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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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厭刀孟青,名號是叫的響亮,但不過是個小輩……程芮這般想著,卻又想起曾經被“江湖俠士”追殺的過往,心裏冷冷一笑。

    她就是個不講理的人,亦有些瘋魔了,早看不慣江湖上的那些名門正道。那個姓祁的後生還好,出身漠北千障穀,真算起來也不是中原正道,師門之中又慣出瘋子,等閑招惹不得,便是她也得掂量掂量。

    但那孟青又有不同,雖則她出身風泉莊,幾乎算是江湖上一等的名門,武林大會年年都在風泉莊舉行,卻不見有人敢挑釁這等地位。

    孟青是風泉莊弟子,便如魏晉桐在南越是尊貴的皇子一般,走到何處都有人賠笑臉,而程芮最是見不得這些了。

    她也出身大族,然而命途多舛,雖然活到了現在,但也經曆了數不盡的苦楚,就連現在這般美的皮囊都是從別人那兒搶來的,哪能見慣孟青順遂無憂。

    且孟青年輕有為,有美貌有才名,就連魏晉桐都得思忖著該如何對她,更是叫程芮想起昔年的遭遇,更覺雲泥有別,叫她嫉妒不已。

    陪著魏晉桐吸了不少腐人肺腑的東西,程芮早已經煩了,若不是她還沒糊塗,寧願等到最後也要親手將蠱蟲放在夙流蕭的身上,今夜她根本就不會陪著魏晉桐胡鬧這一回。

    但既然知道孟青已經到了金陵城中,她又多了幾分耐心,與魏晉桐說“殿下若是害怕孟青記仇,現在讓亭雀奴去傳信也是來得及的。”

    程芮難得和言細語,若是不明內情的人見了,隻會以為又是一位美嬌娘企圖攀上皇子殿下,一點兒也不奇怪。但魏晉桐硬是從她的聲音裏聽出了點點寒意,讓他背後忽的竄過一陣冷氣兒,又好像是有蟲子悄悄地在他身上爬。

    他便明了,程芮隻是對孟青有敵意。

    孟青其人如何,魏晉桐隻是道聽途說了一些,心知這些傳言中最少也有一半是旁人杜撰或者誇大的,根本做不得數。但盡管如此,他最常聽聞的還是孟青此人張揚霸道,比他的假霸道要囂張多了,在江湖上朋友雖然多,仇家也有不少。

    但是從千機樓崛起之後,不管怎麽不待見、嫉妒這位年輕有為的姑娘,當麵見了一定是讚譽更多,背後言語時也少了些酸言酸語了。

    女子之身能得如今的身份地位,魏晉桐還是有幾分佩服孟青的。麵前的程芮如果在當年不入歧途,恐怕也能闖出一番名堂來,隻可惜各人運道也是難說,到底是命,冥冥之中早注定了。

    ——他倒是還沒查到孟青與孟家的過往,不然更要感慨,這樣否極泰來的運氣自己能不能得到。

    不過魏晉桐還是不願意得罪孟青的,哪怕亭雀奴已經替他做了昭顯身份尊卑的決定,但他又沒錯。即便是魏晉桐打算捧著孟青,總也不能先把自己擺在低位,那豈不是平白給人空出了砍價的餘地?

    他就是有些害怕孟青會不會惱羞成怒,直接過來對他動手。

    程芮哪能看不出他臨陣便生出了畏懼,當下又是一番嘲笑“怎麽覺得殿下將那孟青當做了天神,早先說好的事,等人來了又害怕了,倒不如放棄去爭那大位?”

    可這是兩回事,如何能相提並論?不願意得罪孟青是因為他不想平白多一個敵人,畢竟孟青也沒有放言說要與他為敵,不到最後關頭,焉知她不會倒戈幫自己?

    和魏屏爭奪大位又是不同了,因為他不爭便隻有死,且不止他一人的性命堪憂,他背後的謝家也將不複存在。這麽多條人命壓在他的肩上,便是一絲一毫的畏懼都不能有!

    程芮不會想不到這點,但她一貫是我行我素的,想嘲笑人便嘲笑了,哪怕那個人是她名義上的主子、身上流著她恩人的血。

    魏晉桐則還能理智地對待程芮,隻管將她當做是老了見誰都不順眼,有些話可以聽,有些聽了便不要當真就好。

    他不欲與程芮爭辯自己是膽小還是勇武,隻道“就是我想立刻見到孟青,如今卻也晚了。且才見過夙流蕭,便急急地把人招來,總是失了幾分誠意。我不想本可以成功的事毀在操之過急上。”

    頓了頓,他又說“而且孟青這個人不會委屈自己,她若是想見我,早就來了。畢竟有昔年的交情,恐怕她是要先去找夙流蕭,亭雀奴叫她明日再來,人家還不一定會來呢。”

    程芮道“殿下有沒有想過去夙流蕭的宅邸,打他一個措手不及?既然孟青要去找他,想必是有秘事要談,殿下將那兩人捉個正著不是更好?”

    她是從不信人心的,向來隻相信手中的蠱蟲,同樣也覺得隻有死人才不會有威脅,早早地就提議魏晉桐將夙流蕭弄死。

    隻可惜魏晉桐另有打算,說是要“放長線釣大魚”,要在夙流蕭身上撈到足夠多的利益才肯放手,也不看看他能否有這個機會。魚兒不是傻的,可能比他聰明多了,他要釣魚,也不怕將來翻了船。

    魏晉桐果然還是拒絕了,道“孟青雖與北朝新帝是師叔侄的關係,但她也是江湖人,人家咬死了是朋友相見,我哪有借口將夙流蕭置於死地?我可不信能在他的宅子裏翻找出什麽證據來。”

    程芮道“那殿下是決定了要等著孟青與夙流蕭商談過如何暗殺你,等她與夙流蕭談妥了報酬再來與你討價還價了?”

    魏晉桐道“平日裏想想便算了,我倒沒有那般自大,會覺得孟青在夙流蕭那裏一定得不到想要的酬勞。來日孟青過來,還是得倚仗姑姑保護我了。”

    可程芮隻想著給人下蠱,而且不談正當的切磋武藝,她能夠想到在暗中保護魏晉桐小命的也隻有手裏的蠱蟲。

    她道“求人不如求己,殿下不會不懂這個道理,將自己的性命放在別人手裏,即便是你最信任的人也不能絕對保證你的安全,倒不如先一步將別人的命攥在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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