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番外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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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大楚方麵並不知道不久後的硬仗會直接對最強勁的敵人,連景如是也樂觀地以為戰局會對他們越來越有利,所以當太陽都曬屁股時,她還在呼呼大睡。
當有人來通知她去議事廳開會時,景如是才被吵醒。
當臉色臭臭的她來到臨時充當議事廳的前衙門時,卻見到本該離城的影衛首領正站在裏麵。
影叔,你怎麽回來了?”景如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走過去問道。
少主。”影衛見到她,恭敬地彎下腰去。不過還未等他說話,巢彥搶先指責道:“景如是,你讓你的人擅自離開,為何不向我們稟告?”
我為何要稟告你們?”景如是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反問道,“我命令的又不是士兵,是自己的家丁,家事也需要讓你們知曉嗎?”
你真的是為家事?”巢彥走過來,目露懷疑。
先說你們為何找我過來吧。”景如是避開這個話題,詢問道。
大敵當前,你卻還打著小算盤,隱情不報,知不知道一個微不足道的情報很有可能讓一支軍隊全軍覆沒!”巢彥盯著她,正色道。
景如是猜測他應該是知道了什麽,她用眼角餘光掃了一眼麵色還很正常的康惜賜,心裏嘀咕著他們是怎麽知道的。
不過很快,她意識到巢彥的口氣似乎有點不同尋常,她問道:“你什麽意思?什麽大敵當前?匈奴大軍已經趕到了嗎?”
沒理由啊,如果真到了,他們還有空坐在這裏“審判”她啊?
然而巢彥卻點點頭,證實了這個說法,同時他的神情變得更加嚴肅:“領兵前來的是右賢王冒頓。”
怎麽可能。”景如是呆了,“他不是應該率領著大軍向著泰興方向去了嗎?匈奴的目的難道不是攻陷泰興,南渡溯江,揮軍京師嗎?怎麽會兩日間北殺來了?”
冒頓的目標一開始不是泰興。”巢彥沉聲道,“匈奴能攻陷涼州,憑的是出其不意。然而他們進入關,畢竟算是孤軍深入,如果我軍從邊疆回師,再與泰興守軍前後夾擊,便可甕捉鱉。”
那冒頓的真實意圖是什麽?”景如是追問道。
圍平湘、斷我軍回援之路!”巢彥雙眸熠熠如光。
景如是何等剔透,立即想明白了其的奧秘,她晶亮的眸子微微轉動,自言自語道:“泰興城不易攻破,匈奴又懼怕戰略縱深太甚,長久圍城不是良計。所以北攻打平湘,扼斷涼州荊州的交通要道,還可伏擊南回支援的邊疆軍!”
康惜賜不知何時也站起了身,聲若寒冰:“平湘地勢險峻,易守難攻。然而突破泰興西部防線,再北偷襲平湘卻輕鬆得多。冒頓這步棋下得還真是不小!”
你們是怎麽察覺到的?”景如是問出了這個關鍵問題。他們如今身困孤城,不可能得到這麽隱秘的情報。除非——
她立即抬頭看向影衛首領。
少主,屬下在途遇到負傷想將情報帶回的虎賁士兵,他在臨死前告訴我,匈奴在泰興的動靜不尋常。匈奴人砍下很多樹枝綁在馬尾,做出大軍攻城的動靜。然而在陳關道卻發現了大量馬蹄痕跡,是向著平湘而去的。虎賁第二尉程實發覺了這個異常,急命一支小分隊將此消息帶回,卻不料在半途遇了匈奴大軍,隻餘一人拚死逃脫。”影衛將過程敘說了一遍。
他們遇的是冒頓的軍隊。”巢彥斷定道,“能在崇山峻嶺間穿梭,並在兩日內從陳關道趕到蘭城,除了冒頓的白狼軍,當今世沒有第二支軍隊能做到。”
所以我們即將正麵遇的敵人是匈奴第一猛將和那支傳說的惡狼軍?”景如是的心髒咯噔跳了一下,這下可真是玩大了。
既然你也知道形勢嚴峻,為何還不說出你隱瞞的秘密?”康惜賜此時插話道,他洞若觀火,望著景如是,等她坦白。
康惜賜心思縝密,果然什麽小細節都能被他看破。
景如是也不隱瞞了,挑明道:“我讓影衛出去尋找一種名叫石油的黑色液體,它能速燃,而且還會升起濃稠煙霧。隻要我們將匈奴帶入油田,然後放出火箭,待燃起熊熊大火時,便可趁亂擊敗匈奴!”
突然,她的眼睛一亮,又補充了一句:“來的是一群惡狼更好啊,狼懼火懼光,我們定能讓匈奴慘敗而歸!”
康惜賜和巢彥皆是一怔,他們沒想到景如是竟有如此計劃。
你為何不早說?”巢彥不解道。
我隻是推測附近會有油田,並不肯定,怎麽能早說?”景如是態度認真起來,“我派影衛在他們來時的路尋找,想待找到油田後,再公布計劃。要是沒找到,且不是空歡喜一場?”
可曾找到?”康惜賜徑直問向影衛。
還未找到。”影衛在景如是的授意下,據實以告,“不過屬下推測,再往前去,應該有一處油田。”
景如是從來不懷疑他的話,於是對康惜賜說道:“隻要找到油田,我有把握讓匈奴有來無回。”
算真有一處如你所說的油田,不過匈奴卻隔在我們與油田之間,如何繞過匈奴並且讓他們計,這需要從長計議。”巢彥思索道。
不是有你嗎。”景如是將目光落在他的身,問道,“雖然我覺得你魯莽衝動,但是你在戰場的表現卻真的不錯,好像你還沒吃過敗仗吧?由你的巢家軍對抗白狼軍,最多能撐多久?”
不足一天。”巢彥客觀答道,他領著的不過是一小支巢家軍,要同十萬白狼軍抗衡,實在很吃力,更何況還是在這種連續作戰的情況下。
一天應該勉強夠。”景如是不太肯定,畢竟狼的速度快過馬,若是油田距離過遠,隻怕戰死到最後一人都不能將其引入埋伏圈。
不行。”康惜賜斷然拒絕道,“城守軍不足五千,再讓三千精銳巢師去吸引白狼軍,這同送死有何異?”
總坐以待斃來得好!”景如是提高音量,將問題扔回給他,“那你有沒有別的必勝法子?”
巢彥卻插話道:“殿下,這也未嚐不可。”
彥。”康惜賜皺眉,唇角微抿,然而他剛開口,外麵卻疾步步入了一名軍官模樣的男子。那男子低聲對他說了幾句,將手一枚細長的管狀物體畢恭畢敬地交給他之後又快速退了出去。
康惜賜垂眸一看,雙眸頓時一亮。朗聲說道:“好,我同意!”
景如是和巢彥皆是一愣,不明白他的態度怎麽頃刻間翻轉了。
殿下,你這是?”巢彥開口詢問道。
你先下去吧。”康惜賜對影衛說道,當房內隻剩三人時,他將手展開的小紙條遞給了巢彥,說道:“你自己看吧。”
巢彥一看,也立即喜形於色,大喊道:“太好了。”
景如是仍然是一頭霧水,連聲問道:“什麽太好了?你們到底在講什麽?紙條寫的啥,快給我看看。”
說著,她按捺不住伸手搶了過來。
字條很短:五萬天泉軍明日清晨可匯合。青史。
巢青史!”景如是心猛然一喜,抬頭望向康惜賜,問道,“巢青史說他帶了五萬人馬過來?”
康惜賜點頭。
你是怎麽同他取得聯係的?”景如是雖然開心,但腦子卻很清醒,很是好在這種情況下,康惜賜是如何同巢青史取得聯係的。
這不重要。”康惜賜卻明顯不想說得太多。
小氣鬼。”景如是被他澆了盆冷水,白了他一眼,嘟嚷道,“你不說我也會查出來!”
康惜賜懶得理她,對巢彥說道:“我們即可召開作戰會議。”
好。”巢彥點頭,立即出去吩咐親衛兵。
我也要留下來。”景如是義正言辭說道。
康惜賜看都不看她一眼,淡淡道:“隨便。”
景如是對著他的背影揮了揮拳頭,心念道:該讓匈奴把這家夥抓去牧羊!
作戰思路很快明確下來:巢彥提前帶領人馬從西側門出城,黎明時分,當巢青史的大軍與匈奴交戰時,三千精騎以迅雷之勢繞到匈奴背後偷襲,將匈奴引往油田方向。
匈奴的目標在於我,為了讓他們追擊我軍,我會隨同彥一同出擊。”康惜賜宣布道。
此話一出,頓時引起軒然大波。
殿下三思,你可千萬不能冒險啊。”
是啊,讓末將裝扮成殿下的模樣來吸引匈奴吧。”
康惜賜抬手,打斷眾人的勸阻:“對方是白狼軍,狼的嗅覺異常敏銳,冒頓也一定早讓它們記住了我的味道,如果此次我不親自出馬,以冒頓的狡猾是絕對不會當的。”
殿下,微臣也不讚同此等冒險之舉。”巢彥抱拳朗聲道,“算狼群記住了你的味道,讓他人穿你的衣物也可以混淆視聽,你大可不必親身犯險!”
景如是也是一愣,她都不知道康惜賜打算“犧牲”自己,不過她更趨向於讚同康惜賜,她清了清嗓子,說道:“我倒覺得這法子雖然冒險,但卻很值得一試。你們都不讚同他出征,匈奴方麵自然也會以為見到的祁王不是本人,說不準還不會攻擊巢家軍。反倒是蘭城損毀嚴重,根本禁不起再一波攻城戰了。待巢氏精銳盡出,城隻剩些老弱殘兵,匈奴若是趁此機會完成圍城強攻,這豈不是溫水煮青蛙,到時候跳都跳不出去了。”
你景家當然希望殿下去冒險了!”一名方臉大漢橫眉怒視著她,質疑道,“殿下若是出了事,自然是遂了佞臣的心願!”
景如是一聽,臉色頓時浮現出一絲怒色,這簡直是狗咬呂洞賓啊,她完全沒有絲毫這等心機好不好!為了證明這點,她挺直脊背,也大聲吼回去:“我同殿下一起出征城,這樣不懷疑了吧!”
這群人真是蠢得可以了,冒頓怎會不清楚城軍力配置。待到巢彥一攻擊,他定然猜得到還剩下些什麽人在留守蘭城。隻要他稍微動一點腦子,不追擊死纏爛打的巢家軍,而是派遣大軍圍剿蘭城,以白狼的速度,破城易如反掌,而巢彥連回援的機會都不會有!城的人難道還妄圖想從狼爪下逃出去?
諸位不必再言。”康惜賜拍案定論道,“景如是說之有理。再者,作為全軍統帥,若是不清楚前線局勢,如何統籌全局?”
巢彥也沉默了,因為局勢如此,除了這般,他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來了。最重要的是,他深知康惜賜的性格,但凡一旦做了決定,外人想動搖是絕無可能的。
殿下,微臣一定會拚死護殿下周全!”巢彥不再阻攔,大聲宣誓道。
其他人見狀,也都紛紛效仿,不再多言。
日落西山,平地刮起了風沙,細小的碎粒打在鎧甲,發出清脆的哢哢聲。
怎麽突然刮起了沙塵暴,這可不太妙。”景如是以手掩鼻,看著眼前黃沙一片,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視線受阻,的確於作戰不利。”不知何時,巢彥站到了她的身後。
景如是扭頭看了他一眼,語氣帶了點諷刺:“走路沒聲沒息的,你屬耗子的嗎?”
是你武功差。”巢彥睨了她一眼,回敬道。
哼。”景如是翻了個白眼,突然問道,“巢彥,馬要同冒頓對了,你心虛不?”
巢彥臉色一沉,道:“我有什麽心虛的?白狼雖可怕,但我巢家軍也不是吃素的。”
是,你巢彥為嚐敗績,再加個驚才豔絕的巢青史,這場仗的勝負還真說不準。”景如是挑眉,客觀地評價道。
你好像認識我七哥?”巢彥見她提起巢青史那熟悉的表情,好地詢問道。
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景如是聳聳肩,答道。
什麽意思?”巢彥追問道。
以前我見過他一兩麵,印象很深,但是他應該沒見過我。”景如是輕描淡寫地說道。
你什麽時候見過他?”巢彥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