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第233章 深夜密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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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月黑風高之夜,王七悄悄來到長安城外。在他身邊還跟了五個黑衣人,他們都是梁輝的人,明麵裏他們是做王七幫手的,其實是為了看押他。
梁輝早就打聽好劉清夫人王氏墳墓的所在之處了。他們一行人來到一座高山上,在一個斜坡處,那兒有一座墳墓,正是劉清夫人的葬身之處。
盜墓賊最大的本領,就是能根據腳下的土質、以及墳墓方向的高低,判斷出地下墓道的進出處,不過這種辦法也容易出現失誤。王七的盜墓方法與眾不同,他自創了一種獨特的辨別地下墓道的方法,那就是用一柄特製的細長的利劍,朝墳墓四周輪番插下去,然後伏在地上,將耳朵貼在劍柄上,用手指朝劍柄一彈,根據劍柄所發的聲響,找出地下墓道的位置,每次都是十拿九穩。
王七很快就找到了王氏墳墓的地下墓道之處,他從包袱裏取出幾把“洛陽鏟”,扔給那幾個黑衣人,一齊動手挖了起來。不大一會工夫,鏟子觸到了一塊大青石板,王七將石板移開,露出一個黑洞來。隨後,王七套好繩索,一手打著火把,一手抓住繩索,沿著洞口滑了下去。等到了洞底,那五個黑衣人也抓住繩索下來了。
進入墓道內,王七一連破了多個機關,巧妙地來到了墓室內,那幾個黑衣人也一步不拉地跟了進來。在墓室裏,王七一眼發現供在王氏棺材前的那盞洛神燈。他幾步躍了過去,伸手剛將那盞燈拿到手裏,豈料從燈座底下“嗖”地飛出一枝利箭,一下子射中他的胸口。
“啊……”隨著王七發出一聲慘叫,洛神燈從手裏滾落,一個黑衣人立即將那盞燈搶到手。
與此同時,王七腳下所站的石板一翻,又露出一個黑咕隆咚的洞口,王七一頭栽了下去……
按梁輝的命令,那五個黑衣人原本在拿到洛神燈之後,立即殺掉王七的,一看眼下突生奇變,一個個嚇得掉頭就跑。
五個黑衣人將那洛神燈交到了梁輝的手裏,梁輝高興得手舞足蹈。他聽說王七已被除掉,覺得留下王七的女人也沒用了,便命人將她放了。
次日一早,梁輝小心翼翼地用一方錦盒將那盞洛神燈裝好了,托人送進了皇宮。韋皇後早在一些書上看到過有關洛神燈的記載,她原以為那隻是稗官野史的記載,想不到還真有這種燈。為了試一試這盞洛神燈到底像不像傳說中那樣的神奇,韋皇後命人給燈添上油,將燈點亮了。
哪知那盞洛神燈被點亮後,竟騰起一陣陣濃烈的煙霧,根本看不到煙霧中有什麽女子,也聽不到什麽吟誦之聲。韋皇後正覺奇怪,突然,那燈“砰”地一聲爆裂開來,隨著一陣異味撲鼻而來,她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一頭栽在地上,頓時人事不省了。在她身邊的幾個宮女,也都一個個倒在了地上。
外麵的人一見,全嚇壞了,忙不迭地將禦醫傳了過來。好一陣子折騰,禦醫這才將韋皇後和那幾個宮女救醒。
禦醫稟告韋皇後,她和那幾個宮女都是中了一種奇毒,若再遲上幾個時辰,就是神仙下凡,也難以救活她們了。
韋皇後一聽,知道毒是來自那盞什麽洛神燈。好一個大膽的梁輝,他借獻燈之名,分明是想將自己殺死啊!韋皇後馬上傳下一道懿旨,將梁輝逮捕。
梁輝正做著美夢,想不到一群宮中侍衛從天而降。幾天後,他的腦袋就被懸在城牆示眾了。梁輝一死,朝野上下,無不拍手稱快。
長安城內一個偏僻的院落內,張寶兒正與一對夫婦有說有笑。這對夫妻不是別人,正是王七和他的夫人玉花。
那王七怎麽還活著呢?
恐怕梁輝至死也不明白,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張寶兒的算計。
張寶兒先是請人仿製了一個外表與那盞洛神燈一模一樣的燈,讓王七悄悄放入王氏的棺材頭。那盞仿製的燈裏,放有一種奇毒,等燈火點到一定的程度時,燈自然會爆裂,隨著毒霧彌漫開來,旁邊的人都會中毒倒地。
事後,王七便按計劃行事了。至於王七在墳墓裏取那盞燈被箭射中,那隻是一種假象,在他身體內早藏著護身的鐵板。待他將那燈扔給那黑衣人後,他就迅速踏動腳下機關,躍到地底山洞,從山洞裏逃走,最終與夫人玉花匯合一處。
……
臨淄郡王府,賓客滿堂,喧囂無比。
今日是李隆基長子李瑛滿月的日子,自然要慶祝慶祝了。
“郡王,恭喜恭喜!”張寶兒笑著向李隆基拱手道。
“寶兒,你總不能空著手來賀喜吧?”李隆基打趣道。
“怎麽會呢?我可是給瑛兒帶來了一份大禮呢!”張寶兒話題一轉道:“郡王,帶我去內宅看看瑛兒吧!”
李隆基知道張寶兒有話要說,點頭笑道:“走!”
一進內宅,張寶兒便迎麵碰上了張淩風,張寶兒笑道:“張老丈,恭喜恭喜!”
張淩風現在雖然是李隆基的嶽丈了,可他卻依然幹著老本行,獨自住在從潞州遷來的戲莊內,隻是時不時來看看趙麗花。今日,是外孫的周歲生日,作為外公的張淩風自然要來王府。
“哦,是張公子,同喜同喜!”張淩風臉上滿是笑意。
“見著瑛兒了嗎?”張寶兒問道。
“見到了,瑛兒這孩子,長得與臨淄王一樣英俊神武!”張淩風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張老丈,我去看看瑛兒!”張寶兒跟著李隆基繼續向前走去。
驀的,張寶兒似又想起了什麽,又轉頭問道:“對了,張老丈,那梨園準備的怎麽樣了?”
“差不多了,再有兩個月就可以開園了!”張淩風答道。
張寶兒點點頭:“辛苦您了,張老丈!”
往前走了幾步,李隆基好奇地問道:“陶兒,你所說的這個梨園,是個什麽去處?”
“我在長安城外買了一塊地方,修建了房舍,並在此教演各類藝人,因此處長滿梨樹,故而稱為梨園。”
李隆基一聽之下,滿眼放光:“陶兒,竟有這樣的地方,改日你可一定要帶我去看看!”
“沒有問題!”
……
當天晚上,在臨淄王的書齋之內,好些人正圍坐在一起。
薑皎、鍾紹京、劉幽求、張九齡、文俊、楊乘億、常敬忠,這些人全是張寶兒引見給李隆基的,他們雖然不是什麽重臣,但也算是李隆基基手底下初步的班底了。
劉幽求不安道:“郡王,張大人不會是遇到什麽麻煩了吧,怎麽到現在還沒來?”
劉幽求正是萬年縣令,當初張寶兒讓他去拜見李隆基,他本來並沒有當回事,可後來還是抱著一試的態度來到了臨淄王府。李隆基得知劉幽求的來意之後,對他禮遇有加,幾次相談交往下來,二人便成為了至交。今日,張寶兒與李隆基在此聚會,自然少不了劉幽求。
鍾紹京搖頭道:“如今在這長安城內,還有誰敢找張大人的麻煩,就連向來眼高於頂的宗閣老還不是讓他搞的灰頭土臉?”
鍾紹京對李隆基也是頗有好感,但他卻不似劉幽求那般對李隆基死心塌地,他更多的是因為對張寶兒的承諾。
李隆基也點頭道:“寶兒向來心思縝密,他不會有事的,我們再等他一會吧!”
就在此時,王府管家來報:“郡王,右羽林軍中郎將陳玄禮、葛福順求見!”
“右羽林軍中郎將?”在座的眾人聽到稟報心中不由一驚,羽林軍一向把持在韋皇後手中,此時這二人來王府,莫非是韋皇後……
李隆基也有些慌亂,對管家道:“就說本王身體不適,改日請他們再來!”
管家又道:“他們二人說是張侍郎讓他們此時前來拜訪的!”
“是寶兒讓他們來的?”李隆基聽罷一愣,旋即明白過來,當初還是自己央求張寶兒為自己引見這二人的,他一臉驚喜道:“快快有請,將他們直接帶到書房來!”
當初,陳玄禮央求張寶兒救葛福順,張寶兒很夠意思,在朝堂之上和宗楚客舌辯硬是救下了葛福順。他們二人欠著張寶兒一個人情,張寶兒請他們前來,他們二話沒有便來到了李隆基的府上。
陳玄禮與葛福順是穿著便服來的,他們拜見了李隆基,與眾人打了招呼。
眾人又等了好一會,終於,張寶兒帶著一個人進來了。
“郡王,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藍田縣令宋璟,此人有大才!”
張寶兒短短一句話,便讓李隆基對宋璟刮目相看。
“寶兒,人都到齊了,你看……”
張寶兒擺擺手道:“郡王,莫急,還缺一個人呢!”
“還有誰?”李隆基正問問著,管家又來稟報:“掖庭局監作高力士求見。”
“掖庭局監作?”
張寶兒笑道:“郡王,你將來要做大事,沒有宮內的消息怎麽能行呢?”
“寶兒,還是你有心!”李隆基恍然大悟,對管家道:“快快有請!”
這些人足足聊了一個多時辰才散去,誰也不知道他們都談了些什麽。
……
這一晚,李隆基書屋內的燈一直亮到了深夜。
待眾人都離去之後,屋內隻剩下了李隆基與張寶兒二人了。
“郡王,這些人都交給你了,至於下一步怎麽辦,就按今天的計劃行事便是了!”張寶兒有些疲憊道。
李隆基眼中有些濕潤了:“寶兒,謝謝你了!”
張寶兒擺擺手道:“郡王,你先別謝我,這後麵的路還長呢,你還得一個坎一個坎的過!”
“有你幫我,我還怕什麽呢?”李隆基笑道。
張寶兒點點頭道:“我現在之所以這麽肆意折騰,就是為了把韋皇後與宗楚客他們的注意力吸引到我身上,這樣你就方便行事了。”
“我明白!”李隆基點頭道。
張寶兒突然鄭重其事道:“郡王,還有一件事我得要提醒你!”
李隆基很少見張寶兒這副嚴肅模樣,他心中一緊道:“寶兒,你說吧!”
“現在要對付韋皇後那些人,我們必須與太平公主聯手,但有一點你要記住,千萬要對她有所提防,她的野心不小,若小看了她,將來會吃大虧的。”
李隆基一臉詫異道:“寶兒,你這話是何意?太平公主可是我的親姑姑呀,她怎麽會害我呢?”
張寶兒冷冷道:“你們現在進行的是權力遊戲,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哪有什麽親情可講?你若不信我今日的話,必定會有後悔的一天!”
“寶兒,你莫不是聽說什麽了?”
“何須聽說,我親自調查過的!”
張寶兒也不隱瞞,將太平公主派秋風堂的人跟蹤自己一事和盤托出。
李隆基聽罷,沉默不語。
張寶兒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遞於李隆基:“這是長安城內鴻福錢莊的銀票,共三十萬兩,你隨時可以支取。”
李隆基趕忙擺手道:“寶兒,這我可不能收!”
“郡王,你現在可不是像以前那樣單槍匹馬了,你現在有自己的班底,要籠絡住人心,要想成大事,手中沒銀子怎麽能行呢?”說到這裏,張寶兒笑道:“郡王,你可別忘了,這賺錢我可比你在行,你就放心用吧,不夠了盡管開口便是!”
李隆基接過了銀票,望了張寶兒一眼,歎了口氣道:“我欠你的太多了,但願將為有一天,我能補償給你!”
……
太平公主府的書房內,太平公主盯著麵前的黑衣人,良久沒有說話。
黑衣人就如同一尊雕塑一般,一動不動。
終於,太平公主開口了:“加上張寶兒,去臨淄郡王府密談的人一共是十一人?”
“是!”黑衣嘴裏嘣出一個字。
“這才多少日子,他們竟然籠絡了這麽多人!前些日子,我還問過魏先生,他並沒有告訴我這些!”說到這裏,太平公主自言自語道:“看來魏閑雲也不可靠了!”
黑衣人眉角一挑,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
“想說什麽就說吧!”太平公主懶懶道。
黑衣人喏喏道:“屬下以為,他們這些人都是些小角色,公主殿下不必過於憂慮!”
“小角色?”太平公主的目光似箭一般射向黑衣人:“現在朝堂之上翻雲覆雨之輩,包括姓韋的那個賤人和宗楚客,哪個以前不是小角色?還有張寶兒,在三年前他也是個小角色,但誰又能想到,他能翻出這麽大的浪來?”
黑衣人額頭滲出汗來,他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屬下愚笨,望殿下恕罪!”
“你以後隻須管好秋風堂,把這些人給我看牢了,別的事無須你操心!”太平公主放緩了聲音道。
“是!”
“好了,你下去吧,我累了!”
看著黑衣人離去,太平公主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這些日子一直有一個問題在困擾著她,如何才能將張寶兒與李持盈拆散,若真讓他們成了親戚,那他們的聯盟便牢不可破了,可這事一直也沒個頭緒。
“唉!”太平公主深深歎了口氣。
……
“先生,我還是有些大意了,若早知道是這樣,還不如早點收網呢。這下可好,我們的線索又斷了!”張寶兒一臉懊惱道。
三天前,醉春樓的掌櫃成軻離奇斃命,手中拿著一張畫符,畫上是一個無常鬼,吐著血紅的舌頭,戴一頂尖尖的長帽。與其說是畫像,不如說是一道鬼符,因為畫上還寫滿了奇特難辨的文字。隨後,左都禦史韓奇、中書舍人陳千裏、軍器監主簿徐繼祖相繼暴斃,這些人俱都死因不明,而他們的屍體旁,都有那麽一張畫符。據說有人在左都禦史韓奇倒斃的地方中,曾看見一個穿著白色宮廷長裙的女人,無論穿戴和相貌,都很像幾年前暴斃的陰婚太子妃裴鳳。
說起裴鳳或許知道的人並不多,可若是說起懿德太子的陰婚太子妃,那可是人人盡知。懿德太子原名李重潤,為中宗李顯的長子,武則天的長孫。他的死並非緣於疾病或災害,乃係人為的殘酷刃殺。
李重潤長相英俊,風流倜儻,德才兼備,琴棋書畫無一不精,且有膽有識,胸襟磊落,深得李顯及眾臣的推崇與器重。然而壞就壞在他有那麽多的“好”,武則天恐其與己爭奪天下,下旨將這位才貌雙全的孫子處死。李重潤其時年僅十九歲。李重潤既死,李顯大慟,可武則天還在,他隻能將悲痛壓在心底。後來,李顯登基,他便讓眾臣推李重潤為太子,封諡號“懿德”,並將李重潤以太子身份厚葬於乾陵之旁,又將大臣裴粹之亡女裴鳳許為陰婚,合葬一槨之內。
一時之間,謠言四起,說裴鳳不願配陰婚,冤魂不散,現在回來害人了。
魏閑雲勸慰道:“寶兒,你也不必過於自責,估計是我們掌握了韓奇、陳千裏、徐繼祖三人的情況被對方發覺了,他們三人顯然是被殺人滅口了,這說明那些人已經坐不住了!”
張寶兒又問道:“先生,畫符研究的怎麽樣了?那上麵的文字是什麽意思?”
魏閑雲有些不好意思道:“說來慚愧,我查遍了古籍,也沒見過這些文字,也猜不出畫符到底是什麽意思!”
“先生!有一個問題我始終沒想明白,不知先生能否為我解惑?”張寶兒突然道。
“寶兒,你說說看!”
“若說韓奇、陳千裏、徐繼祖是因為藥丸之事而暴露,那些人殺他們滅口還說的過去,可是醉春樓的成軻怎麽也會被殺了呢?”
魏閑雲心中一動:“寶兒,你的意思是說成軻也是他們一夥的?”
“現在還不好說!”張寶兒喃喃自語道:“看來,我們得去趟醉春樓,說不定會有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