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第312章 治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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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汴州城外,刺史倪若水麵沉如水,靜靜地站在驛道邊上。他領著汴州大小官員,在城外迎候治蝗欽差定國公張寶兒。

    “刺史大人,聽說定國公可不好對付,若因滅蝗之事得罪於他,恐怕不太好吧?”倪若水身後的長史小聲勸道。

    “為何要管他好不好對付,我這是為了大唐社稷著想,沒有任何私心雜念,他能奈我何?”

    倪若水嘴中雖如此說,可心中也在打鼓,這定國公張寶兒的名聲實在是太響了,若他真要對付自己,那……

    就在倪若水前思後想之計,一旁有人提醒道:“刺史大人,來了!”

    倪若水抬頭望去,驛道上數十匹快馬飛馳而來。張寶兒這欽差與別人欽差果然不同,別的欽差都是儀仗開路,排場大的很,他這裏卻沒有任何儀仗。

    轉眼間,快馬便到了眼前,為首的是一個俊郎的白衣公子,不過白衣之上沾滿了灰塵,一看便知是急急趕路所致。

    白衣公子勒住馬一抱拳道:“在下張寶兒,不知倪若水刺史可在。”

    倪若水上前一步道:“下官倪若水,迎候欽差大人!”

    “汴州的滅蝗可否已經開始?”張寶兒問道。

    “欽差大人,下官有要情稟報。”

    張寶兒勃然大怒:“這麽說,還未開始?”

    “正是!”倪若水點頭道。

    張寶兒麵上陰晴不定,好一會,他對身後的隨從小聲說了幾句什麽,幾名隨從從隊伍中飛奔而去。

    張寶兒下馬,對倪若水道:“刺史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倪若水猶豫了一下,便跟張寶兒到了一旁。

    “倪大人,字子泉,恒州槁城人,則天皇帝時的進士。開元初,在朝廷、擔任中書舍人、尚書右丞,後外調汴州任刺史,倪大人在其任上,倡教育,且直言敢諫,在地方官中名聲頗佳,我說的可對。”

    張寶兒來之前可是做足了功課,對倪若水調查的清清楚楚。

    “正是!”

    “你反對滅蝗,認為蝗蟲是天災,不是人力所能解決的。所謂天災就是上天的警告,應該讓陛下修德才是。你還說當年十六國時期,後漢皇帝劉聰也捕過蝗蟲,最後越捕越多,連國家都亡了!這是前車之鑒!是這意思嗎?”

    “正是!”倪若水理直氣壯道。

    張寶兒搖頭笑道:“倪大人,虧你做了這麽多年官,有些事情居然看不明白。你怎麽敢拿劉聰來跟當今陛下比呢?劉聰是偽主,所以德不勝妖,自然製服不了蝗蟲。可如今是聖朝,妖不勝德。憑陛下的聖明,一定能消滅蝗蟲!你難道對陛下的正統性有懷疑嗎?”

    倪若水一聽腦門上的汗水便下來了,雖然張寶兒此話說的有些牽強,可他當初遞奏折的確沒有想到這一點,這可是陛下的忌諱。

    張寶兒接著質問道:“你不是說蝗蟲是上天的警告,應該讓陛下修德嗎?按你這說法,倪大人道德高尚,蝗蟲應該不會進入你這個州了。為何偏偏是汴州先出現蝗災的,這是不是說你這個刺史品德不好呢?”

    張寶兒這是以其之矛攻其之盾,讓倪若水啞口無言。

    “去年,陛下派宦官到江南征集珍貴鳥類,想要放在禁苑之中。宦官下江南,必然要經過汴州,到了之後也是要酒、要肉,異常飛揚跋扈。倪大人見看宦官如此放肆,便向陛下進進諫說,如今正是農忙的時候,陛下卻讓各地捕鳥來充實後花園。這些鳥從江南、嶺南運往長安,不知浪費了多少人力物力!每到一個地方,使者也要吃肉,鳥也要吃肉,讓老百姓看了多不好啊!大家會說陛下您賤人貴鳥啊!你還說,陛下什麽時候能把鳳凰當成凡鳥,把麒麟當成凡獸,天下才真是有福氣了!倪大人的這次上諫,是為民請命,得到了陛下的大力表彰。為國家交納賦稅的是百姓,種田的是百姓,可現在,倪大人卻為了不滅蝗,而置老百姓的死活於不顧,這不是昏了頭是什麽?”

    張寶兒所說向陛下進諫之事,一直是倪若水最引以為豪、也是最為出彩的一件事。如今,張寶兒用此事來譏諷自己反對滅蝗的舉動,讓他很是憤怒,可卻也無法辯駁。

    “來的時候,姚閣老交待過,在此次滅蝗中表現突出的地方官員,要優先提拔到朝廷任職。而抵製滅蝗的官員,會毫不猶豫地就地免職。”

    張寶兒的這句話讓倪若水震動很大,這其中是有原因的。

    開元二年,李隆基頒下製書,在京官內選擇博學通識、能力強的人任職地方,授予都督、刺史之職;同樣,在地方官中選擇政績突出的,升任京官。這個製書一頒行,許多能力不錯的京官就任職地方了,身為尚書右丞的倪若水,就因為這道製書被外派到了汴州擔任刺史。尚書右丞是四品官,而汴州刺史是三品官,算是升職了。但是,長期以來,官場都有重京官、輕外官的觀念,所以倪若水還是悶悶不樂。

    在倪若水到達汴州的時候,正好一個叫班景的地方官也因這道詔令,從揚州調到長安擔任大理少卿。路過汴州,倪若水給他餞行,羨慕得眼睛都紅了。喝完送別酒後,眼看著班景的馬絕塵而去,倪若水站在灰塵之中,一動不動,眼睛都直了。

    他對手下人道:“班生此去,何異登仙!”

    手下人勸他:“人走遠了,這裏灰塵大,咱們回吧。”

    倪若水還是舍不得走:“這哪裏是灰塵,分明是仙塵嘛!讓我再沾沾仙氣吧。”

    倪若水雖然不願意當地方官,但是他的才能還是有的,而且他為了早日回到長安,在汴州幹的很是賣力。

    正因為這一點,張寶兒才會對倪若水諄諄誘導,若換了別人,他何須如此多的廢話?

    在張寶兒的威逼利誘之下,倪若水的態度終於有所鬆動了。他囁囁道:“定國公,我明白了,可現在汴州的滅蝗之事已經耽誤了,這如何是好?”

    張寶兒擺手道:“這倒未必,說不定蝗蟲會自殺呢,我們還是先進城再說吧!”

    “蝗蟲會自殺?”倪若水眼珠子差點瞪出來了,他還待細問,卻見張寶兒已經上馬,向城中而去了。

    到達汴州的第二日,張寶兒派出的隨從也回來了。

    “主人,滅蝗使兩天前便到了汴州,汴州下屬的六個縣中,兩名不配合滅蝗的縣令被免職,由滅蝗使代理,如今六個縣都已經開始了滅蝗。兩日內共滅蝗一萬三千擔。”

    聽了張寶兒隨從的稟報,倪若水愣住了。三天前,朝廷派來的滅蝗使總共六組十八人的確到了汴州,他們要求倪若水配合滅蝗,但倪若水堅持要等欽差來了之後再說。後來,驛館官員來報,這些人離開了汴州城,不知所蹤,敢情這些人越過了倪若水,直接赴各縣去滅蝗了。

    “一萬三千擔,不錯,看來效果是不錯的。”張寶兒滿意地點點頭。

    “這些蝗蟲真的是自殺?”倪若水還是不信。

    “倪大人不信,可以親自派人去打探。”張寶兒笑道。

    又過了一日,倪若水派出打探的衙役回來了。

    “刺史大人,我帶人到汴州城外的小李莊打探過了,而且我還帶著死蝗蟲回來向大人複命了。”

    “哦?帶回多少?”倪若水急忙問道。

    衙役道:“大人您還是親自去看看吧!”

    倪若水急步走到外麵一看,隻見沿路一溜停了七八輛馬車,有幾名衙役正從馬車上往下搬籮筐,不大工夫,地上就擺了五六十隻筐,倪若水上前一看,筐內全是死蝗蟲。

    前往打探的衙役過來道:“請大人驗貨,這隻是小李莊在一夜之間捕殺的蝗蟲。”

    倪若水問衙役:“你親眼看見這是他在一夜捕殺的嗎?”

    衙役答道:“是的,大人,裏正叫人在地頭燒了幾十堆火,然後往火裏撒進一些藥,不久之後就有大群蝗蟲飛來,有些自己飛進火裏燒死了,很多堆在地上用條帚一打就打死了。”

    倪若水這才信服,他長歎道:“沒想到這蝗蟲竟然真的會自殺。”

    張寶兒哈哈笑道:“其實那不是自殺,是在火裏放了特製的藥,藥氣飄到空中,誘得蝗蟲前來投火投地而趁機滅之。”

    “如此說來,滅蝗並非難事了。”倪若水也覺得欣慰。

    “哪有如此容易,這才剛開始!”張寶兒給倪若水潑了盆冷水:“從明日起,我要巡視各縣滅蝗,煩請倪刺史給我派個熟悉情況之人。”

    “定國公,要不下官與你同去吧!”倪若水向張寶兒征詢道。

    “你在汴州坐鎮,協調督促各地滅蝗,統計災情,做好賑災準備。就不必下去了。”

    ……

    開元三年寒食節,陳留縣城郊,十來個人負手四處張望著。

    “看來,汴州蝗災還真不輕!”張寶兒神色凝重地對身邊的楊玄圭道。

    楊玄圭是汴州的司戶參軍,由於他對汴州各地的情況比較熟悉,故而被倪若水派給張寶兒做了向導。

    “是呀!”

    楊玄圭話音剛落,便聽華叔喊道:“快看!”

    張寶兒抬眼看去,隻見遠處的山上還籠罩著一層雲霧,蝗蟲已經開始向他們的方向遷移了,所到之處,遮天敝日、聲如風雨,所有莊稼被吞噬。一時間蝗蟲橫飛,黑壓壓一大片,飛來呼呼直響。

    隨著蝗蟲飛過,地裏蝗蝻驟然增多,流水似地朝西南方向翻滾,結成灰而黃的疙瘩,滾球似地蠕動著,踏上一腳,蝻液濺得滿腳滿腿,膽子小的人嚇得頓然失色。蝗蝻“胃口”極好,吃東西從來不挑。總之,凡是蝗蝻滾過的地方,立即白地一片。

    離張寶兒不遠處,隻見一個婦人帶著兩個少年,用竹竿跑著打蝗蟲,竹竿所到之處,蝗蟲時起時落,空中地上,上下交織,整個穀地被蝗蟲籠罩著。也不知蝗蟲是太餓了,還是膽子格外大,不顧撲打,一個勁地叫,邊吃邊拉屎,隻聽穀地裏轟隆轟隆的嚼食聲,嘩啦嘩啦的落屎聲,他們無計可施,揪心地看著綠油油的穀苗上爬滿了蝗蟲。

    “走,上去幫忙!”說話間張寶兒便衝了上去。

    勞累了半日,婦人請張寶兒等人到家中歇息,回到家後,婦人揭開鍋蓋,蝗蟲赴湯蹈火,置身鍋灶之中。“蝗軍”不但啃壞家庭用具,供奉的財神、家堂、灶爺畫軸也被啃得窟窟窿窿,木製的祖匣裏也滿滿的,鬧得人心惶惶,不知所措。

    當張寶兒一行進入陳留縣城時,已是傍晚時分。他們並沒有住縣城的驛館,而是住進了一家客棧。

    吃過晚飯,張寶兒正與楊玄圭聊著滅蝗之事,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打開房門,隻見華叔領著兩個人進屋來。

    “主人!”其中一人,一進屋便向張寶兒施禮道。

    “是李三呀!你負責在陳留滅蝗嗎?”張寶兒一眼便認出,麵前之人是七星莊那些童奴的首領李三。

    “是的,主人!”

    “陳留縣令鄭化仁拜見欽差大人!”另外一人也向張寶兒施禮。

    鄭化仁與張寶兒客套了幾句,便起身告辭了。

    “李三,快講講滅蝗的情況!”張寶兒問道。

    “我們剛來的時候,百姓眼看蝗蟲食苗,手不敢捕,蝗蟲所經之處,苗稼皆盡。眼看蝗蟲多得沒完沒了,百姓害怕了,認為這是上天降下的罪責。十裏八鄉的村民敲鑼打鼓跪拜‘螞蚱爺’,祈求它們嘴下能留點最後救命的口糧。‘螞蚱爺’倒是真留了點吃的,那便是綠豆。”

    “這是為何?”張寶兒不解。

    “蝗蟲什麽都吃,唯獨不吃綠豆!”

    張寶兒這才恍然大悟。

    “主人教給我們滅蝗的法子很管用,特別是深夜點火燒蝗,效果尤其好,深挖壕溝,夜間在壕溝內點火,將藥物灑入火中,蝗蟲見光即來,集中人力撲殺效果甚佳。”

    “那白日怎麽辦?”

    “白日主要靠著人力殺傷蝗蟲,幾萬人要麵對幾千萬隻蝗蟲,而奮戰一天的結果,往往是蝗蟲數量未見減少,而農作物已經被吃光了,蝗蟲一展雙翼,飛離此地前往下一塊田地,隻留下滿滿的一地蝗蟲卵。”

    張寶兒低頭沉思起來。

    “我們也想了不少法子,白日要求各村設哨觀察,嚴密監視。發現蝗蟲將要到來,就各持工具嚴陣以待。集中人力,分點分片,高舉紅旗或各色布條,在空中揮舞,大鼓大鑼配合著敲敲打打,造成紅旗招展鑼鼓喧天的局麵,嚇得蝗蟲不敢落地。若蝗蟲已經落地,就全力以赴,用掃帚等工具一起撲打,趁早晨有露水蝗蟲飛不動時候,效果最好。有時若能查明蝗蟲盤踞地點,挖一條深溝,有水源的可往溝內放水,將蝗蟲驅趕入溝中淹死,沒水就往溝中填入柴草,放火燒死。”

    張寶兒想起了白日幫婦人驅趕蝗蟲時的情景,覺得使用竹竿效果不佳,便又問道:“你們用什麽捕打蝗蟲?”

    李三道:“將竹條樹枝紮成掃帚狀,掃麵加寬、把柄加長,這樣一來,一把結實撲打工具就製好了。”

    張寶兒對華叔吩咐道:“讓楊司戶請人將李三所說的工具畫圖成型,派衙役將圖型分發到各縣仿製,不得有誤。”

    “姑爺!我這就去安排!”華叔答應一聲便轉身離開了。

    “李三,你這裏還有什麽困難嗎?”張寶兒又問道。

    李三想了想道:“商號運來的治蝗藥水非常管用,隻是量太少了!能不能多發放些?”

    “這藥水真的好使?”張寶兒驚喜道。

    李三所說的治蝗藥水,便是張寶兒讓華雲峰與宋雪誠去查閱古籍而找出來的。

    “是的,隻須在田邊上支起了大鍋將藥熬上,待藥涼後一手端起盛藥水的臉盆,一手用高粱穗笤帚沾上藥水,向玉米葉子上噴灑。真別說,這治蝗藥水還真頂事,隻要撒過藥水的玉米再也沒有被蝗蟲吃掉葉子。相反,一片一片的蝗蟲都死在了玉米地裏。”

    其實治蝗藥水很簡單,用曼陀羅、天仙子、烏頭、毒芹、風信子等多味草藥製成。關鍵是現在需要量太大,一時難以籌集。

    張寶兒道:“我會盡量安排商號為你們運來的,但主要還得靠人力為主,蝗災沒有徹底消滅,便一刻也不能放鬆。”

    第二日,張寶兒又去了岑氏商號在陳留的分號。陳留的分號沒有設在城中,竟然在城郊臨時搭建了幾間木屋。這裏異常熱鬧,許多百姓都在這裏上交蝗蟲。

    “這蝗蟲能賣多少錢?”張寶兒向一名來交蝗蟲的漢子問道。

    “蝗蟲十擔一兩銀子,蝗蝻貴一些,五擔一兩!”那漢子笑嗬嗬道。

    本來蝗災來了,大家都以為要倒黴了,誰知這岑氏商號竟然大量收購蝗蟲,這漫山遍野的蝗蟲都成了銀子了,引得無數百姓紛紛開始捕蝗,就連城中沒有地的人,也放下了手中的活計,參與到這捕蝗大軍之中。

    “一斤一文錢,還是挺劃算的!”張寶兒隨口問道:“這岑氏商號收蝗蟲做什麽?”

    “他們沒有說,但傳言說他們收來做馬料,據說用蝗蟲做的馬料都供應給邊防的軍隊,馬吃了這玩意不掉膘,很受歡迎。”

    張寶兒聽了目瞪口呆,這都是誰傳出來的,竟然還有鼻子有眼的。

    那漢子見張寶兒這副模樣,左右看了看,又道:“還有人說,這些蝗蟲收了是運進宮裏去的,皇帝與妃子們都喜歡吃這蝗蟲。”

    張寶兒聽了差點沒笑出聲來,這流言真是越來越玄乎了。

    “你吃過這蝗蟲嗎?”張寶兒忍住笑問道。

    “俺也偷偷嚐過兩次,似乎並不好吃。”說到這裏,那漢子道:“管它是用來做什麽呢,隻要他們收,咱就捉來給他們,能換銀子這才是最實在的。”

    張寶兒點點頭,不再說話,轉身離去了。

    分號的掌櫃姓曾,是岺少白從長安總號臨時抽調而來的,他見過張寶兒,因此對張寶兒異常恭敬。

    “曾掌櫃,分號現在有多少人?”張寶兒問道。

    “現有二十六人!”

    “這麽多?”張寶兒吃了一驚。

    “本來陳留分號隻有三人,但出現蝗災隻後便陸續增加了人手,大多是從長安總號與別的分號抽調而來的,蝗災之後,還要回去的!”

    “現在人手夠用嗎?”張寶兒又問道。

    “分號現在不做別的生意,專門收購蝗蟲。為了收購方便,分號也從城中遷到這裏來了。現在的人手全部是用來收購蝗蟲的,夠用了。”

    “收購多少了?”

    “已收購蝗蟲四萬一千擔,蝗蝻三萬兩千擔!耗銀一萬一千兩!”曾掌櫃回答的很利索。

    “蝗蟲做馬料是怎麽傳出來的?”張寶兒問道。

    曾掌櫃小聲道:“這是大掌櫃讓人放出的風聲,他說天下哪有做生意願意賠錢的?商號無緣無故收蝗蟲,老百姓肯定不會相信。編出這麽個瞎話來,就不由老百姓不信了。”

    張寶兒哈哈大笑起來:“你們岑大掌櫃這個辦法好!”

    曾掌櫃也陪著張寶兒笑。

    “蝗蟲是怎麽處理的?”

    “都在深夜悄悄拉出去埋了!”

    “做的不錯!”張寶兒滿意地拍了拍曾掌櫃的肩:“蝗災結束前,收蝗蟲這事一刻也不能停,不要怕花銀子!”

    “我知道,來之前大掌櫃專門交待過了!”曾掌櫃點頭道。

    離開陳留分號,在回城的路上,楊玄圭忍不住感慨道:“像定國公這樣花錢救災的法子,真是亙古未聞!這得要花多少錢?恐怕就連朝廷也難以負擔的起。”

    張寶兒笑道:“與人命比起來,銀子又算得了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