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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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三葆一進京城,連衣服都沒有換,徑直去了宮中,他一年沒有回來了,此刻看見宮門近在咫尺,激動的熱淚盈眶。
含著熱淚他去了乾清宮,小內侍一見是他也不敢拖時間,立刻就去回了杜公公,杜公公就回了趙之昂。
“宣,司三葆覲見。”小內侍站在門口喊了一嗓子,又低聲道:“司公公,您請進。”
司三葆的眼淚還在眼眶裏打轉,快步上去,一跨進禦書房的門檻就磕頭,“奴婢,叩見聖上!”
“司三葆。”趙之昂頷首,“這蓬頭垢麵的,路上趕路趕的辛苦吧,快起來。”
司三葆就站了起來,一抬頭看了一眼趙之昂,眼淚唰的就流了下來,趙之昂心頭感動,麵上卻是笑著和杜公公道:“這麽大年紀了,還哭,丟人不丟人。”
杜公公可不敢笑,回道:“司公公這是想您想的,情難自控。”
“好了,好了。”趙之昂下了椅子,走過來看著司三葆,“朕瞧著,瘦了不少啊。”
司三葆拿帕子擦了擦眼淚,哽咽的回道:“奴婢去應天水土也不服,一開始晚上做夢都夢見您……後來這近一年都沒回神,現在一回京,回到宮裏來,就覺得神清氣爽,連肚子都覺得餓了。”他說著一頓,又道:“聖上,您賞奴婢塊點心吧,奴婢這會兒餓的頭暈眼花了。”
“哈哈。”趙之昂大笑,“一進門就跟朕討吃的,也隻有你了。”說著和杜公公交代道:“跟廚房說一聲,撿他愛吃的整上一桌子來。”
不是去禦膳房,而是在聖上的小廚房裏,杜公公笑著應是,親自去吩咐廚房。
“奴婢叩謝聖恩。”司三葆笑著,又道:“龍袍奴婢送來了,您是現在看,還是稍後再過目。”
趙之昂現在沒什麽事,就道:“呈上來吧,朕看看應天錦繡坊到底和別處有什麽不同。”又道:“當日朕要給京城的錦繡坊做,你偏想抓著功帶去應天,朕也不說你,如今要是事情沒辦成,看朕怎麽收拾你。”
“奴婢知道,主子您這是疼奴婢呢。”司三葆笑著,對外頭招呼著,“將箱籠抬進來,再拿衣架子過來。”
四五個小內侍忙了小心翼翼的忙了好一會兒,等衣架子抬出來的時候,一時間禦書房內金光閃閃,趙之昂很驚訝,“……這上頭鑲嵌的是什麽。”
“是金色的龍鱗。”司三葆道:“在太陽光底下,更為的出彩!”
趙之昂負手走了幾圈,又蹲下來仔細打量著,摸了摸鱗片看著司三葆道:“古往今來,好像沒有聽誰說過龍袍上鑲嵌鱗片的,這一件,算是頭一件吧。”
“是!這是頭一件!”司三葆笑著道:“主子,您可要試試。”
趙之昂擺了擺手,“既是第一件,那就留著祭天那日穿。”說著又看了幾眼,道:“朕越看越滿意,不錯,不錯!”
司三葆就知道趙之昂不會不喜歡,忙吩咐小內侍,“白內殿去,小心伺候著,千萬別落著灰了。”
小內侍應是,忙抬著衣架子去內殿。
“果然不錯,難怪你推舉應天的錦繡坊。”趙之昂點頭道:“聽說繡娘也跟著你一起來了,改天把人帶來,朕要問問她是怎麽想起來用金片當鱗片的,朕要好好賞她!”
“人就在京城,奴婢等出了宮就交代下去,明天就將人帶來。”司三葆笑眯眯的說著,就自動將當初剪龍袍那事兒帶過去了,免得再提就要解釋龍袍到底毀了沒有,難免又要起幺蛾子。
“聖上,這飯菜是擺在這裏,還是送去偏殿。”杜公公親自去盯著人做飯,趙之昂很滿意,道:“放偏殿去,拿三雙筷子再弄壺酒,我們三兒一起喝一杯!”
杜公公笑了起來,忙的顛顛的去準備。
司三葆暗暗鬆了口氣,他離了一年,就怕回來後一切都變了,沒有想到聖上對他絲毫沒有變。
他克製著喝了幾口酒就出了宮,方一出去,就看到吳忠君迎了過來,“司公公,我在這裏等你大半天了,你總算是出來了。”
“哎呦,我的國舅爺,奴婢何德何能讓您在這裏等奴婢。”司三葆上前去行禮,吳忠君嘿嘿一笑,道:“行了,別和我來這套虛的,去我家喝酒去。”
“恭敬不如從命。”司三葆應了,和吳忠君一起上了馬車,吳忠君問道:“聖上賞酒了?”
司三葆打了嗝兒,低聲道:“讓廚房做了一桌子上,聖上讓奴婢和杜公公作陪,算是給奴婢接風洗塵了。”
“不錯。這一頓飯一吃,大家可都知道你司三葆在應天待一年,寵信可半點沒少。”吳忠君拱了拱手,“司公公你就別走了,往後就留在宮裏,不然,我也這裏空落落的,有事也沒個人商量的。”
“國舅爺。”司三葆道:“聽說您被定國公彈劾了二十多封奏疏?這事兒是奴婢的錯,連累您了。”
吳忠君很義氣的樣子,哼了一聲,道:“怕他作甚,就憑他們這幾兩的本事,除了罵人添堵外,屁事都成不了。”又道:“不過韓家的人來京城了,應該會暗中運作一番吧,韓子陽可是世子,他肯定不甘心尚公主。”
“聽說他和沈湛還有朱正言關係不錯,他們會不會幫他?”吳忠君問道。
司三葆噗嗤一笑,道:“朱正言幫不幫雜家不知道,沈湛定然是不會出手的,當初那位韓大小姐可是跟蒼蠅似的黏著他,把韓家對他苦心經驗的那點恩情都消磨盡了。他不會管這閑事的。”
“也對,沈湛現在弄了個衛所,忙的很。這回回來等三月三一過肯定還要離京的,他沒心思管這些閑事。”吳忠君說著又道:“不過你還是要盯緊了,不要壞了事,讓皇後娘娘難做。”
懿旨是皇後下的,聖上喊他們來也是要看看人如何,要是人真是如傳聞那樣,豈不是讓皇後當了惡人。
“您放心,奴婢能讓他們來,就不會讓他們有機會背後做什麽。”司三葆冷笑,“不過,他們也要謝謝定國公了,若非他一個月二十分奏疏,聖上也不會讓他們兄妹來京城。”
吳忠君點了點頭,不屑道:“說是明天也要到了。”
“不說這些。”司三葆笑著道:“舅爺新官上任,感覺如何。”
吳忠君一臉苦笑,卻半個字不敢漏,“好,好的很!”司三葆也笑了起來,知道吳忠君的宗人令是怎麽來的,“等三月三一過,裏頭那位沒了,您的差事就更輕鬆了。”
吳忠君手一抖,讚同的點著頭道:“對,我現在就盼著三月三。”說起來,他找來的那位和蘇季真是像極了,就是平日裏當差的侍衛看見,也說難辨真偽。
暗中派去找蘇季的人沒有音訊,他覺得想要三月三前找回來怕是不能,
現在就念著菩薩保佑,讓他度過這次的難關,隻要平安度過,他一定去法華寺給菩薩度金身。
寶應繡坊中,蘇婉如和劉三娘在房裏說話,蘇婉如笑著道:“你就別說了,我當時走的時候哪好意思和你們打招呼。”
“我們大約也都猜到了,可你不說,我們也沒有多提。”劉三娘道:“阿瑾,直到今天我才敢問你一句,你身上……到底有什麽難言之隱?”
蘇婉如握了劉三娘的手,道:“我不說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不想連累你們。”又道:“快了,等我覺得能說的時候,我一定知無不言。”
劉三娘點了點頭沒有再強迫她,沉默的喝了一盅茶,問道:“你……來京城後,可見過那個人。”
“耳聞過。”蘇婉如蹙眉道:“隻是,他位高權重,你想要報仇依舊很難。”
劉三娘沒有說話,緊緊攥著茶盅,好一會兒才道:“我活著就是為了這一天,就算是死,此仇我也要報!”
“我幫你。”蘇婉如道:“我們不要急,一點一點來,好不好。”
劉三娘點了點頭,激動的看著蘇婉如,紅了眼眶,“阿瑾,我信你!”
蘇婉如笑著點了頭。
“吃完飯了。”周嫻在門口拍著門,二狗子隔著門叫,“汪汪!”
蘇婉如拉著劉三娘出來,二狗子就撲在她身上來,嗚嗚咽咽的喊了幾聲,她笑著道:“我在和三娘姐姐說話,你找我什麽事?”
“汪汪。”二狗子蹭著她的手,搖頭擺尾的討好著,蘇婉如輕笑,“知道了知道了,一會兒咱們三個人一起去遛彎兒。”
二狗子:“汪汪!”
劉三娘看著驚奇,道:“這狗是你養的嗎,還真是乖巧。”
“小心眼的很。”蘇婉如帶著二狗子和劉三娘以及周嫻一起出去,邊走邊道:“還特別黏人,我在家裏一會兒不理它,它就會用幽怨的眼神盯著你,盯的你認輸了它才收手。”
劉三娘笑了起來,蹲下來摸了摸二狗子的頭,笑著道:“你這麽厲害啊,叫什麽名字?”
“汪汪汪!”二狗子道。
劉三娘揚眉看著蘇婉如,她回道:“它說,它叫二狗子!”
“這名字……”劉三娘笑的不停,“感覺這不太像你能取的出的名字。”
蘇婉如撫額,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這名字她是不會取的,隻有沈湛那種人才會取這樣的名字!
不過……他上午來是為什麽事?還有趙衍,怎麽又是一起來的。
難道宮裏出了事,應該不會,就算出了事他們也不可能一起來找她,她又不是觀音菩薩能許願得嚐的。
都有毛病,她嘟噥了一句,決定不搭理這兩個人。
錦繡坊裏招了三個灶上的婆子,又進了兩位粗使婆子,劉媽媽輕鬆許多,平日繡娘都不在一起吃,人太多了十張桌子也坐不下,今天劉三娘和青紅在,霍姑姑就讓劉媽媽在院子裏擺了桌子。
大家依次落座,周嫻很好奇的問青紅,“姑姑要進宮謝恩領賞嗎。”
“不知道。”青紅搖頭,道:“我們跟司公公來的,聖上召見不召見,全看他的意思了。”
可盡管如此,大家還是很羨慕她,一起聊著應天的事情,下午青紅閑不住也開了繃子坐在一起繡扇子,說說笑笑的天就黑了,散了工一起吃了晚飯,蘇婉如和劉三娘一起送青紅回去。
同福客棧離繡坊不遠,一路走著逛著,青紅買了一堆的零嘴,笑著道:“阿瑾,要是明天沒有消息,你陪我和三娘出去玩玩吧,我聽說有個香山很美,是不是?”
“秋天好看吧。我也沒有去過。”蘇婉如道:“你要想去,明天我們就坐車去,在那邊歇一個晚上。”
青紅高興的點著頭,說著話就到了同福客棧門口,青紅去找小廝拿房門的鑰匙,蘇婉如就站在樓下和劉三娘說京城的事,剛一轉頭,就看到樓梯上下來一位男子,穿著月白的直裰,身形清瘦,但氣質很不錯,她看著微微一愣。
是韓江毅。
“蘇繡娘。”韓江毅也看到了她,有些尷尬的樣子,幹巴巴的打招呼,“你也在京城?”
蘇婉如頷首,沒有和他行禮,道:“世子今日到的?”
“是!大約要在京中住幾日。”韓江毅看著蘇婉如,幾個月沒見她個子好像又高了點,五官長開後越發的精致脫俗,特別的惹眼,“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了。”
蘇婉如點頭,目送韓江毅出去。
劉三娘看了看韓江毅的背影,低聲道:“聽說是聖上因為婚事讓他們兄妹來的,你覺得他最後會尚公主嗎。”
“不好說。”蘇婉如覺得應該不會,韓江毅將家族的興旺看的很重,“就看此番怎麽運作了。”
司三葆要報仇,又是皇後下的懿旨,他是走聖上的路子,還是得皇後的眼……
“如果是你呢,你會怎麽做?”劉三娘看著蘇婉如,她卻是眼睛一亮,想到什麽,笑著道:“先等等看,說不定和你有點關係。”
劉三娘眼睛一跳,立刻想到了什麽,“你是說……將那人一起拉上?”
“現在說這些還早了,憑你我的力量,連人家門都進不去。”蘇婉如拉著她的手,低聲道:“索性你要待一段時間,我們等著就是。”
總有機會的。
劉三娘點頭。
“好了,我們進去吧。”青紅拿了藥匙過來,“方才過去的是韓世子嗎,我看著背影好像是。”
劉三娘點了頭,青紅又道:“這對兄妹也是命運多舛,好好的世子要尚公主,也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說著一頓,又道:“不過韓世子很聰明,既然有機會來京城,他一定能想到辦法吧。”
蘇婉如卻在想韓正英,她一點都不想碰見對方。
希望經過應天的事後,她能長點記性,自己的仇人是司三葆,就算惦記沈湛,也該去沈湛麵前露臉,犯不著天天來找她麻煩。
“楊姑姑,劉姑姑。”說著話,司三葆的內侍進來,笑著行了禮,道:“我們公公讓我來傳話,明兒辰正讓你們在這裏等著,公公帶你們進宮領賞去。”
三個人一頓,青紅問道:“這麽說聖上對龍袍很滿意嗎。”
“滿意。”小內侍笑著道:“要不然能傳召你們進宮嗎。”
青紅和劉三娘對視一眼,她忙上前塞了賞錢,“勞煩公公來跑一趟,明天我和三娘一定準時在門口候著。不過這進宮有什麽忌諱講究的,公公能不能和我們說一說,也免得我們兩眼一抹黑,做了什麽事衝撞了聖上或是貴人而不知道。”
“我先去給公公回話,稍晚些我來找二位姑姑。”小內侍笑著道:“姑姑先歇著,我知道你們住哪間房。”
青紅笑著應是,送小內侍出去。
小內侍一走,三個人互相看著對方,指了指樓上開門上去,門一關青紅緊張的道:“一直說進宮領賞的事,沒想到這麽快,我今晚怕是睡不著了。阿瑾,你快和我說說,這見到聖上後我該怎麽叩拜,先說什麽,後說什麽。
“哪輪到你說什麽。”蘇婉如噗嗤一笑,道:“當然是聖上問什麽你就說什麽,聖上不問你就把嘴巴閉的緊緊的。”
青紅點著頭,牢牢記著。
晚上,劉三娘沒法去繡坊住,蘇婉如就陪著兩人挑了合適的衣服,又坐了一會兒才告辭回去,剛回到院子裏,就看到二狗子的碗裏並排放了十個大棒骨,二狗子哼哧哼哧的吃的歡快。
“誰給你這麽多骨頭的。”蘇婉如蹲下來看著它,二狗子抬頭衝著房裏,“汪汪!”
蘇婉如撫額,垂頭喪氣的推門進去,果然就看到沈湛正坐在椅子上,板著臉沒好氣的樣子。
“侯爺大駕光臨,蓬蓽生輝啊。”她坐在沈湛對麵,給他倒了杯茶,“黑著臉幹什麽,我欠你銀子了啊。”
沈湛就哼哼了兩聲,不理她。
“喂!”蘇婉如道:“你跑來就給我擺臉的啊,有話說話,沒話就回去睡覺。”
他忽然站起來,就開始脫衣服,二月底他連中衣也懶得穿,三兩下就把外衣剝掉了,蘇婉如看著瞪眼,捂著自己的衣服,戒備道:“你……你……你幹什麽。”
他將衣服往桌子上一拍,橫眉瞪眼的走過來。
蘇婉如的眼睛不由自主的放在他的身上,寬厚的肩膀,精窄的腰身,腹部的線條肌理分明的滑落進褲腰,周身上下沒有一絲贅肉,略有些黑的皮膚,和他胸前橫著的刀疤,更添了一分健康,賁張著力道,讓她麵紅耳赤。
她朝後退了退,看著他,“別過來,我們有話好好說。”
沈湛卻忽然停了下來,原本是想聲討衣擺繡花的事,可看她的視線,頓時眼睛一亮,手就抻著桌子上,胸前的肌肉便上下抖了抖,揚眉看她,“和你能好好說話嗎。”
蘇婉如剛喝了口茶,被他的動作激的噴了出來,她擦著嘴指著他道:“把……把……把衣服穿上。”
“熱!”他決定先不說衣擺的事了。
蘇婉如撇過眼去喝茶,他就坐在她對麵,坐在椅子上,她就拍著桌子吼道:“你這叫耍流氓,二月底熱什麽熱,快穿上。”
“汪汪!”二狗子叼著根骨頭,自動的跑屏風後麵躲著去了,蘇婉如就指著二狗子,“你看看,它都覺得你在耍流氓。”
他一臉得意,“你喜歡對不對。”他說著,又抖了抖,“好看?”
蘇婉如滿臉通紅,將衣服塞他懷裏,“神經病,我才不喜歡。你……你,醜死了。”
“嘴硬。”沈湛靠在椅子上,一副無賴樣兒,“你要喜歡,以後我見你都光著!”
蘇婉如牽著衣服擋著,“是,你是很好看,好看的不得了。可也不能一直這麽光著吧,太傷風敗俗了。”
“我隻給你看。”他笑著湊過來拉下阻隔的衣服,牙齒白的亮眼,一副驕傲的樣子,“別人想看也沒這機會。”
蘇婉如忍著笑,用小手糊住他的臉推著,“走,走開!”又道:“臭流氓。”
“媳婦兒。”他適可而止,將衣服套上,扯著自己的衣擺,“上麵沒有花。”
蘇婉如一愣,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不敢置信的道:“你和我鬧半天,就為了一朵花?”
“這是小事嗎。”沈湛嚴肅道:“他怎麽能和我比,可你卻區別對待。”
蘇婉如笑了起來,揪著他的臉,道:“你是鎮南侯嗎,你是妖精變的吧,一個沒臉的妖精。”
“我不是。”他看她高興,笑的眉眼彎彎,也跟著高興,湊著親了她的手,“你是妖精變的。”
蘇婉如呸他一口,道:“我還答應給你做十件呢,要是每件都繡花,我也不要做別的事了。”又道:“再說,你的氣質繡朵花你不覺得膈應。”
“原來你是這麽想的。”沈湛頓時消了氣,“這解釋還說的過去。”
蘇婉如撇嘴,“無聊!”
“汪汪。”二狗子道。
沈湛大怒,指著二狗子,道:“蠢狗!”
二狗子縮在屏風後頭不敢出來。
蘇婉如笑著,問道:“沒聽你說過趙胥,他人怎麽樣?早年間你還沒出現的時候,聽說他是趙之昂的左膀右臂?戰場上頗有一手?”
“還不錯。”沈湛想了想,道:“但手段不夠光明磊落,若他不是皇子,怕難以做上總兵的位置。”
難怪趙之昂將幾個兒子都放在身邊,看來他自己也知道,他的兒子們沒有一個是省心的。
“那除了你和長興侯外,如果帶兵出征應敵,還有誰能勝任?”蘇婉如道。
沈湛打量了她一眼,似乎看透了她在想什麽一樣,道:“還有德慶侯頗有將帥之才,隻是可惜了腿。不過出征領兵也不礙事。還有如今的左軍都督肖勇,也是一位不錯的將才,隻是性子魯莽了一些,容易衝動。”
“除了這幾位,就沒有了。”沈湛想了想,別人還真入不了他的眼,蘇婉如就點了點頭,將幾個人都記下來,“趙棟呢,不是說他很聰明的嗎。”
“不知道。不過看樣子應該不如趙仲元。”沈湛說的還是很客觀的,“猶如你所言,趙棟大約是書看少了。”
蘇婉如噗嗤一笑,看著他道:“那就是笨!你書也看的少啊,怎麽沒見你笨。”
“嘿!”沈湛頓時笑了起來,“你覺得我聰明。”她還的第一次誇他聰明。
蘇婉如白了他一眼換話題,“韓子陽來京城了,找過你嗎。”
沈湛點頭,“中午就去了,我讓盧成回了。”又道:“估計下午會去找正言。”
朱珣想幫也幫不上什麽,他有長興侯壓著呢。
而且,朱珣也不笨,小事貪玩,大事上一點也不含糊。
第二日午時劉三娘和青紅進宮領賞……而在法華寺裏,韓正英正帶著丫頭婆子在後山祈福,韓江毅坐在前院和大師論禪,來來往往的香客都被他俊朗的外形吸引,紛紛側目打量著她。
辰時不到,後山的人多了起來,又是踏青賞春的好時節,四處都能見到各家的女眷帶著丫頭婆子的身影,韓正英放了手裏的許願燈,靜靜立了一一會兒轉身爬著樓梯上去,和一行人擦肩而過,忽然她腳一崴,人就跌坐地上,和她擦肩而過的女子嚇了一跳,忙扶著她,道:“你沒事吧。”
“沒事。”韓正英擺了擺手,撐著要起來,她身邊的丫頭也過來扶著她。
對麵的女子就道:“似乎是我撞的你,要不我讓家人送你上去吧,這裏有位大師父醫術很不錯。”又和身邊一位穿著鵝黃褙子的女子道:“悠兒,我們送她上去吧。”
韓正英打量著兩個人,撞她的性子柔和一些,應該是德慶侯的獨女李珺,那麽這位鵝黃褙子的就是國舅府的吳悠了,她一笑,道:“不用,我讓我丫頭扶我就好了,你們走吧。”
“她說沒事。”吳悠看著李珺,“我們走吧。”
李珺頓了頓看著韓正英,“真的沒事嗎。”
“沒事。”韓正英扶著丫頭的手,福了福一瘸一拐的往樓梯上走,李珺拉著韓正英道:“這位小姐看著氣質不錯,可我們怎麽沒有見過。”
吳悠道:“近日各地來京的朝拜的官員多的很,說不定是誰的家眷呢。”就拉著李珺下去。
兩個人來了無數次,也沒什麽可逛的,走了一圈累了就回自己的香房,剛進院子,就看到隔壁的房間裏來來去去的丫頭忙活著,李珺一愣就看到了韓正英身邊丫頭,“好像是我們剛才撞到的那位小姐。”
“嗯。”吳悠點頭,“去看看吧,免得一心裏不安。”
李珺笑著應是和吳悠一起進了門,韓正英正坐在炕上揉著腿,看見她們忙下炕來行禮,李珺道:“小姐不用下來。你的腿怎麽樣,是不是扭傷了。”
“沒事,我歇一歇就好了。”韓正英請兩人坐,“抱歉,我隻帶了毛峰和老君眉,不知道二位可喜歡喝。”
李珺和吳悠對視一眼,她笑著道:“不礙事的,我們喝什麽都行。”她喜歡喝老君眉,吳悠愛喝毛峰,沒想到這麽巧。
“那去沏茶來。”韓正英吩咐了丫頭,“我的腳真沒事,二位不用掛心,養個一兩日就好了。”
李珺笑了笑,問道:“還沒問小姐貴姓,是京城人嗎,我們好像沒有見過你。”
“我是應天來的,和家兄一起的,你們喊我正英就好了。”韓正英說著微頓,道:“一直聽說法華寺,就想難得來一次一定來逛逛,二位常來嗎,這裏還有什麽景色不錯的?”
她輕描淡寫的帶過自己的身份。
“後麵有個竹林。”李珺道:“不過你的腳……要不下次,我們約在這裏再陪你去。”
韓正英的失落一劃而過,“我們過幾日就要走了,怕是沒有機會了。”又道:“等會兒我自己找去,一定要逛足了才行。”
李珺就看著吳悠,吳悠無奈的道:“想看也簡單,叫個婆子背著就是了。”說著,就衝著外麵喊了個婆子來,“你背著這位,我們去逛竹林。”
婆子應了一聲,韓正英擺手正要說話,吳悠已經道:“行了,你的腳回頭再傷著,李珺還不知道多內疚呢,你就老實讓人背著得了。”
韓正英就應了一聲是,讓婆子背著自己。
一行人就浩浩蕩蕩的往竹林而去,不算近,三個人邊走邊說話,主要是李珺和韓正英聊著,說著法華寺的來曆和文人趣事,不知不覺到了竹林,待一進去,就看到竹林裏有位男子,一身白色的直裰靜靜坐在蒲團上,而對麵則是住持方丈,兩人似乎要合奏,男子握著蕭,住持方丈麵前則擺著瑤琴。
“咦。”吳悠道:“住持還會撫琴啊,我來了這麽多次還是頭一回見。旁邊那個人是誰,怎麽沒見過。”
話落,不等有人回她,林子的樂聲就響了起來,一聲便激昂穿入元宵,又忽然頓住直落而下,再來便低低的,悠悠的,如閑庭漫步坐看雲起般的悠閑愜意,曲子疏懶的讓人不由自主的停下來,聆聽,心靜。
李珺和吳悠都停下來,一時間愣在原地,瞪著眼睛看著眼前的場景。
樂聲回蕩在耳邊,男子一身白衣如謫仙,側顏深邃氣質清潤……李珺看著一頓想到了趙衍……
韓正英打量著她,拍了拍婆子的肩膀自己下了地,幽幽歎息道:“我腳傷了,若不然真像隨著曲子跳上一段,雖有些壞了規矩,可卻難得一次有這樣如臨瑤池,超脫人世的飄然……”
“二位小姐,敢不敢?”韓正英看著兩人,李珺笑了笑,吳悠已道:“這有什麽。”說著,拿了頂帷帽戴上,裙子一擺,她便躍了進去。
她進去,曲子並未有任何的停頓,而奏曲的二人也不曾走神半分。
吳悠高瘦,跳舞時身姿很是美妙,再加上耳邊的曲子,猶如開在山間的茶山,飄逸靈動,一時間讓人看的癡了。
韓正英目光中劃過失望,側目看了一眼李珺,又回頭望著吳悠,沒有再說什麽。
好一會兒,曲盡,舞停,主持方丈哈哈大笑,道:“今日和韓公子共奏,實在是盡興。”又起身和吳悠行了禮,“吳小姐舞姿超脫猶如仙子,今日一聚,貧僧此生足矣。”
吳悠福了福,道:“獻醜了。”她說著一抬頭,隔著朦朦朧朧的白紗,就看到了對麵男子的正顏,原來他不但氣質親潤,連容貌也幾位的俊朗,她心頭一跳衝著對方福了福。
男子也和她拱了拱,視線一轉就落在竹林外的韓正英身上,眉頭略蹙!
“哥哥。”韓正英一瘸一拐的走過來,和主持方丈福了福,笑著道:“我和二位小姐來逛竹林,沒想到哥哥和方丈也在這裏,真是巧。”
吳悠一愣回頭看著韓正英,“他是你哥?”
“是!”韓正英道:“我方才說我和家兄一起來的,隻是家兄去聽大師講經了,我就一個人在後院轉。”
吳悠心頭砰砰的跳。
“你的腳怎麽了。”韓江毅已經知道韓正英想要做什麽,心頭不喜,便想早點離開,“我扶你,我們先回城,找大夫給你看看。”
韓正英乖巧的應是。
“正英,你住哪裏?”吳悠問道。
韓正英咦了一聲,她今天是衝著李珺來的,因為德慶侯隻有這一個女兒,如果李珺看中了韓江毅,那麽聖上一定會允,到時候他們和德慶侯結親……
隻是沒有想到,李珺沒上鉤,反而吳悠的樣子似乎對她哥哥有些心動。
吳忠君的女兒……她心裏不喜歡,可有總比沒有好,便道:“我們住在同福客棧。不過走動不大方便,你若是有事可以讓人去說一聲,我們約一處清淨的地方。”
吳悠戴著帷帽,所以打量韓江毅的目光很直白,她原本以為韓正英是故意引著她們來的,可是看韓江毅蹙眉的樣子,顯然是不大喜歡這種場麵,她頓時鬆了口氣,心頭就越發跳的快了起來。
“去我家吧,明天我給你下帖子。”她說著,就又看了一眼韓江毅,“我也有兄長,可以請你哥哥一起來。”
韓正英忙道謝,心頭失笑……不知你老子看見我們來,會是什麽反應。
吳忠君大約想不到吧。
“這哪好意思,不如我們去茶館吧,我昨天去過一處,很幽靜。”韓正英道。
吳悠沒反對,“那我們明天去找你。”說著,就看了一眼韓江毅,拉著李珺走了,兩人走遠李珺笑看著她,“你說,你是不是動心了。”
“是有點。”吳悠低聲道:“他曲子彈的好,氣質又好,人也很正派!”
李珺輕笑,“可你不要忘了,你是有親事的人。而且,連對方什麽身份都不知道。”
“親事退了就是。那人想守孝就讓他守個夠!”吳悠無所謂,“至於身份,我家又不是百年望族,還講究個門楣。”她心裏很清楚世人怎麽看待親恩伯府的。
李珺就喜歡吳悠這樣,她雖任性了些,可卻對自己的身份和處境看的很清楚,就是因為這份清楚,有時候就顯得她有些目中無人。
第二日吳悠就去找韓正英,韓江毅不在,兩人就聊著她兄長,一直耗到快天黑了,韓江毅來找韓正英,在茶館的後院裏碰上,這一回吳悠沒有戴帷帽,穿著一件桃紅的褙子,人麵如花嬌俏清秀,她一福,道:“公子。”
“吳小姐。”韓江毅行了禮,看著韓正英,“回去吧。”
韓正英應是和吳悠告辭。
第二日吳悠依舊來找她,這一回直接去的客棧,韓江毅在,她就在兩人新租的院子裏和他說話。
韓江毅在運作,可並不想用這種上不得台麵的方法,也對眼前的女子毫無興趣,便敷衍了幾句要告辭,吳悠攔著他,問道:“公子要去辦事,我見你麵有難色,不如你和我說說,我讓我兄長幫你。”
韓江毅更反感,可卻不好意思直接回絕,“在下的事有些棘手,實在是不敢勞駕小姐。”他話落,忽然他的常隨來了,回道:“世子爺,宮裏來人宣聖上的口諭。”
韓江毅匆忙和吳悠拱了拱手去了前麵,吳悠愣住,喃喃的道:“……世子?”
哪裏的世子?外地來的。
“啊!不會是江陰侯府的世子吧?”她頓住,“難怪看氣質不像普通世家子弟。”她想完韓正英走了出來,行了禮,吳悠直接了當的問道,“你們是江陰侯府的?”
韓正英一下子紅了眼睛,道:“是!還請小姐原諒,我們身份尷尬,實不好意思直白相告。”
是因為世子要尚公主,所以抬不起頭來?
吳悠想到韓江毅的氣質姿容,確實可惜了,她問道:“你們是怎麽得罪司三葆的?”
“這……其中有隱情,吳小姐可願意聽我說一說?”韓正英道。
吳悠點頭,兩人進了房裏,韓正英給她倒了茶,細細的說起來,聽了一會兒吳悠道:“……什麽繡娘?一個繡娘哪裏來的本事。”怎麽現在繡娘這麽厲害了嗎。
“姓蘇,人現在也在京城。”韓正英就看著吳悠,吳悠一愣,道:“蘇瑾?”
韓正英麵露驚訝,“你也認識?”
“就是個妖精!”吳悠厭惡的不得了,說了蘇瑾和她母親的事,“每天都來,陰魂不散的纏著我娘,我娘還偏聽她信她。不但如此,她還勾引……”這話沒說,逼近涉及了李珺。
“我知道,我知道。她生的貌美,還特別牙尖嘴利。”韓正英歎了口氣,“世風日下,我們這樣守著規矩的大家閨秀,實不如她們這樣……”
“身份低也有身份低的好處,就能不講規矩,招蜂引蝶!”兩個人一下子同仇敵愾的樣子,吳悠道:“真是欠收拾。”
韓正英歎氣,道:“你不知道,她有寧王爺護著……不好動。”
“寧王怎麽了,娶回去還不是個妾!”吳悠冷哼了一聲,又道:“你哥願意尚公主嗎。”
韓正英欲言又止的樣子,“姐姐這話說的,尚公主是光耀門楣的,哪有願意不願意的。”
“行了,我知道了。”吳悠道:“我這就進宮和我姑母說去。”
正好,把她自己的婚事也推了,她懶得等那個什麽勞什子守孝鬼,今年家裏死一個,明年家裏死一個,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守多少年的孝!
“吳姐姐。”韓正英拉著吳悠,“此事不妥,會連累你的。”
吳悠擺手,又道:“那什麽繡娘……我不會放過她的。”說著,就帶著人走了。
韓正英親自送她出去,等人走遠了她才輕輕笑了起來,韓江毅從一邊陰沉著臉走過來,冷冷的盯著她,道:“來時我如何和你說的,事情我會去辦,你不準擅自做主。”
“哥。娶吳小姐總比公主好吧。她可是親恩伯府的小姐。”韓正英道:“此事成了,我就不欠你的了,所以,你不要管,這個債我勢必我還清了。”
她說著,也冷了臉拂袖而去。
蘇婉如看著段震驚訝的道:“你說韓小姐和吳小姐在法華寺見到了,還連著見了幾天?”她怕韓正英犯病來找她麻煩,所以讓人盯著她的。
“是!”段震回道。
蘇婉如挑了挑眉頭,冷笑了笑,道:“看樣子她還不笨,知道圍魏救趙的手段。說不定還真能成。”娶吳悠比尚公主強啊。
如果她是韓正英,會怎麽做呢?
告訴世人她和沈湛暗中來往?這說了沒有意義,沈湛未婚她未嫁……說她和趙衍,也是一樣的道理。
蘇婉如來回的走了走,又停下來和段震道:“此事你再留意著,再派人看看德慶侯府……挑個合適的人,找機會將人安拆進去。”
長興侯,德慶侯,肖勇,還有趙胥……沈湛說,這些人是除了他以外的,都能領兵的人物。
她敲著桌子裏極快的動著。
段震辭了離開,蘇婉如收拾了一番準備去找劉三娘,昨天她們去宮裏後她們還沒見過,不知道人出來沒有。
“蘇瑾在不在。”正想著,就看見婆子領著個內侍打扮的人進了院子,蘇婉如眉頭一簇迎了過去,“我就是。”
內侍打量了她一眼,道:“收拾一下吧,隨雜家進宮去。”
進宮?為什麽傳她進宮?她心頭一跳問道:“敢問公公,是哪宮的主子傳召?”
“懂的還挺多。”小內侍嗬嗬一笑,道:“都是主子,不該你問的不要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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