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第143章 一波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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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厥人崇尚勇武,廝殺的本領在戰場上不僅是保命的本錢,同樣也是建功立業所必備的。各部落的勇士們相互廝殺固然讓眾多觀看者熱血沸騰,可他們更加期盼最後一場的比試,要知道這可是突厥第一勇士右賢王闕特勤與同俄一方的勇士進行角逐,那場麵肯定與之前的不能同日而語。

    “看,連國師都來了,今天肯定會有好戲看了!”人群中有人小聲嘀咕道。

    果然,看台上今日出現了一個帶著鐵麵具之人,正是很少露麵的突厥國師阿史那竟流。

    當闕特勤出場的時候,人群中頓時發出驚天動地的歡呼聲,人們爭相目睹突厥第一勇士的風彩。

    闕特勤表情淡然,舉手向周圍觀者示意的同時,目光也盯向了同俄一方,闕特勤很想知道對方會派何人前來比試,但找了一圈始終看不出端倪來。

    終於,闕特勤看見了自己的對手。

    當同俄一方的派出的人上場之後,不僅闕特勤大吃一驚,連場外的觀者也是目瞪口呆。原來,場上竟然站著是一個蒙著麵紗的少女。

    當這個少女出現在場上之後,張寶兒心中頓時生出了一絲不妙的感覺。

    本來,按照張寶兒的想法,直接派江雨樵或者華叔上場,肯定會大功告成了。突厥人固然勇猛,何論起一對一的武功來,他不相信在突厥還有人能勝得過江雨樵和華叔。真要如此,加上昨日康巴取得的勝利,自己這邊便可以幹淨利索的取得兩場勝利。

    可張寶兒這種想法隻能想想而已,卻無法說出口,不管怎麽說,他還要顧忌到闕特勤的麵子,畢竟闕特勤是突厥第一勇士,最早的計劃就是他上第二場的。若是讓別人華叔替代闕特勤出戰,闕特勤肯定要顏麵掃地,這話張寶兒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對方出此奇兵定有所恃。想到這裏,張寶兒把目光看向江雨樵,張寶兒從與江雨樵的對視中,讀出了他目光中的擔憂,這讓張寶兒更覺得不安。

    與張寶兒一樣生出不妙感覺的還有一人,正是娑娜。

    場上的少女雖然蒙著麵紗,但娑娜一眼就認出少女正是自己的密友燕中儀。別人不了解燕中儀,可娑娜非常清楚,在燕中儀柔弱的外表之下隱藏著一身高強的武功。闕特勤固然勇武,可對燕中儀一點也不了解,有心算無心,闕特勤肯定是凶多吉少必輸無疑了。

    想到這裏,娑娜的目光中充滿了幽怨,恨恨地射向燕中儀,前天晚上明明已經告知了燕中儀自己心中所想,可燕中儀做為自己最好的朋友,竟然在關鍵時刻前來攪局,豈能讓娑娜不覺得忿忿然。

    燕中儀似乎覺察到了娑娜憤怒的目光,朝著她這裏瞥了一眼,又趕緊低下了頭,看得出來她的心中還是懷著愧疚之情的。

    盡管眾人心思各異,可當默啜可汗宣布比試開始的時候,大家還是收回了心神,靜觀場中比試。

    根據規定,二人要在馬上各自用武器進行廝殺,直到一方認輸為止。

    闕特勤迅速跨上戰馬,從腰間抽出彎刀。

    燕中儀也不示弱,一招“燕子展翅”,眨眼騎到了馬背上,一柄長劍不知何時已在手中。

    二人迎麵而去,闕特勤率先揮刀,燕中儀一個蹬裏藏身閃過刀鋒,後發製人一劍斜刺而出。

    雙方錯身而過,闕特勤正待撥轉馬頭,卻見跨下戰馬一聲長嘶跪倒在地。

    闕特勤猝不及防,一頭栽於馬下,好在他功夫了得,一個前滾翻迅速起身。雖然並未傷著,但滿身是土卻也狼狽不已。

    燕中儀也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棄了馬,靜靜站在了闕特勤麵前。

    場外之人一片寂靜,他們本以為蒙麵女子在闕特勤麵前不堪一擊,誰知僅一個照麵雙方就從馬戰改為了步戰,看起來雖說是平分秋色,但一個灰頭土臉,一個飄逸瀟灑,雙方高下立判。

    “好一個聰明女子!”江雨樵不由感慨道。

    其他人沒看出門道,但江雨樵卻看的分明。燕中儀刺出的那一劍並非刺向闕特勤,而是用巧勁刺向了他的坐騎。闕特勤是馬上戰將,下了馬功力便會大打折扣,而燕中儀卻恰恰相反,在馬下廝殺是她的強項。此消彼漲之下,燕中儀的勝算便由七分變成了九分。

    闕特勤號稱突厥第一勇士,卻在一個女子手下吃了暗虧,心中惱怒不已,餓狼般撲向燕中儀。

    觀看的人不由暗自為燕中儀捏了把汗,闕特勤與燕中儀不論是個頭年紀,都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兒。

    闕特勤壓根兒就沒把燕中儀放在眼裏,他覺得自己的力氣要比燕中儀大,一力降十會,隻需以力壓製便可輕鬆取得勝利。

    到了近前,闕特勤並沒有絲毫的憐香惜玉,舉刀便向燕中儀劈去,一刀快似一刀,大開大合,似滾滾巨浪拍岸,破空聲如龍吟虎嘯。燕中儀也不還手,身輕如燕,靈似鼓蚤,不停地在躲閃。

    雙方戰成一團,看上去闕特勤占盡上風,但十幾招下來,卻連燕中儀的衣角也沒碰上。

    打著打著,燕中儀似乎漸漸有些招架不住了,闕特勤心頭大喜,越鬥越凶,可是使出渾身的解數卻怎麽也不能得手。

    其實,燕中儀剛才假裝招架不住,隻是想探探闕特勤的本事,如今她知道了闕特勤的底細,便立刻轉守為攻。

    隻見燕中儀施展開“穿花繞樹”的功夫,飛快地圍著闕特勤旋轉,劍出如閃,步挪似雷,刺上而取下,梢下而取上,上下並取,裏外加攻,令人眼花繚亂。

    闕特勤哪經過這般淩厲的攻勢?漸漸招架不住。但他號稱突厥第一勇士,大喝一聲便要與燕中儀拚命。

    燕中儀手有降龍術,自然不怕老虎惡,她利用自己身輕腿靈的優勢,跟闕特勤鬥智鬥勇。

    幾十個回合下來,闕特勤累得呼呼直喘,而燕中儀麵不紅,氣不喘,越戰越有精神,一招比一招緊,一式比一式狠,步步緊逼。

    闕特勤隻覺得眼花繚亂,漸漸招架不住。

    終於,雙方停了下來,燕中儀手中長劍指著闕特勤的咽喉。

    闕特勤雖然麵色蒼白,但還是很有風度地將手中彎刀擲於地上,大聲道:“我輸了!”

    燕中儀收回長劍,也不言語,轉身而去,不一會便消失不見了。

    看著燕中儀的背影,娑娜狠狠地咬著自己的嘴唇,眼淚差點流了出來。

    “不用擔心,我不會讓你嫁給同俄的,一定會帶你離開突厥!請你相信我!”一個聲音在娑娜的耳邊響起。

    娑娜扭過頭來,張寶兒正向自己微笑著,暖暖的笑意讓她冰冷的心突然融化了,娑娜也笑了:“我相信你,我會等著你的!”

    默啜可汗站起身來宣布:“第二場比試,同俄一方取勝。如今雙方各勝一場,明日箭術比賽之後,將確定最終的勝利者!”

    觀者無不覺心驚肉跳,大呼過癮。

    昨日,大多數本以為邪屠的白雲駒會毫無懸念獲勝,誰知康巴卻用奇特的方式取得了勝利。

    同樣的事情在今日又重演了,所有人都看好闕特勤,可蒙麵女子卻完勝了突厥第一勇士。

    前兩日的比賽,峰回路轉,高潮迭起,讓大家在期待明日比試的同時,又在揣測雙方最後的勝負了。有支持同俄一方的,也有支持張寶兒的,當然支持張寶兒的突厥人是少數。在大多數突厥人的心目中,娑娜公主被他們奉若神靈,本就應該嫁給突厥勇士,而不是大唐的小白臉。

    ……

    左豎王的宮帳內,彌漫著一股沉悶的氛圍。

    闕特勤低著頭一言一發,他不是痛惜自己落敗致使名聲受損,而是因為自己的落敗讓大好的局麵變成了如今這般絕境。明日與楊我支的比試,左右賢王的手下沒有任何人是他的對手,基本上是敗局已定了。

    暾欲穀張了張嘴,想勸慰一下闕特勤,可又不知該說些什麽,隻好重重地歎了口氣。

    默棘連猛地站起身來,恨恨道:“明日由我出戰,就算輸了,也絕不能讓同俄好過!”

    魏閑雲淡淡道:“左賢王,可莫昏了頭腦反倒把自己的性命搭上,這就不值得了!”

    默棘連被魏閑雲說的愣住了。

    “你已經向可汗保證,要退出與同俄的比試,結果兄弟倆又齊齊上陣進行比試,這不是出爾反爾嗎?你以為可汗隻是一隻紙老虎嗎?若真惹惱了他,一怒之下他還真有可能要了你的性命!”

    “可我們就隻能眼睜睜地認輸嗎?”默棘連心有不甘道。

    “就你們這種心態,我都不知道你們這幾年是怎麽熬過來的,我甚至有些擔憂你們以後能不能熬得過去?”說到這裏,魏閑雲一臉嚴肅道:“老子曾經說過,‘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壞事可以引出好的結果,好事也可以引出壞的結果,在一定的條件下,福就會變成禍,禍能變成福。誰說我們輸了?記住,不到最後一刻不要輕易認輸,隻要你有信心,奇跡隨時都有可能發生!”

    “魏先生,你是說你已經預備好了後手?”暾欲穀又驚又喜道。

    “不是我預備好了後手,是他!”魏閑雲指了指張寶兒道:“寶兒早就想好了今天,所以事先早就做好了準備!”

    默棘連將征詢地目光投向了張寶兒。

    張寶兒似笑非笑地看了默棘連好一會,又把看了一眼暾欲穀和闕特勤,爾後搖搖頭卻什麽也沒說。

    暾欲穀知道張寶兒必有深意,他小心翼翼地問道:“張公子,不知您有何見教?”

    “天機不可泄露!”張寶兒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故弄玄虛道:“明日你們便清楚了!”

    ……

    箭術比試即將拉開帷幕,這場比試不僅是石人大賽的最後一場,而且也決定著娑娜公主的歸屬,人們早早來到了賽場,圍了個水泄不通。

    今日比賽的看台上,又比昨日多了一人,這個人正是響譽草原的第一神射手射雕王,他是來為自己的徒弟楊我支捧場的。

    楊我支早早已經來到場中,他的臉上露出了輕鬆的表情,一邊活動著身體,一邊向張寶兒這邊張望,想看看對方將會派出什麽樣的對手。

    “老李,怎麽樣,準備好了嗎?”張寶兒微笑著看向李宜德。

    “好了,小主人!”李宜德的聲音有一絲異樣。

    “你有心事?”張寶兒看出了李宜德的神色有些不對。

    “小主人,我……”李宜德不知該怎麽表達自己此時的感受。

    “老李,我是什麽樣的人你也清楚,若是信得過我,就直接和我說吧!”張寶兒淡淡道。

    “小主人,我看見師父了!”李宜德終於道出了原因。

    “你師父?”張寶兒詫異道:“就是以前說過的,那個教你箭術的鄂克?”

    李宜德點點頭。

    “他在哪裏?”張寶兒的神情有些凝重道。

    李宜德指了指看台上的射雕王。

    “是他?”張寶兒失聲道。

    他終於明白,為何李宜德的情緒會有如此之大的波動,原來突厥第一神射手射雕王,就是李宜德當年的師父鄂克。也就是說,如今與李宜德比試的楊我支,應該是他的師弟。

    “你是不是覺得有些心虛?”張寶兒一針見血道。

    “我……”李宜德不知該說什麽了。

    張寶兒不動聲色道:“盡最大努力去做吧,無論是輸是贏,我都不會怪你的!”

    “是,主人!”李宜德低下了頭。

    張寶兒拍了拍李宜德的肩頭,轉身便離去了。

    看著張寶兒的背影,李宜德深深籲了一口氣,毅然向場上走去,他要迅速調整自己的情緒,無論如何也不能辜負了主人的厚望。

    李宜德走上場之際,另外一個人也深深震驚了,這個人正是在觀望台上坐著的突厥第一神射手射雕王,也是李宜德的師父鄂克。雖然鄂克與李宜德分別十幾年了,可他還是一眼認出了李宜德,這個自己曾經教過的徒弟。

    鄂克瞅了一眼傲氣十足的楊我支,又看了看沉穩的李宜德,心中不由七上八下起來。自打鄂克回到突厥之後,楊我支便一直跟著鄂克學習箭術,盡管楊我支跟著鄂克的時間遠比李宜德要多的多,可李宜德在射箭上的天賦鄂克心中是知道的,楊我支差得太遠了。如果讓他們倆比試箭法,鄂克有些不敢往下想了……

    “天那,怎麽會是他?”桑格爾發現了上場比試的李宜德,不禁大驚失色道。

    “怎麽了?大巫師?”默啜可汗很少見過桑格爾如此失態,不由奇怪地問道。

    “可汗,渾邪王要是與那個人比試必輸無疑!”桑格爾直言道。

    桑格爾口中的渾邪王,正是揚我支的爵位。楊我支的箭術不錯,桑格爾心中是清楚的,可與李宜德比起來,肯定是有天壤之別的。畢竟,李宜德以意馭箭的絕招,桑格爾是親自領教過的。

    桑格爾的話讓默啜可汗皺起了眉頭:“大巫師,此話自講?”

    桑格爾自然不會說他曾經與李宜德交過手,隻是言之鑿鑿道:“請可汗務必信我,我說的都是真的!”

    桑格爾是大巫師,他能與神靈對話,默啜可汗怎會不信他。

    信歸信了,可是該怎麽辦?

    默咄可汗將目光看向了鄂克:“射雕王,你怎麽看?。”

    鄂克點點頭道:“大巫師說的沒錯,渾邪王與那人比試十有八九要輸!”

    “啊?這是為何?”

    默啜可汗一聽便傻了,他一直認為為自己的兒子揚我支是除射雕王之外突厥的第一神箭手,並且也一直以此為榮。誰知今天卻突然冒出個大唐人,連鄂克都認定揚我支會輸,這怎麽不讓默啜可汗覺得吃驚。

    鄂克也不隱瞞,將自己以前教李宜德射箭的原委說了一遍。

    “這可如何是好?”默啜可汗喃喃自語道。

    桑格爾稍作深思道:“如今之計隻有讓神雕王親自出馬了!”

    “好!”默啜可汗點頭道:“就這麽定了,我這就讓渾邪王回來!”

    桑格爾趕忙勸阻道:“可汗,萬萬不可!若此時讓渾邪王回來,不僅會滅了我們的威風、長了對方士氣,而且從此之後,渾邪王在草原各部麵前將永遠抬不起頭來!”

    “大巫師,那您說該怎麽辦?”

    “可汗,實在不行就這樣吧……”桑格爾小聲道。

    ……

    就在娑娜四下張望的時候,張寶兒不知從什麽地方冒了出來,笑嗬嗬道:“是在找我嗎?”

    娑娜點點頭。

    “我會盡力的,請你相信!”

    “我相信你!”

    “等著我!”

    張寶兒說罷,朝著娑娜揮揮手,便與李宜德向場中走去。

    “老李……”

    張寶兒想給李宜德鼓鼓勁,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麽。

    “主人,您有什麽要說的嗎?”李宜德低頭道。

    張寶兒見李宜德一臉沮喪,拍拍他的肩頭道:“老李,你隻管放心,無論是輸是贏都沒關係!”

    “主人,我……”

    張寶兒擺擺手問道:“老李,還記得你曾經說過的以意馭箭嗎?”

    李宜德點點頭。

    “魏先生讓我告訴你,風從心動,雲隨意生,無物無塵,何意何心!若你心無旁騖隻有箭,便可達到以意馭箭的最高境界!”

    李宜德低頭深思。

    良久,他抬起頭來,笑了。

    “想明白了?”張寶兒也笑了。

    李宜德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