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33章 大將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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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臘月二十九,長安城中家家戶戶都在蒸饅頭,到處都洋溢著喜慶的氣氛。可是長安鏢局內,卻彌漫著一片蕭瑟。

    “寶兒,岑先生喊你到門口去一趟!”林雲來到了張寶兒的屋內。

    “什麽事?他怎麽不進來?”張寶兒問道。

    “不知道,想來是不肯沾上鏢局的晦氣吧!”林雲一臉愁容道。

    不僅是林雲,長安鏢局上上下下都覺得人心惶惶,失鏢的事情像一座大山,沉甸甸壓在每一個人的胸口,讓人喘不過氣來。本以為這趟鏢走完,大家可以過一個肥年,誰曾想卻是這般光景。

    張寶兒心情也不好,這兩****一直在等岑少白的消息,鏢局出事了,他也得盡一份力,現在能幫得上他的隻有岑少白了。

    張寶兒來到鏢局門口,看見岑少白雙手筒在袖管裏,脖子縮在衣領之內,正在來回上下跺著腳,似是想驅除寒意。

    “岑大哥,這兒冷,走,進屋說話去!”張寶兒拉著岑少白就要往鏢局裏去。

    “不了,鏢局裏不方便,就在這兒說吧!”岑少白從懷時掏出一張紙,遞於張寶兒:“把這個交給龍總鏢頭吧,我們能幫的隻能這麽多了!”

    “這是什麽?”張寶兒接過那張紙疑惑地問道。

    “這是一萬兩銀票,在長安最大的隆和錢莊隨時可以兌現!”

    “一萬兩?這麽多?”張寶兒驚呼道:“岑大哥,你哪來的這麽多錢?”

    “我把三個店麵都盤出去了,總共得了一萬四千兩銀子。這一萬兩給龍總鏢頭救急用,剩餘的四千兩我有其他用處。”

    “什麽?你將三個鋪子都盤出去了?”張寶兒大吃一驚,他沒想到為了幫助龍壯,岑少白竟然有如此大的魄力。要知道,為了這三個鋪子,岑少白付出了很多的心血。

    “先不說這個了,我還有要緊事要和你說!”岑少白左右打量了一下四周,將張寶兒拽到了一個偏僻的角落,附在他的耳邊輕微說著什麽。

    一邊聽著,張寶兒的神色也在不斷變換著,聽岑少白說完,他似還沒回過神來,好半晌才問道:“你可以確信?”

    岑少白點點頭:“基本上八九不離十!”

    “難怪你會問龍業那句話!”張寶兒似乎有些明白了,他又問道:“你打算什麽時候出發?”

    “事不宜遲,我打算今日便走!”岑少白答道。

    “太急了吧?”張寶兒皺了皺眉頭道:“明天就是三十了,要不過完年再走吧!”

    “心裏裝了這事,哪還有心思過年?”岑少白心急火燎道:“若不是為了處理這三間鋪子,我前日便走了!”

    “你要去多少時日?”張寶兒又問道。

    “短則三五個月,長則一年半載,到時候我們可就成大富翁了!”岑少白憧憬道。

    張寶兒沉吟片刻道:“這事非同小可,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這樣吧,我讓猴子陪你一同去,他會武功,有什麽事也可以照應於你!”

    “還是你想的周到,這樣最好了!”岑少白點頭道。

    “這樣吧!你先回去,我馬上讓猴子去找你,你們今日就悄悄離開長安,事成之後,速速回來,別讓我擔心!”

    “好的!”岑少白答應一聲便匆匆離去。

    送走了侯傑與岑少白,張寶兒來到了龍壯的屋前,他可以想象到龍壯此時的心情有多麽糟糕。

    進屋後,張寶兒發現崔湜與古雲天也在,他們二人麵上嚴肅,隻是朝著張寶兒點頭示意,並沒有作聲。

    張寶兒從懷中拿出那張銀票,遞於龍壯:“總鏢頭,這裏有一萬兩銀子,請您收下!”

    “一萬兩?寶兒,你從哪裏來的一萬兩銀子?”龍壯一臉驚訝地問道。

    “岑大哥把他的三個鋪子盤了出去!”張寶兒也不隱瞞,走言相告。

    “這怎麽能行,我怎麽能要岑先生的銀子,還讓他把自己的店麵賣了,這堅決不行!”龍壯要將手中的銀票還給張寶兒。

    張寶兒將龍壯的手推了過去:“總鏢頭,鋪子已經賣了,穀兒若不收,豈不是辜負了岑大哥的一片心意?您還是收下吧!”

    龍壯雙手顫抖道:“岑先生的大恩,我龍某終生難忘,不知岑先生現在何在,我要親自向他道謝!”

    “岑大哥有事出遠門,此刻已經離開長安了,走之前,他再三叮嚀我一定要把銀票交到總鏢頭手中!”

    龍壯盯著張寶兒歎了口氣道:“其實,你不說我心裏也跟明鏡似的。岑先生與我並無深交,他之所以如此,還是因為你的麵子。自己的親弟弟做出如此齷齪之事,而一個外卻能如此高義,這人心呀,真難捉摸。寶兒,謝謝你了!”

    說這話時龍壯很是傷感,好像一下老了很多,讓張寶兒覺得心裏酸酸的。他趕忙岔開話題問道:“總鏢頭,現在還差多少?”

    “二師弟拿了一萬兩,三師弟五千兩,鏢局的存銀有三萬兩,加上你這裏的一萬兩,現在總共是五萬五千兩。”

    崔湜在一旁愧疚道:“我平時對財物並不上心,有多少花多少,也沒有存下多少錢,這些還是去借的,可惜隻是杯水車薪!”

    古雲天同樣覺得不好意思:“我的情況與二師兄差不多,隻能拿出五千兩銀子了!”

    龍壯道:“我知道,你們二人雖然拿著朝廷的俸祿,可那也僅夠養家糊口。再說了,你們也不是昩良心之人,不會做貪贓枉法之事,所以不可能有多少錢。你們鼎力相助,我已經很感激了。”

    龍壯說的沒錯,不管是崔湜還是古雲天,以他們現在的權力和位置,真要想來錢,那隻是張張嘴的事情。可偏偏他們二人都不屑做那上不了台麵的事情,故而還真沒有多少錢。

    張寶兒皺著眉頭問道:“總鏢頭,咱們這麽大個鏢局,隻有三萬兩銀子麽?”

    龍壯苦笑道:“按理說,應該不止這麽點銀子。我這人平日裏對錢不太在意,花錢大手大腳,用度不少。再加上鏢局裏大多都是跟我多年的老人了,大家都有感情了,不管誰家遇到了難事,我都會盡力幫助。每次走完鏢都會給大家多發些份子錢,逢年過節,也給每家送些銀子,讓大家過個好節。到年底了,還發花紅給他們。這樣下來,每年也剩不下多少銀子,這麽多年來,也隻有這些錢了。”

    “這麽說,我們還得再籌四萬五千兩銀子才行。”張寶兒的臉苦的都快皺巴到一起了。

    “寶兒,你不用發愁!”龍壯黯然道:“我已經想好了,實在不行把鏢局的房子全部賣了,湊個五六萬兩銀子不成問題。這不,我把房契都帶來了。”

    崔湜與古雲天相互看了看,臉上都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不行!堅決不行!”張寶兒斷然道:“您若把房子都賣了,那豈不是長安鏢局也不存在了?跟了你這麽多年的這些兄弟,豈不是也沒了差事,您怎麽能忍心呢?”

    “不忍心也得忍心!”龍壯鏗鏘道:“我龍壯一輩字就講個信字,丟了人家的鏢,就得如數賠上。就算解散了長安鏢局也在所不惜,不然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心安的!”

    張寶兒還要說什麽,卻聽到屋外傳來了敲門聲。

    門開了,林雲進來了,他後麵還跟著兩個鏢師,他們每人都提了個包袱。

    “林鏢頭,有事嗎?”龍壯疲憊地問道。

    “總鏢頭!”林雲將包袱放在了地上,恭恭敬敬朝龍壯施了一禮:“您平日裏對大家照顧有嘉,大夥都記在心上呢!如今,鏢局有難,我們也不能袖手旁觀,大家湊了兩千兩銀子,讓我給總鏢頭帶來了。雖然是杯水車薪,但也是一番心意,請總鏢頭一定收下。”

    說罷,林雲打開了腳底的布包袱,另外兩名鏢師也打開了包袱。包袱裏全是碎銀子。

    龍壯眼睛紅紅的,他站起身來,上前握住林雲的手哽咽道:“本來說好走完這趟鏢,要給大家發花紅,讓大家過一個肥年的。大家都不容易,沒能給兄弟們兌現花紅我已經很愧疚了,怎麽還能收兄弟們的銀子呢?”

    “誰說不能兌現了?”張寶兒在一旁道:“林鏢師,你把這些銀子帶回去,還給兄弟們,告訴大家,失鏢一事總鏢頭已經解決了。順便通知大家夥一聲,一個時辰後讓大家到帳房領銀子,今日鏢局給大家發年底的花紅!”

    林雲聽罷,愣愣地看著張寶兒。好一會,他雙把又把目光看向了龍壯,這才發現龍壯也在愣愣地看著張寶兒。

    張寶兒斬釘截鐵道“我說的話,就是龍總鏢頭的話!你難道信不過我嗎?”

    張寶兒這話前半句是說給林雲聽的,後半句是說給龍壯聽的,龍壯怎會聽不出來呢?龍壯沒有理由不相信張寶兒,他知道張寶兒這麽說必深意。

    於是,龍壯朝著林雲點頭道:“寶兒說的沒錯,按他說的去辦吧!”

    林雲覺得蹊蹺,但又從龍壯臉上看不出什麽端倪來,隻好帶著兩個鏢師將信將疑的離開了。

    目送著林雲離開,張寶兒歎了口氣道:“總鏢頭,有這麽好的一幫兄弟跟著您,您還忍心再提解散鏢局嗎?”

    “可是……”

    龍壯還沒有說完,張寶兒便擺手止住了他:“總鏢頭,我知道您要說什麽!咱們再差錢,也不差給大家發花紅的錢,先把大家的錢支了,讓大家好好過個年。隻要長安鏢局的人心不散,咱以後還能再賺回來!”

    “可是……”

    張寶兒再次止住了龍壯:“至於剩下的錢的,我來想辦法!”

    “你來想辦法?”這次就連崔湜與古雲天都驚呼起來了。

    “怎麽?你們不信我?”張寶兒淡淡看著他們。

    “信!當然信!”二人忙不迭點頭。

    “古大哥,我有一事相求!”張寶兒對古雲天道。

    古雲天覺得自己在張寶兒麵前簡直太慚愧了,現在聽張寶兒說有事相求,趕忙應承道:“寶兒,你何事直管說來!隻能我能做的到,一定全力以赴!”

    “古大哥,你附耳過來!”

    張寶兒對古雲天耳語了幾句,古雲天臉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就這事?”

    “就這事!”張寶兒點頭道:“全看你的了!”

    “放心吧!交給我了!”古雲天鄭重其事道。

    “記得要保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別人嘛,就不能說了!”

    張寶兒叮嚀完古雲天,又朝龍壯拱拱手道:“總鏢頭,先告辭了,等我的消息吧!”

    說罷,張寶兒匆匆離去。

    龍壯望著張寶兒離去的身影,搖頭苦笑道:“長江後浪推前浪,真是後生可畏,是不是我真的老了,怎麽一點也看不透他了,他還是以前的張寶兒嗎?”

    崔湜也感歎道:“沒想到寶兒還頗有大將風度,單是這份鎮定就讓我等自歎不如呀!”

    古雲天並沒有說話,像是在思索著什麽。

    “對了,古師弟,剛才寶兒給你說什麽了?搞的那麽神秘?”崔湜好奇地問道。

    “想知道嗎?走,跟我去我家,我們邊喝邊說!”

    古雲天說這話時,心中有種想笑的衝動,他想起了張寶兒剛才說給自己的話:“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將崔大哥留到晚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