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卓越的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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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水向南,落差一路下降。離開夢沼一百裏距離內的江段尤其壯觀,跌水瀑布不斷,宛州中心位置的白水城就是由此得名。
建水江邊的白水城內,有馳名東陸的飛瓊樓,是觀瀑佳地。坐在樓中,水花隨著江風飄進樓來,看著莽莽白浪在壑中沸騰,聽著水聲與高亢的銅簫回響,足以讓人愴然涕下。作為名勝古跡的飛瓊樓,總有人不遠千裏慕名而來,隻為瞻仰其內古今名人題留,同時一睹宛州八景之一雷壑飛瓊的風采。
呂蒙道:“師兄宛州八景之一雷壑飛瓊當真是美不勝收嗎?這次到了白水城定要邀請一佳麗同遊。”
淩寒道:“宛州八景白水城就有兩個,除了雷壑飛瓊還有白水城東門的失影門也是一絕。”
呂蒙道:“一個城門有啥好看的!莫不是以訛傳訛罷了!”
呂蒙說完這話就後悔了,因為他看見一座巍峨的城門如海市蜃樓一般浮現在遠處的豔陽裏。
那正是白水城東門,又名失影門,是全城的最高點。失影一名的由來,是因為城門向下微收弧度,使得拱門的正下方無論日夜,都不會有投影。拱門的來曆,傳說是在宛州仍與越州交好之時,有十二名來自越州的河絡神匠率領上百名族人與宛州工匠一起設計修建,前後費時達三年之久。
拱門總高七十九尺,總寬二百三十八尺,厚約三十八尺,洞寬一百零三尺,高三十六尺。建築拱門的材料為屑玉,其常性如石灰,但是若用河絡的古老配方塗抹其上,便有堅不可摧的奇特效果。整個建築隻有一個拱洞,上為桶形穹隆。正麵有巨幅浮雕,為雷壑飛瓊圖。此圖氣勢恢宏,分三段而下。因此拱門也分做三段,呈飛湍瀑流之狀,更顯雄偉。若在日出前後,站在拱門內眺望遠方。朝霞輝映,紅日呼之欲出,遠山近野連同拱門都披上了一層金光。唯獨門下依然如故,令人稱奇不已。
淩寒驕傲的走進失影門,呂蒙像個土包子一樣跟在他的身後,左顧右盼感覺今日所見是那麽的稀奇。
淩寒喚道:“喂!走了,一個城門而已!”
呂蒙道:“明人不說暗話,我喜歡這座城門。”
淩寒撲哧一笑:“請收起你的口頭禪。我們先回家,明天帶你去飛瓊樓一飽口福。讓我進一下地主之誼,說不準你還能有個豔遇什麽的,保證你流連忘返。”
呂蒙留著口水道:“知我者莫若師兄也!”
淩寒道:“少拍馬屁吧!我可不敢當。”
一入白水城滿目繁華,街道兩邊商鋪林立,路上行人如織。呂蒙自幼在草原長大對城裏的一切都很稀奇,無論是吃的用的還是玩的都讓他耳目一新。
不多久就見他停留在一個胭脂水粉的攤販麵前,被許多稀奇古怪的瓶瓶罐罐吸引的不能自拔。呂蒙一副莽漢模樣一到商攤前,原本幾個鶯鶯燕燕圍著攤主講價錢的俏麗女子,都不好意思的走開了。攤主見他攪黃了生意,心生不悅,耷拉著臉對他愛理不理的。呂蒙卻毫無所覺,淩寒隻好生拉硬拽的將他帶走。
沒有幾步呂蒙發現一個賣泥偶的商攤,他又被形色各異的泥偶給吸引了。
這些東西淩寒早就習以為常,他拽著呂蒙就像牽著一頭不聽話的牛,從一個個攤販麵前穿過。突然淩寒見到一個賣麵蠶豆的老翁,他駐足停了下來。
“劉爺爺給我一包蠶豆!”
賣蠶豆的老翁聽見有人叫自己,抬頭打量著麵前的年輕人,卻想不起在哪裏見過人家。
淩寒微笑著道:“我是淩寒啊!”
賣蠶豆的老翁一聽恍然大悟:“是城主府的小淩寒嗎?哎呀!這都多少年了沒見了,你跑哪去了?”
淩寒道:“沒幾年,這不回來看你了嗎?”
賣蠶豆的老翁道:“哎呦!我可不敢當!”
呂蒙在一旁默默看著浮生葉和老頭拉家常,才知道原來淩寒來自在白水城城主府。
末了買蠶豆的老翁給了淩寒一大包麵蠶豆,還堅決不要淩寒付錢。不過淩寒手快的很,在和老頭互相謙讓之間早就偷偷把二十文錢放進了他的錢櫃裏。
淩寒高高興興捧著麵蠶豆走在前麵。呂蒙在身後道:“你是不是傻啊,一文錢的五香蠶豆你給老頭二十文!”
淩寒道:“鄉裏鄉親提錢就沒意思了。再說這可是劉爺爺送給我的。你不知道我娘就好這一口。其他人煮的五香蠶豆她都不喜歡,就喜歡吃劉爺爺家的。我小時候沒少往劉爺爺的攤子前跑。快走,這東西涼了味道就不一樣了。”
淩寒帶著呂蒙穿街走巷來到一個大宅院的門口。看著麵前一眼望不到邊的圍牆,呂蒙道:“這宅子這麽寬闊,大門咋這麽小?”
淩寒道:“這是城主府的後門。前門寬闊都是給公家的人走的。後院住著嘞都是城主的家眷,所以後門並不寬大。”
看著門上磨損的光滑的銅環,淩寒癡癡的傻笑,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
呂蒙道:“都到家了,愣著幹什麽?難道近鄉情卻!”
“鐺鐺鐺——”淩寒緩緩的拉響銅環。
“嘎吱——”木門被打開,露出一個可愛的小腦袋。
一個穿著水綠色裙子的小婢女用好奇的眼睛打量著門口的淩寒。她雖然沒有見過淩寒,但是能從淩寒的眼神裏感受到一種殷切的溫暖。
“請問你找誰?”小婢女剛剛及笄之年,聲音悅耳好聽。
淩寒搖著手裏的麵蠶豆道:“我找你們家大小姐!”
小婢女道:“大小姐去了軍營,不知何時回來。”
淩寒一聽疑惑道:“我娘去了軍營?她去那裏幹什麽?”
小婢女聽見淩寒的話驚訝道:“你說什麽?小姐——你娘?她才十六歲,不可妄語,不然我喚家丁打得你滿地找牙。”
淩寒哈哈大笑:“你口中的小姐可是指寄兒妹妹?”
聽到淩寒的話小婢女恍然大悟:“你說的是留園的那位姑姑。她……”
淩寒見小婢女欲言又止,不禁擔心的問:“她怎樣了?她還好嗎?現在可在家中?”
小婢女道:“她在!你是她什麽人?”
淩寒道:“我是她的兒子,她是我娘!”
小婢女再次驚訝道:“原來你就是那個私生子……”
淩寒尷尬的看了身後的呂蒙一眼,轉過頭對小婢女道:“是我!”
小婢女道:“對不起,我說錯話了!”
淩寒道:“沒關係,現在可以讓我進去了吧!”
小婢女趕緊點點頭,展開門把淩寒領進了後宅。
淩寒腳步匆匆,走在熟悉的庭院裏都不怎麽用小婢女帶路。偶爾見到有人擦肩而過他也不打招呼。
路過一片荷花塘邊的長廊時,他們三個正好被一撥人擋住了去路。
小婢女對淩寒道:“是城主夫人在觀賞荷花,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淩寒道:“這是我從小玩到大的地方,我不需要回避任何人。”
雍容華貴的城主夫人被兩個婢女攙扶著,立在長廊邊。池塘裏荷花開的正旺,隨著旁邊一個老家丁不住地把魚食拋灑入荷塘,一群兩三尺長的錦鯉在走廊下的池水間徘徊遊戲,爭相覓食。
城主夫人很享受這種寧靜,還給其中最大個的錦鯉起了個名字叫:小豬。
望著“小豬”吃食,城主夫人開懷大笑道:“這小家夥太可愛了!你們看它吃的多歡啊!”
“是啊!是啊!”身邊的婢女和家丁一片附和之聲。
“哎呦喂,誰在這兒瞎擠哪?都踩我腳了!”給錦鯉撒食的老家丁大聲道。
淩寒不顧他們的感受,撥開人群徑直離去,呂蒙緊隨其後。他的舉動把小婢女嚇得麵如土色。
城主夫人麵露不悅喚住小婢女:“小萍啊,剛才那兩個是什麽人啊?”
小婢女慌亂跪在地上磕頭:“稟告夫人,前麵那個少年是留園姑姑的兒子!”
城主夫人瞬間麵如冰霜:“是他?”她甩袖快步離開走廊。
後麵幾個婢女和家丁追趕不及,一片慌亂。城主夫人走出十幾步霍然轉身:“給我把那隻最大個錦鯉撈上來送到廚房。”
老家丁一聽疑惑道:“不知道把小豬送到廚房要幹什麽?”
城主夫人冷漠道:“清蒸,我今天火氣旺,拿它泄泄火!”
老家丁聽完一臉懵逼,“小豬”不是夫人的最愛嗎?她怎麽舍得吃它哪?不過既然夫人下了命令他也隻好去執行了。
留園前院子裏有一片菜園,精心種出的蔬菜僅供城主的家眷自用。留園的後院有一條人工引來的小溪。小溪底下鋪滿了白色的鵝軟石。溪水潺潺從荷塘流出蜿蜒曲折穿過一小片竹林出城主府注入建水河。平日裏府內一些簡單的衣物就在溪邊的洗衣台前清洗。
留園中間有十幾低矮的木屋,已經年久失修。這些木屋都是作為儲藏蔬菜或其他換季時多餘的閑雜物品所用。
淩寒小的時候記得這裏是不曾住過人的。
呂蒙跟著淩寒走進留園,在後院的小溪邊見到一個年輕的女子正在洗衣服。
那女子生的當真如詩文中詠讚的一般: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麵若桃花,明目皓齒,巧呈窈窕之姿。一看就是世家門閥香閨繡閣之名姝,即使她身著裙布荊釵也難掩其傾世容顏。
此女舉手投足之間盡顯風情,衣物和水被她擺弄出說不盡的美感。這情景自然激起了呂蒙少年慕艾之心。
呂蒙癡癡的對淩寒道:“以前隻覺得最美的女子是在畫中,現在才知道最美的女子本身就是一副讓人陶醉的畫。”
淩寒語氣低沉:“是啊!她還是那麽漂亮。”
呂蒙道:“明人不說暗話,我喜歡前麵那個女子。待會見過伯母之後你可要給我介紹一下,認識認識那個姑娘。”
淩寒忍俊不止:“那是不可能的!”
呂蒙猴急一般抓住淩寒的手臂道:“為什麽?難道你也相中她了?”
淩寒道:“我從一生下來就相中她了!這輩子都不可能忘了她。”
呂蒙抱怨道:“完了完了,你們還是青梅竹馬……”
淩寒伸手捂住呂蒙的嘴,打斷了他繼續胡說八道:“她是我娘!”
呂蒙目瞪口呆,心想你娘也太年輕了。他結結巴巴道:“那她看到咱們倆站在這兒,為啥還繼續幹活,不搭理你哪?”
二人距離溪邊尚有數十步遠。習武之人耳聰目明這個距離就可以把人和物分辨的清清楚楚,不然是練不了騎射的。
淩寒道:“我娘自幼喜歡舞文弄墨,書讀多了眼睛會有一點點近視很正常,她剛才雖然抬頭看了咱們一下,可肯定沒看清楚。”
呂蒙恍然大悟:“那快喊哪,給美女……額不,是伯母一個驚喜!”
“噓!”淩寒道:“別驚擾了她,你待在這裏,我先過去一下。”
淩寒的母親名叫沈洛依,十幾年前被譽為白水城第一美女。時光荏苒現在仍記得她的人已然不多了。
淩寒輕輕邁著步子靜悄悄地來到沈洛依的身後。深情款款的望著他幾年來朝思暮想的背影,他感覺她比以前瘦了。
想到城主夫人年齡和母親相仿,卻一副雍容華貴的體態,甚至還保留著嬰兒肥的臉蛋。他鼻子一酸眼淚都要決堤湧出。
他趕緊抹了一把臉,然後笑嘻嘻的蹲在母親身邊像個黃口孺子般柔聲細語道:“娘!吃幾個麵蠶豆吧!”
沈洛依如夢初醒側臉凝視著浮生葉,晶瑩的淚珠滑落雪白的臉頰,就像天山上的河流。
淩寒用手輕輕為母親擦著眼淚:“孩兒不孝,讓您受苦了!”
說完他跪在地上深深磕了一個頭,熱淚奪眶而出。
沈洛依悲戚的看著淩寒道:“你可算回來了!你的親生父親在莽原月神殿被人給殺死了!我要你去屠盡參與殺害他的人為他報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