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七、秋子回鄉

    秋子告訴書平自己想回鄉看看，書平沒有再反對，於是，秋子選一個晴朗的天氣出發了。父親很久沒有看到自己了，他的電話不斷的打來，告訴秋子，家裏的菜園自己剛收的菜都給她留著，還有漫山的水果他也已經挑了好的放進竹籃掉在井口，那樣保鮮過後吃的香甜，還問她冬子是否要回家看看？說自己今年格外的想孩子，可能因為自己年紀大了吧，覺得腿腳不靈活了。秋子聽了心裏一陣酸楚。

    冬子已經大學畢業，因為表現優異被一家跨國公司錄用，試用期的緊張時期絲毫不敢馬虎，在給田禮的電話裏冬子一再道歉，囑咐父親注意身體，等自己工作穩定下來就帶著小雨去見他。田禮覺得自己的感情變得越來越脆弱，冬子的一兩句話就惹的他淚水漣漣，放下電話就數著日子等著孩子回去。

    ……

    時隔多年，秋子此時回去仍然是秋天，天空高遠，湛藍無暇，大片大片的莊稼果實飽滿，涼爽的風徐徐吹去人身上的汗水。

    走在鄉間的小道上，在這條小道上發生過太多的故事，母親最初是從這裏獨自離開又回來，後來從這裏再次離開時帶著姐弟倆，最後一次是帶著冬子離開的。

    這條小道直通連自己的家門口，姥姥曾經在那裏站立，大罵著母親，大聲的哭泣。

    這條小道，父親走了幾十年，一個人無數次來來去去，有時候獨自打工回來，帶了希望，有時候酒醉回來，充滿了憂傷，有時候他望眼欲穿，不見妻子兒女。

    秋子甚至可以想象，父親更多的時候，肯定靜靜的坐在那兒，抽著煙，時不時和經過的人說上兩句，然後長出一口氣，回到孤寂的屋子裏，連嘆息聲都隻有給自己聽。

    ……

    臭寶和他的妻子在田地裏收割著穀子，妻子時不時給他擦完汗再擦掉自己的汗。看見來人兩個人擡起腰來，臭寶首先認出了秋子，自從姐姐水蓮去世後，他把秋子當成自己ide姐姐一樣，老遠喊道：“都不認識了，我叔天天念叨，這回終於看見你了！”然後嗬嗬的憨笑著。

    秋子禮貌的打著招呼，鄉下的年輕人成家早，臭寶想來年齡也確實不小了，該成家了，成家了好，水蓮想來也會泉下有知，從而放心的。

    走著走著，聽見路邊有幾個人聊著誰進了監獄的事，秋子仔細看去聊天的人都不認識，正要側身通過，隻聽一個吐字不甚清晰的女聲喊道：“秋姐！是你嗎？”秋子停住腳循聲望去，一個胖胖的年輕女人懷裏奶著娃，此時正滿臉堆笑看著自己。

    “你，你是……，二丫？”秋子驚喜的叫道。

    “是啊，是啊！”二丫也很高興，抱著孩子就站起來，要把秋子送回家去。

    一路上，二丫給秋子講述著近些年村裏發生的事情：二狗因為欠了巨額賭資而去搶劫入了獄；水蓮媽自從聽到女兒出事後變得神誌不清，田五六不敢讓她單獨出去，每日在家照看著；田祥因為後來開賭場被抓進去待了很長時間不說，還被罰了不少錢，現在村裏變得安靜，少了幾戶吵架的人家，都是因為他被抓過的功勞……二丫一直把秋子送到家門口才離去。

    此時田禮的房子裏很多人在緊張的忙碌，秋子看到了田魚兒和田雀兒姐妹倆，還有他們的丈夫，還有幾個孩子，此時難得的都聚在一起。女人們正準備著豐盛的美食，男人們抽煙聊著天，孩子在院子裏或者鍋竈前玩耍。

    田禮看上去脾氣越來越平和，看見女兒回來趕緊招呼著去見衆位親屬。一一認過後，秋子忍不住問道：“爸，咱家有什麽大喜事了？這麽熱鬧！”

    “哈哈，有喜事，有喜事，你表弟大牛今天定親，媳婦是咱們村的，你另一個表弟鋼蛋也在今年考上了大學，這不正趕上你要回來，你姑姑們聽說你成立了什麽設計公司，這麽多喜事趕在一起，大夥兒就商量著就把宴席搬到咱家一塊慶賀！”

    “那太好了，大牛在哪兒？”秋子高興的四處張望，隻見一個高個子的青年拉著一個女孩走到自己麵前叫“表姐”，女孩也跟著喊表姐。鋼蛋安靜的坐在桌子後麵打招呼，黃頭發不見了，耳釘也不見了，從一個非主流蛻變成了一個三好學生。

    田雀兒老遠就看著秋子眉開眼笑，還沒到跟前就伸出手抱住秋子，相比之下田魚兒看上去似乎更為年輕，此時在屋裏屋外的忙碌。老薛儼然一個商界精英的樣子，雙手背在身後笑嗬嗬地說：“知道你回來，你姑姑就一直忙著，在家裏都不下廚的人，也不知道做飯好不好吃！”韓亮和田禮大笑。

    久別的親人相聚，讓秋子感動於這份大家庭的美好，她決定答應藍軍的求婚了，於是拿出手機給藍軍發了條短信：“家是溫馨的港灣，我乘坐的這條船也想停下來了！”

    ……

    飯後，秋子一個人向山上走去，憑著少年時的記憶翻過一座山，秋子很快找到了村裏的墓地。她找到了爺爺奶奶的墓，把一束路上采的野花放在墓碑前，然後跪下去磕了三個頭。靜坐了片刻，秋子站起身重新在墓地裏穿梭，一個一個的墓碑看去，終於找到了水蓮的墓，秋子把花放在她的墓前，喃喃說道：

    “水蓮，我來看你了，謝謝你沒有恨過我，我也沒有恨過你，也沒有恨過陸星明，這都是我們的劫難，也許前生就安排好了的。原諒我在你生前沒有好好的關心過你，我曾經想過，也許這一切都怪我，我經常後悔，後悔介紹你們認識，後悔對你的變化漠然，後悔不去找你溝通，更後悔當時沒能在身邊阻止你。我媽媽說，自殺的人也是殺了自己，要償還一半的罪業，你已經那麽可憐了，所以我讓她去寺院裏給你念經，做超度，希望你能早日解脫，離苦得樂，投生到好人家，能有很多你愛的和愛你的人。”

    晚上，秋子做了個夢，水蓮變得格外漂亮，身態款款的來到她的身邊表示感謝，然後說聲我走了，微微一笑就消失在明光裏。醒來後，秋子欣慰的哭了，也許這是水蓮來告別的，她肯定已經如自己所願，會找到很多愛她的人。

    秋子在家裏住了幾日，臨走時，田禮沒有表現出難過，隻是默默的送女兒到村口，一直盯著女兒消失在小道上。秋子心裏悄悄的說道：“爸爸，我會接你回去的！”

    本站無彈出廣告，永久域名101nov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