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立了片刻後，魚諾走向被塵埃染成灰色的左輪手槍。但就在他想要俯身撿起手槍時，一隻雪白的手搶在他前麵奪走了它。魚諾抬起頭，看見朱迪正用槍對準他，目光冰冷可怖，還夾雜著一絲憤怒。

    “朱迪，我看不到你心中有這個願望……”魚諾向朱迪搖搖頭。

    “但我會這樣做。”朱迪諷刺道，她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一朵朵橙色的煙火在光明魔法之外怒放，她聳聳肩，鬆開扳機，換上新彈夾，“反正你是魔法師，這些愚蠢的攻擊絲毫無法威脅你，對不對？”

    她抬手又打出幾槍，不料這些子彈卻穿透了魚諾的身體。

    血飛濺出來，有幾滴幾乎落在朱迪腳前。朱迪手中的槍掉落在地上，她驚駭地看著被血染成紅色的魚諾，慢慢坐倒在地上，雪色的嘴唇不停顫抖著。

    不過魚諾並未如她想象那般倒地而亡，白色的魔法從他的傷口處滲出，血漸漸止住，血肉模糊的創口也慢慢平複，皮膚從淺淺的紅腫處長出，一點點恢複成正常的顏色，最後傷口處的血幹涸龜裂，化為無數細小的碎片隨風散去。數月乃至數年的時光在魔法之下飛速流轉。當然，前提是這個生命還活著。

    “很幸運在你心中我仍是與你一般的人類，沒有抬高也沒有貶低。”魚諾指著自己心髒說道，“如果剛才這裏中槍，魔法也隻能讓我徘徊在生死之間。”

    “扮演強盜與公主，讓一個蠢材演出爛好人的醜態，最後將美酒傾倒在他身上，圍著落水狗一樣的他載歌載舞……現在你所感受到的，不過是這一切的十分之一。雖然所有人都知道通常魔法師在這種情況下不會死，修習黑魔法還會恢複得更好，但你現在可以問問自己的心，同樣身為人類的心。”魚諾用魔法讓落在朱迪腳前的血發出奪目的光芒，鮮活猶如生命本身。

    “看著它們，如果你的心沒有感覺到羞辱和憤怒，如果你的心沒有因此戰栗，我將承認你原本即為如此，收回我對同類的憐憫。無論你生存、死亡或者遭受非人的對待，我將視若無睹。”

    “無辜的人沒有責任為你的驕傲承擔無盡痛苦。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我將祝福你永遠活在這樣的世界。雖然我們都明白，你所要的究竟是什麽！”

    “可惜……我們就是如此啊……”朱迪抬頭望著魚諾，竭力保持著自己的笑容，盡管眼角有淚珠滴落，“你從遠方而來，你從未落入過我的世界，你為何如此評判我？！這裏所有人都是如此，每個人都被前輩教導要奉獻——那些青春逝去後就不再回來的東西，有些好心，有些貪婪。但他們從來都散發著與現實不同的迷幻氣息，他們也功利到所有人不敢輕易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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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幼稚的人——即使現實以他們為道德典範——直接落入這些人中間有什麽好？反正這些好人總會被騙，還不如為我們表演，讓我們發泄憤怒。過不了多久，這些人的自尊會如我一樣，用盡全身力氣說服自己，甚至會感謝我們，跪下為我們舔去鞋麵的灰塵，這才應該是我們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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