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第304章 收服契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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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失活一直想知道唐軍的車陣為何如此厲害,如今他終於進入車陣,近距離親眼目睹到了車陣。

    可惜的是,他並不是攻入了車陣,而是作為俘虜被唐軍綁進來的。當然,同他一起被綁來的還有李失活的難兄難弟奚王李大酺。

    昨晚,李失活為了提防唐軍的摸營,不惜在整個大營內都點燃了篝火,可誰知道,最終問題就出現在這些篝火之上。

    三更之後,篝火竟然點燃了整個大營,怎麽撲都撲不滅。

    李失活想不不明白,這火是如何燒起來的。

    大火不僅燒毀了整個大營,而且還燒死燒傷了近千人。

    就在李失活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唐軍騎兵突然發動了進攻。

    如此大亂之際,李失活知道肯定無法進行抵抗了,二話不說便與李大酺帶著幾名侍衛,策馬向南台穀方向一路狂奔。

    這一次算是慘敗而歸了,不過李失活堅信,隻要能回到契丹營地,將來有一天他還會東山再起卷土重來的。

    趁著天黑,李失活、李大酺與幾名侍從剛進入穀口,便莫名其妙連人帶馬被摔倒在地。被摔得七葷八素的李失活知道,絆倒自己的是絆馬索。

    難道這裏會有伏兵?

    李失活剛剛勉強站起身來,後頸便被重重一擊,暈了過去。

    ……

    待李失活再次醒過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在唐軍的車陣之內了。這幾日,他無時無刻都在想著如何進入唐軍車陣,為此他損失了上萬人馬也沒有做到。

    此刻,終於身處車陣之內了,卻讓李失活的心中有了一絲苦澀。

    自己連人帶馬被摔倒,毫無疑問是唐軍設置了絆馬索。可是唐軍是如何繞到自己身後,在南台穀埋伏的?

    就在李失活低頭深思的時候,有幾個人走了過來。

    走到頭前的是一個白衣公子,他的手中拿著一把折扇,看起來像個富家子弟。他一襲白衣不帶一絲灰塵,與這車陣內的甲胄分明格格不入。

    白衣公子走到他們麵前,舉手抱拳道:“二位可契丹可汗李失活與奚王李大酺?”

    “正是!不知你是……”李失活問道。

    白衣公子笑道:“我是大唐定國公張寶兒,二位,我們可是連續較量了三日了!”

    “你就是定國公?”

    “這麽年輕?”

    李失活與李大酺兩人疑惑地對視了一眼,他們有些不敢相信,這幾日讓他們損兵折將的唐軍主帥,竟然會是麵前這個文弱公子。

    “在此時此地,我有必要騙你們嗎?”張寶兒道。

    正說話間,已經有幾名輔助兵在張寶兒麵前置好了案幾與胡椅。

    坐定後,張寶兒對李失活與李大酺身後的兵士吩咐道:“給他們鬆綁。”

    早有兩名潞州團練兵過來,為他們二人解開了繩索。

    “我們是直接說話呢?還是二位用過飯後再慢慢說?”張寶兒笑著向二人問道。

    李失活與李大酺不知張寶兒的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並沒有答話。

    張寶兒見狀道:“既然二位不知如何是好,那還是由我替二位決定吧!”

    說罷,張寶兒回頭吩咐道:“置幾,備飯!”

    早已有潞州團練搬上了案幾,端上了早飯,竟然是熱氣騰騰的手抓羊肉。

    “二位,我想的周到吧?這是我專門為二位準備的,兩個時辰前才剛宰的羊羔,也不知合不合你們的品味!”張寶兒笑道。

    李失活與李大酺聽了張寶兒這話,臉上露出了震驚之色,兩個時辰之前,他們還在逃命,可張寶兒就已經吩咐人宰羊為他們準備早飯了,難道他能未卜先知,已經算定自己二人必定會成為俘虜?

    看著李失活與李大酺沒有動作,張寶兒故意激將道:“二位莫非不敢用我備的早餐?”

    李失活怒目道:“有何不敢?”

    說罷,伸手便拿起一條後腿,一下撕下了一大塊肉,大口咀嚼起來。李大酺也不示弱,同樣吃將起來。

    張寶兒見狀麵露微笑,不再言語,任由二人撕扯著手中的羊肉。

    二人連夜趕路,早已是饑腸轆轆,不到半柱香時分,一隻羔羊,竟被二人風卷殘雲吃得幹幹淨淨。

    “二位可吃飽了?”張寶兒笑問道。

    “飽了!”李失活甕聲道。

    張寶兒點點頭:“那我們可以坐下說話了吧?”

    或許是張寶兒的態度出奇的好,亦或許是因為吃了別人的嘴軟,李失活和李大酺並沒有抵觸,靜靜坐了下來。

    “二位,不知你們有什麽話要說嗎?”張寶兒依然是平心靜氣。

    李失活起身怒氣衝衝道:“我契丹族、奚族與大唐井水不犯河水,可你們卻三番五次來攻打我們,契丹族、奚族雖然遠沒有大唐強大,可也不是任人欺負的,如今兵敗,你們想怎樣便怎樣,還在這時假惺惺地做甚?”

    一旁的薛訥與王海賓聽了李失活這話,不由地義憤填膺,這哪像敗軍之將所說的話?

    二人把目光投向了張寶兒。

    誰知張寶兒聽了卻並不生氣,他起身向李失活抱拳施禮道:“契丹酋長說的沒錯,我大唐主動來攻,的確做的不對,在這裏,我張寶兒代表大唐向你賠罪了。”

    薛訥愣住了。

    王海賓愣住了。

    李失活愣住了。

    李大酺愣住了。

    張寶兒誠摯的道:“不僅是這一次大唐做的不對,上次孫佺的進攻也不對,包括之前對令尊李盡忠都督的征討,這些大唐做的全部都不對。在這裏,張寶兒再次代表大唐,一並向李酋長賠罪了。”

    “定國公,你這是何意?”李失活怔怔地望著張寶兒,一時不知說什麽好了。

    張寶兒擺擺手道:“李酋長,你先坐,聽我慢慢與你說。”

    李失活坐定之後,張寶兒動情道:“想當年,令曾祖大賀窟哥被大宗皇帝封為鬆漠都督府第一任都督,並賜姓李氏,那是何等榮耀。萬歲通天元年,契丹發生饑荒,廣大百姓生活無著,窮困潦倒。剛愎自用的營州都督趙文翽不但不予賑給,反而視契丹首領如奴仆,此後還多次侵侮其管轄的契丹部屬,結果逼反了你們契丹族。契丹叛唐錯不在你們,而在於大唐,所以我才會向你賠罪。”

    張寶兒的一席話,讓李失活眼眶濕潤了。

    張寶兒趁熱打鐵道:“我知道,李酋長與契丹族如今依附突厥人,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若契丹族與奚族能重新回歸大唐,大唐一定不計前嫌,重新恢複鬆漠都督府與饒樂都督府,你們二位繼續做二府的都督。我想要不了多少年,契丹與奚族的百姓肯定會過上好日子的。”

    “可是,這些年我們二族殺死的唐人不計其數,大唐還能接納我們嗎?”李失活多少還是有些顧慮。

    張寶兒笑道:“大唐若連這點胸襟都沒有還配稱作大唐嗎?這點請二位盡管放心!”

    李失活與李大酺低頭深思了好半晌,李失活終於抬頭道:“定國公,讓我二族回歸大唐可以,隻是我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說不當說?”

    張寶兒一揮手道:“直說無妨!”

    “我想再與定國公一戰?”李失活一字一頓道。

    李失活的話讓薛訥與王海賓吃了一驚。

    誰知,張寶兒連想也沒想便回答道:“可以!”

    李失活也愣住了:“你同意了?”

    “我為什麽不同意?”張寶兒洞若觀火道:“李酋長南台穀一戰勝的幹淨利索,後來與我打了數日,雖然敗了,但總體來說,整個戰役還是你勝利了。你的心中並不服氣,我說的可對?”

    李失活點點頭。

    “你進攻我布下的車陣,雖然失利了,在你看來,我所取得的勝利,是靠著裝備精良,靠著陰謀詭計,而不是靠真正的武力。契丹族向來看重勇士。所以,你想與我憑各自的真實實力,不帶任何花巧地再打上一仗,若再輸了,你才會真正服氣,我說的可對?”

    李失活依然點頭。

    “其實,你心裏還有另外一層想法!”張寶兒正色道:“這些年來,大唐軍隊無論對上契丹、奚族,還是突厥,都是勝少敗多。在你心目中,大唐已非當年天可汗時代的大唐了。歸唐勢必要與突厥鬧翻,你要通過這一戰,看看大唐的實力是否值得你歸附,大唐是否能與突厥扛衡,能否護得契丹與奚族的平安。說穿了,你要通過這一戰說服你自己,說服你的族人。我說的可對?”

    李失活臉上露出了複雜的神色,他雖然沒有回答,但他的神情已經已經告訴眾人,張寶兒說中了他的心思。

    “既是如此,我若不能讓你了這心願,你如何肯真心歸附?”說到這裏,張寶兒決然道:“如何決戰,李酋長隻管道來,我奉陪便是!”

    李失活對張寶兒的大度深為佩服,他起身道:“若兩軍再度血戰必然兩敗俱傷,對大唐,對我契丹奚族都沒有任何好處。不如這樣,兩軍各選一百勇士,不披甲胄,赤膊上陣,互相廝殺,以一柱香時間為限,屆時哪一方剩下的人多,便算勝利。如何?”

    張寶兒點點頭道:“如此甚為公平,那好,就這麽定了。二位酋長請回去準備,就定在未時,我們在車陣之前一決勝負。”

    “啊?”李失活愣住了:“定國公要放我們二人回去?”

    張寶兒笑道:“你們不回去,如何準備決戰?”

    “你就不怕我們趁機跑了?”李失活問道。

    張寶兒意味深長道:“你們若真心想跑,我留你們又有何用?你們若真心想留,我為何怕你們跑?”

    李失活感慨道:“定國公,我李失活此生從未服過人,今日服你了!告辭,未時見。”

    張寶兒對左右命令道:“備兩匹好馬,送兩位酋長出車陣。”

    “是!”趙朗真答應一聲,對李失活與李大酺道:“二位酋長,請!”

    望著李失活與李大酺的背影,張寶兒深深歎了口氣。

    薛訥在一旁問道:“定國公,我們已經活捉了他們,為何還要放了他們,答應與他們決戰?”

    張寶兒答道:“將來朝廷要複置營州,如果沒有契丹人與奚族人的支持,根本就無法立足。我這麽做,就是為了讓他們真正歸心,若他們不能真正歸心,就算活捉了他們或將他們殺了,又有何用?”

    “可是這決戰……”薛訥有些擔憂道。

    “草原民族向來信奉誰的拳頭硬誰說了算,當年契丹人與奚族人依附大唐如此,後來依附突厥也是如此。”說到這裏,張寶兒渾身彌漫出淩厲的殺氣:“所以,此戰一定不能有任何心慈手軟,要以獅子博兔之勢,展現最強的武力,讓他們感到大唐的強大,真正震懾他們的內心。”

    薛訥與王海賓暗自點頭,不再說話了。

    ……

    未時將至,契奚聯軍與潞州團練在車陣前列隊,中間空地上,一百名殺氣騰騰的契丹與奚族勇士立在那裏,而潞州團練的一百人還未到場。準備決戰的契丹與奚族勇士赤著上身,手持鋼刀靜靜地等待著。

    李失活與李大酺也在張望著,他們不明白唐軍為何遲遲不動。

    就在此時,張寶兒帶著兩名侍衛來到場中。

    張寶兒還是一襲沒有任何灰塵的白衣,身後的兩名侍衛正是華叔與狼天。

    張寶兒來到那一百人麵前停了下來,目光越過這些人,落在他們後邊騎馬觀戰的李失活與李大酺身上,他一抱拳問道:“二位酋長準備好了嗎?”

    李失活回禮道:“準備好了,不知定國公的人為何遲遲不上場?”

    張寶兒笑道:“怎麽沒上場?這不早已上場了?”

    “在哪裏?”李失活四下張望,但沒有什麽發現。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張寶兒依然是笑眯眯的模樣。

    李失活心中一震:“莫不是定國公……你們三人……要挑戰我百名勇士?”

    “怎麽?我三人辱沒了你百名勇士?”張寶兒目光一凜道。

    “那倒不是,隻是……”李失活呐呐不知該如何往向說了。

    張寶兒正色道:“李酋長,你也是帶兵打仗之人,應該明白勝負並不取決於人數的多少,怎會如此拘泥?”

    張寶兒見李失活麵上依然有猶豫之色,故意道:“李酋長可莫是小看於我,我張寶兒從不打無把握之戰。我是大唐的定國公,你以為我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莫怪我沒提醒你,你若小覷於我,也許會敗的比上次更慘!”

    聽了張寶兒這話,李失活不再言語了。

    麵前這主絕對不是省油的燈,他說的一點沒錯,看來自己的確有些大意了。雖然李失活不知道張寶兒三人如何戰勝契丹軍中最勇猛的這一百名勇士,但他從張寶兒的神情中看出,張寶兒對此戰誌在必得。

    “那好,既是定國公主動要求,那我就不說什麽了。”李失活麵上也凝重起來。

    張寶兒又道:“在下有個小小要求,請李酋長同意。”

    “定國公請講!”李失活點頭道。

    “他們二人是我的侍衛,我們三人都沒有披帶甲冑,就不用脫去上衣了,可否?”

    “沒問題!”對於這點小小的要求,李失活怎會不同意。

    “那好,我們就開始吧!”張寶兒沉聲道。

    “等等!”李失活突然問道:“定國公,你們難道連兵器也不用嗎?”

    “這就不勞李酋長操心了!”說著,張寶兒指了指麵前的百人道:“他們手中有,我們取來用便是了!”

    話音剛落,便在觀戰的契奚聯軍中引起一陣騷動。

    張寶兒話中的意思很明顯,他們要徒手從契丹人手中奪來兵器使用,然後再用奪來的兵器打敗這些勇士。

    場中那一百名赤膊的契丹勇士更是覺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齊齊怒目盯向三人,恨不得把生吞活剝了。

    張寶兒此話非常無理,與之前的的彬彬有禮截然不同。

    按理說,李失活應該非常生氣,可他他現在卻一點也生氣不起來,反倒是心中升騰起一絲不安來。

    “準備燃香計時!”李失活沉著臉命令道。

    張寶兒回過頭來看著華叔與狼天,二人朝著張寶兒微微點頭。

    張寶兒朝著他們笑了笑,又回過頭來掃視著場中的那一百名契丹處奚族勇士,他的目光那麽深邃,讓人看不明白。

    “計時開始!”隨著李失活一聲令下。

    一百名強壯的漢子嗷嗷叫著衝向了張寶兒三人,張寶兒居前,狼天居左後,華叔居右,三人如同磐石一般動不動,看著越來越近的契丹人……

    ……

    開元二年八月,契丹酋長李失活和奚族酋長正式歸順大唐。

    開元二年十月,大唐定國公張寶兒陪同李失活與李大酺,一起到長安參見大唐天子李隆基。

    大唐天子下詔,複置鬆漠府與饒樂府,以李失活為鬆漠都督,封鬆漠郡王,授左金吾衛大將軍。以李大酺為饒樂都督,封饒樂郡王,授右金吾衛大將軍。東平王李續外孫楊元嗣的女兒封為永樂公主,許嫁於李失活。以宗室女固安公主許嫁於李大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