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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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鬆心中一動,也急急朝著門外走去。

    “這位小兄弟,請留步!”

    剛走出賭坊的那位少年,轉過頭來,警惕地盯著陳鬆:“你是在喊我嗎?”

    “正是!”

    “你我素昧平生,不知您有何吩咐?”少年說話很是得體,但眼神中的警惕並沒有稍減。

    “在下叫陳鬆,來自長安,是個生意人!”陳鬆自我介紹道。

    少年沒有言語,隻是等著下文。

    “剛才在賭坊有幸目睹了小兄弟出神入化的賭技,不由為小兄弟感到惋惜。”

    “此話怎講?”少年有些不解。

    “以小兄弟的賭技,在這陳州簡直就是屈才,要是到了長安,那可真是如魚得水。若小兄弟願意到長安發展,陳某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陳鬆本來對少年第一印象並不好,但看了他在賭坊中的表現,覺得少年心腸倒不壞,於是心血來潮想邀請他去長安發展。

    “去長安?”少年被這突如其來的邀請搞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少年久居鄉野,最遠也就是到陳州的治所宛丘來轉轉,但這並不代表他不知道長安是什麽地方。長安是京畿,是大唐天子的腳下,是許多人向往的地方,少年自然也不例外,他當然也想過去長安,但隻限於想想而已,像今日這樣,有人邀請他去長安,還是頭一遭,怎能不讓他有些發懵?

    盡管有些暈乎,但少年很快便清醒過來。長安是好,可自己除了會賭之外,可以說一無是處,到了長安如何生存?

    陳鬆似是看透了少年的心思,他微微一笑:“長安城有大小三十一座賭坊,最大的能容納三百餘人同時開賭,每日進出賭坊的賭客何止千萬?以小兄弟的身手,想不過上好日子都難,說不定陳某以後還能沾小兄弟的光呢!”

    陳鬆這一番話,讓少年很是動心,但他卻並沒有立即應允,而是衝著陳鬆笑笑:“今日能遇到陳掌櫃,是我張寶兒三輩子修來的氣。今日正好發了一筆小財,走,我請陳掌櫃吃酒去,咱們邊吃邊聊,如何?”

    陳鬆是生意人,走南闖北多年,怎能看不透張寶兒的心思,心知他是想在自己這裏探探底然後再做決定。張寶兒年紀不大,做事卻如此沉穩,不由讓陳鬆又高看了他一眼。

    “恭敬不如從命,那陳某就不客氣了。”陳鬆笑著應允了。

    張寶兒沒少到宛丘來,卻一次也沒進過“醉仙客”酒樓,不是因為“醉仙客”不合他的意,恰恰相反,“醉仙客”是宛丘城最好的酒樓,他不去“醉仙客”的原因隻有一個:這裏麵的佳肴美酒實在太貴,不是他能吃得起的。

    可今日,張寶兒破天荒請陳鬆進了“醉仙客”。

    “醉仙客”二樓的雅間內,張寶兒點了滿滿一桌菜,就連最好的“女兒紅”也上了兩大壇。

    瞅了一眼滿桌的酒菜,陳鬆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小兄弟,你今日可下了血本了,若我沒猜錯,這些酒菜下來,你今日掙的銀子至少要去了一半。”

    張寶兒驚異道:“陳掌櫃不愧是生意人,這眼光可真夠毒的,您猜的一點沒錯,這一頓飯要花費一百零一兩六錢銀子。”

    陳鬆在長安也是見過世麵的,幾百兩銀子的酒席也不是沒有吃過,但張寶兒對一個陌生人出手如此大方,卻讓陳鬆有些意外,看得出來,他很在意這次機會。

    說話間,張寶兒已經為陳鬆斟滿了酒:“陳掌櫃,別客氣,吃菜!”

    陳鬆點點頭,剛拿起筷子,卻見張寶兒早已上手掂起個豬肘啃將起來,陳鬆笑著搖了搖頭,隨意夾了口菜細嚼慢咽起來。

    張寶兒啃著豬肘,嘴裏還不閑著,他含渾不清地問道“陳掌櫃,不知您在長安做何大生意?”

    陳鬆謙虛道:“大生意談不上,隻是經營著一家酒樓,勉強度日而已!”

    “啊?”張寶兒失口笑道:“難怪陳掌櫃對這桌菜的價格估得如此之準,原來您是做酒樓生意的!”

    陳鬆還沒吃上三兩口菜,張寶兒手中的豬肘便隻剩下白生生的幹骨頭了,速度之快讓陳鬆瞠目結舌。

    張寶兒將骨頭放在一旁,用袖子抹了抹油嘴,順手抄起了筷子向盤中伸去,數息之間一盤紅燒丸子已經去了大半。張寶兒旁若無人吃得正香,抬頭卻見陳鬆在發愣,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吃相頗為不雅,張寶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訕訕放下了筷子,沒話找話地問道:“不知陳掌櫃的酒樓叫什麽名字。”

    “永和樓!”

    “比這‘醉仙客’如何?”

    “至少有這三個‘醉仙客’大小,酒菜也比他這裏好許多!”

    “我的娘耶!”張寶兒張大了嘴巴。

    “醉仙客”在張寶兒眼中不諦於天上仙境,陳鬆的酒樓竟然有三個“醉仙客”的大小,那是何等壯觀。

    張寶兒雖然有些不信,但看陳鬆的表情不像是在吹牛,他試探著問道:“這麽說,陳掌櫃的永和樓是長安最大的酒樓了?”

    “非也!”陳鬆搖頭道:“在長安城,永和樓隻能算中上,遠遠稱不上最大,那些大的酒樓比永和樓大個三兩倍也不在話下。”

    張寶兒徹底被驚呆了,喃喃問道:“那吃一頓飯得花多少銀子呀!”

    陳鬆不以為然道:“據我所知,最貴的一桌是八千兩銀子,就是在永和樓,千兒八百兩銀子一桌的,也是常事。”

    “這麽貴也有人吃得起?”張寶兒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小兄弟便有所不知了!”陳鬆笑著解釋道:“長安最不缺的就是有錢之人,且不說皇族權臣了,就是那些有頭有有臉的商賈,也個個是腰纏萬貫,還有那些那些久居長安的番人胡人,手中有的是銀子,吃一頓飯花幾千兩銀子,對他們來說隻是九牛一毛。”

    張寶兒腦海中閃現出一幅畫麵:在那個遙遠的叫作長安的地方,遍地都是黃金,俯首可拾,樹上結滿了銀子,可以隨時采摘。

    看著張寶兒癡癡的模樣,陳鬆心中暗自一笑,他突然問道:“小兄弟,你可聽說過王胡風這個名字?”

    張寶兒茫然地搖搖頭。

    “王胡風是長安首富,剛才我所說的八千兩銀子一桌飯,便是這位王胡風的傑作。”

    “陳掌櫃可認得這長安首富?”張寶兒一臉羨慕。

    “有過數麵之緣,沒有深交!”

    “陳掌櫃,這王胡風,為何會如此有錢?”張寶兒的好奇心已經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

    陳鬆似笑非笑地盯著張寶兒:“小兄弟,你給我斟了酒,卻隻讓我看著,我哪有心情給你講什麽王胡風。”

    張寶兒懊惱地拍了一下腦袋,趕忙端起酒杯:“陳掌櫃,你看我這記性,光顧著說話了,是我的不是了,來來來,我敬陳掌櫃一杯!”

    陳鬆端起杯來問道:“小兄弟也能吃些酒吧?”

    張寶兒有些神秘道:“說來恐怕陳掌櫃不信,我不但善賭,而且善飲,這喝酒的本事比賭的本事還強些。”

    “你喝酒的本事比賭錢的本事還強些?那豈不是千杯不倒了?”陳鬆吃了一驚。

    “千杯不倒沒試過,但喝不醉倒是真的!”張寶兒一本正經道:“我也不知這是怎麽回事,估計是娘胎裏帶來的。我曾經試過一次,一口氣喝了兩壇酒,除了撐得慌,一點事也沒有!”

    陳鬆徹底無語了,這張寶兒竟然是個怪胎。

    張寶兒見陳鬆如此表情,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隻會這兩樣,要是論起別的,那我可就熊包到家了!”

    陳鬆笑著打趣道:“這吃喝嫖賭你有兩樣獨占鼇頭已經不易了,難道你還想占全了不成?”

    張寶兒哈哈大笑道:“說的妙,沒想到陳掌櫃也會開玩笑。”

    兩人吃著菜,對酌著酒,不一會便熟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