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匡章春心害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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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國大將軍匡章處理完子之的事兒之後,整頓軍馬,留鄒儒守薊城,自己起兵三萬向東攻打孤竹。燕國上大夫黃鵠在孤竹也收到信兒了,立即發動民眾修繕城牆,準備戰具,要和匡章決一死戰。一開始齊國攻入燕國,孤竹的老百姓還沒覺得什麽,匡章攻下薊城之後他們也有了亡國之感,在黃鵠的鼓動下與全城軍士同仇敵愾。
黃鵠剛布置好守城,匡章率領三萬齊軍趕到,一聲令下,大兵攻城。黃鵠帶領自己帶來的一萬人馬,再加上孤竹城的幾千駐軍,在孤竹城頭上拚死抵抗。雙方在孤竹城展開一場攻防大戰,城上矢石如雨,齊軍被射傷的,被砸傷的不計其數。燕軍在城牆上也有不少的傷亡,不斷的有敗亡餘卒從城牆上抬下來。齊國弓弩先進,殺傷力巨大,從垛口探出頭去箭矢就飛來了,黃鵠為減少傷亡,隻待齊軍靠近攻城之時,再令士卒發滾木擂石,遠的時候就讓弓弩手以牆垛為掩護,朝齊軍放箭。大戰進行到第三天,黃鵠有點兒頂不住了,箭矢耗盡,滾木擂石也不夠用了,齊軍似乎沒有退卻之意,黃鵠派軍士去拆民居,將磚石瓦塊、房梁和椽子搬到城牆上先頂一時。
第四日,匡章繼續指揮齊軍攻城,這才遇到的抵抗就不像之前那麽強烈了,齊軍幾次都登上了城頭,又被孤竹守軍長矛鐵戈搠將下來,比及正午,齊軍撤了下去。黃鵠不敢怠慢,讓孤竹百姓把飯菜送到城上,守城軍士就在城頭上進餐,吃完之後嚴陣以待,準備應付齊軍後半天的攻擊。
奇怪的是,匡章自正午撤下去之後,再也沒有派兵攻擊。黃鵠惴惴不安地等了一個下午,齊軍一直沒什麽動靜,難道齊軍有什麽陰謀不成,可除了攻城他們也無計可施啊。天黑之後,黃鵠命令小部分軍士巡邏,大部分都回去休息了,準備第二天的戰鬥。
次日天曉,黃鵠登城一看,齊軍已盡撤去,他不敢大意,一麵派兵嚴守四門,以備齊軍,一麵派出探馬探聽消息。原來燕國太史姬高,自被子之驅逐以來,一路逃到襄平(遼寧省遼陽市),找到他大哥姬升。姬升原是燕國太子,燕王噲的大哥,在和燕王噲爭立過程中失敗,逃到襄平之後,改名鞠升,隱居在太子河畔。
姬高找到鞠升之後把燕王噲禪讓的事兒跟他一講,想讓他利用自己的威望重整燕國,鞠升道:“為兄既然已經隱居,就不再過問朝堂之事,燕國怎麽樣與老朽無關,你要是住下,為兄歡迎;你要是讓我去管燕國朝堂之事,恕為兄不能從命!”
姬高一看既然說不動,我也走投無路,就帶著栗劍和家小在鞠升那裏住下了。齊軍入侵的消息傳到姬高耳朵裏,姬高二次要求鞠升出山,鞠升還是不為所動,直到匡章拿下薊城,將子之處以極刑,鞠升實在看不下去了,將家小安頓好之後,帶著姬高、栗劍等人來到令支。他們有個堂弟叫姬湯,駐守在令支。姬湯一看鞠升和姬高來了,急忙將二位兄長接入,敘禮畢之後,鞠升就把來意一說,姬湯道:“願聽兄長調派!”
這時候探馬來報,匡章起兵三萬,攻打孤竹,三人經過探討後一致同意,發兵攻打薊城。就這樣,鞠升和姬高、姬湯帶著三萬大軍出令支,直撲薊城。
鄒儒得報大驚,差快馬報之匡章。匡章正在孤竹城下指揮進攻,他認為孤竹城破就在這幾日,就憑你們還想攔我大齊精卒,螳臂當車而已。就在這時候,鄒儒的書吏到了,報:“稟將軍,鄒將軍聞報,有數目不詳的燕軍,從東北方向殺來,欲襲薊城。”
匡章大驚:“什麽?燕軍?哪兒來的燕軍?”
書吏道:“未知!”
匡章不敢大意,急令停止攻城,反複思索之後他決定還是放棄孤竹,回救薊城,又不敢貿然撤軍,在孤竹城下虛應半日,至晚方撤。
鄒儒將情況告知匡章之後,親率軍隊出城抵抗,匡章到的時候,齊軍已經和鞠升率領的燕軍交了手了,鄒儒初戰不利,匡章率軍直衝敵陣,燕軍如何是齊軍的對手,大敗而走,鞠升率殘部逃回令支。齊軍窮追不舍,一直追到令疵塞,鞠升堅守不出。子之一看這令疵塞險要之處不輸紫荊,亦不敢冒然攻關,隻得撤兵,不再謀求進取之計。
匡章回到薊城之後,將自己的中軍大帳搬入燕王宮之中。子之逃跑之後,燕王噲隻是略作抵抗便被匡章生擒活捉。薊城並沒有遭到多少兵災戰禍,就這樣燕國都城就完好的保存下來了,戰事結束後,燕國百姓也稀稀疏疏上了街。
匡章安排好軍士營宿之後騎馬回燕王宮,路遇一家三口上街買東西,一個老漢、一個老婦帶著女兒。匡章一雙三角眼覷將過去,隻見那姑娘生得美貌,不由得多看了兩眼,然後撥馬進了燕王宮。副將鄒儒那是何等的聰明,立即會意,對著身後的士兵使了個眼色。那幾個士兵不容分說,來到那一家三口近前,抱起那姑娘放上了馬背。姑娘拚命掙紮叫喊,老漢趕緊上前攔住軍士道:“軍爺,老漢就這麽一個女兒,軍爺這是要把她弄到那裏去啊?”
那幾個軍士猙獰的笑道:“弄到哪兒去,我們將軍看上你女兒了,這是你的榮幸,快給我滾開!”
老漢當時就跪下了:“還望各位軍爺開恩,放過我女兒,求求你們了!”
幾個持戟的軍士走過來罵道:“給你臉呢,是吧,滾還是不滾?”
那老漢連連叩頭:“軍爺,放過我女兒吧!”
持戟軍士不耐煩了,挺著幹戈就過來了:“我說你這老東西給臉不要臉,是吧,去你的吧!”對著老漢前胸就是一戟,老漢當時斃命,老婦人過來抱著老漢的屍體哭道:“老頭子!老頭子!”
那老漢連句話都沒說一句,登時絕氣身亡,老婦人悲痛欲絕,兩眼充滿血絲,瞪著那些齊國軍士哀嚎道:“禽獸,老婆子跟你們拚了!”說著輪雙臂撲向了齊國軍士,一名軍士用鐵戈一戳,老婦人也中戈身亡。
姑娘在馬背上聲嘶力竭地哭喊道:“爹,娘!”兩個軍士硬把她按在馬背上動彈不得,姑娘淚如雨下,嚎哭不止。
鄒儒對著身後的軍士道:“把這兩具屍體處理了!”
“諾”兩名士卒答應一聲把屍體拉下去了,其他的軍士押著姑娘,直接來到了燕王宮見匡章。匡章這年五十歲,當初為了報複自己的父親,把自己的妻子兒女全部趕出去了,又久在軍營,長期沒有魚水之歡,今日看到二八佳人,玉體如酥,不由得春心蕩漾,內心深處被儒家壓抑已久的肉欲全部激發了出來。當晚將姑娘留宿宮中,強行玩弄,一泄**,他感到無邊的自在和享受,幾番雲雨之後才心滿意足的睡了。
姑娘白天看到自己的父母被齊軍殺害,心灰意冷,悲痛欲絕。晚上被匡章幾番玩弄下來,一點兒力氣都沒有,口中隻有出的氣兒沒有進的氣兒,當晚死於營中。
正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匡章強搶民女的消息傳開之後,齊國軍官士卒紛紛效仿,***女,奪人糧食。
齊國和秦國不一樣,齊國雖然也施行了變法,可不是采用的法家思想,而是人治,參與變法的都是鄒忌、公孫閈、田嬰這一般小人。在齊國還有禮法管著,又有正直之士約束他們,他們還算個人,到了一個新國家就沒什麽顧忌了。
匡章和張儀更是天壤之別!張儀滅了蜀國,在蜀地推行秦法,蜀國人都很擁護他,秦國就在蜀地站住了腳。匡章就不一樣了,他壓根兒就沒把燕國人當人看,當然這也符合儒家的傳統美德!人嘛!最先愛的是自己身邊的人,先是父母,然後兄弟,然後鄰居朋友之類的,是有等級、有差別的愛!
匡章很好的踐行了儒家這一理念,首先顧及身邊人的利益,別人的利益,那是以外的事兒了!燕國老百姓可受了苦了,地方豪強趁機巴結齊國軍事將領,兼並土地,老百姓實在活不下去了。掙紮在死亡線上的人們被逼無奈,鋌而走險,紛紛起義,一時間燕國境內盜賊蜂起,人心思亂。齊軍便以捕盜為名,到處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匡章在燕國強搶民女的事兒傳到齊國,齊國的稷下學宮不乏正義之士啊,他們到處演說,對齊國侵略軍口誅筆伐。孟子當初也攛掇齊宣王伐燕,匡章又是他的得意門生,也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孟子雖然是個辯士,麵對滔天的非議,辯聲很快被淹沒在討伐聲中。孟子有個學生叫告子,也是個辯士,為了維護孟子的權威,告子公開為孟子辯護,他在稷下學宮揚言,食、色,性也!
儒家就喜歡這定義性的東西,反正我們是學術權威,正義不正義都是我們說了算的,此一時也彼一時也!一些辯才平庸的士子,隻得恨恨而退。
齊軍在燕國的惡行有了儒家的理論支持,更加肆無忌憚。一開始他們胡作非為僅限於薊城附近,後來把魔掌伸入了西南太行山區。
且說在太行山深處住著一戶人家,男主人叫王粟,妻子田氏,還有一個十八歲的兒子叫王鷂。這家世代打獵為生,到了王粟這一代,娶了個世家之女,夫婦倆下決心要培養一個讀書人。王鷂生的麵白如玉,眉清目秀,體質柔弱,從小就就沒怎麽參加過生產勞動,他父親也不讓他打獵殺生,遠遠望去就像個姑娘似的。
這天王鷂滿十八歲了,田氏同意讓王鷂跟著王粟進山打獵。王鷂雖然沒打過獵,王粟打獵的經驗還是盡數傳授給他了,也教他拉弓射箭,隻不過是讀書累了權當解悶,進了山林王粟還是禁止他殺生的。
王鷂跟著父親上了山,田氏精心準備飯菜給兒子過生日,哪知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啊。將近正午之時,一隊齊軍闖入了宅子,大約七八個人,進門就要水要飯。田氏居住在深山裏麵,對外麵齊兵胡作非為了解不多,她隻知道最近燕王噲搞什麽禪讓,燕國不太平,對這些齊國兵,沒有多加提防,給他們端出水飯熱情招待。誰知這幫暴徒酒足飯飽之後不懷好意,見田氏生的美貌,便起了不良之心。
田氏來收杯盤之時,那個領頭的軍士衝著田氏一陣淫笑道:“喲,這小模樣兒長得不錯啊!”說著伸手就去摸田氏的臉蛋,田氏把頭一歪,躲過了領頭軍士的手,橫眉立目道:“還望軍爺放尊重點兒!”
另外一名軍士淫笑道:“喲,還是個貞烈的女子!”
“放尊重點兒?”領頭軍士說著站起身走向田氏道:“大爺怎麽尊重你啊?哈哈哈哈!這就是對你最大的尊重!”說著又往田氏身邊湊,田氏驚恐道:“你不要過來!”
領頭軍士大笑道:“我不過來怎麽尊重夫人你啊?哈哈哈哈!”
田氏看那軍士靠近,轉身把掛在牆上的獵叉取下來了,緊張地握在胸前道:“你不要過來!”
領頭軍士看到田氏的樣子又是一陣得意忘形地笑,用手指著自己的胸口道:“來來來,往這兒紮!”說完還故意把胸膛裸露出來,田氏趕緊把頭一歪不去看他,一邊退一邊說道:“你別過來!”
領頭軍士哪管這些啊,繼續朝田氏跟前湊。田氏心想:我一個婦道人家,如果不先下手,不幸落到他們手裏,受辱是難免的,不如跟他們拚了!想罷她把心一橫,握緊了獵叉,這時候那個領頭軍士越來越靠近,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田氏盡量歪著頭,雙手捧著獵叉,奮力向前一搠,就聽到“啊”的一聲慘叫。田氏定睛一看,那獵叉正紮在領頭軍士的胸口上,從肋骨的間隙紮了進去,看樣子已經刺破了心髒,鮮血順著叉股噴將出來。
田氏十分吃驚,雙手握著獵叉抖作一團,這時候那幾個士兵可不幹了,指著田氏大罵道:“刁民,竟敢殺死我們隊長,你拿命來吧!”
說話間六七個凶惡的軍士各拉刀劍就把田氏給圍了,田氏一看情況險惡,更加驚懼,睜大眼睛環視著四周圍的齊兵,一股急勁兒把獵叉從那個領頭軍士的胸口拔了出來,雙手握定對著那幾個士兵忽晃。
一個農村婦女再怎麽樣也不是這些如狼似虎的齊兵的對手,很快兩個齊兵將她獵叉架住,其餘齊兵各挺長矛鐵戈朝田氏刺來。田氏扭動了幾下身子想躲已經躲不過了,一下被利刃紮了個透膛。
“娘!”一個少年撕肝裂肺的哭叫著朝田氏奔去。原來王鷂和父親王粟打獵回來,臨近家門口,忽然聽到院內有打鬥之聲,父子二人加快腳步飛奔至家,正好看到田氏被殺一幕,王鷂哭喊著衝向田氏。
兩個齊兵把鐵戈從田氏身上拔出來準備攔住王鷂,王粟急發兩箭射倒了齊兵。王鷂看到沒人阻攔,急奔到母親近前,隻見田氏胸口被鐵戈刺中,血如泉湧。王鷂急伸手捂住傷口,鮮血順著手指縫汩汩而出。王鷂大聲嚎哭:“娘!”
田氏張了張嘴,想跟王鷂說什麽,終究是沒能說出來就絕氣身亡。王鷂眼睜睜的母親斷了氣,抱著母親的屍體在地上拚命地呼嚎,忽然聽到身後幾聲慘叫,幾名齊國軍士已經倒地不動,父親王粟身受重傷,渾身是血,一手緊握著獵叉還沒完全倒下。
就在王鷂衝向田氏之際,王粟射到了兩名齊兵,其餘齊兵一看同伴被殺,豈肯幹休,各挺矛戟一擁而上和王粟展開了一場殊死搏鬥。這王粟身材高大,又是獵戶出身,有把子力氣,為了給妻子報仇,完全是一副拚命的架勢,一番凶殺惡戰之後,把剩下的那幾個士兵全部殺死了,他自己也受了重傷,命在須臾!
鷂趕緊跑過去,大叫道:“爹,你怎麽樣?”
王粟癱倒在地上,隻剩下一口氣硬撐著。
王鷂哭喊道:“爹,我去找那些齊國賊寇報仇!”
王粟用最後一點兒力氣拽住王鷂的手,一個勁兒的搖頭,用盡渾身力氣說道:“孩子,不要!殺害你母親的凶手已被爹全部格斃,你什麽也不要管!拿上家中所有的盤纏,到韓國暫避一時,三年之內,不要報仇,否則為父死不瞑目,你能答應嗎?”
王鷂看著父親期待的眼神費力地點了點頭,王粟實在撐不住了,猛嗆了兩口血,絕氣身亡。王鷂伏屍大哭,好在那些齊國軍士都被王粟當場殺死,這會兒也沒人回去送信兒,要不然王鷂肯定會落入魔掌。王鷂哭罷多時,擦幹眼淚,在房後麵的地裏挖了個坑,把父母的屍首掩埋,為防齊軍報複,連墳頭都沒立。帶上家中全部盤纏,離開燕國,朝韓國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