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7.第327章 生日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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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時間過的很快,這天晌午時分,陽光柔撫著康國王宮,金色的光輝照耀在殿簷上,反射出華麗的光芒,讓人覺得耀眼的絢爛。

    原來的康國王宮,現在已經是屈底波的總督府了,王宮大門前幾名站崗的大食士兵正警惕地盯著他們。

    張寶兒從懷中摸出阿麗婭給自己的令牌,遞給艾米丹,讓他與守衛在總督府門前的大食士兵交涉。

    艾米丹接過令牌,走到哨兵跟前,也不知給他們說了什麽,大食士兵接過令牌後便立刻換了模樣,不住地向艾米丹點頭,態度頗為恭敬。

    艾米丹過來將令牌還給張寶兒道:“張公子,咱們進去吧,阿麗婭公主專門給總督府的衛兵吩咐過,要他們見到令牌便放我們進去!”

    張寶兒點點頭,正要隨艾米丹進門,卻突然聽到一個聲音從大門內傳來:“等等!”

    張寶兒詢聲看去,隻見一個大食年輕人從大門內走了出來,此人正是那日跟在阿麗婭身邊的蘇伽。

    蘇伽掃視了張寶兒等人一眼,對守門的士兵命令道:“不能讓他們跨進總督府一步,明白嗎?”

    “可是……”其中一個士兵解釋道:“將軍,公主殿下吩咐過,拿著總督府令牌來的人是她的朋友,不得為難!”

    蘇伽不耐煩地打斷了士兵的話:“服從我的命令,公主那裏我去解釋!”

    說罷,蘇伽瞪了一眼張寶兒,轉身便又走進門去。

    “他說什麽?”張寶兒輕聲向艾米丹問道。

    艾米丹苦著臉將蘇伽對守門士兵的命令說了一遍,張寶兒既沒有覺得意外,也沒有覺得憤怒,隻是不動聲色微微點了點頭。

    阿麗婭公主的生日宴席在王宮的偏殿舉行,這裏本是屈底波平日與大食將領們商議軍機的地方,由此可見屈底波對女兒生日很重視。

    此刻,阿麗婭正站在殿門外台階上,焦急地向外張望著。

    怎麽還沒有來?難道他已經離開了康居城?還是爽約了?

    阿麗婭心中忐忑不已,夾雜著失望和期盼。畢竟她與張寶兒隻見過兩麵,張寶兒會不會來,她的心裏一點底也沒有。

    就在這時,一個人向偏殿緩緩走來。

    莫不是他來了,阿麗婭心中一喜。

    待那人走到近前,阿麗婭才發現,來人並不是張寶兒,而是前來赴宴的康國宰相提契。

    “公主殿下,祝你生日快樂!”提契微笑著向阿麗婭打著招呼。

    阿麗婭心中雖然失望,但也沒有失禮,她向提契強笑道:“謝謝宰相大人的祝福!”

    提契奇怪地看著阿麗婭,隨口問道:“公主殿下,您這是在等人嗎?”

    阿麗婭點點頭,歎了口氣道:“我約了一個朋友來參加宴席,可是他到現在也沒有到,恐怕是來不了了!”

    說話的時候,阿麗婭失望之情溢於言表。

    “公主殿下的朋友是大唐人嗎?”提契突然問道。

    “是呀!”阿麗婭驚喜道:“宰相大人,你認識他嗎?”

    “不認識!”提契搖搖頭:“我剛進大門的時候,看見幾個大唐人站在大門外,似乎是被衛兵擋住了,我猜想他們可能是……”

    提契的話還沒有說完,阿麗婭便一溜煙向王宮大門方向跑去。

    望著阿麗婭急切的背影,提契麵上露出了一絲難以捉摸的笑容。

    王宮的偏殿內,來參加阿麗婭生日宴席的人並不算多。屈底波,蘇伽,康國國王突昏,王後瑟姬,宰相提契,突昏的弟弟居奇。除此之外,屈底波還特意邀請了幾位大食軍中的青年才俊,他的目的很簡單,借著為女兒慶祝生日的機會,為女兒相一個如意郎君。

    這些人盤腿坐在各自的案幾之前,不時的聊著什麽。

    屈底波環顧左右,奇怪地問道:“咦?阿麗婭到哪裏去了?”

    在坐的諸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知道阿麗婭去了哪裏。

    提契似乎想起了什麽,他趕忙對屈底波道:“總督大人,剛才進殿的時候,我正巧遇上公主殿下,她匆匆向王宮大門而去,說是要去接什麽朋友!”

    “朋友?什麽朋友?”屈底波一頭霧水。

    提契搖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

    蘇伽聽了提契的話,臉色一變,但什麽也沒有說。

    屈底波正打算派人去叫阿麗婭,卻見阿麗婭拉著一人走進了大殿,這人是個白衣公子,看他的長相和穿著,應該是大唐人。他們的身後還跟著另外兩人,其中一個是大唐人的裝扮,還有一個明顯是粟特人,他們二人似乎是白衣公子的隨從。

    提契、瑟姬與蘇伽都見過張寶兒,並不覺得的意外,但其餘眾人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奇怪地望著阿麗婭領進來的這些人。

    不用問,阿麗婭領進來的白衣公子正是張寶兒。

    提契在偏殿外對阿麗婭所說的那些話,當然是張寶兒授意的,如果不是這樣,張寶兒肯定是無法進入總督府的。

    眾目睽睽之下,張寶兒並不拘謹,而是微笑著向眾人點頭示意。

    阿麗婭此刻卻不管不顧怒視著蘇伽,滿腔的怒火向他兜頭罩來。

    蘇伽麵無表情,將臉別到一邊,躲避著阿麗婭能殺死人的目光。

    阿麗婭還沒來的及發作,卻聽到屈底波問道:“阿麗婭,這位是你的朋友嗎?我怎麽沒有見過?”

    聽到父親發問,阿麗婭這才恨恨將目光從蘇伽的身上收回,向屈底波介紹道:“父親,他叫張草,從大唐到康居城來做生意,我和他見過兩麵,挺談得來的,便邀請他來參加我的生日宴席了!”

    阿麗婭沒經過自己的允許,將外人帶入總督府,這讓屈底波多少有些不快。可今天是女兒的生日,他多少得給女兒麵子。

    於是,屈底波對張寶兒點頭道:“既然是阿麗婭的朋友,那就請坐吧!”

    張寶兒點點頭,也不言語,領著華叔與艾米丹在一個空案幾前盤腿坐下。

    宴席開始了,但與張寶兒想象的大相徑庭,不僅沒有歌舞,就連酒也沒有。宴席上眾人除了聊天,便是低頭品嚐著各種美食。這種壓抑的氣氛,讓張寶兒覺得很無趣,便偷眼打量起在座的眾人

    提契、瑟姬與蘇伽,他都見過。

    屈底波四十來歲的年紀,身體魁梧健壯,雖然穿著便服,但身上依然散發出長年征戰的武將威嚴。尤其是他的眼神,透露著睿智和堅毅。張寶兒心中不禁讚歎,不愧是大食一代名將,光這氣勢便不是普通人所能比的了的。與此同時,張寶兒心中暗暗生出一絲警惕來,看得出來屈底波是個難纏的對手,恐怕這次西域之行,比想象的要艱險的多。

    突昏隻有三十來歲,一臉愁苦讓他的容貌顯得比實際年齡要老的多。突昏做為國王,向入侵的大食人投降,並對大食人言聽計從,使得康國大臣和百姓都在心底暗自唾罵他,但張寶兒卻很同情突昏。國與國之間拚的是實力,你打不過人家,要麽亡國,要麽隻能任人宰割苟延殘喘。很不幸,突昏選擇了後者,他心裏是什麽感受,想必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再看看其他幾個大食年輕人,雖然個個魁梧健壯,但他們似乎對屈底波很是畏懼,人人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這讓張寶兒很瞧不上眼。

    倒是坐在突昏旁邊一個粟特少年,引起了張寶兒的好奇。他大約十六七歲的年紀,兩眼炯炯有神,皮膚白皙,一頭卷發,頗有神采,既不似蘇伽那般桀驁不馴,也不像那幾個大食年輕人唯唯諾諾,隻是神態自若品嚐著麵前的美食,動作優雅之極,就好像周圍的人都不存在一般,讓張寶兒不禁稱奇。

    張寶兒小聲問著身邊的艾米丹:“突昏國王身邊的那個少年是誰?”

    艾米丹斜眼瞟了一眼那少年,同樣小聲回答道:“他是突昏國王的親弟弟,名叫居奇。”

    張寶兒點了點頭,正待往下問,卻聽到阿麗婭在喊自己:“張公子,你不高興參加我的生日宴席嗎?”

    阿麗婭與張寶兒隔著兩個案幾,說話的時候她向前探出了身子,顯然是察覺到了張寶兒的無聊。

    張寶兒不客氣道:“公主殿下,恕我直言。在我們大唐,像這樣的生日宴席,不但有美酒,還有歌舞,隻有這樣客人才會盡興,可是你這裏什麽都沒有!”

    張寶兒的話音剛落,剛才還有些嘈雜的大殿頓時變的安靜下來。不僅屈底波和蘇伽怒視著他,就連提契與瑟姬也用擔憂的目光注視著他。

    張寶兒覺得奇怪,扭頭向艾米丹問道:“我說錯什麽了嗎?”

    艾米丹渾身戰栗著,說話都不利索了:“張公子,大食教斷飲酒、禁歌舞,你在這樣的場合說這樣的話,在他們看來,這是對大食教的不敬,是對大食國的挑釁!”

    張寶兒心中一驚,原來大食教還有這樣的禁令,看來自己這番話還真是惹了眾怒。

    阿麗婭臉色變得蒼白,她趕忙起身惶恐地對屈底波道:“父親,他來自遙遠的大唐,對我們大食教了解不深,請您一定不要責罰他!”

    屈底波依然是一臉怒容瞪著張寶兒,似乎並沒有聽到阿麗婭的話。

    阿麗婭見情勢不妙,走到張寶兒麵前道:“張公子,你趕緊向我父親認個錯,他就不會責怪你了!”

    張寶兒本來想強硬到底,可看見阿麗婭央求的目光,心中一軟,便起身向屈底波道:“總督大人,我來自大唐,不熟悉大食教的教義,對諸位多有冒犯,在這裏我向諸位真誠的道歉!”

    聽了張寶兒的話,屈底波麵色稍有緩和,剛要說話,卻聽張寶兒接著又道:“大食教有大食教的教義,大唐人也有大唐人的習俗,我尊重大食教的教義風俗,希望總督大人也應該尊重大唐的習俗。就好比現在在座的,有大食人,有粟特人,有大唐人,既然大家在一起,就應該各用各的規矩,這樣才會其樂融融,不是嗎?”

    張寶兒的話說完,大殿更加寂靜。

    這哪裏是道歉,分明是變本加厲的挑釁,若說剛才張寶兒不知道緣由還有情可原,可是現在,他明明知道了原委,還如此大放厥詞,這不是明擺著找死嗎?

    所有人再次把目光盯向了張寶兒,有憤怒,有擔憂,隻有一個人的目光中包含著讚許,張寶兒循著目光看去,原來是居奇,張寶兒朝他微微點頭。

    屈底波麵色不停變化,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張寶兒對各色目光並不在意,他旁若無人繼續道:“我聽說昭武九國的粟特人不僅喜歌舞,而且善飲酒。在大唐長安時,我就親眼見過粟特人的胡旋舞,親口品嚐過粟特人的葡萄美酒。今日,我等為公主殿下祝賀生日,大食人可以遵守你們的教義,而粟特人與大唐人則應該按照自己的風俗飲酒跳舞以示祝賀。就好比在同一片草原上,既應該有吃肉的狼,也應該有吃草的羊,這才是正常的嘛!”

    聽了張寶兒的話,居奇目中閃出異彩,提契與瑟姬暗暗點頭,就連突昏也怔怔望著張寶兒。而大食人卻個個義憤填膺,恨不得衝上來將張寶兒撕碎,可是作為主帥的屈底波一言不發,他們也不敢造次。

    蘇伽終於忍不住了,他惡狠狠道:“該死的大唐人,你們就是那吃草的羊,天生注定要成為狼口中的食物!”

    張寶兒瞅了他一眼,不屑一顧道:“凶狠的狼或許可以將天下的羊都吃盡,但卻沒有辦法讓羊不吃草而去吃肉,誰也不行!”

    見蘇伽與張寶兒針鋒相對,阿麗婭心中大急,但卻沒有任何辦法,隻得把目光看向自己的父親,她知道,父親的一句話,將會決定張寶兒的命運。

    屈底波終於說話了:“來人,給張公子和康國諸位上酒!”

    屈底波這話不僅讓張寶兒一愣,就連康國諸人和大食人也沒反應過來,屈底波難道是中邪了,怎麽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來。可是看他平靜的表情,似乎是經過了深思熟慮。

    阿麗婭終於鬆了一口氣,她覺得父親是為了顧及自己的麵子,才做出了這樣的決定。阿麗婭朝著屈底波投去感激的一瞥,默默回到了自己的案幾前坐好。

    張寶兒稍稍一愣便回過神來,他衝著屈底波抱拳行了中原禮:“多謝總督大人!”

    說罷,張寶兒也坐了下來,不再說話。

    張寶兒心中很鬱悶,他再次意識到,屈底波是個難纏而可怕的對手,不僅遇事出奇的冷靜,而且還不按常理出牌,難怪他能馳騁於昭武九國而無往不勝。

    看著張寶兒悶悶不樂的表情,屈底波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自己雖然在河中地區沒有對手,但他知道,終將有一天要與大唐交手。既然要交手,那就得研究對手。雖然昭武九國也有大唐人,可大多隻是來經商的。張寶兒雖然名義上也是來經商的,但屈底波目光老辣,他看得出來張寶兒絕沒有那麽簡單。有意無意間,屈底波把張寶兒當作了自己的將來的對手,他潛意識裏覺得,或許在與這個年輕人的交鋒中,多少領略些大唐人的思維方式和處事風格。

    二人的首次交鋒,看似以屈底波的妥協而終,但實際上,屈底波還是略勝一籌。

    屈底波微微一笑,平靜地用大食語向眾人說著什麽,張寶兒一個字也聽不懂,但他卻能感覺到,那些大食年輕人聽了屈底波的話之後,似乎都開始興奮躁動起來。

    張寶兒覺得奇怪,看向艾米丹:“他說什麽?”

    艾米丹悄聲道:“總督大人說,公主殿下到了嫁人的年紀,不管是誰,若能獲得公主歡心,總督大人都願意將公主嫁給他!”

    “哦!”張寶兒有些明白了,屈底波為什麽會讓這麽些大食年輕人出現在這裏,原來他是為了給阿麗婭相親。

    果然,屈底波的話音剛落,便有大食年輕人起身,走到公主近前說著什麽。

    阿麗婭始終抿著嘴,一言不發。

    看著大食年輕人走馬燈一般穿梭於阿麗婭的案幾前,突昏悄悄對居奇道:“你也去吧,兄弟!看你的了,若是能博得公主的青睞,那將對我們康國有莫大的好處!”

    “要去你去,我才不去呢!”居奇不耐煩道。

    “我是成過親的人,不合適。再說了,我這個年紀,公主殿下怎麽能看得上我?”突昏苦笑道:“你長相好,年紀也般配,阿麗婭公主說不定會看上你!”

    “我不去!”居奇倔強地搖搖頭。

    “為什麽?你為什麽不去?”突昏一聽便急了。

    “我不喜歡她!”

    “不喜歡她?”突昏追問道:“難道公主殿下長的不漂亮?”

    “她長的很漂亮,可是,她是大食人,我討厭大食人!”居奇一字一頓道。

    突昏趕緊捂住了居奇的嘴,四下瞅了瞅,見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這才放下心來。突昏怕居奇犯渾,便不再逼他,鬱鬱不樂地飲起酒來。

    阿麗婭很是心煩意亂,沒想到父親不與自己商量,突然就在宴席上說起了自己的婚事。她本想一走了之,可又不想讓父親難堪,隻得按捺住煩躁的情緒,低頭坐在原地,聽那些無聊的人向自己說著無聊的話。

    驀的,阿麗婭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了張寶兒的影子,她下意識抬起頭來向張寶兒案幾的方向張望,卻正好迎上張寶兒促狹目光,還是像上次見麵那般似笑非笑地盯著自己!

    阿麗婭臉上騰地一紅,她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來朝著屈底波大聲道:“父親,我再向您說一遍,我不想嫁人,我要陪您一輩子!”

    說罷,阿麗婭頭也不回跑出了大殿。

    女兒的倔強屈底波是領教過的,見女兒如此,他也無可奈何,隻得向那些大食年輕人說了幾句抱歉的話。

    作為主角的阿麗婭離開了,這宴席也就該結束了,眾人紛紛向屈底波告辭。

    屈底波心中雖然不痛快,也隻得同意眾人離去,眼看著大家都起身了,卻聽到蘇伽突然道:“諸位,請稍等,我還有一件事情要說!”

    眾人詫異地看著蘇伽,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蘇伽不理會眾人的目光,而是走到了突昏麵前:“康國上下全部改信大食教,這件事情國王陛下辦的怎麽樣了?”

    突昏的身體不經意地抖動了一下,他趕忙答道:“敝王正在做這件事情,隻是說服大臣和百姓還需要些時日,總督大人也同意給敝王寬限些時日了!”

    “不行!”蘇伽斬釘截鐵道:“給你三天,這事辦不成,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聽了蘇伽的話,不僅是突昏,就連提契、瑟姬和居奇也是麵色一變。

    “蘇伽,你這是做什麽?”屈底波皺著眉頭不滿道。

    用武力征服昭武九國,讓昭武九國的臣民改信大食教,這是屈底波出征前,哈裏發就定下的方針,對這一點屈底波沒有異議。可是,如何貫徹這一方針,屈底波有他的想法。武力征服昭武九國容易,可讓他們改變自己的信仰,這件事情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大食在昭武九國的兵力並不多,若是操之過急激起了民變,就得不償失了,所以為了大局著想,屈底波同意了突昏的請求。可是現在,蘇伽卻突然宣布,三天後就讓康國舉國上下改信大食教,這不是讓自己出爾反爾了麽,屈底波絕不能允許蘇伽打亂自己的計劃。

    屈底波的質問並沒有讓蘇伽像以前那樣惶恐,他平靜地走到屈底波麵前,從懷中掏出一方絹布遞給屈底波。

    屈底波狐疑地看了一眼蘇伽,接過絹布並打開,絹布上麵寫著一些大食文字。

    看完之後,屈底波臉色變得蒼白,久久一言不發。

    張寶兒奇怪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不知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

    蘇伽向屈底波緩緩伸出手,屈底波長歎一聲將絹布又交還給了蘇伽。

    蘇伽接過絹布又重新揣入懷中,走到突昏麵前,咄咄逼人道:“聽明白了嗎,隻給你三天時間,不要跟我討價還價!”

    突昏不由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屈底波,屈底波沉默良久,無力地揮揮身道:“按他的意思去辦!”

    康國眾人的心沉到了穀底,提契和瑟姬看向了張寶兒,張寶兒朝著他們微微搖頭,示意他們稍安勿躁。二人雖然有一肚子的憤慨,也隻能低頭不語。

    “康國人不能答應你的條件!”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傳入眾人耳中。

    眾人一瞧,原來是一直沒有說話的居奇。

    誰也沒想到,在這個關鍵時刻,敢挺身而出反對蘇伽的,竟然是居奇,一個還沒有成人的少年。

    “哦?”蘇伽看著突昏身旁的居奇,他的的手按在了隨身佩帶彎刀的刀把上:“不答應?你可要想清楚了!”

    居奇鏗鏘道:“我想的很清楚了!康國人也不全都是軟蛋,我們祖祖輩輩都信仰佛教,就是死也不能改變自己的信仰!”

    蘇伽臉色越來越陰沉,刀把上的手越攥越緊。

    突昏見些情形,趕忙跪倒在蘇伽麵前,哀求道:“蘇伽將軍,他還是個孩子,不懂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放過他吧,我保證按照您的意思,三天後命令全體臣民改信大食教!”

    居奇鄙視地瞅著跪在地上的突昏,大聲道:“不要求他,你是康國國王,有點骨氣行不行?”

    蘇伽臉上浮現出獰笑,他冷冷道:“跟大食帝國作對的人,從來隻有一個下場!”

    眼看著蘇伽的彎刀就要出鞘,張寶兒趕忙起身道:“蘇伽將軍,我有一言,將軍可否一聽。”

    蘇伽生生刹住了自己的身形,轉過頭來盯著張寶兒,打量了好半晌,才緩緩道:“不知張公子有什麽剛才見教,我洗耳恭聽!”

    “說到底還是信佛教與信大食教的問題,與其這樣爭來爭去,不如讓老百姓自己決定好了!”張寶兒斟酌道:“我覺得,可以讓佛教與大食教中有較高造詣之人相互辯論,哪個教贏了,便信哪個教,這樣豈不更好?”

    “哦?”蘇伽不動聲色問道:“這麽說,佛教高僧方麵,張公子已有合適的人選了?”

    張寶兒點點頭道:“沒錯,我認為大佛寺的宏德主持便是不錯的人選!”

    蘇伽沉吟良久,突然泛起了笑意,他點頭道:“張公子這個主意不錯,我深表讚同。這樣吧,十日後,就在康居城內設壇論法,何去何從,一切都待論法之後做個了結吧!”

    蘇伽的這一番話,讓張寶兒再次大吃了一驚,他沒想到蘇伽竟會答應的如此痛快。

    屈底波皺起了眉頭,他在一旁提醒道:“蘇伽,你還是再考慮一下吧,這麽做是不是太草率了?”

    屈底波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若是大食教在論法中敗北,豈不是前功盡棄了,蘇伽這麽做的確有些太兒戲了。

    蘇伽卻胸有成竹道:“總督大人,您放心,我心裏有數,不會做任何損害大食帝國的事情!”

    看著蘇伽輕鬆的表情,張寶兒心中反倒生出一絲不妙的感覺。蘇伽的做法太反常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可張寶兒怎麽也想不明白,問題到底出在了哪裏,如今事情已成定局,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