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第100章 奴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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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公子,這裏是草市!”田中則指著麵前的市場道。

    “草市?為何叫草市?”張寶兒奇怪道。

    “我也不太明白,反正大家都這麽叫!”

    張寶兒點點頭。

    草市交易的商品主要是農民自家種的作物,當然還有鹽、酒以及其他各種生活用品。

    江小桐與張寶兒各自買了些小玩意,便隨著田中則往前走去。

    “張公子,這裏是馬市!”田中則繼續介紹道。

    馬市,顧名思義是交換或收買馬匹的市場,除了馬匹以外,還有牛、驢、騾、羊等牲畜的交易。既可以用銀子來買,也可以用農具、服飾、糧穀、鐵鍋等交換。

    張寶兒似乎對這裏的馬匹很感興趣,走到每一處,都會好奇地打量好一會。

    田中則笑著問道:“看來張公子對識馬很有一套!”

    張寶兒搖頭苦笑道:“什麽很有一套,我壓根就不懂得識馬,在我眼裏,它們都一樣,根本就分不出好壞來!”

    田中則有意賣弄道:“識馬有四句口訣,不知張公子可聽過?”

    “哦?”張寶兒來了興趣,對田中則道:“司馬大人說來聽聽!”

    “先看一張皮,後看四隻蹄,槽口摸一把,膀頭一般齊。”

    “這如何解釋?”張寶兒問道。

    “先看一張皮,主要看毛色。選騎馬,以紅黑、棗騮為上色,青白兔灰為下色。使役馬,以黑紅青白為上色馬,以黃沙花馬為下色馬。看一張皮,還要看皮的彈性,毛的光澤等。”

    張寶兒忍不住點頭。

    “後看四隻蹄,是指要選蹄正、腿粗的馬。槽口摸一把,就是看牙,看牙是識別馬齡的關鍵。一歲門中生,二歲乳隅生,三歲乳牙換門牙,四歲一對生,五歲奶牙掉,六歲滿口牙,七咬中曲八咬邊,,九歲以上進人老口,牙已外涉。”

    張寶兒聽得津津有味。

    “膀頭一般齊是看馬骨架。伸手抓腰,馬受驚塌腰的謂腰軟,抓腰紋絲不動謂腰硬。腰軟不中使,不值錢。前襠寬胸鼓有力氣,前襠窄拉套沒勁。”

    張寶兒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司馬大人真是博學多才!”

    “哪裏,哪裏!”田中則謙虛地擺手道。

    說話間,幾人已走出了馬市。

    “咦?”前麵有不少人,但卻沒有任何東西要賣,這讓張寶兒很是奇怪。

    田中則看出了張寶兒的驚訝,主動為他介紹道:“張公子,這裏是奴市!”

    張寶兒聽明白了,所謂奴市,肯定是買賣奴隸的市場。

    “司馬大人,這奴市中的奴隸都來自何處?”張寶兒好奇地看著田中則。

    “這要看是官家的還是私人的!”顯然,田中則對此間的情況非常清楚。

    “哦?這官家和私人有何區別?”張寶兒很感興趣。

    “官家的奴人多是犯法者的家人被降為奴人,這些奴人由司農寺都官監管。私人的多是家生和花錢買的,還有一些是俘虜。”

    “家生是何意?”張寶兒不解地問道。

    “家生是奴人所生的子女,大唐律規定,凡奴人如不經放免,所生子女則永為奴人。”

    張寶兒又問道:“這麽說,這裏賣得都是私人的奴隸?”

    “也不全是,也有不少官家奴人!”

    “官家奴人也允許買賣?”張寶兒驚奇道。

    “按理說是不可以買賣的,但隻要出得起錢,在這裏是不分什麽官家和私人的!”田中則道出了實情。

    張寶兒放眼望去,果然看到不少人蹲在地上,顯然,他們就是被買賣的對象。

    “張公子,人市主要分為三個區域,要買壯年奴隸在這裏準沒錯!”田中則指著前方說道。

    張寶兒放眼看去,幾十名長相各異的精壯漢子蹲在那裏。有七八人蹲成一圈的,有的三五人蹲在一起的,還有孤零零一人蹲著的。站在他們身後的便是賣家,也是這些漢子的主人。

    “這些人也不用繩索捆起來,難道不怕他們跑了嗎?”張寶兒向田中則詢問道。

    “他們不會跑!大唐律規定,奴婢私自逃跑,抓回來主人隻要報請官府,便可以殺死奴婢。”

    “張公子,這裏有突厥奴、吐蕃奴、回紇奴、新羅奴、昆侖奴。隻不過價錢要貴一些!”

    張寶兒搖搖頭:“再往前看看吧!”

    走出幾十步,田中則又介紹道:“張公子若想買婢女,便是在這裏了!”

    出現在張寶兒麵前的又是一群年輕女子,他們不是蹲著,麵是低頭站成一排,美的醜的都有。當然,美貌者價格要高些,醜陋者要廉價些。

    “這裏最出名的便是高麗女奴了,富豪之家大多會買來作婢女!張公子,要不我幫你挑幾個美貌的?”田中則哈哈笑道。

    田中則的話剛說完,便感覺到有兩道銳利的目光向他射來。見江小桐與影兒怒目瞪著自己,田中則有些尷尬,緊走兩步,這才避過那兩道能殺死人的目光。

    “前麵是賣童奴的,莫非張公子要買童奴做家僮?”田中則驚異道。

    張寶兒不置可否:“先看看再說!”

    童奴並不多,大概也就二三十個,基本上個個都瘦骨嶙峋,有的連站也站不穩。

    “為何這些童奴都是十幾歲,更小的童奴怎麽不見賣呢?”張寶兒突然問道。

    “童奴都是長身體的時候,飯量大,又不能勞作。主人一般不會讓他們吃得太飽,能活下來的也瘦得沒形了,至於有些撐不住的……”田中則搖頭不說了。

    張寶兒自然明白田中則所說得撐不住是什麽意思,他不再說話,隻是負手靜靜地站在原地。

    一個時辰。

    兩個時辰。

    張寶兒沒有言語,如同一座雕塑一動不動,似在思考著什麽。

    其他人同樣立在張寶兒身後,也沒有言語。

    田中則不知張寶兒是何意,幾次張口欲言都被岑少白用眼色製止住了。

    這期間,除了三五個麵目清秀的童奴被人買走之外,其餘的童奴始終無人問津。

    終於,張寶兒抬眼看了看天色,扭頭對岑少白吩咐道:“岑大哥,你去雇幾輛馬車來!”

    岑少白也不問張寶兒是何意,點點頭便去了。

    不一會,岑少白引著幾輛馬車過來。

    “岑大哥,問問價格,這些童奴我全要了!”張寶兒再次吩咐道。

    岑少白正要上前去詢問價格,卻被田中則攔住了,他轉頭對張寶兒道:“張公子,這些童奴你買來沒有任何用處,看他們病懨懨的模樣,能不能活下去還不知道呢!”

    “司馬大人,我知道!”張寶兒露出了高深莫測的笑容。

    “去吧!岑大哥,接他們上馬車,我們回家!”張寶兒對岑少白擺手道。

    岑少白和賣奴人談好了價格付了錢,爾後與華叔將童奴一個一個扶上馬車。

    童奴們被新主人買走,臉上既沒有悲傷,也沒有高興,有的隻是麻木。他們中有些人已不是第一次被轉賣了,對他們來說,有了新主人並不意味著日子會好過些。

    一個最瘦的的童奴走到馬車邊,他突然向岑少白跪下:“主人,求求你,把我的阿娘和阿妹也買下來吧,我舍不得離開他們!”

    其他童奴臉上突然變了顏色,這個要求太過份了,這哪是一個奴隸該說的話?

    岑少白把目光投向了張寶兒,張寶兒輕輕走到那個童奴麵前,靜靜的盯著他。

    跪著的童奴不知是緊張還是害怕,竟然渾身戰栗起來。

    “你叫什麽名字?”張寶兒終於開口了。

    “我沒有名字,他們叫我狗崽子!”

    “你的阿娘和阿妹在哪裏?”

    童奴沒有回答,隻是扭頭看了一眼原來的主人。

    張寶兒對賣奴人道:“他的阿娘和阿妹我也買了!”

    顯然,這兩人已不知被賣奴人賣到了何外。

    賣奴人將欲張嘴解釋,卻見張寶兒揮手道:“我出十倍的價錢!”

    賣奴人的話到了嘴邊,卻立刻改口了:“我會盡快把她們送到您的府上。”

    “還有他們!”張寶兒指了指其他童奴:“不管他們的家人在不在你手上,隻要能送來,每一個都是十倍的價錢,我想你會有法子的!”

    賣奴人眼中閃出熠熠光彩,十倍的價錢,隻要這些童奴的家人還在世上,就算掘地三尺,他也會把他們給找出來。

    田中則在一旁用詫異的目光盯著張寶兒,卻並沒有說話,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麽。

    幾輛馬車排成一溜,從奴市緩緩向外行去,馬車上總共坐著二十三個衣衫襤褸的童奴。

    此刻,童奴們的臉上有了一絲喜悅。張寶兒剛才的做法,讓他們意識到,似乎這個新主人和以往的主人不一樣。

    路過婢女市的時候,這裏已經已經沒有什麽人了,不知是都賣完了還是都被賣主帶回去了。

    最外側的壯奴市剩下的人也寥寥無幾了,隻有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賣奴人和四個壯漢還在。

    張寶兒笑著與賣奴人搭訕道:“老丈,你的壯奴都出手了?隻剩下這四個了?”

    那個賣奴人愁眉苦臉道:“什麽都出手了,我隻帶來了四個,從早上到現在一個都沒賣出去!”

    “這是何故?”張寶兒覺得有些奇怪。

    “我這幾個壯奴要價高!”

    “多少錢?”張寶兒問道。

    “八十兩銀子!”

    張寶兒雖然是第一次來奴市,但從田中則的嘴裏,多少也知道了些奴市的行情。壯奴的價格一般在三十兩銀子左右,最高的也不過五十兩,而此人開口就要價八十兩,的確是有些高了。

    “公子,買下我吧,保證會讓您滿意的!”四個壯漢中的其中一個突然插話道。

    “啪!”賣奴人一鞭子抽在說話那壯漢的身上:“這裏有你說話的地方嗎?”

    那壯漢挨了鞭子並沒有勃然大怒,而是縮縮脖子,閉上了嘴巴。

    張寶兒望著壯漢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壯漢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賣奴人,一言不發。

    “公子在問你,你好好回話便是!”賣奴人發話了。

    “我叫王毛仲!”

    “你說說看,為什麽買了你會讓我滿意?”張寶兒饒有興趣地打量著王毛仲。

    王毛仲振振有詞道:“我有一身好武藝,可以為您看家護院!”

    “哦?有一身好武藝?”張寶兒不假思索道:“這我可得要驗證一番,若真如你所說,你們四人我全買下了!”

    賣奴人一聽來了精神,趕緊對王毛仲道:“把你的看家本領給公子展示一番!”

    “不必!”張寶兒擺了擺手,他指著華叔對王毛仲道:“這樣吧,給你一柱香時間,你若能打中他一拳,我便買下你們!”

    “這……”王毛仲有些猶豫。

    “怎麽了?不敢?”張寶兒譏笑道。

    “那倒不是,大唐律不準奴隸毆打主人,否則是死罪!”王毛仲說出了心中的顧慮。

    “哦,是這樣!你就放心施展身手吧,不會有問題的,我為你作保!”張寶兒笑嘻嘻道。

    “那好,我就不客氣了,公子,您可不能食言!”說話間,王毛仲已經挽起了袖子。

    華叔也不言語,走到王毛仲麵前,站立不動。

    王毛仲一個餓虎撲食揮拳向華叔打來,眼看著就要擊中華叔了,卻見華叔一閃身,王毛仲便撲空了。

    緊接著,滿場都是王毛仲氣勢洶洶的進攻,華叔隻是輾轉騰挪,並不反擊。

    一柱香功夫很快便過去了,王毛仲累得氣喘籲籲,竟然連華叔的衣角都沒有碰上。

    終於,華叔停了下來,閃到張寶兒身後,靜靜站立著。

    “這就是你的一身好武藝?”張寶兒忍不住調侃道。

    “我隻是一天沒吃飯了,若是我吃飽了……”說到這裏王毛仲停口不說了,似乎他也意識到,就算是吃飽了也不可能是華叔的對手。

    張寶兒眉毛一挑,搖頭對王毛仲斥道:“輸了就是輸了,說那麽多沒用的幹嘛?”

    說到這裏,張寶兒看向那個賣奴人:“就這樣的,你也敢要八十兩?難怪賣不出去呢!”

    賣奴人被羞得滿臉通紅:“公子說得是!”

    其餘三個壯奴看向王毛仲的目光裏,也充斥著鄙夷。

    “好了,四個人,每人一百兩,我全要了!”

    張寶兒的話不僅讓賣奴人和包括王毛仲在內的四個壯奴愣在那裏了,就連田中則臉上也露出了驚愕的表情。

    “還愣什麽?趕緊跟上,馬車可沒你們坐的地方!”說罷以,張寶兒跳上馬車,對賣奴人道:“老丈,你也跟上,與我回府取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