

    “都過去了，而且，你也不是過去的你了！”一句話說的田禮心裏溫熱，卻更加五味陳雜。

    “那，你媽媽她……還恨我不？”

    “我不知道！”

    “噢！”

    田禮老淚縱橫的掛掉電話，翻轉一夜無眠。他其實想多了，書平仍然不想和他見麵，十多年的打拚早已磨滅了心底的感情，田禮完全是自作多情了，他還停留在十多年前，可是書平早已脫胎換骨，對過去沒有絲毫留戀了。

    書平和秋子驅車半日終於回到了北嶺村，如果不是秋子指路，恐怕她已經找不到這裏了。此時的書平帶著複雜的心情緩慢開車沿路參觀，十年前出走的時候還是土路，此時已經換上了柏油路，大大小小的村落裏赫然出現了不少二層、三層的小樓，鄉鎮上已經初具繁華，大小的商場超市林立，當地的人們曾經熟悉無比的口音講出來的話此時聽起來像外星語，讓書平想了半天才重拾起當地的方言來。

    在離村子不遠的地方，書平觸目傷懷，越往前走越抗拒進村，她靠邊把車停了下來。

    “秋子，念舊情有時候是毒藥，該放棄的就要放棄，包括記憶，媽媽早已把過去爛在心裏了，撿也撿不起來了！真不想去看一眼！”

    “媽，我們都已經到這裏了，你就下去看看吧，再說你答應過我的！”

    書平看著曾經熟悉無比的村落錯雜在高大的楊樹林後，往事的一幕幕像電影一樣重現。

    她想起來老彭在電話裏問自己：“你願意和我一起過嗎？”。書平雖從未想過再婚，但他對自己有知遇之恩，如果不是他也不會有自己的今天，內心對他是充滿感激的。這次回來，書平還有另一個目的，就是想辦法和田禮辦理離婚手續，永遠遠離他曾經給自己的陰影。

    “好！”書平想到這，微笑著看了女兒一眼，重新啓動車子，緩緩進村。書平此時心中記掛的隻有曾經的鄰居陸老太一人，曾近她對自己多半照顧，讓自己感恩不盡，此行回來甚至準備了一些錢給她以表示感謝，車子離她家越來越近了，那倒塌的牆壁和長草的瓦房讓書平的心提起來，不自覺的說道：“你陸奶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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