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六章 你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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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那個什麽實話丸?”韋幼青怒不可揭,召出寒鐵劍指向水狸的咽喉,“你敢!”
他不知道自己剛才都對李承宇說了什麽,如果說了什麽不該說的,少不得一場腥風血雨再也無法避免,那就先殺了眼前這個叛徒再說。
水狸跪倒在地,卻並不驚慌,道:“不是侯爺想的那樣!這是陛下自己常吃的藥,是欽天監正進獻之物。陛下覺得吃了很是管用,牽掛侯爺這些日子必定無法安寢,這才讓奴婢給侯爺吃一些。”
韋幼青瞪著水狸,感覺自己現在確實身輕目明,不是當日所見到的慎澄衛實話丸的藥力。他的劍漸漸的垂了下去,心中卻被另一種擔憂所占據。
“陛下常吃這種藥?”韋幼青擔憂的說道,“把藥拿過來給我看看。”
水狸見韋幼青眼中的殺意沒有了,鬆了一口氣,見他吩咐自己做事,急忙站起身來去拿藥。
這是一種黑色丸藥,藥丸黑中帶金,散發著淡淡的藥香。韋幼青將藥丸掰開,放在鼻下聞了聞,看出裏麵的確有實話丸的配方。
隻是這種藥與實話丸的凶狠霸道不一樣,走的是讓人放鬆的路子,通過說出心中積怨從而放鬆身心,繼而達到安眠的作用。
韋幼青輕舒了一口氣,問道:“我剛才對陛下很無禮嗎?”
水狸知道韋幼青這句話的意思是說“我剛才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嗎?”故而笑著答道:“沒有,這種藥隻是讓人說出心裏想說卻不敢說的話,侯爺心中沒有對陛下的不敬,自然就不會說出對陛下不敬的話來。”
韋幼青也明白水狸這句話的意思是說“你心中沒有做不該做的事的想法,自然不會說出不該說的話。”
韋幼青點點頭,心裏卻是對自己的心意充滿了疑惑。沒有做“不該做的事的想法”?
他興味索然的將藥丟在一邊,想著自己這麽大鬧一場卻依然不知道義父是怎麽死的,李承宇什麽也不說難道是默認?如果真是這樣,自己竟在這裏關心殺父仇人的死活,真是可笑可憐至極。
“陛下去哪裏了?”
“陛下在前殿召見勇將軍,稍晚些會到這裏來。”
韋幼青驚訝的抬起頭來,瞪著水狸問道:“勇將軍?觀瀾回來了?”
水狸答道:“是的。”他抬頭看了一眼韋幼青,又接著低下頭去,小聲說道,“勇將軍是來給時先生送葬的……”
韋幼青心裏很是擔憂,他急忙讓水狸取來自己的衣服換上,要去前殿看看。這時才發覺身上的睡袍竟是楚地紡布場特地為李承宇進獻的睡袍。
這種睡袍的材質由蠶絲與棉花內絨交織而成,上麵有專門織的圖案,正是李承宇喜歡的並蹄蓮花。
要知道這種隱形的並蹄蓮花不是用針線繡在上麵的,而是在織布時由織匠計算好了,用絲線拚湊而成,並不能大量生產。
韋幼青不知為何,抬起手臂嗅了嗅這件睡袍,果然,睡袍上麵有李承宇愛用的澡豆的清香。
韋幼青心裏頓時亂如麻,竟然想再去吃一粒那種黑色藥丸。他頓時警覺,急忙精心凝氣,將這種欲望壓了下去。
韋幼青重新拾起他先前丟掉的藥丸,仔細的碾碎了在鼻子間嗅著,認真的說道:“水狸,不要讓陛下吃太多這種藥,會上癮。”
水狸卻沒有答應韋幼青這句吩咐,李承宇發自內心的愉快聲音卻在背後響起:“幼青,你可睡好了?”
韋幼青沒有想到李承宇這麽快就回來了,想著自己現在必定是蓬頭垢麵又穿著睡袍,很是不敬,急忙整了整頭發與衣袍,要對李承宇行禮。
李承宇笑著扶住了韋幼青,拉著他一起在案幾旁坐下,笑道:“在內室就不要這樣多禮了。”他看了看韋幼青手上的藥丸,笑道,“田薰倒是對我說過,這藥吃多了不好。”
李承宇說完,又吩咐水狸去端水來給韋幼青洗幹淨手。
韋幼青這時才想到,這間屋子應該是李承宇的寢宮,且還是內室。眼前李承宇神情甚是親熱,又有水狸在旁,自己又穿著李承宇的睡袍……如果這時候有人進來,想不多想都很難……這些都讓韋幼青頓時不自在起來。
可韋幼青也不好直接站起身來告辭,隻好繼續說藥丸之事。這種藥丸藥效這麽好,竟然讓自己睡了這麽久,有人給自己換衣服都不知道。
這幸虧是在皇宮,若是在外麵碰到歹人,被人一刀宰了不過是睡夢中的事情。
“陛下,這種藥藥力太猛,又容易成癮,還是不吃為好。若是陛下睡不安穩,多修習龜息功,比吃藥強上許多。”
李承宇沒有說話,他在欣賞燭光裏的這個人,忍受著愛而不得的煎熬。韋幼青自認為自己蓬頭垢麵,衣衫不整,可李承宇見慣了韋幼青威嚴端肅的樣子,眼前這個樣子卻是許久未見。
且聽他說出的話都是發自內心的關心愛護,全然沒有了剛才發瘋怒吼的樣子。李承宇抑製住快要滿溢出來的寵溺,溫柔的笑道:“好,我聽你的,不吃這個。”
這猶抱琵琶半遮麵的寵溺,讓聽者心軟心動。韋幼青又一次慌亂起來,他強迫自己想著義父十有八九死於眼前這人之手,熾熱的心才漸漸的冷了下來。
李承宇見韋幼青的臉色轉冷,明白他的心思,柔聲解釋道:“幼青,如果我說,舅舅的死與我無關,你信嗎?”
韋幼青猛地抬起頭來,充滿希翼的看著李承宇。他進宮來的真正目的,不就是要聽李承宇這一句話嗎?
可隨即韋幼青又警醒過來,義父是死於慎澄衛的千葉軟鞭,殺死義父之人,無論是不是李承宇派去的,都必定是慎澄衛的人。
像是猜透了韋幼青的心思,李承宇接著說道:“我已經讓阿七去查,就算是把慎澄衛翻過來,我也要給你,給舅舅一個交待。”
李承宇說到這裏,輕舒了一口氣,麵色又重新變得冷傲威嚴,“舅舅在楚地一戰時立下汗馬功勞,不找出這個人,豈不是要寒了功臣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