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第279章 二位老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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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寶兒陪著李旦來到東宮,高力士正要通報,張寶兒卻擺擺手道:“不用聲張了,太平公主可來了?”

    “來了!正在與太子理論呢!”高力士

    張寶兒與李旦對視了一眼,便往前走去。

    剛到大殿外,便聽到太平公主憤怒的聲音傳來:“你怎會不知道?誰不知道姚崇與宋璟是你的心腹,你能讓他們去調唆皇帝,還不敢承認。三郎,你為什麽就容不下自己的姑姑和哥哥?”

    張寶兒與李旦相視苦笑,姚崇和宋璟是李隆基的心腹沒錯,可他們也是出於穩定政局的考慮才提出這個意見的。但是,這個意見畢竟對李隆基有利,所以說他教唆,李隆基也是百口莫辯。

    就在李旦要進去的時候,張寶兒卻拉住了他,示意他稍安勿躁。

    果然,李隆基的聲音傳了出來:“姑姑,你放心,我會向父皇上奏,姚崇和宋璟二人離間姑兄,請父皇判處他們死刑!”

    可能太平公主沒想到李隆基會來這一手,頓時沒有了聲音。

    張寶兒見狀拉著李旦便離開了。

    離開太子大殿後,張寶兒問道:“陛下,您準備如何處理姚宋二人呢?”

    李旦搖頭道:“他們二人沒錯,朕怎麽能處理他們呢?”

    張寶兒勸道:“要不就將姚崇宋璟二人貶出朝廷,讓他們去做刺史吧!這樣,太平公主也無話可說了!”

    “這不是虧待他們二人了嗎?”李旦於心不忍道。

    “為了大局,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那隻有這樣了!”

    張寶兒對李旦道:“陛下,你先回宮吧,我去看看瑛兒,好久沒見他了,怪想的慌。”

    瑛兒是李隆基與趙麗花的兒子,張寶兒很是喜歡,來了東宮自然要去看看。

    張寶兒這話也觸動了李旦,他擺擺手道:“既然來了,我也去看看怪孫子。”

    正在忙碌的趙麗花發現李旦與張寶兒突然出現在了眼前,嚇了一大跳,趕忙施禮:“見過陛下!”

    “免禮!”李旦指著趙麗花手中的活計,奇怪地問道:“你這是做什麽?”

    “回稟陛下,這是太子吩咐做的長枕大被!”

    “長枕大被?做這個幹什麽?”李旦奇怪地問道。

    趙麗花按照李隆基教給他的話說道:“太子說了,他與幾個兄弟從小就一起被關,吃了不少苦頭,可謂是患難兄弟,特別是寧王和太子,雖然不是一母同胞,但是,他們的母親在同一天被殺,彼此同病相憐,有一份別人難以企及的真情在。所以太子讓我縫一個長長的枕頭,一張大大的被子,是五人份的。這樣,兄弟五人白天有些話就不完,晚上還可以徹夜長談,抵足而眠!”

    “好!好!三郎雖然做了太子,但還是那個有情有義的三郎!”李旦聽罷,忍不住老淚縱橫。

    李旦的三條詔令發出後第三天,姚崇和宋璟被貶到地方去當了刺史,寧王與幽王離開長安赴任,太平公主在皇命之下,也隻好心不甘情不願地前往了蒲州!

    ……

    景雲元年九月初四,長安城北門外的送別亭,前來為宋璟送行的隻有姚崇一人,二人坐在亭內相視無言。

    良久,姚崇歎了口氣道:“小宋呀!本來這事老夫一個人做便是了,也不知定國公是怎麽想的,偏偏要將你連累進來!”

    宋璟笑道:“姚閣老言重了,此事我義不容辭,定國公做事向來有分寸,想來必有深意。”

    “想不到偌大個長安,卻沒個人來送你我。好在今日有我為你送行,恐怕明日我走的時候,隻能是行單景孤了。”姚崇感慨道。

    “誰說沒人來送你們了?我這不是來了嗎?”姚崇話音剛落,便聽到一陣爽朗的笑容傳來。

    “定國公!”姚崇與宋璟二人看到笑嗬嗬的張寶兒,驚喜地起身。

    張寶兒擺擺手,同來的下人提過食盒,不一會亭中的石桌上便擺上了酒菜。

    “來來來,坐!這可是我讓永和樓專門為你們做的,還熱著呢!”張寶兒笑容可掬。

    三人坐定後,張寶兒解釋道:“太子那邊的人,我擋了,沒有讓他們來。太平公主那邊的人,自然不會來送你們。所以說,你們倆走的冷清些,也是預料當中的事!”

    宋璟端起一杯酒,對張寶兒道:“當初若不是定國公引薦,說還定我還在做縣令呢,宋璟敬定國公一杯。”

    張寶兒也不客氣,滿飲了一杯。

    姚崇也端一杯酒站了起來:“定國公,老夫有一事不明,想……”

    姚崇的話被張寶兒阻住:“姚閣老,我知道你要說什麽,先坐下來,聽我說完,你就明白了。”

    姚崇坐了下來。

    “你們可是對太子與太平公主爭鬥而擔憂?”張寶兒問道。

    姚宋二人點點頭。

    “說句不客氣的話,我若是全力出手,現在就可以搬倒太平公主,讓太子登基,你們信嗎?”張寶兒負手道。

    “我們信!”二人異口同聲道。

    “可是……”宋璟忍不住問道:“定國公,那你為什麽要如此大費周折呢?”

    “得之易則失之易,大唐朝政如今已是千瘡百孔,急需勵精圖治,太子若是不能曆經磨難,怎會體驗朝廷之弊端,又怎會下決心變革呢?”

    “想不到定國公還有如此深意!”姚崇歎道。

    “再說了,本就有謠言傳太子得位不正,若是貿然出手,豈不是正坐實了這個謠言,你們說說,我能出手嗎?”

    “定國公說的是!”二人再次點頭。

    “其實,太子是否能順利登基,就取決於陛下的一句話而已,若是太子被太平公主壓製的毫無還手之力,陛下還會袖手旁觀嗎?到時候,隻要陛下發話,長安的軍隊都掌握在我的手上,太子登基還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宋璟恍然大悟:“難怪定國公要將我們二人弄離長安呢!”

    張寶兒神秘兮兮道:“不僅是你們倆,要不了多久,劉幽求、鍾紹京等人都要離開長安!”

    “我明白了,定國公肯定要借著太平的手將這些人貶離長安,就像我與小宋一樣,是嗎?”姚崇試探地問道。

    “差不多吧!”說到這裏,張寶兒對二人正色道:“別人我就不送了,但你們二人,我必須來送,你們知道為什麽嗎?”

    “藍田王,請直言!”

    “大亂之後必須要有大治,太子登基後要改變朝廷弊政,身邊沒有能臣如何能行?可太子身邊這些人當中,除了你們二人之外,別的人恐怕都難當重任。我之所以讓你們離開長安,除了上麵講的原因之外,就是為了讓你們遠離這是非之地,安心思考將來在太子登基後,如何輔佐治理朝政的大事。”

    二人聽罷,朝著張寶兒一躬到底:“定國公大才,我等慚愧不已。請定國公放心,您交待的事情,我二人會全力以赴的!”

    ……

    定國公府,張寶兒正在宴請兩個人。

    張寶兒請的不是別人,正是薛訥與解琬。

    薛訥與張寶兒在洛陽打過交道,對張寶兒多少有些了解。解琬是馳騁疆場的老將了,這還是頭一次見張寶兒。薛訥與解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現在突然成為一個少年的手下,盡管這個少年是當朝的定國公,可他們心中還是多少有些別扭。

    張寶兒向薛訥與解琬旅社道:“二位老將軍,讓你們到羽林軍、萬騎任職,是我向陛下建議的。我知道這有些強人所難,今日請兩位老將軍來,就是向你們賠罪的。”

    薛訥與解琬雖然有些不自在,可多年的從軍生涯讓他們明白,麵前的少年是他們的上司,他們必須尊重。再說了,伸手不打笑臉人,張寶兒請他們赴宴,他們無論如何也不能不給張寶兒麵子。二人齊聲道:“定國公客氣了,我們二人不敢當。”

    “來,二位將軍,嚐嚐我給你們準備的菜肴,這都是永和樓的大廚子親自下廚做的。”張寶兒客氣道。

    “定國公還欠著我一場酒呢,今日這也算是補了了!”薛訥不客氣道:“在外帶兵的時候就聽說這永和樓的名聲了,隻是沒有機會而已,今日一定得嚐嚐。”

    “薛帥、解帥,也不瞞二位,這永和樓就是我的產業,二位隨時可以去,隻要報我張寶兒的名字,吃喝全部免費。”

    薛訥與解琬目光相撞,眼中同時閃出一絲不屑。

    張寶兒看在眼中,也不介意,又指著桌上的酒道:“這是長安岑氏商號最新釀造的上古珍酒,還沒有開始在市麵上出售呢,今日我與二位老帥先喝為快。”

    薛訥眼中一亮:“上古珍酒,這可是好東西,去年的時候,以前的一位老部下去看望我,特意為我帶去一壇,我嚐了,這酒不僅醇香,而且的確夠勁,確是好酒。”

    解琬也點頭道:“聽說上古珍酒現在是有價無市,今日能喝此酒,看來我們福分不淺呀!”

    薛訥與解琬說此話並非做作,而是實話,他們從軍長期駐守在苦寒之地,個個都是飲中好手,怎會不喜歡好酒呢?

    “放心,今日上古珍酒我管夠,你們就放開肚皮喝吧。不過,今日飲畢,我們三人都要前往軍營赴任了,軍中有軍紀,可是喝不成酒了。”

    薛訥驚奇地問道:“定國公,你說你要住在軍營內?”

    張寶兒不解地反問道:“我是統轄羽林軍與萬騎的輔國大將軍,不住在軍營內,那我住在何處?”

    薛訥與解琬再次對視一眼,不過這次他們的目光裏已經沒有不屑了。輔國大將軍有自己專門的府衙,從來沒有住在軍營的先例。可張寶兒卻要住在軍營內,他要麽是從未帶過兵不懂規矩,要麽確是個有本事的主。

    “來,我先敬二位老帥一杯!”說罷,張寶兒率先將酒幹了。

    “多謝定國公!”二人也一飲而盡。

    酒過三巡,張寶兒突然問道:“二位老帥,你們可知我為何要將你們要到這羽林與萬騎做大將軍?”

    薛訥與解琬聽罷,都默然無語。

    張寶兒笑了笑:“素聞二位老帥都是耿直之人,莫非到了長安,這性子也變了。不管怎麽說,我也是真心實意地宴請二位老將軍,隻是想與你們說說心裏話,難道二位老帥就如此瞧不上我?”

    張寶兒此話讓薛訥與解琬尷尬不已,張寶兒說的沒錯,且不說張寶兒是他們的頂頭上司,單說張寶兒好酒好菜宴請他們,也算是夠意思了。他們酒也喝了,菜也吃了,可卻三緘其口,的確有些不應該。

    特別是薛訥,曾經還與張寶兒一同剿滅了李重福的叛亂,聽張寶兒這麽一說,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趕忙抱了抱拳道:“定國公誤會了,我和老解在軍營中待慣了,說話直來直去,怕您不習慣,故而……”

    張寶兒哈哈大笑道:“敢情你們就為這個而顧忌?解帥不了解也就罷了,薛帥,你與我可是一起共過事的,我真是小肚雞腸之人麽?”

    “那倒不是!既是如此,那薛某就知無不言了。”薛訥直言道:“藍田王在朝堂內如魚得水,在冤獄中斷案如神,在商市上財源廣進。如今藍田王掌管了軍隊,軍隊不比其他,要想在軍中站住腳並非易事。我二人雖然年紀大了,但在軍中多少還有些薄名,想必藍田王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所以才會讓我們二人擔任羽林與萬騎的大將軍。”

    張寶兒不置可否,又看向了解琬:“不知解帥怎麽看?”

    解琬沉思片刻道:“除了老薛說的原因之外,我覺得藍田王還考慮到我們二人既不是太平公主的人,也不是太子的人,讓我們掌控軍隊,不會參與太平公主與太子的爭鬥,使的朝局更加混亂。”

    張寶兒點點頭道:“我看得出來,二位老帥對我說的都是實話,那我也對二位說說實話。”

    “定國公請講,我們洗耳恭聽!”

    “你們二人剛才說的原因的確有,但卻不是主要的。我雖然沒有領過兵,但我有把握在羽林軍與萬騎中站住腳,而且還可以將羽林軍與萬騎牢牢把握在手中。至於太平公主與太子的爭鬥,也不是什麽大事,遲早都會塵埃落定。我之所以請你們來,是有別的思慮。”

    薛訥與解琬不知說什麽好了,張寶兒從沒領過軍,卻敢放言能將軍隊牢牢控製住,這不是狂妄是什麽?隻要明眼人都看的清清楚楚,太平公主與太子的爭鬥是當前朝廷最大的結果,可到了張寶兒這裏,卻不是什麽大事,難道他心中另有乾坤?

    薛訥狐疑地問道:“定國公有何思慮,可否告知?”

    “說實話,我是不想做什麽輔國大將軍的,你們信嗎?”張寶兒問道。

    二人點頭道:“我們自然是信的。”

    張寶兒不貪名利,薛訥與解琬二人也聽說過,能做到這一點的確不易,這也是他們欣然赴宴的原因,若換作別人他們早就婉言拒絕了。

    “可是我拗不過陛下的苦苦哀求,畢竟陛下也不容易。我剛才說了,掌控軍隊不是難事,請二位老將軍來,就是想借著這朝夕相處的大好機會,可以就有些事情時常請教二位。”

    敢情張寶兒請他們來,既不是為了借他們的名氣,也不是因為他們不結交權貴,而是把他們當作老師來請教事情的,這讓薛訥與解琬有些始料不及。

    “我們隻是一介武夫,哪有什麽可以教定國公的,定國公太抬舉我們了。”二人連連擺手道。

    “二位老將軍,你們此言差矣!大亂之後必要大治,而邊防武備將是大治的重中之重。薛帥長期駐紮在幽州,與突厥人、契丹人打交道,經驗豐富。解帥任朔方軍大總管多年,對吐蕃知之頗深,必有獨特的見解。這些年朝廷邊患不斷,就是因為沒有長遠的治軍國策,我想借著這次機會,多從二位老將軍這裏了解一些邊境的情況,找到一條有利於我大唐的良策,重新揚我大唐軍威!”

    張寶兒的一番話,讓薛訥與解琬二人胸中澎湃不已。張寶兒所說的是他們這些年夢寐以求卻無法做到的,今日能聽到這樣的話,怎會讓他們這些長期覺得憋屈的將領振奮呢?

    薛訥與解琬忍不住站起身來,向張寶兒抱拳道:“定國公……”

    張寶兒趕忙起身道:“二位老帥,你們先莫急著答複我,給我三個月時間,你們看看我能不能掌握住羽林與萬騎,到時候,你們再決定我值不值得你們掏心窩子。同時,也算是給你們三個月,你們也好有時間把這些年來的真知灼見梳理一番,到時候才能真正切中要害,二位老帥意下如何?”

    張寶兒這一番話既真心實意,又考慮周全,讓薛解二人無話可說,他們應允道:“定國公說的是,我們拭目以待。”

    “好了,真心話也說完了,下來該輪到我們亮亮真本事了,互相比試一番了!”張寶兒朝著二人道:“來,先坐下!”

    “比試?如何比試?”坐定後,二人不解地問道。

    張寶兒問不答反問道:“二位老帥,據說軍中之人均好酒,這可是真的?”

    “此言不虛,不過行軍打仗的時候,軍中有軍規,便不能飲酒了。”

    “我聽說二位老將軍都是飲中高手?”張寶兒又問道。

    二人謙虛道:“定國公謬讚了,不比當年了。”

    “比試馳騁戰場殺敵,現在沒有機會。比試治軍嚴兵,那也得等三個月後才能見分曉。今日,我們就比比飲酒如何?”

    “啊?”二人沒想到張寶兒會提出這麽個比試法。

    “酒場如戰場,如何?二位老帥,敢不敢應戰?”張寶兒激將道。

    “好,定國公爽快,我們兩個老家夥應戰了,你劃下道來,怎麽比試?”

    “那好!”張寶兒擼起袖子站起身來:“你們倆是同來的,年齡也大了,我們不來什麽花哨,我張寶兒就大戰薛帥與解帥的聯軍吧!”

    薛訥還要說什麽,卻被張寶兒止住:“到了戰場上有得選擇嗎?這裏不是酒場,是戰場,二位老帥,放馬過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