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得好生思量。”魏晉桐倒也不是聽不進人言的，即便知道這會兒程芮是嫉恨占了大半，可她的想法並沒有錯。“如果可以，我還是不想和孟青交惡的，本就是素味蒙麵的生人，太過提防反倒可能失了朋友。”

    他是打算將寶壓在孟青那據說極好交朋友的性子上了。

    程芮見狀，心裏又是嘀咕，當年她尚且餘有一分利用的價值，於是活了下來，但怎麽都比不上孟青這般，走到哪裏都有人願意捧著。

    她便更是想要促成下蠱控製孟青一事，勸道“殿下若是想將人都想的這般心善，我無話可說，隻盼著殿下能心想事成！隻是我有一言不得不講，那孟青和殿下的敵人是多年的友人，若是殿下能夠以利益打動她，將來能保證她不被別人打動？又不是殿下的屬下，她天下哪裏不可去？既然有用得上她的地方，還是早早控製住為好，免得關鍵時候壞了事。”

    這倒也不是亂勸的，有幾分道理。程芮又道“且那北朝新帝與她師出同門，我倒覺得她不是來幫夙流蕭，也不一定會幫殿下。”

    這就說道魏晉桐心坎上去了，北朝新帝雖比他提早了一步，但據他打探到的消息，卓淩並非大權在握，自然也談不上用“鳥盡弓藏”去拉攏孟青，至於利益，說起來他是極心虛的，恐怕他能拿出來的孟青瞧不上。

    這時候亭雀奴小步快走地進來了——真是一刻不在自己主子身邊，他便覺得渾身不自在。

    魏晉桐見了他便覺鬆了口氣，問起孟青，道“聽聞那孟青來了金陵城，可有具體的消息？快詳細說一說。”

    隻聽程芮煽動，他都要動搖了。可出了長陽城才覺行路艱難，沒有謝家在背後撐腰，不止金陵城主，就是這城裏的幾家富戶都能對他甩臉色，如此鏡框，他可承受不起一步踏錯的代價。

    可程芮他是打不得罵不得，事關自己的小命，他隻能捧著，所以這會兒隻能讓亭雀奴來做這個“壞人”了。

    亭雀奴餘光見了程芮那張無比年輕卻隱含老氣的臉，心中一凜，忙不迭將孟青如何入城，又如何教訓了那群老鼠，最後安然尋了家客棧歇下的事情和盤托出。

    說到孟青守規矩走了老鼠的路子才進來金陵城，魏晉桐還不覺得有什麽，但聽孟青教訓了那群色膽包天的鼠輩、接了亭雀奴那封不甚客氣的口信之後也沒有激烈的反應，隻是安然住下了，他便雙目放光，道了一聲“好！”

    魏晉桐不介意將所有人都當成是敵人，畢竟這麽多年他就是這樣過來的，謝家如今是懸崖上行走，稍有不慎便是闔族的災禍，不是極信任的人，又通過了重重考驗，輕易是不知道他手裏的力量的。

    即便魏屏甚至父皇也明白謝家正在籌謀大位，不知道具體的情況，布置對陣的時候總有疏漏，且他們明著還是其樂融融的一家子，倒是給魏晉桐機會了。

    不過孟青又有不同，得知這麽一個潛在的敵人很可能懷著善意，更讓魏晉桐心情順暢。

    程芮對這位小主人時常表露出的“天真”不屑一顧，她年紀大了，不吝於用最陰暗的想法看人，卻也明白魏晉桐有時是裝，有時卻是真的天真。

    許是從未真正離開謝家的羽翼麵對外界的風風雨雨，隻靠聽的，他心裏雖留有警惕，卻總生出天真的想法。

    魏晉桐在將來很可能會死在這上麵，不過有她在，勉勉強強能夠保護一二了。隻盼著魏晉桐真如謝家所說是個聰明人，盡快想明白這些道理，棄了那種普通人才有資格擁有的東西，不然朽木不可雕，謝家注定沒有活路！

    秉著對恩人子嗣負責的態度，還有她對年輕姑娘的嫉恨心，程芮最後再勸魏晉桐一次，不過說的卻是“聽聞那孟青有一雙異色瞳，比坊間胡女的眼睛還要好看？若是殿下想好要除去她了，可否讓我挖了她的眼睛好做收藏？”

    亭雀奴臉上的肉動了動，還是沒忍住對程芮道“金陵城的美嬌娘數不勝數，姑姑想要剝皮挖眼都有的是人，隻是殿下的名聲……”

    程芮卻道“幾個青樓女子，那不成還有王公貴族包了？不過我記得先前是殿下對我說，人得要有點汙名，才好在這世間更安穩的活下去。那些姑娘殿下不碰，也不能貿貿然放出去，不如歸了我。可巧，我還揪出了幾個探子，就當是賞我的，難道我還當不得了？”

    她可是武功高輩分也高的人，哪怕是為了報恩認了魏晉桐為主子，但真心有限，隻多保他性命，不背叛他罷了。平日裏互相還能提些建議，但她就這麽個愛好，若是不能滿足，豈不是欺負她是“老了不中用”了？

    亭雀奴青著臉，卻不敢接這個話。

    雖然魏晉桐以前也沒有什麽好名聲，但那是為了活命，如今卻不同，他是要和魏屏在朝堂上爭權的，若是再有“殘害美人”的名聲傳出來，不說別的，魏晉桐的婚事必定受到影響。

    所謂聯姻，可不是送女兒去死的，程芮如今躲在魏晉桐的身邊，她殺的人都是以魏晉桐的名義弄來的，雖說是賤籍女子吧，但數量多了是百害而無一利。

    可偏偏程芮借著魏晉桐裝出的紈絝名聲，害人的次數越發的多了起來，原本一副皮囊還能用上幾年，而今卻是見了美貌的姑娘便想著要害一害了。

    金陵城的青樓楚館多，商人們號稱能將天南海北的“貨”運來，別說胡女，紅發、金發、白發的姑娘們也是有的。

    她們有些價賤，有些卻昂貴，程芮卻是瞧上了就要挖眼睛，已經“收藏”了幾雙了，不隻是亭雀奴心有怨言，魏晉桐知道了也不免戚戚。

    不過程芮左勸右勸，魏晉桐知道她就是要和孟青不對付了。蠱蟲在她手中，不會聽魏晉桐的話，他想阻止也沒法子，隻好點點頭，道“隻盼著姑姑記著，我不想主動與人為敵。”

    儼然是默許了她暗中對孟青下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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