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49章 曲江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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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江兩岸樓閣起伏、亭台林立,岸邊遍植垂柳、花草繁茂,有職份在身不敢擅離京城的達官顯貴們,都喜歡到曲江上來放舟。湖麵開闊,清風徐來,確是長安城裏最涼爽怡人的天然去處,縱是水上有些日頭,也都被畫舫的涼篷給遮了個幹淨。能在曲江裏遊弋的畫舫,都是雕欄畫舷、綢帳絲幔的爭競奢華,船上都帶了樂班,笙歌陣陣,靡靡於碧水清波之上。

    曲江岸邊,一輛豪華的馬車停在路上,兩個少女正在站在岸邊有說有笑。

    “盈盈,你怎麽會想起請他來赴宴?”李奴奴似笑非笑看著李持盈。

    “不管怎麽說,人家這一路上也幫了我不少,請他來也算表個謝意嘛!”李持盈理所當然道。

    “就這麽簡單?”李奴奴揶揄道。

    “你以為有什麽複雜的呀?”李持盈臉微微有些紅了。

    “你不說我也知道!”李奴奴道。

    “你知道什麽呀!”

    “你肯定是喜歡上他了!”

    “才沒有呢!我怎麽會喜歡上他!”李持盈的臉更紅了。

    “你也不用瞞我,我們倆從小一起長大,好的跟一個人似的,我會不了解你?”李奴奴歎了口氣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能有個喜歡的人,我為你高興,可是你想過沒有,他隻是個趟子手,你們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趟子手怎麽了?那也比那些紈絝子弟和花花公子強的多。”李持盈反駁道。

    “你生在李家,郡主身份決定了你不可能自己選擇終身大事,至少你父王就不會同意”

    李持盈咬咬牙道:“我才不管那麽多呢,大不了我和他私奔,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離家了!”

    李奴奴笑而不語。

    “你笑什麽?”李持盈白了她一眼。

    “你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你喜歡別人,可別人喜歡你嗎?別忘了他身邊還有一個江小桐呢,人家憑什麽跟你私奔?”

    李持盈臉色一黯,李奴奴說的沒錯,自己是喜歡張寶兒,可是他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自己也是心知肚明的。

    此時曲江上正是輕絲軟管,細樂繚繞,卻隻聽一陣鑼鼓的聲音鼓噪開來。幾艘畫舫上小憩的人都帶了怒氣張望,待要喝罵時卻又都閉了口。傳來鑼鼓聲的那艘船高大軒敞,宛如一座浮動樓台般,識得的人都知道那是宋國公府劉家的座船,劉家的權勢自不必說,劉家唯一的孫子劉玉又是長安城一班勳貴紈絝的頭領,這裏麵牽扯了多少門閥的公子少爺——卻常就聚在那艘大船上,失心瘋了的人才去跟這幫氣焰熏天的少年公侯計較,吵便吵罷——權當是自家樂班換了曲目。

    大船一直駛向了李持盈和李奴奴這邊,到了岸邊,船上放下一塊跳板,一個公子哥在船頭大聲喊道:“兩位郡主,快快上船吧!”

    說話的正是劉玉,他的身後自然是那群公子少爺。劉玉之所以能成為這群人的頭,並不是他自己有什麽本事,而是因為他爺爺劉景的緣故。

    劉景的身份雖然沒有太平公主那麽顯赫,可他在朝廷中是相當有份量的人物。則天皇帝調露元年,突厥阿史那泥熟匐造反,劉景在獨護山大破突厥,因功升任豐州司馬。永昌元年,吐蕃攻克焉耆等地,文昌右相韋待價西征兵敗。劉景便收集殘軍,堅守西州,在劉景的請求下,武則天派王孝傑收複安西四鎮。聖曆二年,劉景調任涼州都督,吐蕃大將麹莽布支攻打涼州,劉景率軍迎擊,六戰六克,並積屍做京觀。神龍元年,中宗李顯複位,劉景被征回朝中進拜輔國大將軍、封酒泉郡公。不久,劉景又改任中書令,進封宋國公。劉景是朝中唯一被封為國公,又做宰相之人,可謂是位高權重。

    劉景的獨生兒子成親第二年便去世了,隻留下一子劉玉,劉玉是劉家唯一的根脈。劉景就非常嬌慣劉玉這根獨苗。因而,劉玉從小就養成了一種驕橫的性格。他要幹什麽就幹什麽,誰也阻擋不住,成了人見人怕的小霸王。

    “你們且等著,我的客人還沒到呢!”李持盈不耐煩地趄劉玉擺擺手道。

    “什麽鳥人,這麽大的架子,竟然讓兩位郡主在這裏恭候?”劉玉大大咧咧地罵道,

    李持盈一聽便不樂意了,她瞪著眼道:“不願意等就趕緊滾,少了你這破船,我就遊不了曲江了?”

    李持盈對這些公子哥向來就沒有好臉色,這些人也習慣了,劉玉見李持盈不高興了,趕忙賠著笑道:“誰說不等了,誰不等誰是孫子。隻是郡主,可否先告訴我等,您的貴客是哪位呀!”

    “到時候自然就知道了,問那麽多幹嘛?”

    正說著,李持盈看見張寶兒老遠向她走來,她臉上蕩起了笑意。

    “寶兒,你怎麽一個人來了,江姐姐呢?”

    “她有些不舒服,便讓我一個人來了!”張寶兒勉強笑道。

    李持盈的邀請是江小桐應承下來的,可到了跟前她卻找了個理由不願去了,本來張寶兒也不打算去,可經不住江小桐的再三勸說,隻好勉強來了。

    “哦,那我們上船吧!”李持盈朝著大船指了指道。

    張寶兒看了一眼豪華無比的大船看了李持盈一眼,什麽也沒說,隻是點了點頭。

    “嗷嗷!”劉玉等人大聲喊叫著便開了盤,也不去理會是否吵了別人。

    大唐的公主、郡主大都刁蠻任性,喜好幹政,娶了公主的人被折磨踐踏不說,一不小心還會被扯進政爭甚或謀反,所以在場眾人雖然都是大有資格做駙馬爺的,但平時都對公主、郡主們避之唯恐不及——但對金城與玉真兩位郡主除外!金城郡主柔雅賢嫻,素性淡泊,玉真郡主刁鑽靈精,鬼點子頗多,再說了二人均是美人坯子。所以,這些人都喜歡往這兩人麵前湊。

    平日裏,劉玉想請這二位郡主賞光,二人連正眼也不帶瞧,今日聽聞兩位郡主主動要用他的船一遊曲江,他怎能不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兩位郡主隻各帶了一個侍女,與公子哥們有說有笑,連帶劉玉在內,便有幾人心癢難撓,眼珠子勾著直欲滴出涎水來。

    李持盈一見這幫人的嘴臉,心中覺得不快,冷冷道:“該做什麽便做什麽,別弄出色眯眯的惡心樣子!”

    眾人先是一愣,忙不迭點頭,又開始喧嘩起來,問安的,攀交情的,賣弄才學的,顯露身家的,不一而足。

    自始至終,張寶兒隻是一人閑坐品茗,不理劉玉等人胡鬧,於這眾人嘈雜之中,看著茫茫曲江,不知在想些什麽。

    李持盈的心思一直在張寶兒身上,見他獨自不語,以為是自己冷落了他,讓他不高興了,便指了指自己身邊的座榻,向張寶兒招手道:“寶兒,來,坐這邊來!”

    張寶兒回過神來,見李持盈在向自己招手,趕忙搖頭道:“不用,這邊挺好!”

    李持盈見張寶兒不待見自己,覺得很沒麵子,瞪了他一眼便獨自生起悶氣來。

    張寶兒讓李持盈不高興了,也讓劉玉覺得心中不爽。自己又是出錢又是出力,變著法想博得美人一笑,誰知李持盈卻理都不理自己,反而對一個陌生人如此上心,這讓他不由對張寶兒產生了敵意。

    劉玉不知道張寶兒是什麽來頭,也不敢造次,強壓下心中怒火,走到張寶兒麵前拱手道:“不知這位兄台尊姓大名,在何處高就?”

    張寶兒瞅了劉玉一眼,起身不卑不亢道:“在下張寶兒,是長安鏢局的趟子手!”

    “什麽?趟子手?”

    劉玉聽罷先是一愣,緊接著便哈哈大笑起來,直笑得差點喘不過氣來,那些紈絝子弟也跟進著笑起來。

    張寶兒靜靜地盯著他們,一言不發。

    李持盈見張寶兒的臉色陰沉下來,心知不妙,她抄起一個琉璃杯便扔向劉玉,嬌聲斥道:“混帳,他是我的客人,怎容你們在這裏撒野!”

    李奴奴也是一臉怒容:“瞧你們一個個什麽德性,若是再胡亂鼓噪,休怪我們不客氣了!”

    連素來以文靜著稱的金城郡主也發怒了,劉玉知道自己做的過分了,趕忙向李持盈與李奴奴二人謝罪。

    李奴奴指著張寶兒對劉玉道:“要謝罪也是向客人謝罪,客人若不計較也就罷了,客人若是不依,那你也隻有跳河的份了。”

    向一個趟子手謝罪,這太丟份了,劉玉可憐兮兮地看向李奴奴,可李奴奴卻別過臉去,故意不看他。

    無奈之下,劉玉隻好敷衍著向張寶兒拱拱手道:“剛才劉某失禮了,請張公子莫怪!”

    張寶兒微微點頭,算是回應了,便又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