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好。

    死，或者給我完整的自己！

    阿爾傑放開一直與她呼吸相通的愛麗絲，冷冷地注視著水精靈。愛麗絲慢慢退到一旁，深深地凝視著阿爾傑。阿爾傑眼中的愛麗絲已經恢複原本的美貌，而愛麗絲也從未幹枯過。真正即將幹枯的隻有未能通過聖潔祭壇考驗的水精靈，而它則認為忠於自然母親的它應當得到阿爾傑充滿水係天賦的軀體。然而阿爾傑並未如它所料放棄靈魂，但阿爾傑也困於祭壇中無法自拔，這反而令水精靈心中產生一絲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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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活下去，隻剩下一種方法。以水精靈的理智，它當然立刻就能明白。不過，它在魔法陣張開的瞬間，卻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愛麗絲——那或許就是它沒能成功洗淨自己的原因。

    它隻是一縷阿爾傑無法釋懷的思念——水精靈從出生開始就從未這樣想過。但它仍追隨著自己的本能帶走愛麗絲，將她據為己有。可它不明白這一切為何而生，它隻是一個搶得了珍寶的幼童，喜悅隻在得到的瞬間，盡管這喜悅無比真實，卻也脆弱得好像一塊透明的冰片。有著爛漫的色彩，但隻是一抹幻影。

    大概這就是它在愛麗絲那裏失敗的原因吧！在魔法陣中融化的水精靈注視著到最後也無法洞悉的愛麗絲，它仍記得它在聽到愛麗絲真心那一刻的憤怒，而麵前這個男子隻會轉身走開吧。它轉向阿爾傑，冷眼看著他用匕首取出了自己的心髒，在心髒上劃開了一道縫隙，那就是它生命完結之前永遠的住所——但至少，它無需再無所事事地苦守在森林裏。它可以像出生時那樣看到發生在大地上的一切。

    這男子應該不會告訴他的伴侶，從今往後他的血將化為純藍，他再也感受不到任何人類天生就感覺得到的溫暖，隻有水的純淨和冰冷陪伴著他。而作為代價，他的天賦將數十倍於平凡的人類，幾乎與水精靈等同。他可以自由來往於精靈和人類世界。

    不過，在水精靈經過愛麗絲身旁的刹那，它看到了愛麗絲的目光。悲哀和溫柔，這兩種共同屬於堅韌品質的神情同時出現在這個剛剛洗盡鉛華的姑娘身上，讓她有一種太陽般的光輝，而她緊緊抓住阿爾傑的手指和她夾雜著恨意的複雜目光泄露了真相。水精靈此刻才記起她也是魔法師，並非僅僅是一個令它墮落的人類女人。它不明白她身上此刻也凝集了真正的愛，隻是忽然感覺到莫名的溫暖，來自陌生人，來自陌生的種族。

    不過它最終應該領悟到了什麽，因為本想化為一隻利箭的它，最後卻化為一朵玫瑰永遠刻在阿爾傑的心上，融入他的血液中保護它一生中唯一真正接觸過的人類——愛麗絲。

    與此同時，阿爾傑重新睜開了雙眼，張開雙臂。巨大的聖潔祭壇瞬間碎為無數閃光的水滴，旋轉著沒入他緩緩合攏的胸口中。而後，他環視著站在聖潔祭壇四周的同學們，而他們也正盯著他，表情各異但安靜得可怕。聖潔祭壇像舞台上最後一片透明的幕布。它被命運撕碎後，台下的觀眾們都開始聚精會神起來。他們熱切地盼望台上的演員表演一些什麽，滑稽也好悲哀也罷。聚光燈在阿爾傑那邊，那是個足夠安全的距離。如果靈魂可以化形，或許一些人會端出一杯下午茶，雖然也有許多人會準備好家族中最強大的魔法。

    “我已經是怪物了。”阿爾傑身上每一個毛孔都感受到彌漫在空氣中的冷漠，他沉默地盯著所羅門之匙中的每一條小路，幾秒鍾後才麵無表情地回答他的觀眾們，又向想要越過那些觀眾的魚諾搖了搖頭。

    “我也是。”愛麗絲從阿爾傑身後走出，未經梳理的金色長發沿著風的軌跡飛散。臉上的妝容早已被水完全洗淨，她仰頭享受著陽光照在身上的溫暖，隻輕輕說了一句就不再理會任何人。

    “願你們成為所羅門之匙真正的榮耀！”阿爾傑將愛麗絲護在懷裏為她擋住風，招來一片雲化為她的外衣，而後將身後的鬥篷掀起。半空中忽然現出滔天大浪，怒吼著向所有人奔去。魚諾幾乎一眼看穿了那隻是幻象，但它太過逼真以至於他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

    等魚諾再睜開眼時，阿爾傑和愛麗絲都已了無蹤跡。魚諾愣了片刻，熄滅了掌心悄悄燃燒的魔法。他知道，阿爾傑想給所有人留下一個人類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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