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八十三章 閣主之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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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道友,今日是我弈星閣選舉新任閣主的日子,感謝大家遠道而來,為此事做個見證!”
白衣男子雙手抱拳,氣宇軒昂,雄渾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山穀。
“馮閣老,客氣了!”
山穀之中,有人笑道:“我等都是趙國宗門,以弈星閣馬首是瞻,如今弈星閣換帥,我等豈有不來之理?”
此人話音剛落,又有一人應道:“是啊,趙國宗門,同氣連枝!弈星閣選舉新任閣主,可是關乎到整個趙國的氣運,咱們當然要來做個見證!”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大都是些溜須拍馬之徒,便在此時,一個很輕的聲音忽然在人群中響起:“要我說啊.......馮閣老德高望重,修為又深,如果他能當選閣主之位,那弈星閣的崛起便是指日可待了。”
這個聲音雖輕,但能參加這場盛會的外來修士,至少都是聚元境修為,有誰會聽不到?
山穀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過了片刻,一個粗大的嗓門喊道:“師弟好生湖塗,弈星閣自家之事,豈是你我能夠多嘴的?今日我等隻是來做個看客。看客看客,看破不說破,明白了嗎?”
“掌門師兄教訓的是。”先前那人應了一聲。
“嗬嗬,呂閣老勿怪,我師弟年輕,不懂規矩,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一般見識。”粗大嗓門再次響起,看上去是在為自己的師弟賠罪。
半空之中,青衣男子緩緩睜開了雙眼,似乎剛從入定中醒來。
他拿眼望去,隻見剛才開口說話的兩人乃是“神鼎宗”修士,這兩人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實際都是幫著馮善元說話。
神鼎宗是最近百年才創立的宗門,在趙國根基不深,但和馮善元關係密切,若說其中沒有貓膩,恐怕誰也不會相信。
這樣想著,青衣男子又掃了一眼周圍的群山,隻見各峰峰頂人影綽綽,其中有不少熟悉的麵孔,這些人隻怕都已經被馮善元收買,今日說是來做見證,其實是來助威的。
“馮善元啊馮善元,為了這個掌門之位,你是打算不擇手段了。”
青衣男子在心中暗暗歎了口氣,緊接著衣袖一拂,也從石台上站了起來。
白衣男子看了他一眼,心中冷笑,表麵卻是一團和氣:“呂師弟,咱們今日競選閣主之位,比的是人心和修為,大家各憑本事,無論輸贏都不要留下芥蒂,今後還要一齊為弈星閣出力才是。”
青衣男子,輕輕歎了口氣,拱手道:“師兄所言極是,還望能言行如一。”
“嗬嗬。”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又麵向眾人,朗聲道:“諸位,在下乃是弈星閣內閣長老馮善元,而我旁邊這位也是內閣長老之一,呂自珍。今日我與呂師弟競爭閣主之位,三脈四道的道主都可投出自己的一票,誰得到的票數最多,誰就能當上弈星閣的閣主。”
此言一出,前來見證的修士都有些意外,紛紛交頭接耳,隻聽有人說道:“本以為是一場龍爭虎鬥,沒想到竟然是投票來選閣主,會不會太簡單了?”
他話音剛落,旁邊就有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嗬嗬笑道:“陸道友最近都在閉關修煉,對外界之事了解不多,才會有此疑惑。其實現在的南垂形勢十分嚴峻,縹緲穀和皇絕宮這些年都在打壓弈星閣,弈星閣需要團結一致,才能抵抗外敵。這種和平的選舉方式,應該是他們共同商議的結果。”
“原來如此........”
先前那人點了點頭,又笑道:“吳道子道友果然交友廣泛,見識廣博,那依你之見,呂自珍和馮善元,誰更有機會奪得弈星閣的閣主之位?”
他這話問出來,周圍其他修士也都把目光看向了白發老者,顯然都想知道他的高見。
吳道子大感得意,手撚胡須,笑吟吟道:“依老朽拙見,呂閣主的勝算要略高一籌。”
眾人聽後,都有些意外,問道:“吳道友可否詳說?”
吳道子點了點頭,低聲道:“大家都知道,弈星閣有三脈四道。別人暫且不說,這陣脈道主柳叔元和呂自珍可是同門師兄弟,兩人感情甚深,如今呂自珍競選閣主,那柳叔元豈有不幫襯的道理?”
“再說那琴道道主遲夢雲和符脈道主衛勝,分別是燕心瑜和吳九指的親傳弟子,雖然說這兩位老前輩都死於當年的九幽之亂,但他們生前和呂自珍的師父交情極好,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兩人應該也是支持呂自珍的。”
“至於書道道主吳子墨,棋道道主苗素問,聽說也都和呂自珍交好,這麽一算的話,七位道主之中至少有五人支持呂自珍。這場比試,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呂閣老獲勝。”
周圍眾人聽了吳道子的一番分析,臉上都露出了感慨之色。
有人道:“這麽說的話,馮閣老的確沒有什麽機會了。”
話音剛落,又有人反駁道:“那也未必,我聽說棋道道主苗素問去了海外,這樣一來,支持呂閣老的就少了一人,或許會成為變數也說不定........”
“哈哈,道兄太謹慎了,依我看,呂閣老已經勝券在握!”
........
山頂眾人議論紛紛,就在他們交頭接耳之際,山穀之中忽然敲響了銅鍾。
鍾響七聲,悠遠清明。
伴隨著鍾聲,十二個身穿儒袍的青年男女走入了山穀之中。
這些儒生都已焚香沐浴三日,此時表情嚴肅,有的抱香爐,有的拿戒尺,有的持書卷,還有一人捧了牌位,上麵寫的正是:“九天靈威弈星真君”八個大字!
很快,一個高大的祭台就在山穀之中搭建完成。
弈星閣的祖師爺是弈星真人,山穀之中有他的石像,高約五百來丈,鑲嵌在懸崖絕壁之上。
那祭台就搭建在祖師凋像的正下方!
十二名儒生分列兩旁,其中一個長相俊秀的年輕男子清了清嗓子,高聲道:
“時辰已到,請兩位師叔叩拜祖師!”
聲音遠遠傳出,原本還有些喧鬧的弈星山穀,瞬間變得安靜下來。
不隻是弈星閣弟子,就連那些前來圍觀的外來修士,此時也都識趣地閉上了嘴巴,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同一時間,馮善元收起了笑容,臉色變得嚴肅無比,呂自珍也不再是懶散的樣子,神情變得肅然起來。
兩人同時下了石台雲梯,落在祖師凋像之下,然後當著所有人的麵,向弈星真人的牌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
“禮畢,上香!”
儒生的聲音再次響起。
馮善元和呂自珍各自起身,旁邊早有儒生趕來,為他們送上檀香。
有些奇怪的是,兩人得到的檀香並不一樣,馮善元手裏的檀香是火紅之色,而呂自珍手裏的則是藏青之色。
馮善元看了一眼呂自珍,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他率先邁出一步,在祖師凋像前拜了三拜,然後將自己得到的檀香插入香爐之中。
呂自珍歎了口氣,也不多言,和馮善元一樣祭拜過後,也將自己的檀香插入香爐。
兩人退至一邊,之前的儒生再次開口叫道:
“請各位道主依次上香!凡支持馮師叔者上‘火香’,支持呂師叔者上‘青香’,弈星祖師在上,靈光普照八方,各位道主須得以弈星閣大局為重,不得藏有私心!”
“好一個不藏私心!”
馮善元點頭笑道:“今日我與呂師弟公平一戰,希望大家能夠保持本心,不偏不倚!”
呂自珍聽後,並沒有多大的反應,隻是微微點了點頭,示意眾人可以開始。
七座白玉高台上麵,隻有棋道道主的位置空缺,其餘六位道主都已經到齊,這六人互相對視一眼,似乎都不願意做第一個上香之人。
就這樣僵持了片刻,忽聽一聲大笑,卻是符脈道主衛勝從高台上跳了下來。
“沒想到師兄弟們都這麽謙讓,既然如此,衛某便來上這第一炷香吧!”
他飛到祖師凋像的麵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隨後從儒生手裏取過一支香燭,插在了香爐之中。
青香!
眾人都看清了香燭的顏色,果然如吳道子所言,這符脈道主是支持呂自珍的。
“馮師兄,得罪了,我也是為弈星閣大局著想。”衛勝上香過後,向馮善元拱了拱手。
“嗬嗬,不打緊。”
馮善元微微一笑,臉色和善,似乎沒有半點生氣。
衛勝點了點頭,化為一道虹光,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在他之後,遲夢雲也從高台上跳下,同樣上的是青香。她倒沒有賠罪的意思,隻是向呂自珍點頭致意,隨後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遠處,山峰峰頂,吳道子一臉得意,手撚胡須,嗬嗬笑道:“看見沒有?兩炷‘青香’了!老夫沒有說錯吧?看來這次閣主選舉毫無懸念,呂閣主也算當之無愧。”
話音剛落,旁邊忽然有人冷笑道:“姓吳的,話別說得太早,你再往下看看?”
吳道子微微一愣,低頭看去,發現剛才片刻的功夫,那祭台香爐上又多了兩炷香,赫然是紅香!
“丹、畫兩脈,剛才上的都是紅香,現在二對二,勝負難料了。”人群中有人笑道。
“哼!”
吳道子白了那人一眼,搖頭道:“丹、畫兩脈本來就遊移不定,上紅香不足為奇,不過剩下還未上香的兩人,一個是陣脈柳叔元,一個是書道吳子墨,這兩人和呂自珍關係密切,絕對會支持呂閣老的。”
正說著,下方一道遁光亮起,卻是書道道主吳子墨,下了白玉高台,來到了祖師牌位麵前。
他在牌位前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卻沒有伸手去接檀香,而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馮善元,隨後轉身回到了自己的高台上。
這個舉動,引起嘩然一片。
“怎麽回事,吳子墨居然棄權了?”
弈星閣山穀周圍,各門各派的修士都露出了驚訝之色,顯然吳子墨的這一舉動,讓他們完全不能理解。
選舉掌門並非兒戲,每個人都應該投出自己的一票,吳子墨身為書道道主,居然選擇了棄權?
就連弈星閣的弟子也不理解。
十二儒生都把目光看向了呂自珍和馮善元。
呂自珍依舊不為所動,從眾人上香開始,他就始終背負雙手,閉目凝神,仿佛老僧入定,周圍的一切都和他無關。
馮善元倒是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緩緩道:“人各有誌,既然吳師弟不願意做這個選擇,那咱們也不能勉強,就和棋道道主一樣,算他棄權了吧。”
隨著吳子墨的棄權,香爐中共有兩炷“青香”,兩炷“火香”,雙方暫時持平,剩下陣脈的柳叔元成了最關鍵的一人。
隻見柳叔元從高台上走下,在牌位前拜了三拜,臉色頗為複雜。
他起身之後,也沒有去接香燭,而是朝著呂自珍的方向一揖到地。
“師弟,為兄對不住你。”
柳叔元的臉色十分羞愧,根本不敢抬頭看呂自珍,話音剛落,便化為一道虹光衝天而走,居然直接離開了弈星山穀!
眾人看到這一幕,無不呆立在原地。
繼吳子墨之後,陣脈之主柳叔元,居然也棄權了!
這兩位道主,都是和呂自珍關係最親密的修士,他們本應堅定的支持呂自珍,但在這關鍵時刻,卻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棄權。
原本毫無勝算的馮善元,此時居然和呂自珍打成了平手!
這戲劇性的一幕,讓各門各派的修士都打起了精神。
很顯然,這場閣主之爭並不簡單。
好戲,才剛剛上場。
隻是有一點很奇怪,身為當事人的呂自珍,從頭到尾都在閉目養神,就連吳子墨和柳叔元棄權的時候,他也沒有半點反應。
似乎,他對現在這種局麵並不意外?
馮善元看了一眼呂自珍,輕聲笑道:“真沒想到會是這種局麵,你我都是兩炷香,師弟可有什麽好的辦法,能夠決出閣主之位?”
“師兄不是早有良策嗎?何須我再多言。”呂自珍澹澹道。
“嗬嗬。”
馮善元摸了摸下巴,笑道:“祖師爺號稱‘棋陣雙絕’,你我又都是從陣脈出來的弟子,不如咱們鬥陣一場,勝者繼承閣主之位,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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