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第120章 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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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湜離開潞州之後,張寶兒便讓人製了一塊匾,上麵正是梁德全所題的“潞州第一樓”。

    永和樓掛匾這天,張寶兒專門在永和樓宴請了梁德全。

    既然自己題了字,也不好再反悔,加之惦記著永和樓的紅燒豬肘,梁德全想也沒想便欣然赴約了。

    寒暄茶罷,酒菜上席。梁德全一看,嗬!竟是滿滿一桌豬肘:蒜泥肘肉,酸辣肘子,醬肘花,鹵肘子,醉香豬肘,紅燜肘子,燕窩燉肘子,就連湯也是肘子人參湯……

    梁德全不由喜笑顏開,擊掌大笑道:“好一個肘子宴,梁某要開懷暢飲、大快朵頤了。”

    說著,梁德全挑起一點豬肘,往嘴裏一咂吧,不由眉毛一挑,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放,兩掌一合,歎道:“這豬肘做的不油不膩,醇厚鮮美,叫人齒頰生香,正是此味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嚐!”

    張寶兒趁機向梁德全敬酒,二人頻頻舉杯,一時間歡聲舉座,笑語滿堂。

    梁刺史不僅為永和樓題字,而且還親自赴宴,這消息像插翅般傳遍了整個潞州城。

    這兩天,不斷有人約請張寶兒。

    首先是臨淄王李隆基。

    張寶兒應邀過府拜訪,用過餐後,他在李隆基的書房內逗留了很長時間。當然,作陪的肯定少不了姚崇。

    誰也不知道他們三人之間都談了些什麽。

    接著是柳舉人。

    但張寶兒卻沒有赴柳舉人的約,而是主動登門來到了沒有請他的薑皎府上。

    “老爺,有客人來訪!”薑府管家小心翼翼地對薑皎道。

    正在躺椅上閉目養神的薑皎睜開了眼睛,他皺著眉頭道:“不是早就吩咐過了嗎?有事去找林甫,我不見客!”

    薑皎口中的林甫是他的外甥李林甫。

    薑皎的幾個兒子都不成器,而外甥李林甫卻異常聰明,這幾年薑家生意一落千丈,這讓薑皎很是心灰意冷,索性將生意都交給了李林甫來打理。

    管家猶豫了一下,應諾著轉身就要出門。

    “等等,客人姓甚名誰?”薑皎見管家的麵色很是古怪,好奇地問道。

    “是張寶兒張公子,他送來了拜帖!”

    “什麽?是張寶兒?”薑皎猛地站起身來。

    這些日子以來,張寶兒在潞州的風頭極健,薑皎怎會沒有耳聞。他接過拜帖掃了一眼,便迅速做出了決定:“快將張公子請到客廳好生伺候著,我馬上就來!”

    管家點頭還未轉身,卻又聽薑皎吩咐道:“算了,還是我親自去迎接吧!”

    說罷,薑皎便急急向大門外小跑而去。

    管家從未見過薑皎如此失態,不禁覺得莫名其妙。

    “張公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薑皎向門前等待的張寶兒施禮告罪。

    張寶兒也不介意,還禮道:“我不請自來,薑掌櫃可莫要怪罪!”

    “哪裏的話!張公子,裏麵請!”

    薑皎引著張寶兒進了客廳,丫鬟送上茶水,轉身出去將門掩好。

    薑皎試探著問道:“不知今日張公子專程前來,有何見教?”

    張寶兒開門見山道:“薑掌櫃,我們都是性情中人,所以我也不客套,就直來直去了!”

    薑皎點頭道:“這樣好,省得猜來猜去費腦子!”

    張寶兒盯著薑皎道:“我想與薑掌櫃合作!不知薑掌櫃意下如何?”

    “合作?”薑皎愣了愣,旋即問道:“不知張公子要如何合作?”

    “很簡單!”張寶兒微微一笑道:“將薑家的所有產業交與我來經營,利潤薑掌櫃你占三成!”

    “所有產業交與你經營?我占三成?”薑皎這次不是愣了,而是徹底傻了。

    薑皎仔細打量著張寶兒,心中暗忖:眼前之人莫不是得了失心瘋。

    可接下來的這句話,讓薑皎明白,張寶兒並不是在和自己開玩笑:“薑掌櫃,你可莫小看了三成的利潤。我敢保證,這每年的三成利潤,要比你十年裏賺的所有錢加起來還要多十倍!”

    薑皎的眉頭忍不住挑了起來,張寶兒的話讓他的心有些躁動,對於商人來說,沒有比賺錢更能打動他們的事情了。

    薑皎細微的變化並沒有躲過張寶兒的目光,他笑了。雖然薑皎並沒有說話,但張寶兒看得出來薑皎已經動心了。若薑皎真的不為所動,他還真無計可施。隻要他動心了,就不怕他不受自己的擺布。

    想到這裏,張寶兒突然問道:“薑家與柳家都是潞州本土的大家族,薑掌櫃,你可知道我為何會選擇合作的人是你,而不是柳舉人嗎?“

    薑皎並沒有說話,他知道張寶兒會告訴自己答案的。

    果然,張寶兒自問自答道:“就因為薑掌櫃你比柳舉人更能隱忍,比他更會算帳,比他更像個商人。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會選擇與你合作,而不是柳舉人。當然,我相信你也會做出正確選擇的!“

    薑皎雖然很謹慎,但終於還是說話了:“張公子,你可否說得詳細些?”

    “據我所知,這幾年來薑家的生意並不如意,基本上是坐吃山空,可有此事?”

    張寶兒問這話當然是有所指的。潞州府衙常常通過向商鋪征購貨物,拖欠多年也不給錢。無奈之下,各行商鋪被迫輪流“祗應”,向官府低價或無償地提供貨物。潞州城的商人,被官府上下勒索,比別處多十倍以上,每家都賠錢很多。這些年來,薑家的生意不僅沒有賺到錢,而且還連年巨虧。

    薑皎歎了口氣道:“張公子,真人麵前不說假話,我也不瞞你,的確如此!不僅是我,潞州的商人莫不是如此,很多商戶都已經傾家蕩產了。也就是我家大業大,這才勉強維持下來了!”

    張寶兒不客氣道:“若是我沒有估計錯,原因無非有二。其一是你的經營不對路,其二是梁德全與白宗遠的官商勾結。可對?”

    薑皎一聽這話便來了氣,他不服氣道:“若說經營不對路,那我可不承認!在梁德全來潞州之前,我們薑家的生意那可紅火的很,真正讓我一蹶不振的是這梁德全和白宗遠的聯手打壓!”

    張寶兒一聽便樂了:“之所以讓你把所有產業交與我來經營,就是為了讓梁德全對這些產業幹瞪眼而無可奈何!”

    “張公子,你真有這通天本事?”薑皎又驚又喜。

    “薑掌櫃,我這裏有一份不久前才簽的契約,你看完後就明白了!”張寶兒將早已準備好的契約遞給了薑皎。

    薑皎接過契約,隻見白紙黑字寫得明明白白,所有的盈利吏部侍郎崔湜與臨淄王李隆基各占兩成利潤,薑皎與張寶兒各占三成,上麵有崔湜、李隆基與張寶兒的畫押,一看便知不是偽造的。

    崔湜與張寶兒的關係,薑皎也有所耳聞,他看罷恍然大悟:“張公子,你給崔侍郎兩成利潤,是打算用崔侍郎來製衡梁德全?”

    張寶兒不置可否,隻是笑著點點頭。

    崔湜當然不會要張寶兒的兩成利潤,但張寶兒卻少不得用崔湜的名頭來唬一唬薑皎。

    薑皎不由豎起了大拇指:“張公子這一招的確是妙,崔侍郎在朝中頗有權勢,身後還有上官昭容支持,想必梁德全對他還是有顧忌的!隻是聽聞這崔侍郎並不喜好錢財,他為何要這兩成的利潤?”

    “正是他不喜好錢財才要分給他兩成的利潤,若是他喜好錢財,豈不是又成一個梁德全了?既然崔侍郎已經與我簽約了,薑掌櫃大可放心!”

    薑皎眼珠一轉,又問道:“有張公子出麵我自然放心,隻是你所說的三成利潤,比我十年裏賺的所有錢加起來還要多十倍,這做何解?”

    張寶兒也不言語,從懷中掏出個盒子遞於薑皎:“薑掌櫃,你是行家,幫我看看這胭脂質地如何?”

    薑皎狐疑地接過盒子,打開盒蓋細細察看。末了,他還揩出一點抹在手掌心中。

    薑皎點點頭道:“不錯,這胭脂的質地大唐絕對是第一流的!”

    薑皎雖然是個男人,但長期經商,他對胭脂也是頗有些研究的。

    “這是我用獨家秘方做出的胭脂,大唐隻此一家!”張寶兒淡淡道:“薑掌櫃可以想想,若我用這上乘的胭脂與南方的商人談生意,會有什麽結果?”

    要知道,胭脂可是大唐婦人的最愛,就算不吃飯也會花錢買了胭脂來用。張寶兒秘製的胭脂那可是蠍子的尾巴獨一份,南方的商人若是知道了,豈不是要打破頭來求著他進貨。

    “還有上古珍酒,薑掌櫃想必也聽說了?”張寶兒又道。

    “當然聽說了!”

    張寶兒神秘兮兮道:“不瞞薑掌櫃,這也是我秘製出來的上等美酒!”

    “什麽?上古珍酒也是你秘製的?不是說……”薑皎大吃一驚。

    “你是說從地下挖出來的!”張寶兒不屑道:“那隻是個噱頭,薑掌櫃也是生意人,不會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關節吧?”

    薑皎徹底被震驚了,他不知張寶兒還有多少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薑掌櫃,突厥人與吐蕃人都喜歡烈酒,若我們把這上古珍酒買到他們那裏去,你算算,我們會賺多少錢?”

    薑皎的腦袋在飛速運轉著,興奮之色溢於言表。現在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麽張寶兒會那麽肯定的說,一年的三成利潤要比自己十年賺的錢都要多。

    張寶兒喝了口茶,忍不住皺眉道:“薑掌櫃,你這茶怎的如此難喝?”

    薑皎不解張寶兒是何意,趕忙解釋道:“張公子,這可是市麵上最好的茶餅了!”

    張寶兒搖搖頭,從懷中掏出一包茶葉,笑道:“薑掌櫃,來嚐嚐我的茶!”

    薑皎瞪大了眼睛,他沒想到張寶兒來拜訪竟然還帶著茶葉。

    張寶兒要來沸水,將茶葉衝泡片刻後遞給薑皎。

    薑皎接過茶碗仔細觀察,隻見碗中茶葉外形翠綠,葉底柔軟勻整,茶湯金黃透亮,香氣高長濃鬱。喝入口中,一股清香沁人心脾。

    “我這茶如何?”張寶兒悠然問道。

    薑皎哪喝過如此香茶,不知該如何形容,隻能一個勁地道:“好,好,太好了……”

    “像這樣的好東西我還有很多,人無我有,想不賺錢都難!薑掌櫃,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薑皎這才明白,原來張寶兒是用帶來的茶在說事。

    薑皎感慨道:“張公子,這生意場上我也打滾了半輩子,可在你麵前我卻如同啟蒙的孩童一般,真是慚愧呀!”

    “薑掌櫃客氣了!”張寶兒臉上露出了一抺不易察覺的笑意。

    薑皎似想起了什麽,又問道:“張公子,我還有一事不明!”

    “薑掌櫃請講!”

    “給這崔侍郎兩成利潤我明白其中用意,可這臨淄王不過是個閑散郡王,當不得大用,為何要給他兩成利潤?”

    張寶兒搖搖頭道:“非也非也,薑掌櫃,你有所不知,給臨淄王兩成利潤大有用處,這關係到我們的第二次合作!”

    “還有第二次合作?”薑皎已經跟不上張寶兒的思路了。

    “薑掌櫃不會甘心一輩子都在這梁德全的控製之下做生意吧?”

    “當然不甘心!”

    “所以,我們第二次合作便是要設法搬倒這梁德全!”張寶兒擲地有聲道。

    “什麽?搬倒這梁德全?這怎麽可能?”薑皎失聲道。

    張寶兒笑了笑:“搬倒梁德全並非什麽難事,隻不過你們以前用的法子不對,這件事交給我來辦,你就等著聽好消息吧!”

    “可這和臨淄王又何關係?”薑皎依然不解。

    “梁德全倒了,朝庭肯定會再派刺史來,若來的又是梁德全一類的人物,我等豈不是白忙活了?所以還不如讓咱熟悉而且對我們有利的人做這刺史。”

    “張公子,你的意思是讓臨淄王做潞州刺史?”薑皎皺著眉頭道:“可是據我所知,朝庭曆來從來沒有郡王做一州刺史的先例呀!”

    張寶兒狡黠地笑道:“我說薑掌櫃,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糊塗?臨淄王當不了刺史,難道他不能讓自己的心腹做這刺史?這與他自己做刺史有何兩樣?我們幫了臨淄王這麽大的忙,等他掌控了潞州,你說我們的日子是不是要比現在好過的多呀?”

    薑皎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他不禁歎服道:“張公子,今日我算是對你有了真正的了解,說你是諸葛在世也毫不為過!沒錯,看來今後還真得和臨淄王多走動走動了!”

    “薑掌櫃,你又錯了!”張寶兒擺手道。

    “我怎麽又錯了?”薑皎的腦子已經被張寶兒攪成一團漿糊了。

    張寶兒正色道:“今後不僅是和臨淄王多走動走動,而是要給臨淄王提供包括財力在內的最大限度的支持,讓他覺得虧欠我們,離不開我們,這樣才行!”

    “這又是為何?”薑皎越發不明白了。

    “因為這關係到我們的第三次合作!”張寶兒好整以暇道。

    “啊?還有第三次合作?”薑皎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張寶兒點點頭道:“沒錯,我們第三次合作就是要做一筆最大的生意!若是做成了,你我這一輩子也就沒有什麽遺憾了!”

    “什麽生意?”薑皎的心被張寶兒搔得癢癢的。

    “薑掌櫃,你可知道呂不韋?”張寶兒突然問道。

    “自然知道!”

    “當年呂不韋做的最大一筆生意,就是扶植一國之君,而後可以占據一國之財。要得真富貴,還是帝王家。所以,我們要想方設法促成這筆掌握山河的大買賣。隻有這樣,才能財源滾滾騰雲起,江山納入畫圖中!”

    張寶兒大字不識一個,自然不會知道什麽呂不韋了。他雖然不知道,但魏閑雲博古通今,這些都是他教給張寶兒的,張寶兒也是現學現賣。

    薑皎徹底驚呆了,他萬萬沒想到張寶兒心中居然還有如此心思。的確是一筆大生意,對一個生意人來說,這筆生意若是成了,一輩子都不會有什麽遺憾了。

    說起來,薑氏的祖上也曾經出了大官。可現在,落地的鳳凰不如雞,一個梁德全就把薑家治得死死的,騎在頭上拉屎撒尿,到頭來也隻得忍氣吞聲。說到底,還是朝中無人做官的原因。本來薑皎已經死心了,可張寶兒的這一番話,又讓薑皎看到了振作薑氏家族的希望。

    “可是,可是臨淄王隻是旁枝的一個郡王,怎麽可能……”薑皎多少還是有些疑慮。

    張寶兒笑了笑:“若人人都覺得可能了,還輪得到你我來做這筆生意嗎?如今朝廷女人亂政,要不了多久必有大變。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當年異人子楚在秦國的地位還不如現在的臨淄王呢,你怎麽知道臨淄王將來就沒有希望……”

    ……

    這幾日,白宗遠心情很不好,他實在搞不明白,梁德全是不是吃錯藥了,又是為永和樓題字,又是前去赴宴,難道不知道張寶兒是自己的對頭麽?

    因為梁德全態度的改變,一些原本還在觀望的人便沒有了顧忌,一窩蜂地湧向了永和樓。永和樓生意火爆異常,常常是一座難求。相反,後來居卻門可羅雀,生意一落千丈。不僅如此,白宗遠甚至覺得人們看他的目光都不一樣了。

    更讓白宗遠生氣的是,他去找梁德全理論,梁德全竟然丟下了一句硬梆梆的話:“後來居若也能做出永和樓一樣的豬肘,我便摘了永和樓潞州第一樓的牌子!”

    按理說,後來居的生意隻占白宗遠掌控生意很小一部分,就算被永和樓壓了一頭,也無甚大礙。可是,白宗遠卻咽不下這口氣,也丟不起這個人,畢竟整個潞州城都知道他與張寶兒賭約一事。在潞州城做生意竟然要矮人一頭,這是白宗遠無法忍受的。

    白宗遠的臉上陰沉地能滴出水來,白二小心翼翼走進屋來,他瞅了一眼白宗遠,硬著頭皮輕聲道:“大善人!您該用餐了!”

    白宗遠猛地轉過身來,狠狠地瞪著白二,目光似乎要吃了他一般,讓白二有些不寒而栗。白宗遠突然甩手便給了白二一記響亮的耳光,嘴裏罵道:“混帳,養著你們這群廢物,除了吃幹飯,還有什麽用?”

    也不知白宗遠使了多大的勁,沒有防備的白二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臉上五道指印清晰可見。

    白二臉上火辣辣地疼,他知道白宗遠心情不好,趕忙陪著笑道:“大善人教訓的是!”

    “給你十天時間,若弄不來永和樓紅燒豬肘的秘方,就別來見我了!”白宗遠暴跳如雷。

    “是!大善人,我這就去,保證十日內搞到秘方!”白二惶恐道。

    從屋子裏出來後,白二並沒有立刻離開,而立在門外,深深吐了口氣,他摸著自己的臉,回頭瞥了一眼屋內,露出一絲怨毒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