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都沒打算去招惹別的門派，更別說這樣早就開始給自家弟子造勢，要是招惹了，他們好說話倒還好，但凡有幾分桀驁的，那就等同於無盡的麻煩。

    盡管不論是風泉莊還是千障穀都不害怕麻煩，可孟青也好，祁澤也罷，早打算好了要逐漸退出這樣的瑣事裏，自然不可能主動去惹禍上身。

    所以現在說說，也隻是正巧提起了這件事，對那“大放厥詞”的人有幾分好奇。如果真的出了一個絕世天才，對如今的江湖而言算是好壞參半的一件事，正道能得到一個出色的繼任者，然而，如果正邪之間的實力懸殊太大，正道失去了最大的作用，整個江湖就會變成朝廷的眼中釘。

    如今江湖風平浪靜，暗地裏倒是還有些走上邪魔外道的人，不過兩邊的平衡早就被打破了，隻是因為南北都沒能出現一個鐵血的帝王一統九州，所以這個問題還沒有被擺在台麵上。

    但看太皇太後對江湖的了解，以及卓淩拜入風泉莊一事，雖然還不明白她的布置，但提防是早就有的。

    魏屏也在多年前就開始布局，想要經營出一個江湖勢力來，未必隻是為了爭權奪利。

    風平浪靜，但暗流洶湧，不外如是。

    這洪流究竟何時會到來，又將怎樣席卷九州，誰都不知道。

    麵攤上最適合談天聊地，被人聽見了，也隻當是酒後醉言或者隻是在吹牛，就算是見到他們一男一女容貌具是不俗，但也畏懼於那多年闖蕩積攢下來的氣息，無人敢上前搭訕。

    紅塵中的煙火氣卻讓他們很是享受，即便是說起這些藏著無數算計，又會因為未來無數細枝末節的改變而隨之走向不同的結局的人和事，也像是隨口聊聊，沒有誰會因為這些話就背負上沉重的枷鎖，生生讓自己過得不好了。

    ……雖說這兩人要是覺得自己過得不好，也不是會順勢而為的性子，隻會反手就是一刀，把罪魁禍首給砍了，自己把自己的清淨找回來。

    心裏揣著孟家的事兒，但在麵攤上發了一通脾氣之後，倒是不再那樣的尖銳，直要紮得人瘋狂。

    追憶過去的遺憾，隻會讓人永遠地陷入自責之中，但他們都不是會在過去停留的人，生氣歸生氣，要為了這個和自己過不去，難道還是黃口小兒，分不清過去和當下哪一個更好嗎？

    去了孟家，更多的是想問清楚當年的事情，補全孟青缺失的記憶，也好讓他們分辨是非，斬斷因緣。惦記著這個，祁澤也沒輾轉反側，但他的“興奮”是不作假的。

    這一個晚上的時間是他留給孟家的仁慈，盡管對方還什麽都不知道，隻是他自己認為的罷了。到了第二日的清晨，夜色還留著一個小尾巴、黎明尚且沒有過去的時候，大半的天空都還染著深藍和淡紫，就看見祁澤起來了。

    他比孟青起得稍微早一些，外麵的街市上還空蕩蕩的，不過街邊的商鋪裏已經有人在準備著當日的開店事宜了，雀珍舫裏也有不少人在做活。

    祁澤早起不是什麽奇怪的事，習武之人少有會錯過早晨打坐練功的，即便是再早一些都太尋常了。

    但今日眾人卻眼見著自家姑爺臉上帶著奇異的笑容，但要說他這像是知道了哪裏有寶貝，卻也不是，反倒是讓人瘮得慌。

    有經驗的人就知道了，一定有誰得要倒黴。

    不過，自打他們進入明都城，就少不了不長眼的人上來招惹，不管是明麵上的，還是那地底下的老鼠，都想看看他們這些外來人的本事，看看這明都城會不會重新劃分地盤。他們倒也不懼怕和人鬥，而且被自家小姐打過臉的人還少嗎？

    他們倒是以為，又是哪個白長了眼睛，惹到這兩位祖宗身上了，這樣的態度也算是多見不怪了吧。

    完成每天的打坐冥想之後，就到了天空逐漸變成淺藍色的時候，孟青也起身了，正在冥想，祁澤卻從雀珍舫上飛身而下。

    他的身形飄逸如同雀鳥，腳尖在明月河上點了幾下，迅速地略過河麵，最後踩著河上一條船的船尾借了力，回來時手裏的樹枝上串著一條魚。

    有路過的行人看見了，也不禁拍手叫好，實在是在這明都城裏不缺江湖人，卻難得一見他們施展自己的功夫，還不如看話本故事來的痛快。

    別人想吃這明月河裏的魚，有時會在河邊野釣，但祁澤這一手就叫人覺得驚豔了，但這雀珍舫裏就沒有幾個平平無奇的“凡人”，看見自家姑爺動作瀟灑，他們反倒是想學著他的動作也撈一條魚回來。

    “今日姑爺我要上門去討債，回來喝魚湯。”

    他精力十足，甚至有些興奮，更有一些被壓抑的惡意翻湧了上來，看起來真的一點兒也不像是正派人士，不過這裏的人從來都站在孟青一邊，哪怕祁澤看起來像是個搶了別人家閨女還要上門去炫耀的土匪，他們也隻會在他身後搖旗呐喊。

    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要去哪裏討債，不過不知道的也不問，隻過來一個人接過了祁澤手上的魚，準備送去廚房料理了。

    那魚出水不到一刻，還鮮活著，一些混著血色的水珠四處亂濺，但很快就在來人的手裏偃旗息鼓，注定是要成為一鍋魚湯的。

    不久孟青也收拾妥當下樓來，這時候祁澤卻去換了一件新衣裳，深墨色摻著金線的料子，通過光線的變化，能夠看見織上去的圖案，是一直展翅的鶴。

    這模樣花枝招展，仿佛一直開了屏的孔雀，但也攻擊力十足，保管別人從第一眼看見他就無法偏移目光，會混合著驚豔、畏懼等情緒，成為他們難以忘卻的記憶。

    孟青今日穿著一身白裙，上衣是淺青色的褙子，簡單淺淡，肩上也繡著一隻鶴。祁澤便是知道她今日的衣著，才去換了一件與她相配的衣裳，不過想想等會兒要做的事，他們倒像是黑白雙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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