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三、鬧劇

    “快了，馬上就走，咦？你這個衣服哪來的？”

    “那個姐姐送的？”嶽妞手指著屋裏的秋子。

    “她？”江玉芬心裏琢磨，怎麽那麽大方，真是不一樣了，看來二姑姐真的發達了。她用手戳了下女兒道：“別到處顯擺了，又不給你新的！”

    佑生掀開門簾，秋子禮貌的喊了聲“舅舅！”。佑生看著衆人的神情猜測秋子已經得到了大家的認可，於是也點點頭，示意秋子坐下。

    “媽，姐，我們回去了，家裏還有事呢！”佑生準備和衆人告辭。

    大囡走上前來說道：“著急什麽，再待會兒，陪媽聊聊天！”，長英也附和道。

    “不了，我們真得走了！”頓了頓，佑生轉頭沖嶽何氏說道：“媽，我們回去了！”

    “回吧，路上注意安全！多吃點，身體要好！”嶽何氏心情正好，雖然看著兒子要離去有些不舍，這還是半年來第一次見到兒子，但仍然揮手讓他走便是。張望窗外江玉芬已經起身拿起背包，知道不能再挽留了。

    “走了！”佑生告別了衆人，來到院子裏。

    嶽妞躲在江玉芬的身後，本來想趁人不注意溜到車上，沒想到浩浩蕩蕩跟出一大撥人，心裏暗暗著急。看秋子還沒注意，趕緊幾步竄到車上。

    眼看著江玉芬與佑生即將離去，秋子遍尋嶽妞不見，此時一陣冷風吹來不由得打起了噴嚏，胳膊上雞皮胳膊已經變得明顯，麵色變的蒼白。文玉最先瞧見此時的秋子，她尖銳的嗓音響起：

    “秋子，這麽涼的天，你怎麽還把衣服脫了？”

    “不是，借給一個小姑娘穿了，現在不知道她在哪兒！”

    “傻丫頭，借給誰穿了啊？把自己凍壞了我可沒法給你媽媽交待。”

    “一個圓臉的女孩，有這麽高……”說完打了一個噴嚏，感覺越發的冷。

    “那是誰？”文玉愣道。

    “借給嶽妞了，我看見了，去找找她！”趙強粗著嗓子在不遠處喊道。

    “這丫頭！沒大沒小的！”文玉不滿的斥責道，佑生看著門前衆人忙亂，不知道發生什麽事，回頭看見自己女兒罕見的躲在車後一聲不吭，身上穿著一件眼熟的衣服。

    “那衣服哪來的？”

    “喊什麽喊？是秋子送給她的！”江玉芬不容分說，斥道。

    “是不是人家送的？說實話！”佑生有些懷疑，明明親眼看見秋子隻提了一個小包，不可能裝得下再多的衣服，如果把外套送給嶽妞，她自己肯定沒衣服穿了。

    “嗚哇哇……”嶽妞突然哭了出來，大喊著：“是她送我的，是她送我的！我才沒有想偷走她的衣服！”

    “秋子穿那麽少，來，小姨媽這件給你穿吧！”長英說著脫下自己的外套要給秋子，秋子推辭。

    佑生明白了怎麽回事，頓時怒氣沖沖，大聲命令：“脫下來！”

    “你用著這麽大聲嗎？把孩子嚇到怎麽辦？”江玉芬不滿的看著佑生，伸手去哄自己的女兒，一邊嘟囔著：“今天怎麽回事，真倒黴！早知道不來了！”

    “不來就早點滾！”

    “你？”江玉芬從來沒有見到佑生這樣說話過，此時覺得自己的尊嚴地位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衆人已經嗅到了兩口子火藥味，眼看著要打起來，長英先沖到車前勸到：“別吵嚷，這大喜的日子，你們鬧什麽？嫌不嫌丟人？”

    秋子剛才聽到了嶽妞的哭喊，看著舅舅臉色鐵青，心中覺得有些不忍，她走到佑生麵前說道：“舅舅，是我給她的，她喜歡就給她穿吧，真沒事，不值當發火！”轉身輕撫著嶽妞的後背，勸她不要哭。江玉芬把女兒往自己身邊拉拽過去，送過來一個白眼。

    “什麽沒事，嘴唇都凍紫了！”佑生的怒吼讓秋子內心暖暖的，看來天底下真的沒有什麽是不能原諒的，母親嘴裏的舅舅也並不是一個冷血的人。

    “沒關係，小姨媽把她的外套給我了，我先穿會兒，一點不冷！”秋子說道。

    文玉看了看眼前的場景，心中不由得敬佩秋子的識大體，笑道：“好，我再給你找一件，快進屋吧！”文玉給秋子找來了一件自己最好的衣服，不過是一件墨綠色的粗布上衣，秋子穿上稍顯寬鬆，不過倒是別有風格，連嶽何氏的臉上也露出了贊同的神色。

    佑生已經開車離去了，估計回家又是一場暴風雨，長英站在院子前一直張望直到麵包車消失不見，搖搖頭嘆了一口氣，便走進屋裏。拉過秋子到安靜的地方詢問二姐的狀況，聽說她過的很好，長英連連點頭，不住的感慨，說著說著便又抹起了眼淚：

    “你媽媽是我們姐妹中最苦的人，性情太耿直，不是我們不幫她，是她一直不給我們機會，遇事總是自己硬扛，也不說出來，誰知道她會過得那麽苦那麽累啊？”

    秋子看著眼前一身樸實打扮的小姨媽，內心也一陣心酸，那些年大概誰都過得很辛苦，彼此間難以奢望能有一臂助力，各人選擇的路隻好各人去走了。秋子握住了長英的手安慰道：“小姨媽，你也別自責了，我媽媽理解你們，她不會埋怨你們的，畢竟都是一家人！”一句貼心的話說的長英感動不已，拉著秋子的手一再囑咐要常來。

    文玉忙碌完了回屋，恰好看見秋子在準備和衆人告別，嶽何氏拉著秋子的手，眼睛裏透露出不舍。

    “姥姥，放心吧，我回去後你多注意身體，方便的時候，媽媽和我就會一起來看你！”

    “好，好，讓你媽也注意身體，五十的人了，也半百了！還有你弟弟，冬子也挺高了吧？”嶽何氏關心的問道。

    “是啊，有這麽高了！”秋子在自己頭上比劃了一個高度。

    “唉，是姥姥不好，以前啊，我說了很多氣話胡話，不知道你記不記得，不記得最好，我那時候說你們和你媽一樣木頭疙瘩不靈活，沒出息，現在看來，我真的錯了，你們姐倆不僅比誰都有出息，還孝順！真是好孩子，有出息！好，好啊！”緊緊握著秋子的手連說了幾個好字。

    “姥姥，我都不好意思了！你看我臉都紅了！”秋子撒著嬌，衆人隨之大笑起來，一起將秋子送到院外。

    “再見！”秋子覺得有些哽咽，姥姥、兩個姨媽站在衆人的最前方目送著自己，這份從來沒有過的大家庭的溫暖讓秋子為之感動，這裏隻缺媽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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