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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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也正合了沈遲寒的心思,他畢竟還是想四處遊玩,可看孟青這個樣子,離開桃陵便一定會全速前行了,他自己倒是可以靠著腳力在中途追上,可要一直跟著孟青走,就很是無趣了。

    沈遲寒也說雖然方向大體一致,他卻不一定會和孟青匯合,說不準等他到了寂水邊上,孟青要做的事都做完了。

    對此,孟青也不強求,隻憑他自己的心意。

    沈遲寒借著孟青的馬車略歇了歇,到了下一個小鎮子兩人便分開了,雖然都是往南走,可孟青的馬車走的飛快,沈遲寒卻在鎮子裏逗留了半日,買了些特色吃食混了個半飽才繼續上路。

    他就這樣走走停停,有時忽然就趕了上來,但孟青一路往南走的是官道,沿途城鎮因為商賈來往,繁華的地方頗多,很是能留住沈遲寒的腳步,更多的時候孟青根本不見他的影子。

    孟青本來以為沈遲寒是趕不上來了,想著隻好安排人在寂水邊上等著,幫他尋艘靠譜的船送他過江,可誰能想到呢,祁澤接到孟青在明都城被魚娘算計的消息,竟是一怒之下率軍打過了寂水。

    南北兩朝原本已經停戰,隻等著兩朝的朝臣互相扯皮,商討出一個大家都能吃肉喝湯的方案來。

    卓淩日日都在敷衍那些想要塞人的朝臣們,卻也想著逐步將自己的人按個名目放在緊要的位子上,南越更是等著送他們的皇子來撈功勳,這場戰事打到現在,便成了兩邊心照不宣留著撈好處的工具了。

    祁澤隻管等著卓淩的吩咐,做到自己能做的極限,可他甫一聽說孟青在明都城遭了算計,心裏就騰起了火。

    彼時夙流蕭還一臉沒事兒人似的,安心待在北軍大帳裏做“人質”,可要說他不知道魚娘做的事兒,祁澤卻不信。夙流蕭聽了消息表露出的震動太過了,反而刻意,可以說即便不是他授意的,他也能夠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涉及孟青,祁澤卻是個不講理的。他們夫妻二人慣常如此,自己可以拿去換好處,即便一時受了委屈,事後找補回來便當做平了,可要是知道對方吃了虧,那得是要鬧得人雞犬不寧。

    互相認識這麽多年了,夙流蕭哪裏能不知道他們二人這個脾氣,當下就推脫說自己不知,不過將馬上給魚娘去信一封,一定會給他一個交代。

    祁澤卻懶得聽他的推脫,抄起放在身邊的斷厭刀就朝他砍去,明明是不常用刀的人,用起這柄頗有幾分傳奇的斷厭刀來,哪怕不是孟青那等癲狂的路子,也是頗為厲害。

    夙流蕭是用劍的,慣常自詡君子劍,此番為先誠意,他是孤身一人進了北軍的大帳,身邊亦無兵刃,直麵祁澤手中勇武的刀鋒,竟是讓他十分狼狽。

    十幾年都沒吃過的苦頭,一日就在這裏吃盡了,夙流蕭還得感激祁澤到底留有幾分理智,沒有當場就將他斬落刀下。

    但即便留了幾分情麵沒有下死手,可夙流蕭是真的狼狽,又被落了麵子,叫他心有不甘。可人在他人軍中,有個祁澤坐鎮,即便他拚死殺出去,還不是落得個一無所得,不值。

    這邊是魏屏和夙流蕭性子裏的缺陷了,平日裏鑽營能叫他們在南越立穩腳跟,還能去爭奪那無上的權力和地位,可一旦習慣了這一點好處,他們身上似江湖人的味道便淡了。

    魏屏如今是南越地位尊崇的公主殿下,早不見她為辦事親自出麵,也是輕易不離開長陽皇宮,養尊處優,叫人懷疑她還拿不拿得動刀劍。

    而夙流蕭的功夫雖然沒有退步,反有精進,可在祁澤看來他出手早沒有了魄力,別說是因為他手無寸鐵便避開與自己交手,祁澤覺得,他就是手裏有劍,也不一定是自己的對手。

    祁澤毫不懷疑等再過幾年,他們骨子裏的血性也該被磨滅,等到那時候再叫他們來切磋一場,或許還會被懷疑是要對他們不利。

    武之一道不知盡頭,但這個朋友,從祁澤知道魚娘所做的事情之後,就做到頭了。

    夙流蕭也不會覺得祁澤輕易就消了氣,隻認為他如今為北朝效力,小皇帝同意了要合作,於是他不好現在就和自己撕破臉。

    他便如祁澤想的那般,在南越朝中鑽營這幾年,趨利避害的本事見長,原本的那股傲氣卻淡了不少。如今知道還有利益要在祁澤身上得到,他對祁澤很能“包容”,竟還帶著他自己都沒發覺的一點討好。

    如果孟青能看見夙流蕭這般模樣,想來也是要感概的,當年那奸猾狡詐如狐狸的貴公子,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卻也還留有少年人的驕傲。原來推崇以最小的代價達成自己的目的,如今倒也用上了他本不屑的手段。

    如果孟青見了,得感概一句物是人非。對夙流蕭的評價雖是不會輕易變動,可對他使得手段卻能改改。

    然而,祁澤根本沒留夙流蕭鑽營的時間,將他打了一頓之後,便立刻整軍出發,不過半月的功夫,就已經橫渡寂水,打到了金陵城下。

    前來撈功勳的魏晉桐直接被堵在了這座城裏,但他並不能直接接過軍中事務,還得有夙流蕭在前頭,未免出了紕漏,得留一個人背黑鍋。

    夙流蕭別無他法,隻能悄然回到金陵城中。

    而魏晉桐看著像是個草包,對夙流蕭的決策總有指手畫腳之意,偏他罵人也難聽,很是叫人厭煩。他本來該在這裏死去,但因為祁澤忽然發難而撿回一條命,換夙流蕭心中暗恨卻不能在此地對他動手。

    夙流蕭一麵受魏晉桐的苛責,一麵心中暗恨祁澤的霸道。

    孟青也霸道,可到底隻在動手時不講情麵,夙流蕭以為自己和孟青在謀算上頗能算是同道中人,可這會兒也顧不得往日的情分,無人時他是破口大罵這夫婦二人不聽人言、不講道理。

    果然是一家人進一家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