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幽冥血矛 如椽大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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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無纖雲,月白如晝。一道劍光淩空劈來,璀璨的光芒,陡然間爆,綻放出如水的智慧光暈。如裂帛般的撕扯聲傳來,情網寸寸崩潰,風一吹,歸於無形。情絲如網,也擋不住智慧法劍,無堅不摧。景幼南心神一動,元靈性光重新化為寶鏡,懸於腦後,瑩瑩光亮傾灑下來,映出琉璃本色,通徹無垢。經過如斯洗練,斬斷情網後,心性竟然有了一絲的進步。雖然並不起眼,但這無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想到前幾天碰到的一個魔宗弟子施展的道術孽鏡台也幫自己洗練了一番道心,景幼南不由得開懷笑道,“魔道賊子,也不是一無是處嘛。”“可惡,”夜未央怒火衝天,血氣上湧,頭根根豎起,把高冠都頂了出去,狀若瘋狂。他手中的法寶百美圖泛起淡淡的寶光,上麵浮現出的一位位美人兒神情萎靡,搖搖欲墜,顯然,元氣大傷。百美圖確實是一件了不得的法寶,但畢竟品階尚低,遇到全力施為的上上品靈器九曜明皇鏡,一下子就吃了大虧。即使沒有傷到根本,但起碼需要三五年的時間尋找材料,重新修複。一想到這,夜未央是又氣又怒,雙目幾乎要冒出火來。景幼南對夜未央的憤怒視而不見,他手持寶鏡,踏前一步,氣勢逼人,道,“合歡宗的賊子,乖乖地滾出華羽宮,今天或饒你不死。”“好霸道,”“真囂張。”“太狂妄。”景幼南話一落,四周觀戰的不少人紛紛變色,拍案而起。來參加品果仙會的絕大部分都是魔道的年少俊傑,現在看到一個玄門子弟如此動作,就有了同仇敵愾之心,自然而然地站在夜未央身後。年輕人,從來不乏熱血,向來是想到就做。一名頭戴竹冠,雙眸慘綠的青年率先站了出來,他用手一指,絲絲縷縷的血氣凝聚,眨眼化為一根血色長矛,寒光凜然。長矛長有半丈,上麵生滿密密麻麻的血色花紋,濃鬱的血腥氣撲麵而來,虛空中都響起陣陣的鬼哭狼嚎之聲。“玄門賊子,休要猖狂,看矛。”竹冠青年大喝一聲,血色長矛擲出,力大勢沉,不可阻擋。長矛出手的刹那,矛身上的花紋如活物般蠕動起來,一股來自地獄黃泉的氣息複蘇,陰森而又深沉,讓人墮落輪回,永世難以翻身。“是容克。”“一出手就是絕殺道術幽冥長矛,看來他是怒了。”“嘖嘖,有好戲看了,據說容克得到過一份古老的傳承,實力深不可測。“不錯,他可是與慕容垂並稱的魔道雙驕。”圍觀的幾人認出竹冠青年的身份後,都露出興奮之色,容克可是天馬嶺一帶年輕一輩的翹楚,領軍人物,有他親自出手,就有好戲看了。“好道術,”景幼南雙目一凝,天門上的火鴉拜日圖向上一躍,當空打開,烈烈火焰中,火鴉起舞,光芒奪目。咄,鋒芒畢露的幽冥長矛釘在火鴉拜日圖上,深入三尺,矛尾亂顫,出嗡嗡的聲音。“嘶,擋住了。”“是啊,看上去並不吃力。”“舉重若輕,這個玄門小子到底是什麽來曆。”閣樓上,亭榭前,花樹下,山石旁,趕來的圍觀者看到半空中僵持的一矛和一圖卷,都驚訝地瞪大雙目,這樣的場麵,出乎他們的意料。在場眾人還以為容克的幽冥長矛能讓對方手忙腳亂,不小心還能吃個大虧,哪裏想得到,場中俊美的少年化解起來,風淡雲輕,看上去並不吃力。這一下子,在場眾人對於景幼南,不由得刮目相看。夜未央雖然了得,道術也精深,但畢竟不是天馬嶺一帶的人物,在場眾人並沒有直觀的感受。而容克卻是他們耳熟能詳的天才,等到兩人爭鋒,圍觀的人們才看出景幼南的真顏色,絕對不是一個好惹的主啊。“哼,”容克一擊無功,雙眼眯成一條縫,絲絲縷縷的殺機醞釀。他的背後,魔氣衝霄而起,鋪散開來,結成一尊高有百丈的魔神,腳踏黑龍,獨眼如燈,周圍雲氣翻滾,氣勢滔滔。仿佛感受到容克的怒意,魔神獨眼睜開,射出幾十步的紅光,顯現出屍山血海,地獄修羅的恐怖異象。魔神一出,周圍虛空浮現出條條猙獰的通天鎖鏈,上接蒼穹,下連大地,一股無形的束縛之力蔓延開來,每個人心頭都沉甸甸的。“這是什麽道術?”“好恐怖的魔神。”“看他的獨眼,太可怕了。”強大的氣勢籠罩下,圍觀的眾人目露震驚之色,下一刻,就像炸了鍋般,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慕容垂眸子閃了閃,沉聲道,“魔氣十分精純。”單如慧雙瞳深處的佛門梵文再次亮起,好一會才沉寂下去,道,“應該是中古遺留下的功法,魔神是天生地養的。”“嘿,有意思,”慕容垂攏了攏衣袖,他一直以為容克脾氣暴躁,一點就著的性子,將來難成大器,與他齊名是對自己的侮辱。今天一見,才知道盛名之下無虛士,任何一個能被人交口稱頌的天才,都有自己的底氣。博陽頭上的王冠鑲嵌有十三顆東珠,在月色下,映出異樣的光芒。他的身邊,活力無限的小師弟依舊是蹦蹦跳跳,話語連珠,“師兄,你看,百丈大魔神。哎呀呀,還是個獨眼龍。他身後好多鏈子,看上去真威風。”博陽額頭上垂下幾條黑線,碰上個話嘮師弟真是頭疼,也不知道這小子如此跳脫的性子,是如何修煉到築基境界的。沉了沉心,博陽開口道,“他修煉的是《迦羅魔神觀》,最後一步凝聚出迦羅真身,手持殺戮鎖鏈,縱橫不敗,所向無敵。”“一聽就是好厲害的樣子。”活潑小師弟聽得直流口水,他最喜歡這種高大威猛的道術了。“厲害是厲害,隻是修煉不易,要吃苦。”博陽對這門道術所知甚詳,其中的修煉方法簡直可以把人折磨地生不如死,不少人都在這門道術麵前望而卻步。說著修煉迦羅魔神觀的痛苦之處,博陽不經意間看到自己眼前師弟自顧自打起哈欠,不由得目光越來越亮,到最後幾乎要放出過來。“師兄,你怎麽了?”小師弟縮了縮腦袋,身子一個勁往後退,他是被對麵師兄綠油油的目光打量地毛了。“是個大好事。”博陽麵帶笑容,不再言語。“神神叨叨的,”見左右問不出來,小師弟嘟囔了一句,神色悻悻。好在,他真是好動的性子,不到半刻鍾就把這件事拋之腦後,重新大呼小叫起來。“戰,”麵對獨眼魔神濃如實質般的壓迫,景幼南舌綻春雷,用手一指,明皇從寶鏡中走出,立於虛空之上。頭戴日冕,身披龍衣,腰懸天子劍,即使隻是一道模糊的虛影,但明皇執掌乾坤,淩駕四海的氣勢,依然銳不可當。魔神與明皇遙遙相對,強大的氣場釋放出來,不停地碰撞。場中的氣氛變得非常的壓抑,頗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凝重。圍觀的眾人也都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也不眨,等待大戲開鑼。形勢一觸即,接下來,必然是驚天對決,石破天驚。就在這個時候,一支如椽大筆撥開雲光,降臨場中。以青天作紙,筆尖輕顫,行雲流水之間,一個四四方方的散字躍然而出,光明大作。散字一出,場中的對立氣氛一掃而空,就好像把烏雲吹走,重新晴空萬裏似的。下一刻,大筆急劇縮小,然後往上一躍,落到一名中年人手中。中年人看上去也就是三十多歲,頭戴書生巾,一身青衣,麵容俊朗,身材修長,隻是隨隨便便這麽一站,就有一股巋然不動的沉靜,令人安心。“金丹宗師,”景幼南退後一步,看了眼中年人周身環繞的青色煙氣,目中若有所思。修士一旦凝聚出金丹之後,一舉一動就會有丹煞隨行,外在表現就是橫空的煙氣。比起真氣來,丹煞煙氣無疑更是靈活,且近乎於實質,能影響的天地元氣是相同真氣的十倍,甚至百倍以上。也正因為如此,隻有金丹境界及其以上的修士,才有資格修煉蘊含天地規則的神通,金丹境界以下,任憑你天資絕世,氣運無敵,由於體內是真氣而不是丹煞之力,則沒有可能理解神通的運轉。“是華羽宮的掌教大弟子魏青。”“他成就的是三品金丹,乃是有望大道的天才啊。”“不錯,聽說他已經是內定的下代宮主。”“他不是出外尋找機緣去了嗎?怎麽回來了?”看到中年人出現,不少的人驚訝出聲,這個魏青可是掌教大弟子,金丹宗師,在華羽宮中的話語權很重,就是很多長老都遠遠比不上。容克當然聽說過魏青的事跡,他猶豫了下,還是主動散去了背後的魔神虛像。畢竟是在人家的地盤,還是禮貌點好。不然的話,吃了虧,也沒地方說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