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26章 斬盡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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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叔看著張寶兒與侯傑氣鼓鼓地往回走去,不由奇怪地問道:“你們這是去哪裏?”

    張寶兒將飛騎營去捉拿燕家一事說與了華叔。

    華叔聽了不以為然道:“我覺得那個鏢頭說的對,你們將那個小孩送到了地方,也算給燕家一個交待了,沒必要為這點事情白白去送死!”

    “你不懂!跟你說了也白說!”張寶兒瞥了一眼華叔,對侯傑道:“我們走!”

    “你們不能走!”華叔伸手攔住了張寶兒。

    “為什麽?”

    “因為你答應過我,要帶我們小姐去長安解毒!”華叔振振有詞道。

    “這……”張寶兒把這茬給忘了,他按捺住心中的急切,耐心地對華叔道:“你們先在這裏等我,我救了人之後馬上回來與你們會合!”

    “不行!”華叔搖頭道:“我怕你去了就沒命回來了!”

    張寶兒怒火滿腔,他大吼道:“你家小姐的命是命,難道燕家的命就不是命了?”

    華叔卻並不生氣,淡淡道:“你說的沒錯,燕家一百條命也抵不上我家小姐一根手指頭,你還是省省吧!”

    張寶兒的強勁也上來了:“我要非去不可呢?”

    “那你就試試看能不能走得了!”華叔戲謔道。

    “寶兒,你先走,我纏住他!”侯傑喊了一聲,便朝華叔一掌劈了過去。

    華叔對候傑根本就不屑,輕描淡寫便迎上一掌。

    “嘭”兩掌對上,轟然一聲,候傑噔噔退出兩步去,華叔身子隻是晃了晃,

    候傑傾盡全力的這一掌,對華叔沒有造成任何威脅,卻將自己震的五髒翻騰不已,可見華叔的武功比侯傑高出的不止一點。

    華叔也是吃了一驚,他沒想到鏢局一個微不足道的趟子手,竟然有如此之高的武功,自己這一掌看似隨意揮出,可也用了六七成功力,差點就吃了虧。華叔活動了一下被震的有些微麻的手掌,收起了對侯傑的輕視之心。

    盡管自知不是華叔的對手,可侯傑卻並沒有退縮,一波接著一波的攻勢朝著華叔洶湧而來,兩人戰成一團。

    張寶兒要走卻不放心侯傑,不走又心急如焚,就在這時,馬車中傳來一個聲音:“華叔,暫且住手吧!”

    張寶兒聽得真切,這是江小桐的聲音。

    華叔聽到江小桐發話了,一掌逼退侯傑,便閃到了馬車邊上。

    “你真的要去嗎?”江小桐幽幽問道瞎。

    想到江小桐也是將死之人,張寶兒有些於心不忍,可燕家的人又不能不求,他隻好咬咬牙道:“是的,江小姐,我必須得去。”

    “你難道不知道,你去了肯定會沒命嗎?”

    “我知道!但我更相信會出現奇跡的!”張寶兒堅決道。

    “在你心裏,我的命真的不如燕家的嗎?”

    江小桐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自嘲和哀怨,讓張寶兒心中很不好受,他走到馬車前,看著那道布簾,就好像看著江小桐本人一般。靜靜地站了片刻,張寶兒一拱手道:“燕家的命重要,你的命同樣重要,在我心中並沒有分別。若還能活著回來,我發誓,一點想方設法為你解了毒,若實在解不了,我張寶兒賠你一條命便是!”

    江小桐聽了撲哧一笑:“你口口聲聲說燕家的命和我的命都重要,可依我看,你的命才最重要。你隻有一條命,既要送給燕家,又要賠給我,可見你的命有多金貴!”

    張寶兒頓時無語。

    “罷了!”江小桐歎了口氣道:“燕家的人我幫你來救,等救出他們,你還是陪我一同去長安吧!”

    說罷,不等張寶兒同意,江小桐便吩咐道:“華叔,就辛苦您老人家跑一趟吧!”

    張寶兒心中一喜,華叔武功非常高,他若去了自然比自己要強的多。

    “小姐,我若去了,您這裏可怎麽辦?”華叔有些不情願,他實在不願意為不相幹的人,把江小桐留在這裏。

    “不礙事,我就在這裏等著你快去快回便是了!你也去,給華叔搭把手!”這後麵一句,江小桐顯然是對影兒說的!

    “我不去!我可不能把小姐獨自留在這裏!”馬車內傳來了影兒的聲音。

    “是不是我將要死了,你便可以不聽我的話了?”江小桐淡淡道。

    “小姐,我可沒有這意思,我隻是……”影兒惶恐道:“我去,我去!”

    “快去快回吧!”江小桐說了這句便不再言語了。

    華叔與影兒轉眼間便掠出去很遠,看著他們超絕的輕蔑,張寶兒不由直乍舌:敢情影兒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寶兒,你留在這裏,我去幫他們一把!”侯傑說罷,也朝著華叔和影兒的方向追去。

    轉眼間,夜幕便降臨了。江小桐坐在馬車內一言不發,張寶兒在官道邊上不時地張望著,其實他什麽也看不到,隻是心裏焦急罷了。

    深秋的風吹來,讓張寶兒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你冷嗎?”江小桐問道。

    “我不冷!”張寶兒將自己的衣領往上攏了攏。

    “若是冷,就到馬車上來吧,裏邊有炭火!”

    “我真的不冷。”張寶兒固執道。

    江小桐不再勸他,而是換了個話題道:“我觀察你有幾日了,你是個有趣的人!”

    “哦?”

    “別人做趟子手隻是為了養家糊口,而你卻似乎是一種享受。為了不相幹的人,竟然可以連命都不要,你真的不怕死嗎?”

    張寶兒自嘲地笑了笑:“恰恰相反,我很怕死,不僅怕,而且怕的要命。記得有一次,我被蛇咬了,其實隻是一條無毒的蛇,我卻以為自己要死了,整整哭了三天天夜,好在最後沒死。還有上一次被賭坊的殺手追殺……”

    或許因為江小桐是個很好的傾聽者,張寶兒不知不覺便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說起了自己的過去。張寶兒從來沒有向別人說過自己的事情,就算說了也不會有人聽。這麽多年來,他能說話的也隻有侯傑,可侯傑言語不多,他們更多的是精神上的相依。可是今天,在這個深秋的夜晚,在荒郊的官道邊上,他卻和一個叫江小桐的女子,整整說了幾個時辰的話,直到天微微亮的時候,張寶兒才漸漸有了一絲困意。

    “華叔他們回來了!”江小桐雖然在馬車之內,卻似乎能感知到外邊的變化。

    張寶兒放眼望去,果然遠遠有幾個身影朝著他們而來,果然是華叔他們。

    到了近前,張寶兒迎了上去,華叔懷中抱著一人,身後跟著氣喘籲籲的侯傑與影兒。

    張寶兒看的分明,華叔懷中抱的正是穀兒,心中一驚趕忙問道:“他怎麽了?受傷了麽?”

    “他好著呢!”華叔道:“我擔心小姐,為了趕路,隻好抱著他了!”

    華叔竟然抱著穀兒跑了近百裏路,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張寶兒不由對華叔有些愧疚之意。

    “放我下來吧!”穀兒輕聲道。

    華叔將穀兒放了下來,朝著馬車問道:“小姐,你沒事吧!”

    “我好著呢!”

    “燕家的其他人呢?”張寶兒向侯傑問道。

    侯傑悲憤道:“這些人真是黑了心了,並不是去捉拿燕家人,而是為了斬盡殺絕。他們一到就將燕家大院圍了,澆了火油和硫磺便開始放火。有往外跑的人就用弩箭射死,我們去的時候,燕家已經燃起大火,隻救出了穀兒一人,其他人全部……”

    侯傑說不下去了。

    張寶兒心中一陣堵的慌,他有些擔憂地看向穀兒。燕穀先是失去了雙親,成為孤兒。如今又眼睜睜看著所有親人被屠殺,這對他來說,是一種多麽大的打擊?

    燕穀似乎看出了張寶兒的擔憂,他衝著張寶兒笑了笑:“寶兒哥哥,你不必擔心我!連仆人在內,燕家上上下下一共十七條人命,我會記在記在心裏的!老天爺讓我活下來,就是為了讓我看到那一天的到來。寶兒哥哥,你相信嗎?我一定會看到那一天的!”

    這個時候,燕穀竟然能笑得出來,張寶兒不禁有些懷疑,他是不是有些不正常了。可聽完他的話,張寶兒無語了。他說的如此淡定,哪像一個十歲的孩子。張寶兒心中明白,燕穀已將仇恨與悲痛藏在了內心的最深處,苦難可以讓任何人都變得無比堅強。

    “穀兒,我相信!這世上還有一種叫奇跡的東西,隻要你不放棄,它就會找上你!”張寶兒的眼睛有些濕潤了:“今後我就是你的親人,我向你保證,隻要寶兒哥哥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

    “還有我!”侯傑拍了拍燕穀的肩頭:“我也是你的哥哥,我們會保護你的!”

    華叔看著這一幕,不由對張寶兒多了幾分好感:沒想到一個普通的趟子手,竟然還有這份義氣和柔情。

    好感歸好感,可有話不說不是華叔的脾氣,他衝著張寶兒道:“先別許諾了,想想如何掩飾他的身份吧!若讓那些人知道他沒死,必定不會善罷幹休的!”

    張寶兒還沒說話,卻聽馬車內的江小桐道:“影兒,你將那孩子帶到馬車上來!”

    燕穀看了一眼張寶兒,張寶兒衝他點點頭,燕穀便乖乖隨著影兒上了馬車。

    張寶兒不知江小桐為何要將燕穀叫上馬車,但他知道江小桐必有深意,不好多問,隻得靜靜等待。

    大約半個時辰,江小桐終於說話了:“好了!去讓你寶兒哥哥看看吧!”

    此時天已大亮,當影兒領著燕穀出現在了張寶兒麵前的時候,張寶兒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這還是燕穀嗎?除了眉眼間還依稀有燕穀的影子,分明就是一個清秀的小姑娘。不僅服飾發型,就連胭脂唇紅,都是按姑娘家打扮的。

    華叔嘖嘖稱奇道:“小姐的手藝真是不錯。”

    江小桐淒婉道:“自從中了毒以後,我就沒心思化妝了,今兒還是頭會用這些女兒家的東西!也不知今後還用不用得上了!”

    聽了江小桐的話,張寶兒沒來由地有些心疼起江小桐了。

    華叔在一旁黑著臉道:“我家小姐已經做到這個份上了,你還有什麽可以說的?”

    張寶兒深深吐了口氣道:“走,我們立刻去長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