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25章 脫離鏢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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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天之後,林雲一行終於來到了目的地。華叔的馬車依然像從前一樣,跟在他們的後麵。

    “前麵便是了!”穀兒指著遠處的一個莊子道。

    張寶兒心中很是詫異,按理說,穀兒這時候應該高興才是,可他說這話的時候,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憂鬱和心酸,與他的年齡完全不相符。

    在莊院的大門前,穀兒呆立了好一會,才帶著眾人走了院子。

    一個五十歲上下的老者正好迎麵走來,他看見穀兒不由一愣脫口道:“少爺,怎麽是您?老爺呢?”

    “劉管家,阿翁阿婆可在?”穀兒急切地問道。

    張寶兒這才明白,穀兒原來竟然是這家的少爺。

    “在,在,在!少爺,我帶您去!”

    管家的話音剛落,一位老翁和一位老嫗便相攜出現在了院中。

    穀兒見到兩位老人,雙膝跪倒在地,喊了聲“阿翁”、“阿婆”便放聲大哭起來。

    “乖孫兒,不哭,快說,出什麽事了?”老翁將穀兒扶了起來,焦急地問道。

    “爹爹他……”穀兒抽泣著說不下去了。

    “你爹他到底怎麽了?”老翁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爹爹說,他要向陛下揭發奸佞,還大唐朝堂清明!為了以防萬一,爹爹讓我先回老家來了!”

    林雲在一旁問道:“你爹叫什麽名字?官居何職?”

    “我爹叫燕欽融,是國子監典薄。爹爹說了,他雖然隻是一個八品小官,但還有一片忠心,他一定要讓陛下知道真相!”

    林雲歎了口氣不再說話。

    老翁見多識廣,知道林雲肯定知道些內情,便問道:“不知這位英雄怎麽稱呼?”

    穀兒趕忙道:“阿翁,這位是長安鏢局的林鏢頭,是爹爹專門讓他送我回來的!”

    老翁請教道:“林鏢頭,你久居長安,你覺得我兒此次冒然行事結局如何?”

    林雲一臉戚容道:“燕大人的舉動讓人欽佩,但恕我直言,我想他不會有好結果!”

    老翁身體晃了晃,老嫗砸到已經抽泣起來。老翁拍了拍老伴的肩頭,又看向林雲:“怎麽個不好!”

    “之前也不是沒有人向陛下揭露他們,甚至不乏一些四品五品的朝廷官員,但他們大多被杖斃了!”

    “老天不公呀!”老翁喃喃自語道:“燕家到我這一代是單傳,到了欽融也是單傳,到穀兒這裏還是單傳。他既然提前設法讓穀兒回到老家,毫無疑問是抱了必死之心!”

    張寶兒在一旁問道:“穀兒,你母親何在?”

    穀兒又痛哭起來:“阿娘留在了長安,她說若父親有了意外,她絕不苟活,還讓我好好照顧阿翁阿婆!”

    張寶兒很能理解穀兒現在的心情,若是事情向不好的方麵發展,他將會成為孤兒。幼時失去雙親的滋味,張寶兒可是感同身受。

    場中眾人都不說話了,穀兒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他對老翁道:“對了,阿翁,爹爹囑咐過我,如果我安全到家了,他希望阿翁如數付給鏢局費用!”

    “這個自然,還得多多感謝林總鏢頭的大恩呢!”

    “不不不!”林雲臊紅了臉,趕忙擺手道:“我們把燕大人委托的鏢都給丟了,哪還能收錢?”

    穀兒擦了把眼淚道:“林鏢頭,你不用自責,那箱被搶的銀錠都是假的!”

    “假的?”林雲根本不信。

    “爹爹隻是個八品小官,俸祿不多,再加上他兩袖清風,怎麽可能會有那麽多銀兩?那些銀子是爹爹讓人用鉛錠仿製的,隻有最上麵給你的那兩個銀錠才是真的。”

    “啊?”

    敢情他們辛辛苦苦押的一路鏢竟然是假的,他們走的這趟鏢不是金銀財寶,而是燕家的一條命根,穀兒這一番話讓林雲等人恍然大悟。想必燕欽融找長安鏢局是為了將穀兒送回老家,可他又付不起長安鏢局的高額費用,無奈之下才出些下策。既然鏢是假的,那丟了的那些東西也不算失鏢了。

    想到這裏,林雲心情頓時好了許多,他對老翁道:“燕大人之義舉感天動地,能為燕大人盡些力也是我等的榮幸,這費用就不用付了!”

    老翁搖搖頭道:“我兒的心性我清楚,林鏢頭若不收,他就算到了九泉之下,也不會瞑目的,您還是收下吧……”

    ……

    張寶兒一直盼著能趕緊走完這趟鏢,如今一切都圓滿了,按理說他應該高興才是。但離開燕家之後,張寶兒一直鬱鬱不樂。他雖然沒有見過燕欽融,可燕欽融明知不可為而為知、明知必死卻不皺一皺眉頭的那種義無反顧,深深地震撼了他。張寶兒自問自己肯定做不到這一點,他有種說不出的迷茫。

    回長安的行程輕鬆了許多,華叔的馬車依然跟在後麵,張寶兒也懶得想到了長安該怎麽應付他們,反正自己是一片好心,大不了賠禮道歉裝孫子,實在不行就玩失蹤,想必他們也不能把自己怎麽樣。

    已是落日時分,夕陽灑出一片金光,官道的前方突然揚起衝天的塵土,遠遠有十幾騎飛馳而來。

    “趕緊讓到路邊去!”林雲喝道。

    眾鏢師與趟子手趕忙閃到路邊,張寶兒也不敢怠慢,跟著到了路邊。他回頭看去,華叔也將馬車趕到了路邊停下,把中間的道讓了出來。

    張寶兒忿忿然問道:“林鏢頭,這些是什麽人,為何如此霸道?官道難道是他們家的,若是傷了人該如何是好?”

    “什麽人?”林雲顯然是見的多了,他苦笑道:“除了軍中之人,誰敢如此放肆?這官道還真就是他們家的,隻要他們說執行軍務,撞了人便撞了,無論是傷是死,隻能自認倒黴,地方官員也拿他們沒辦法。”

    說話間,那些騎手已經疾馳而過,他們都是清一色的青壯漢子,散發出彪悍之氣,個個背著弓箭,武器掛在馬背有,坐騎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

    張寶兒暗自佩服林雲,果然讓他給料中了,這些人雖然穿著便裝,但毫無疑問肯定是軍中之人。

    “咦?”林雲臉上露出驚詫之色。

    “怎麽了?林鏢頭?”張寶兒好奇地問道。

    “他們好像是飛騎營的人!”

    “飛騎營?”

    張寶兒雖然到長安的時日不多,但他也知道飛騎營與羽林一樣,是駐守長安的軍隊,主要任務是負責京畿的安全。

    “不可能吧?飛騎營的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我不會看錯的,那個領頭的是飛騎營的校尉,我曾經還與他喝過酒。”

    本該在長安的飛騎營出現在了這裏,他們個個殺氣騰騰,還身著便裝,張寶兒的心頭登時有了不祥之兆。

    “林鏢頭,莫非他們是衝著燕家而去的?”

    “有可能!”林雲露出了凝重之色:“如此看來,燕大人是凶多吉少了,這些人肯定是奉命前來斬草除根的!”

    張寶兒急急道:“林鏢頭,那怎麽辦?”

    林雲無可奈何道:“他們既然能來到這裏,肯定是奉了旨的,我們也沒有辦法,隻能祈禱燕家能躲過這一劫了。”

    “難道我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張寶兒腦中閃過穀兒的麵龐,抱著一線希望問道:“穀兒剛回到老家,若是被他們捉到,肯定是死路一條!林鏢頭,我們幫幫燕家吧?”

    “寶兒,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鏢局有鏢局的規矩,鏢師走鏢,從不與官家作對,這事我們不能管!”

    張寶兒義憤填膺道:“林鏢頭,燕大人是英雄,穀兒是燕大人的後人,也是燕家唯一的骨血,我們不能袖手旁觀呀!”

    “不行!”林雲斷然道:“我說過,鏢局有鏢局的規矩,我們不能貿然行事”

    張寶兒麵色蒼白,他愣了好一會,咬咬牙道:“林鏢頭,你若不去,我自己去!”

    “寶兒,你聽我一句勸,那些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你鏢是局的人,去了不但救不了穀兒,還會連累長安鏢局。我是鏢頭,你必須聽我的!”

    “我知道我不會武功,去了可能也是白白送死,但我若不去,恐怕這一輩子都不會安生!”說到這裏,張寶兒恢複了平靜:“林鏢頭,我知道你是怕連累了鏢局,從現在起,我張寶兒脫離鏢局,所有的後果我獨自承擔,告辭了!”

    說罷,張寶兒轉身便走。

    林雲看著張寶兒的背影,張了張嘴想叫住他,可最終卻並沒有出聲,隻是搖搖頭對其他人吩咐道:“不管他了,我們走!”

    “林鏢頭,我也要跟寶兒去!”侯傑對林雲道:“寶兒是我的好兄弟,我不能讓他一個人去,就算死,我們也要死在一起!再說了,我覺得寶兒做的對,燕大人都不怕死,如今我們能為燕大人做點事情,難道還怕死嗎?放心,我們不會連累鏢局的,從現在起,我侯傑和鏢局沒有任何關係了,告辭!”

    侯傑說罷,顧不得林雲臉色難看,朝著張寶兒追去:“寶兒,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