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傲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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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下吧,安琪。它很美,我們都知道,超越所有俗世賦予它的。”魚諾向安琪說道。他拿起安琪的小手放在米歇爾掌心的玩具上,也看著米歇爾嬌貴的手在安琪的手靠近時畏縮了一下。

    “不是你送我的麽?”安琪血色的瞳定定地看著魚諾,臉上的冷靜如同成人,“它不是血色的麽?”

    “我很高興你的靈魂從未染透紅塵,像離開強弓的箭一樣筆直地射向遠方……”魚諾並未打算在安琪麵前隱瞞,但他仍然希望安琪有更多的童年,“你瞧,我的年紀比你大。因此,我應當成為托起你的暖風,將你送到更加遙遠蔚藍的地方。如果你喜歡我,那麽你日後也該這麽做。但現在,把它當作是我送你的好麽?箭的軌道往往隻有一個,所以這是必需的。”

    “但風兒會一直跟隨著箭。你會一直在我身後,對麽?”安琪從米歇爾手裏小心翼翼地拿過玩具,用手輕輕撫摸著它,盯著魚諾說道。

    “魔法即萬物,當然會。”魚諾向安琪微笑。他知道他必須回答安琪,也明白不能欺騙她,就算是善意的。

    “那麽,我就當做你接受了‘我’的好意?”脫離了安琪的近距離接觸,米歇爾似乎鬆了一口氣,恢複了往日溫柔有禮的樣子,並且還微微嘟著嘴,以恰當的方式表達了對被冷落的不滿。

    “我接受。”魚諾輕輕用手按著胸口。他看著米歇爾臉上開朗的笑,實在無法再記起魔鬼的相貌。

    “嗯嗯~那麽要記得我們的約定~”一旁的阿曼達愉快地笑了,像一個捉弄孫兒的調皮奶奶,“我實在太想念你親手做的甜點了,鬆餅要做得多一些,要非常多!”

    “……我記下了。”望了阿曼達一會兒,魚諾微微點頭。“不安”的洪峰平靜下來,隻剩下光可鑒人的漆黑河水。

    被雨水腐蝕的廊柱、堆滿垃圾的肮髒小巷、泛著泡沫的小河,以及隻來得及看一眼的蔚藍天空。很快地,天空被溫熱的鼻血濺滿,腥氣四溢又真實得如同生命。那塊充滿血絲的天空不停地震顫著,就像富人家昂貴的大理石,直到尖銳的警笛聲響起……

    埃弗裏就這樣在“警笛聲”中睜開了雙眼,清新的原木氣味讓他如同身處天堂——除了頭頂那片由五顏六色的眼睛點綴的天空。

    “所羅門之匙的早晨果真不一般!”埃弗裏從躺著的屋頂上一躍而起,揉著眼睛跳下地麵,望向那扇屬於魚諾的窗戶。太陽已經升起很久,那扇窗戶仍然緊閉著窗簾,但埃弗裏以幼時練就的嗅覺,嗅出了充滿房間的鮮血。

    “你到底在害羞什麽?世界在等待著你,我們可因為你才能留在這裏。”埃弗裏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一步跨入新造的雙層木屋,大步流星地來到魚諾門前,抬起腳毫不留情地踹開了房門。

    “虧我昨夜還將木屋留給你做一個完美的舞台,要麽你演出他們喜聞樂見的悲痛哀傷,在軟弱中宣誓效忠!要麽你就像一塊石頭一樣頑強,至少讓他們不能隨意侵犯這裏。而你卻將自己關在這裏,裝作飄然世外的詩人。你想我和安琪明天早上被那些怪獸擺上餐桌?!”埃弗裏邊說邊環視著魚諾的房間。房間裏的擺設如同昨日,連椅子也不曾挪過位置,如果不算那些在房間中到處散落的絲絹,房間裏簡直整潔極了,就像從未有人住過。那些散落的絲絹呈現暗紅色,散發著埃弗裏剛剛嗅到的血味,而魚諾靠坐在窗台上,在半透明的窗簾之間沐浴著純粹的金色陽光,全身浴血,神情冷漠。

    “你知道擁有一個不完整的靈魂是什麽感覺麽?”仿佛感覺到了埃弗裏在打量自己,魚諾轉頭問道,搖晃著手裏金色的小刀。埃弗裏看到了刀上的紫羅蘭徽記和魚諾肩膀上異常明顯的傷疤。

    “雖然我從來沒有被當成八爪魚切掉手臂……不過您知道,在我生活的環境裏,很少有人能擁有完整的靈魂。”埃弗裏捏緊了右手的劍,用左手摸著下巴,試探著回答道,“我聽說了您贈給老家夥的……呃,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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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法協會知道這件事,他們認為活著的手臂可能有更大的力量……這也同時說明我猜對了,他們一直盯著不聽話的瓦沙克,一直盯著我身上的力量,但沒想到他們竟如此貪婪。”魚諾搖搖頭,用手按著肩膀上的傷痕,眼裏透出尚未平複的驚恐和痛恨。

    “但多虧他們的貪婪,薩米基納太過著急,結果魔法協會反而傾向於讓目前一團散沙的阿加雷斯靠近我。我本想與薩米基納接觸幾次後再慢慢找機會,反正它肯定會眼饞阿加雷斯的地位。然而按照目前的情形,再過幾次我或許會被開膛破肚……嗬嗬,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阿加雷斯?!唔,那這生意倒也不虧。”埃弗裏砸著嘴,偷偷地用掃視著魚諾其他的完整肢體。

    “阿加雷斯其實一直秘密地認為我是傳說中的所羅門王轉世。”

    “那太好了,隻要你對他們宣稱你突然‘覺醒’了還是其他什麽,那些狂徒立刻就會被點燃……”

    “那是他們的家族秘密,是我最好的朋友艾倫離世之前告訴我的。”魚諾輕輕擺弄著手裏金色的小刀,直到它割傷了手指,新鮮的血滴落在地上,“所以,你有過靈魂不完整的感覺麽?你有過自願讓那些惡心東西浸染靈魂的可恥感覺麽?”

    “……恕我方才低估了您。我從小肆意而為,卻從不會出賣朋友。”埃弗裏的神色變得嚴肅,他慢慢靠近魚諾,將右手放在胸口,“但您也許記得,我瀕死時說過,靈魂終將回歸。我想,當您從容之時,就是靈魂回歸之日。為此埃弗裏會一直陪伴您,就算在世界上已無人知道真相的時候。”

    “人,為何總要兜上一圈才回歸自己,帶著滿身傷痕?”

    “……我們要活下去。我想您明白,人們要在彼此間活下去。因為聚在一起才能活著,因為必須聚在一起隻能先墮落。你我都如此平凡、貪心、嫉妒、柔弱,所以我們走荊棘之路,從開始就錯過了另一個路口。”

    “……埃弗裏,你願意去一趟阿加雷斯麽?可能需要從狗洞裏鑽進魔法協會,阿曼達知道那裏的入口。除此之外,我想你很適合做這件事。而安琪會因為我脖子上的項圈得到保護,你不用擔心。”

    “我想,您不需要我總提醒您我的出身吧……遵命,主人。”

    埃弗裏微笑著說道,隨即轉身向門外走去,臉上帶著滿意的神情。在他身後,魚諾慢慢撥開了麵前的窗簾,將注意力放在身邊的資料上。他用左手拿起一張紙條,上麵是阿曼達端正的字體——傲慢,而他右手邊的那疊紙則是阿曼達詳盡異常的提醒——或許是覺得魚諾這位“創始者”終於有了幾分希望。

    不過,資料的第一句話就令魚諾疑惑萬分——如果不幸被俘虜,請宣稱自己是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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