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7.第337章 狼狽逃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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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蠍子領著張寶兒一行疾行了好一會,來到一個隱密之處。

    黑蠍子下馬對張寶兒道:“定國公,前麵有一個山洞,以前是我落腳的地方。山洞雖然不大,但裏麵挺幹淨,定國公可以在裏麵先休息一會。”

    張寶兒點點頭,也下馬來。

    此時,張寶兒懷裏的阿麗婭渾身火燙,像膏藥一樣死死地貼著張寶兒,雖然她一直在壓抑著自己,但還是忍不住發出一陣陣呻吟。

    一行人來到山洞前,三十名潞州團練立刻四散開來,以山洞為中心布置了明哨暗哨,嚴密戒備。

    “走,我們進去!”張寶兒對黑蠍子與狼天吩咐道。

    黑蠍子卻搖搖頭道:“定國公,山洞太小,容不小這些人。你趕緊帶著公主進去休息吧,大食人隨時都有可能找到這兒來,我帶人在外圍巡查,有情況我會及時通知你的!”

    “讓我我陪主人進去吧!”狼天有些不放心張寶兒,自告奮勇道。

    “你不能去!”黑蠍子麵無表情道:“你必須和我一起去警戒,現在我們人手不夠!”

    狼天還要說什麽,卻被黑蠍子一把拽走了。

    張寶兒顧不得他們,抱著阿麗婭便進了山洞。

    狼天跟在黑蠍子身後,一邊走一邊小聲埋怨著:“山洞裏安不安全也不知道,你為何不讓我跟進去,主人萬一要有個什麽意外可怎麽辦?”

    黑蠍子停了下來,對狼天沒好氣道:“你是真傻還裝傻?”

    狼天奇怪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難道看不出來,公主被人下了藥,若我沒估計錯,肯定是一種非常霸道的淫藥!”

    黑蠍子做獨行俠多年,經驗老道。在她行走江湖之前,師父就給她詳細講敘過江湖的各種卑劣伎倆,她是個女兒家,師父當然不會忘記叮嚀她小心被人下淫藥。所以,她一眼就看出了阿麗婭的窘境。

    黑蠍子接著道:“像這樣的情況,隻有男人才是解藥,定國公去為她做解藥,你非要跟著,不是想要去幫忙吧?”

    黑蠍子畢竟是女兒家,說這話時早已是滿臉通紅,好在天黑看不清楚,否則豈不羞死人了。

    狼天就算再不解風情,也聽明白黑蠍子話中的意思,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正要說話,卻聽到山洞中傳來了阿麗婭的呻吟聲,淒迷婉轉、跌蕩起伏,在瘋狂叫笑裏不停地反複,傳出好遠去。

    “還待在這裏幹嘛,跟我警戒去!”黑蠍子的聲音有些顫抖。

    這一次狼天很聽話,乖乖跟黑蠍子離開了。

    一番暴風驟雨般的激情之後,一切都安靜下來了,山洞裏隻能聽到兩人粗重的喘吸聲。張寶兒與阿麗婭當然知道他們之間剛才經曆了什麽,誰都沒有開口先說話,二人就麽保持著沉默。

    良久,張寶兒終於先開口了:“公主,先把衣服穿好吧!”

    阿麗婭沒有說話,很聽話便將衣服穿好了。

    張寶兒斟酌道:“公主,我……”

    剛才的一番雲雨雖然是阿麗婭主動的,可張寶兒心中還是覺得有些內疚,不知該說些什麽好!

    “你不用說了,我現在隻想靜一靜!”阿麗婭的聲音很平靜:“剛才的事情……”

    阿麗婭的話還沒說完,便聽到洞口傳來了黑蠍子急促的聲音:“定國公,大食人追過來了,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裏!”

    張寶兒心中一驚,沒想到大食人這麽快便尋到了他們的蹤影。他趕忙站起身來,扶著阿麗婭問道:“公主,你能行嗎?我們要馬上離開這裏。”

    “我能行!”阿麗婭借著張寶兒的力量站了起來,她可不想再落到蘇伽的手中。

    ……

    蘇伽始終沒能鬥得過張寶兒,但這一次歪打正著的一招他卻出對了。他喜歡打獵,他也喜歡獵犬。隨他而來的是大食國的名犬,不僅體態碩大,異常凶猛,更重要的是它的嗅覺超乎尋常的敏銳。

    蘇伽讓獵犬聞了帥帳裏遺留下的繩索,這是之前用來捆綁阿麗婭的。獵犬聞過之後,便帶著蘇伽和大食軍隊朝著張寶兒等人追來。

    有了獵犬的加入,張寶兒等人便無處遁形了,無論躲到什麽地方,總能被獵犬準確無誤的找到。

    就這樣,他們不知疲倦地換了一個又一個地方。

    同樣,大食軍隊不知疲倦地追趕著他們。

    整整一夜,張寶兒都在逃竄當中,讓他覺得既窩囊又狼狽。

    過了四更天,頭前帶路的黑蠍子突然停了下來。

    “怎麽不走了?”張寶兒奇怪地問道。

    “前麵是流沙沙漠的邊緣了!”黑蠍子語氣有些沉重。

    “流沙沙漠?”

    “進入沙漠必須要時時掌握方向,一旦迷路,那將會是很可怕的後果。更重要的是這片沙漠與別的沙漠有所不同,它的腹地有許多能吞噬一切的流沙沼澤,即使是康國本地人,也不可能隻憑一馬之力穿過流沙沙漠。據我所知,進入這片沙漠的人,沒有一個能活著出來的!”

    聽了黑蠍子的話,張寶兒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就在他們躊躇之際,身後傳來馬蹄聲,大食人又追上來了。

    “先進入沙漠再說!”張寶兒果斷道。

    “可是……”黑蠍子還想再勸,張寶兒苦笑道:“你說我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張寶兒說的沒錯,前麵是沙漠,後麵是追兵,如若不進入沙漠,那隻有等死一條路了。

    張寶兒道:“想必大食人也知道流沙沙漠的厲害,估計他們不敢貿然進入。等他們撤走了,我們再想辦法出來!”

    聽了張寶兒的話,黑蠍子不再言語,打馬向前率先進入了沙漠。

    ……

    大食人果然沒有追進沙漠,奔跑最一夜的張寶兒等人。終於可以好好安歇一會了。此刻天已經蒙蒙亮了,若天亮之後大食人撤退了,他們便安全了。這裏隻沙漠邊緣地帶,他們並沒有深入沙漠腹地,大食人離開後他們想要出沙漠並不是什麽難事。

    太陽慢慢升騰起來,原本影影綽綽的四周也變得清晰起來。

    突然,黑蠍子指著他們來時的方向大聲道:“你們快看!”

    眾人放眼看去,天際邊有一道黑線,再仔細一看,原來是許多人正騎在馬上,靜靜地站立在原地。

    大食人竟然沒有撤退,張寶兒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莫不是他們準備進入沙漠,將自己這些人趕盡殺絕?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就在張寶兒揣測之際,那道黑線開始動了,黑線的突地騰起漫天的灰霧,驚起衝天的塵砂。灼熱的氣流將這彌漫的沙霧裹卷著帶上高空,像一朵蓄勢已久的烏雲,鋪天蓋地般朝著眾人壓來。黑壓壓的馬隊呈一道弧狀的扇麵從左首圈到後路圍堵過來,嘶吼的喊殺聲搖撼著大地,刀槍的銳芒刺痛了雙目……

    衝過來的大食人足有千餘騎,來勢極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已逼近裏許。他們人人雙腿夾住馬鞍,兩手張弓搭箭,一任馬速迅疾,卻穩若磐石,顯示了極為精深的騎術與久經戰陣的悍勇,看來隻要迫入射程,箭矢便會雨點般襲來。

    張寶兒沒料到大食人進攻的的聲勢如此驚人,此刻也不由臉色發白,他心頭一沉,看來大食人是不肯放過他們了。

    己方隻有三十名潞州團練,麵對足有上千的敵人,自是毫無勝望。

    張寶兒沉聲道:“撤退!”

    眾人策馬向沙漠腹地狂奔起來,大食人在後麵緊緊追趕,眼看著大食越追越近。

    依目前的情形看,要不了一刻鍾他們就會被大食人追上。

    隨著一聲呼哨聲,三十名潞州團練齊齊勒馬停住。

    黑蠍子見狀,急切地向狼天問道:“他們怎麽不跑了?”

    狼天臉上露出了悲傷的神色:“他們要留下來阻敵,不然我們誰也走不了!”

    張寶兒也勒住了馬,轉過身來靜靜看著那三十名潞州團練,哽咽著不知該說什麽好。

    “主人,能跟著您,我等死而無憾!”為首一人大聲道。

    “兄弟們,我對不住你們!”張寶兒悲憤之色顯現無疑。

    “主人快走!”那人大喊道。

    “主人快走!”三十名潞州團練齊聲喊道。

    張寶兒不再說話,勒轉馬頭,戰馬一聲長嘶,他帶著阿麗婭、狼天與黑蠍子朝沙漠腹地奔去。

    眼前的這一幕讓黑蠍子心頭大震,從那三十名潞州團練的眼神中,她不但看出了必死的決心,亦看出了一份無怨無悔。

    “嗖”得一聲,來自大食追兵的第一支箭已然射了過來……

    起初猶聽得身後殺聲震天,不一會終歸平靜。

    張寶兒終於甩掉了追兵,再一次休息的時候,幾人都默默無言。

    在千鈞一發的時刻,潞州團練義無反顧地留下來阻敵,盡管這是他們的職責所在,但張寶兒心裏還是有種自責,無法釋懷。

    阿麗婭黯然道:“對不起,這都是因為我。”

    張寶兒眼望前路,似解釋又似在自言自語:“潞州團練每一個戰士來到昭武九國的時候,就已做好了隨時戰死的準備。”

    說到這裏,張寶兒長吸一口氣:“他們不會白白犧牲的……”

    阿麗婭點點頭,眼中閃過一道與她的驕弱截然不同的堅定之色:“所以,我們一定要活下去。”

    張寶兒的眼中閃過一絲沉痛:“是的,為了不辜負兄弟們的付出,我們一定要活下去!”

    眼看著大食人又追上來了,四人四匹馬又開始向沙漠深處行去。正行進間,阿麗婭座下白馬一聲長鳴,雙足已然陷入沙中。

    黑蠍子驚呼一聲:“流沙!”

    張寶兒對著阿麗婭大喝一聲:“不要停下,加速繞回來……”手中緊握馬鞭,隻要阿麗婭陷入沙中,便立刻冒險上前相救。

    阿麗婭應聲奮力鞭馬,那白馬極是通靈,覺得足下酥軟,曉得不妙,當下長嘶數聲,盡力一躍,帶起大蓬的沙土,總算從流沙中脫身而起。足不沾地、風馳電掣般拚力飛奔,在阿麗婭的駕馭下繞了一個大圈子轉了回來,直至腳踏實地,方才緩步踱到張寶兒的身邊。

    沙漠中的流沙與草原上的沼澤是不同的。

    草原上的沼澤都處在水窪中,極好辨認,而在一望無際的大沙漠上,看似處處都是一樣的漫漫黃砂,其下卻是大有分別。一旦人畜踏入流沙區域,起初尚不覺得,走幾步便會陷足其中。且流沙吸力極大,稍一掙紮便會越陷深越深,直至沒頂。再吹過幾陣風後,外表看來又是一如平常,是以在沙漠中時常會有無緣無故的離奇失蹤……

    而此刻,橫亙他們四人的麵前的正是這片險地。

    流沙沼澤是沙漠中的禁地,縱然有良駒快馬,可以趁尚未陷入流沙的時候急馳而過,可一旦力盡速緩,結局便隻能是沒頂之災。

    張寶兒雖然第一次來沙漠,卻也聽說過流沙的厲害,沉聲向黑蠍子問道:“能繞開麽?”

    黑蠍子望向前方看似與來路無異的茫茫黃沙,緩緩搖頭:“隻怕我們已經進入了流沙沼澤的區域,最好的方法就隻有回頭。”

    張寶兒想想身後的上千沙盜,深吸了一口氣:“若是我們馬不停蹄,全力往前,能不能衝過去?”

    黑蠍子道:“那就要看這片流沙範圍到底有多大了,若是範圍不大還好說,若是範圍太大,隻怕是難以衝過去……”

    張寶兒眉頭緊皺,四人聽得身後敵人的戰馬嘶聲由遠漸近,卻是毫無主意。

    張寶兒炯炯望向阿麗婭:“若是你現在回去,蘇伽一定不會也許不會傷害你!”

    張寶兒莫名其妙的這句話,讓阿麗婭不由地一愣。

    張寶兒對阿麗婭正色道:“我們落在蘇伽手上絕對無可能幸免,你大可不必陪我們一起送死。”

    阿麗婭臉上顯出決絕之色:“我寧肯死也不願意回去,反正是一死,我願意與你死在一起。不管你承認不承認,我已經是你的妻子了!”

    張寶兒先看到阿麗婭一臉肅容,渾不以生死為念,再聽得她以“妻子”自稱,心中明白她決意已定,張寶兒拍了拍阿麗婭的肩膀:“好!隻要我張寶兒能活著出去,就一定會娶你為妻!”

    說罷,張寶兒對狼天道:“準備好了嗎?就算是死,也不能讓他們好過!我們比比,看誰殺的多!”

    “主人,你放心,我早已經準備好了,絕不會讓你失望!”狼天豪氣道。

    黑蠍子接口道:“還有我,我不會輸給你們倆!”

    阿麗婭亦執刀在手:“我雖不能殺人,但你們戰死的一刻,就是我的血灑在這片大漠的時候。”

    張寶兒按住阿麗婭的手,將她的刀緩緩送入鞘間:“不!我們寧可在流沙中被沼澤吞噬,也不要死在他們的麵前,讓他們侮辱我們的屍身。”

    張寶兒轉過頭望著狼天:“記住,殺幾個大食兵就回來,若是他們敢追上來,就陪我們一起來闖闖這片流沙吧!”

    計議已定,四人反而不再擔心追兵漸近。為了減輕戰馬的負重,他們將鞍蹬食物都卸下,隻各留下了一袋清水。

    阿麗婭留在原地,依著張寶兒的吩咐,用小刀將馬鞍上的硬木割劃成巴掌大的木片,縛紮在馬蹄上。

    張寶兒、狼天與黑蠍子則至尋得一沙丘掩蔽住身形,靜待大食兵的到來,就如屹立千年的雕像。

    不幾時,但見黑沉沉的前方沙塵飛揚,人喊馬嘶聲越來越近。

    張寶兒笑道:“大食人萬萬料不到我們竟會回頭反擊,這一刻正是誌得意滿之際,定要讓大食人知道我們的厲害!”

    張寶兒臉色堅毅,雙目如電,前手如拒,後手如撕,將強弓拉至滿漲。冷冷望著行在最前第一個大食士兵已來到百步內的射程中,冷喝一聲,羽箭若流星般直往黑夜中射去。

    一聲慘叫遠遠傳開,大食士兵應聲中箭,手撫咽喉,倒撞落地,羽箭透身而過,餘勁不衰,再從行在後麵的第二名士兵的右肩上穿過,血雨飛爆而起,就著星光下,就若開了一朵淒豔的紅花。

    隻一箭,便是一死一傷。

    蘇伽騎在一匹黃膘馬上,走在隊伍的中間。一麵接受著手下的祝賀恭維,一麵想著如何能擒住阿麗婭,盡情蹂躪一番。

    蘇伽剛剛領著大軍殺死了三十名潞州團練,正是躊躇滿誌之時,料想如今追趕區區四人,前方又有流沙阻路,自是手到擒來,一路上根本沒有派出偵騎。何曾想對方竟然會主動轉過頭來伏擊,猝不及防間,前麵已倒下兩個兄弟,己方陣型大亂。大驚之下,才剛剛認清二人的方向,張寶兒的箭又已襲至,另一個士兵麵門中箭,落下馬來,大食人的呼喝叱罵聲這才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

    大食士兵久經戰陣,粗狂驃悍,應變奇快。雖是見了張寶兒的一箭之威,卻凜然無懼,在蘇伽的命令下,隊伍最前麵的四五十餘騎已策馬執刀殺了過來,其餘人重整隊形,卻不急於隨後衝來,而是四下散開擋住二人左右的退路,顯是訓練有素。

    一時整個沙漠上喊聲震天,殺聲遍野。

    張寶兒意在誘敵,邊射邊退,連發九箭,箭不虛發,九名大食兵倒在血泊中。

    狼天與黑蠍子也毫不遜色,衝上去不一會便殺了十幾名大食兵。

    幾人邊殺邊退,眼見已將退至流沙邊緣,而蘇伽的帥旗尚在一裏外,要想誘敵大兵殺來,必須先解決眼前剩餘的大食兵。

    張寶兒策馬衝上一個小沙丘,擋開一支箭矢,卻見最前麵的大食兵目露凶光,發枯齒裂,怒容眥眉,舉起馬刀便當頭砍下。

    張寶兒他雙腳一緊,腰腹用力,座下戰馬靈巧地一個轉身,堪堪避過這一刀,從來敵側身掠過,燦爛的刀光一閃而沒,戰馬長嘶聲中,漫天激起的沙土中血光如迷夢般爆起,大食兵竟已被張寶兒一刀攔腰斬過。

    張寶兒一刀斃敵,卻更激起了大食兵凶性,一時間長槍、彎刀、重戟、大搠、流星錘、斬馬鉤等重型兵器盡皆朝張寶兒襲來。

    張寶兒撥轉馬頭便走,與狼天、黑蠍子會合。

    半裏外,大食軍齊整劃一的吼叫與淩而不亂的蹄聲越來越近。

    時間雖短,戰況卻烈,不一會張寶兒眼前這些大食兵便全被幹掉了。橫七豎八的幾匹戰馬尚在散落的兵器與血泊中抽搐,鮮血已被黃沙吸幹,隻遺下一片赤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