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道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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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兒。”盧氏沒接蘇婉如的話,而是掃過一眼她,看著沈湛問道:“這位姑娘,你認識?”
沈湛站在盧氏身邊,而她的另外一邊,則立著那位女子,三個人站在一起,說不出的和諧。
蘇婉如側目不看他們。
不管他什麽情況,反正他說的話都收不回去,想欺負她,門兒都沒有。
光腳不怕穿鞋的,大不了她立刻暴露了身份,看他沈湛還有麵前這兩個人,能有什麽好日子過!
蘇婉如冷哼了一聲。
不認識。”沈湛掃過一眼蘇婉如,麵無表情的道。
我看你不是,你是傻了,蘇婉如腹誹道!
盧氏微微頷首,和盧成道:“盧侍衛,送客吧。”說著,又和沈湛道:“送我們去內院休息,你有事就去忙你的吧。”
沈湛頷首,扶著盧氏。
盧成眼皮子直跳,看著蘇婉如,步態僵硬的走過來,開口道:“姑娘……”
蘇婉如一眼瞪過去。
那個……您隨意。”盧成嚇的一個激靈,匆忙和沈湛還有盧氏抱拳,“爺……屬下想起來,馬還沒牽去馬廄,屬下去看看。”
話落,不等別人回他的話,一溜煙的跑了。
閔望一看這情形,也跟著喊道:“等……等我,你一個人不行,我幫你。”
蘇婉如昂著頭,看著沈湛。
走吧。”盧氏並不看蘇婉如,神色淡淡的,朱珣哈哈一笑,湊了上去,道:“伯母,您還認識我嗎,我是朱珣,我小時候生病,還是您給我看的呢。”
盧氏看著朱珣,頷首道:“是朱攀的兒子?”
是啊,是啊。”朱珣極其熱情的上去扶著盧氏,“八哥這裏我熟,我陪您去,您擔心腳下。”
說著,將沈湛拱開,“八哥,您累了去歇著吧,我陪伯母說說話。”就殷勤的扶著盧氏往內院。
盧氏沒說什麽,帶著那女子由朱珣扶著朝內院去,那女子回頭看了一眼沈湛,又看看蘇婉如,低聲道:“師父,侯爺他……”
無妨!”盧氏語氣沒什麽波瀾,穿過如意門走了。
院子裏,下人們不知什麽時候都消失了,就連盧氏坐著的馬車,都被人連拖帶拽的拉了出去。
蘇婉如就看著沈湛,
沈湛掃過她一眼,簇了簇眉頭,抬腳往書房的方向走去,蘇婉如就提著裙子跑了過去,攔在他麵前,“沈湛,你到底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是不是哪裏受傷了?”
沈湛看著她,道:“讓開。”
蘇婉如不讓,“是不是腦子給人打了?”她說著,跳起來揪著他耳朵往下來,小手摸著他的頭,“哪裏受傷了?看過大夫沒有,大夫怎麽說。”
沈湛就感覺腿上兩隻小手,這裏搗搗,那裏戳戳,他覺得如果他真的受傷了,這會兒肯定不會好受。
這姑娘居心不良。
放手。”他喝道,一把將她的手握住,拿下來,小姑娘的手特別軟,細細柔柔的,他眉頭一跳鬆開,道:“我沒有受傷,也沒有失憶,我隻是不認識你,這很奇怪?”
當然。”蘇婉如點頭,“你說我們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的,生生世世我不知道,但是這輩子你肯定是我的人。”
他是她的人?還是頭一回見女子這樣說話,沈湛道:“自重!”
你讓我自重?”蘇婉如嘴角抖了抖,覺得這話從沈湛嘴巴裏說出來,感覺太怪異了,以前他可半點都不自重的,“你到底怎麽了,你不告訴我,我很擔心的。”
沈湛語氣沒有波瀾的道:“限你立刻從我眼前消失,否則休要怪我不客氣。”
看他這樣子,蘇婉如的火蹭的一下起來了,指著沈湛的鼻子,“沈老八,這是你說的啊。你以後不要後悔,姑娘我今天就不伺候了。”
她說著,猝不及防的踢了她一腳,哼了一聲,氣衝衝的就走了。
沈湛低頭看看自己的腿,簇了簇眉頭,抬腳,去了書房。
書房的桌子上堆了很多信件,他拆開一封靠在椅子上看著,裘戎從外麵進來,道:“八哥,你可算回來了。”
裘戎。”沈湛指了指椅子,“近日京中形勢如何。”
裘戎就回道:“七殿下的事我信中和您說了。聖上因為這件事,令禦馬監添了一百多人,如今皇城內衛比以前嚴了許多。”
龍袍?”沈湛靠在椅子上,道:“這件事倒是蹊蹺!”趙棟為人他還是有點了解的,不會傻到穿著龍袍在身上。
到底什麽人要害他?趙標,趙駿,還是趙衍?
沈湛心頭過了一遍,裘戎道:“你這次打李家先前一點征兆都沒有,消息傳回來我和周先生嚇了一跳。”又道:“不過,也是奇怪的,你不是說不打李家的嗎。”
我說過這話?”沈湛不覺得自己說過這話,“李家不除,便就是大周的肉中刺,自然要連根拔了,”
裘戎沒有多想,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也對,李家留著確實是禍患。”
沈湛接著看信。
伯母來了?”裘戎想到盧氏,有點害怕,“要長住嗎?”
沈湛將手裏的信丟在一邊,道:“她有這意向。”
裘戎哦了一聲。
八哥!”朱珣跳了進來,“八哥,您沒事吧,你是不是生病了?”他說著,跑沈湛麵前,上下左右的打量著他腦袋,“大夫說,腦子要是受傷了,就會失憶。”
朱正言。”沈湛掃了朱珣一眼,“閉嘴!”
朱珣愕然,“你沒失憶啊?那你……那你剛才是裝的嗎,哦……我明白了,你故意逗阿瑾的對吧,那丫頭要氣死了。”說著,四處沒看到蘇婉如,“咦,阿瑾人呢?”
沈湛就靠在椅子上看著他,問道:“她叫什麽。”
不會吧。”朱珣捂著嘴,一副看見鬼的表情,“你記得我們,但是不記得阿瑾了?”
沈湛睨著朱珣,“我的記憶完好無損,不曾忘記誰。”又道:“回去和老爹說一聲,我明天去府中看望他老人家。”
哦。”朱珣覺得太古怪了,決定不和沈湛掰扯,就和裘戎打了個眼色,“八哥,我走了啊。”
沈湛嗯了一聲。
朱珣就出了門,裘戎又說了幾句話就出來了,問道:“世子何事?”
八哥到底怎麽了?”朱珣一臉發懵,裘戎也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您說他不記得蘇氏,是真的?”
朱珣點頭,“你看他方才的表情。要是以前他們兩個不知道去哪裏膩歪去了。”
裘戎也覺得是,以前八哥拿蘇氏當命根子,現在回來卻口口聲聲的說不認識,“去問問盧成。”說著,帶著朱珣去側院的馬廄,閔望坐在馬槽上抱著手臂靠著柱子,不知道在想什麽,盧成蹲在角落裏,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他們也才沈湛的記憶出了點問題。
盧成。”朱珣一把將盧成拉起來,“你快說,我八哥到底怎麽了?”
盧成搖著頭,道:“世子爺,屬下也不知道啊。要是知道了就不會躲在這裏了。”又朝外麵看了看,“姑娘走了嗎?”
朱珣愕然,“你們也不知道,不可能吧,你們不是一直跟著八哥的嗎。”
我覺得就是那天爺回家之後。”閔望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住了一夜,第二天出門就感覺不對了……你們說,會不會是老夫人做了什麽手腳。”
朱珣嘴角抖了抖,“伯母?”突然覺得有這個可能,盧氏的醫術在杏林很有名,據說沒有她治不好的病。
你的意思是,老夫人給八哥下藥了?”裘戎也覺得不可思議,回頭看了看,“也對,除了老夫人,別人沒有這個本事。”
閔望蹙眉,也不是很確定的樣子,“那天後,爺就開始謀劃打李茂安了。”那之前爺一直都是周旋的,脾氣好的讓李茂安一度懷疑是沈湛是不是假的。
老夫人為什麽要這麽做?”朱珣糊裏糊塗的,“她見過阿瑾?為什麽不讓八哥和阿瑾在一起?”
閔望嘴角抖了抖,有的話他不好和朱珣說,他剛剛琢磨了一下,如果真的是老夫人對爺做了什麽,讓爺不記得姑娘,那麽唯一的解釋,很有可能就是,老夫人不喜歡爺陪著姑娘豁出命去起兵。
如果是勸,爺是不會聽的,隻有用這個辦法,才是最幹脆徹底的。
你去問老夫人啊。”裘戎頓時換了態度,“反正我是不敢問。”不記得好啊,不記得他八哥就輕鬆了,可以輕裝上陣,上馬立功,往後,再也沒有可以掣肘他的人和事了。
裘戎很高興,很期待沈湛回到少年時期,那種天不怕地不怕,心裏沒記掛可以拿命跟人死磕的灑脫。
他們的八哥,就該是這樣的。
去就去。”朱珣哼了一聲,轉身就走,盧成一把拉住了他,道:“朱世子,此事你說了又怎麽樣呢,藥如果真是夫人下的,她不可能為了你的質問,就給八哥解藥的。”
那也不能這麽欺負人啊。”朱珣怒道。
閔望試探的道:“你要不去和爺說一說,告訴他夫人給他下藥的事?”
也行。”朱珣說著,轉身回去找沈湛,“八哥,八哥……”
沈湛正從書房出來,看見他也不奇怪,“問過閔望和盧成了?”
是啊。”朱珣道:“八哥,我們都覺得您可能被伯母下藥了,伯母故意讓您忘記阿瑾了。”
沈湛停下來,看著朱珣,“你和蘇瑾很熟?何以一起咬定我失憶?”
你就是失憶啊。”朱珣道:“不是我一個人,是大家,盧成,閔望還有齊戎都這麽覺得。”
沈湛蹙眉,眸光投遠,問道:“你們也覺得我失憶了?”
沒……沒有啊。”裘戎頓時擺手,“八哥你不是好好的都記得我們嗎。”
沈湛轉頭看著朱珣,揚眉,負手而去。
還有盧成和閔望啊。”朱珣瞪了一眼裘戎,喊著跟著沈湛後麵,道:“盧成和閔望你還沒問呢,還有青柳,周先生……家裏所有人,你都問問。”
沈湛停下來,看了一眼朱珣,大步去了內院。
朱珣氣的不行,回頭瞪著裘戎,道:“你為什麽不說。”又看著盧成和閔望,“你們為什麽不說。”
盧成和閔望一臉的為難,裘戎就看著朱珣,道:“朱世子,你若是為了八哥好,你就該順其自然。不要再提失憶不失憶的事了,再者,八哥也不會因為你們兩人說幾句,就懷疑自己的記憶力。”
朱珣哼了一聲,轉身就出了門。
沈湛大步走著,眉頭卻簇著,步子在盧氏的院子前停下來,頓了頓進了門。
盧氏剛梳洗好出來,看見他問道:“你是今晚去宮中,還是明早去?”
稍後就去,你早點休息,不用等我。”沈湛坐著,盧氏點了頭,端了茶盅打量了沈湛一言,問道:“你……有話問我?”
沈湛抬眸看她一眼,忽然起身,道:“沒有!您早點歇著吧。”
盧氏看著沈湛的背影,目光動了動,陸靜秋正好從院子進來,和沈湛碰上,她柔柔一笑,道:“侯爺要出去嗎?”
嗯。”沈湛也沒有看她,便走了。
陸靜秋回頭看了一眼,進了門內,疑惑道:“師父,侯爺是現在去宮裏嗎,那他晚上還回來吃飯嗎。”
聖上會留飯。”盧氏指了指椅子,陸靜秋坐了下來又問道:“師父,朱世子應該會和侯爺說吧,他會不會相信,而去求證?”
盧氏輕輕一笑,高深莫測的樣子,“他的記憶裏沒有,就算朱正言磨破了嘴皮子,那又如何。他自己的感覺,才是最直接可靠的。”要是別人一句話就能改變沈湛,就能勸的住的,當初也就不會盯著蘇婉如這麽多年了。
那個小丫頭,還真是精明啊,當初嫌棄他的身份,如今又來高攀,還拉著他一起造反。
她怎麽不問問,這天下的百姓願意不願意!
也就沈湛願意無條件的聽她的。
作為母親,她斷然不會讓沈湛去犯傻,給別人打一次江山也就罷了,難道還要打第二次,打完了呢,對他有什麽好處。
蘇婉如氣呼呼的往寶應繡坊去,到了門口了又改變了主意,她不能回去,要不然杜舟看到她肯定要問,她要是說沈湛不記得她了,杜舟肯定拍手稱快。
她現在不想看到杜舟拍手稱快的德行。
他去了長興侯府,和楊氏說了幾句話,就回了她自己住的院子,氣的踢了一腳門,怒道:“我再不去找你了,你就自己過去吧。”
哼!誰離了誰不行。
蘇婉如喝了一盅茶,心氣兒終於順了一點,朱珣就從外麵跑了進來,喊著道:“阿瑾,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知道什麽。”蘇婉如回頭看他,朱珣喘著氣道:“我知道八哥失憶的原因了。”
蘇婉如一愣,賭氣道:“我不想知道,你別和我說了。”
你就別賭氣了,這事可不簡單。”朱珣道:“我和閔望他們分析過,很有可能和伯母有關,你想啊,她可是神醫,說不定手裏有什麽藥,吃了讓人忘情的呢。”
蘇婉如愣了一下,回頭看著朱珣,蹙眉道:“你說,他被他親娘下藥了?”
嗯。”朱珣點頭,“你快想想辦法,平日裏不是主意很多的嗎。”
蘇婉如唾棄不已,坐下來賭氣道:“你看他笨的,都快趕上你了。居然能被人下藥!”她簡直要懷疑沈湛是不是故意的,他不想幫她報仇了吧,所以裝作不認識她?
可惡!
那是他娘啊。”朱珣道:“要是我娘會給我喂砒霜,我這二十幾年能死一千次!”
蘇婉如白了他一眼,“那是因為你笨!你和你八哥,都笨。”
是,是,我笨,行了吧。”朱珣道:“那聰明人阿瑾,你要是不想讓八哥一直不記得你,你趕緊想想辦法啊。”
蘇婉如抿著唇,咕噥了一句,轉頭看著朱珣,“他今晚是不是要去宮裏?”
對,他今晚肯定要去的。”朱珣點頭。
蘇婉如就摸了摸荷包裏的匕首,又問道:“你確定是他娘?”
肯定不會是別人。”朱珣回道。
蘇婉如點頭,不管怎麽樣,先試試再說,“一會兒你陪我去鎮南侯府。”
行。”朱珣拍著胸脯,“為朋友我兩肋插刀。”
蘇婉如朝他豎個大拇指,道:“等將來我和沈湛成親的時候,我一定給你做十雙鞋。”
你不是說不理他。”朱珣撇了撇嘴,“怎麽又說成親了。”
蘇婉如就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道:“我說過,他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就算不成親,那也應該是我不要他!”
朱珣說不過她,兩個人去前院吃晚飯,楊氏看著蘇婉如,道:“沈湛回來了,你今天見到他了嗎,請他明天來家裏吃飯。”
沒有。”蘇婉如道:“他可能要明天才有空。”
總不能和楊氏說,沈湛不記得她了,楊氏會不會認為她和朱珣兩人合夥誆他們。
畢竟她和沈湛的事情,知道的人並不多。
娘,我和阿瑾出去一趟。”朱珣放了碗,拉著蘇婉如出去,楊氏問道:“阿瑾晚上可住回來。”
蘇婉如回道:“回的。”
楊氏頷首,就沒有再問。
蘇婉如和朱珣兩人直奔鎮南侯府,家裏的婆子丫頭見到他們也不攔著,隻笑著道:“侯爺還沒有回來,世子和姑娘去坐會兒吧。”
我們來拜見老夫人,老夫人可歇著了?”朱珣問道。
婆子就回道:“還沒有,我方才還看見老夫人和陸姑娘在院子裏散步呢。”
嗯。你去忙吧,我們自己去找老夫人就好了。”兩個人拐了個抄手遊廊,朱珣就指著裏頭的那間院子,道:“應該就住在那間。”
蘇婉如點頭理了理衣服下了台階。
院門是開著的,院子裏並沒有,朱珣喊了一聲,“伯母。”
嗯。”盧氏在正廳裏應了一聲,“進來吧。”
朱珣和蘇婉如進了門,盧氏就坐在椅子上,正在寫什麽,蘇婉如上前行了禮,道:“伯母!”
她發現,盧氏的字很好看。
這麽好看的字,又是名醫,當初為什麽不教自己兒子讀書認字?
蘇婉如覺得奇怪。
姑娘還是喊我老夫人,我和湛兒都不認識。”盧氏放了筆,挑眉掃過蘇婉如和朱珣,“二位來找老身,所謂何事。”
朱珣看看蘇婉如正要問她,蘇婉如拉了他一下,笑著道:“白天我有些莽撞了,沒有給伯母認真請安,這會兒特地來拜會。”
不然我喊,我偏要喊,喊你是給你麵子。
當不起。”盧氏待墨幹,將本子合上,抬眸看著她,“說吧,找我什麽事。”
蘇婉如發現,盧氏比她想象中還要冷漠一些,她索性也不裝了,道:“伯母,沈湛不記得我了,您可知道是什麽原因。您是大夫,可曾給他查過。”
他該記得你?”盧氏反問,“這話說的奇怪。他認識你,我如何不知道。”
蘇婉如揚眉,道:“不瞞伯母,沈湛說過非我不娶,以至於他現在說不認識我,讓我覺得很奇怪。沒有外因,他是不會忘記我的。”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你們年輕人的事,老身哪裏說的清。”盧氏譏誚的笑了笑,“你要是奇怪,大可去問沈湛啊,來我這裏問,算怎麽回事。”
以為您知道。”蘇婉如道:“伯母知道吧。”她不是疑問,也不是試探,語氣裏透著篤定。
盧氏有些詫異蘇婉如的敏感和聰明,來的時候她還是不確定的試探,兩句話後語氣就變了,她開口道:“你今日是來者不善啊,不過,你的問題我無可奉告。你要是覺得奇怪,可以去請別的大夫給他瞧瞧。”
不過,我看著沈湛,倒不像失憶的樣子。”盧氏說著,就進了房裏,“回去吧,沒事不要在我跟前晃,我不喜歡你們。”
誰喜歡你了。蘇婉如回頭和朱珣迅速道:“你望風。”說著,也跟著盧氏進了內室,反手將門一關。
怎麽。”盧氏將書放進書架上,“不死心,還要逼問?”
蘇婉如就走了過去,笑眯眯的:“伯母,這裏沒有外人,您就告訴我。也好讓我放心啊。”
小姑娘,指證要有根據,你信口雌黃,可真是讓人討厭。”盧氏說著,在圓角凳上坐下來,臉上的笑容始終未變,蘇婉如就在她對麵坐下來,不拐彎抹角了,“解藥呢。”
盧氏沒說話。
伯母大概不知道,我和沈湛情比金堅,他現在不記得我了,我也不想活了。”她說著,探過身子去,匕首就晃在手心裏,“不如,您和我們一起走吧,在地下我們再給您盡孝。”
盧氏揚眉,滿臉的譏誚,“你要是敢動手,我也敬你是女中豪傑。”又道:“不過,你若是今晚不敢動手,那就請你以後離沈湛遠點,我兒子如今的權勢地位,你、配不上他。”
配得上配不上不是你來評價的,我說配得上就行。”蘇婉如就將匕首架在盧氏的脖子上,“兩條路,交出解藥和死不瞑目,你自己選。”
盧氏眼底劃過詫異,確實沒有想到,蘇婉如還真有膽子刀架她的脖子。
眼前這個小姑娘,和當年後宋皇宮的公主,大不一樣了。
動手吧。”盧氏道:“隻要你敢。”
蘇婉如匕首就朝前遞進了一分,“你看我敢不敢。”
脖子上的痛,讓盧氏眉頭輕蹙,目光閃了閃,臉上的笑容也收了回去,“你可想好了,殺了他的母親,你認為他就算記得你了,還會和你在一起嗎。”
我說了!”蘇婉如道:“我和他一起下去給你盡孝!”
是不是國破家亡後,人就瘋傻了,盧氏神色動了動……
蘇婉如正要說話,忽然,房門被人一腳踹開,沈湛冷沉著臉,站在門口,麵無表情的道:“刀放下!”
不放。”蘇婉如看著他,“你娘給你下藥了,所以你才不記得我。”
沈湛蹙眉,快步走了過來,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蘇婉如手裏的刀頓時脫了手,她驚叫一聲,喊道:“疼,疼,疼。”
沈湛將她的胳膊甩開,扶著他娘起來,問道:“受傷沒有。”
一點皮外傷。”盧氏說著,看著蘇婉如道:“小姑娘,我兒子是很優秀,喜歡他的姑娘也很多,可像你這麽瘋狂的,還真是少見。”
姑娘家的,還是自重點好。”盧氏說著,搖了搖頭,出了門去,在外頭道:“沒事,給我將藥箱拿來,上點藥就好了。”
陸靜秋應是,扶著盧氏坐下來,給她上藥。
來人。”沈湛對外喝道:“將此二人送府衙去。”
門外盧成痛苦的應了一聲是,走了進來,蘇婉如看了一眼盧成,又看著沈湛,“我說你娘給你下藥了,你不相信我?”
我應該相信一個半夜帶著刀來家裏行凶之人的話?”沈湛反問道:“你說你認識我,我們情比金堅,你就這樣表達你的情?”
哪個女子一麵說喜歡一個男人,一麵又偷偷跑他家裏來殺他母親?
我找她拿解藥。”蘇婉如就指著他,道:“你這人,真是太笨了,她明顯就在騙你啊。”說著,拉著盧成過來,“你說,我是誰。”
盧成哪敢說,盧氏就在外麵,而且,她說的也不是全無道理。
我懂了。”蘇婉如看著盧成,又看著沈湛,“你是反悔了是吧,不想給我報仇,所以找了這麽個爛理由來搪塞我。沒關係,沒有你沈湛,我一樣能做到我想做的事情。”
她說著,一把掀翻了桌子,杯子茶壺叮叮當當一通響,碎了一地,她回頭瞪著沈湛,“你以後都別叫我看到你。”
走。”蘇婉如大怒出門,拉過被閔望捂著嘴的朱珣,道:“以後再不來了。”
說著,兩個人就一陣風的走了。
爺。”盧成指了指外麵,“要追嗎。”姑娘是不是故意掀桌子的?
她要不掀桌子,很有可能真的被爺扭送去官府了。
你很閑?”沈湛掃了一眼盧成,低頭撿起蘇婉如的匕首,在手上掂了掂,露出若有所思的樣子。
他出去,盧氏脖子上了藥,並沒有大礙,沈湛道:“會吩咐守門的婆子,往後不會再放她進來。”
盧氏沒有多說什麽,該知道的沈湛都看到了,說多了反而讓他多疑,“守好門戶就好了,我沒什麽事。”
嗯。”沈湛頷首,“我回去歇著了。”
盧氏點了點頭,“靜秋去送送。”
陸靜秋應是,紅著臉跟著沈湛出去。
侯爺。”陸靜秋道:“師父沒什麽大礙,您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她的。”
沈湛微微頷首,道:“有勞。”
這是我應該做的。”陸靜秋道:“侯爺喝酒了嗎,我去給您熬醒酒湯?”
沈湛擺了擺手,“不用,你回去吧,”說著,就大步走了。
陸靜秋站在遠處,目光纏綿。
要是八哥不回來,你真要殺老夫人嗎。”朱珣一臉驚恐,蘇婉如白了他一眼,道:“我瘋了殺他娘,殺了以後他就更加不記得我了。”
朱珣鬆了口氣,他還以為蘇婉如氣糊塗了,“不過你剛才掀桌夠狠的。”
我不掀桌子,這會兒咱們就要去被送官府了。”蘇婉如說著又道:“不過,我確實是氣著了,他娘怎麽會是這樣的人。”
朱珣一點都不奇怪,“伯母一貫如此,對八哥非常的嚴厲。”說著,湊在蘇婉如耳邊,低聲道:“我聽說,她是和夫家和離,老死不相往來,出了門後生的沈湛。”
蘇婉如不信,她覺得盧氏不是這樣的性子,“你求證過?”
沒有。”朱珣就道:“我聽說來的。”
蘇婉如回了後院,和朱珣兩人在宴席室坐下來,小丫頭上了茶,她沉默了一會兒,道:“我記得沈湛說過,他有很多個兄弟姐妹,但並不知道他是哪裏人,也不曾查到他父親是誰。”
朱珣驚訝的道:“他有很多兄弟姐妹,我從沒聽他說過。”又道:“查不到?不可能吧,伯母既然嫁人生子過,就不可能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所以很蹊蹺啊。”蘇婉如點著桌子,若有所思,朱珣坐過來一起,看著她,“不過,說這些沒用,你後麵怎麽打算,不理他了嗎。”
蘇婉如嫌棄的撇了撇嘴,“我得知道他為什麽失憶,要是他被人害的,我肯定是要幫他的。如果是他自己願意的或者故意的,我就和他斷絕來往。”
你瞧他那樣子,我說了他還不信我。”蘇婉如想想就來氣。
朱珣就白了她一眼,“他不信也正常啊,他現在就覺得你和我,串通好了騙他,兩個騙子的話,能信嗎。”
我……”蘇婉如不想說了,“不說了,我還有好多事要做呢,現在忙的很。”
現在她不能指望沈湛了,那就隻能靠自己……海運,繡坊,女學……她起身去了內室,邊走邊道:“朱正言,走的時候記得幫我關門。”
知道了,你早點歇著吧。”說著,又道:“對了,他明天來家裏拜見我父親,你記得回來。”
第二日蘇婉如索性沒有回繡坊,遣了個婆子回去說了一聲,就和朱珣貓在後院裏,“這個辦法行嗎。”蘇婉如問道。
行不行的,試試才知道啊。”朱珣催著她,“快想,你們還有什麽值得紀念的事情。”
蘇婉如苦思冥想,搖了搖頭,“沒有了,我能記得的就這麽多。”以前的事,她不好和朱珣說,隻能說在燕京的事。
還真是不多。”朱珣嫌棄的道:“你確定我八哥喜歡你,你也喜歡他?”
蘇婉如怒道:“有的事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兩個人趴在後院的涼亭說著話。
沈湛和長興侯一起走著,老遠就看到一男一女在涼亭裏鬼鬼祟祟的說話,女子梳著兩條麻花辮,雖生的嬌俏,可眸光深幽,心思不純,男子看上去雖純良,可一副聽之任之並不精明的樣子。
他目光眯了眯,想到昨天朱珣和蘇婉如說的話,朱珣的性子他是知道的,隻有此女……
幫長興侯寫奏疏,在禦書房和趙棟對峙,而趙棟的衣服,恰巧還是她朋友撕壞的,這世上有這樣巧合的事。
還有,應錦繡坊開業那天,據說京城半數的高門大戶,都去露了臉。
這樣的人,還有簡單的道理。
那是你媳婦。”長興侯指著亭子,笑的滿麵欣慰,“這小丫頭太聰明了,你小子眼光不錯。”
沈湛揚眉,問道:“她和你說,她是我媳婦?”
是啊,她和朱正言都這麽說的。”長興侯一臉狐疑,“怎麽,有問題?”
沈湛看著亭子裏的兩個人呢,淡淡的道:“老爹,我不認識她!”
你不認識?”長興侯一臉的驚恐,“不……不認識?”
沈湛微微點頭,“不認識。可她煽動正言來說我失憶了。您看,我像失憶的樣子嗎。”
不像,你這不是什麽都記得嗎。”長興侯蹙眉,嘴角直抖,“這麽說,阿瑾和朱正言一起騙我和他娘?”
沈湛沒有說話,轉身往回走,長興侯又道:“你真的不認識啊。你別走,我喊她來問問。”
不用。”沈湛道:“老爹您擔心一些,此女不簡單!我也會派人去查,若她心術不正,就斷不能留。”
長興侯驚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蘇瑾,“不對啊,阿瑾在這裏住了幾個月,我沒覺得她心術不正。”又道:“沈湛啊,你要是真不認識他,那就算了。我和她說說去,討回來做我兒媳婦好了。”
沈湛嘴角眉頭跳了跳,“老爹,你……”
哈哈。”長興侯特別高興,衝著那邊揮著手,“你們兩個過來。”
蘇婉如和朱珣抱著一摞紙跑了過來,蘇婉如看著沈湛,沈湛掃過她一眼,目光就落在朱珣身上,道:“在做什麽。”
寫有用的東西。”朱珣笑嘻嘻的,長興侯就一副高興的樣子,“阿瑾,沈湛說他不認識你,可是真的?”
蘇婉如就點了點頭,“他失憶了。”
他沒有啊。”長興侯一臉驚訝,“方才還和我說以前的事,我瞧著沒什麽不同。”
氣就氣在這裏,他什麽都記得,就是不記得她!
說出去,別人都不信。
有此為證。”朱珣將手裏的紙抖開一張,念著道:“在應天,第一次見麵,你張貼一張奇醜的畫像,說像我!”
在司三葆府中,你拽我進林子,逼我問什麽時候嫁給你。”
我被人陷害跳江,你緊隨而下,就為了試驗我會往哪裏飄。”
朱珣讀著,自己感動的不得了,長興侯聽著聽著就覺得不對,“這些事,都是沈湛做的?”
是啊。”朱珣點頭,長興侯一副見鬼的樣子,“沈湛會做這樣的事?”
朱珣咂了咂嘴,他也覺得不可思議。
蘇婉如就看著沈湛,沈湛也看著她,抱臂,好整以暇的打量著。
你不信?”蘇婉如看著他。
沈湛回道:“能信?”
你……”蘇婉如將朱珣寫的十來張紙揪成了團子,一股腦的砸在沈湛身上,指著他道:“你以為你了不起了,要我費這麽大的力氣來騙你?你也不看看,長的這麽難看,還這麽笨,要不是你先前對我好,我現在連看都不會看你一眼。”
她說著,就瞪著他道:“就你這樣笨蛋,我還不要了。”
他醜,還笨?沈湛沉臉看著她,“你確定?”
確定!非常確定。”蘇婉如點了點頭,氣急敗壞的樣子,回頭對朱珣道:“行了,我們努力了,算是盡了人道了,往後他要是被他娘害死了,也不關我們的事。”
侯爺。”蘇婉如和長興侯道:“我回去了,我手裏好多事情等著我呢,有的人是指望不上了,我得重新打算打算。”
說著,瞟了一眼沈湛,指了指他,“姓沈的,你以後別哭著來求我。”然後氣呼呼的走了。
沈湛挑眉。
你不去追?”長興侯看著沈湛,“確定,肯定?”
沈湛點頭,“不追。”
兒子快去。”長興侯推著沈湛,“肥水不流外人田,阿瑾嫁給沈湛還是嫁給你都行,反正都是我家的人。”
朱珣嘴角直抖,道:“爹,你太不道義了。”
臭小子!”長興侯道:“她這麽好,出門就有寧王爺等著,到時候你就哭吧。”
沈湛聞言一怔,問道:“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