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番外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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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力地撐起沉重的眼皮,景如是隻看到眼前模糊的影子,甚至都聽不太清楚他在說什麽。
“她的情況到底如何?”康惜賜轉頭看向大夫,滿臉慍色。
王大夫立即上前查看,然後才說道:“祁王殿下,少主她脈象已經平穩,隻是體內被兩股真氣衝撞,對身體難免會有損害,依草民看來,應是沒有大礙了。”
“她是中了何毒?”康惜賜追問道。
王大夫卻沉默不答。
“本王命你速速回答!”康惜賜惱了,雖然這大夫是景如是的人,但若對他隱瞞病情,他也定斬不饒。
“殿下恕罪。”王大夫撲通一聲雙膝跪下,頭顱低低地垂著,但語調卻很鎮定,他回道,“即使今天殿下要治草民的罪,草民也不能告訴殿下實情。”
康惜賜眉眼中染上一抹戾色,但剛要發火,卻意識到了某種原因,他開口問道:“你是擔心會曝光你家少主是女子的事實?”
王大夫抬起頭來,滿臉詫異,他不敢置信地問道:“殿下,你怎麽知道?”康惜賜對這個忠心耿耿的老人也沒氣了,他淡淡答道:“她與我幾日前就已互通心意,所以今晚我才會在此出現。”
王大夫聞言,更是差點跌坐在地上。雖然他也很疑惑康惜賜為何會這個時候出現在景府,但卻沒想到少主與他,竟然,竟然——
“現在能對我道出實情了嗎?”康惜賜冷眸看著他,語含警告。他已經將自己的秘密都說出來了,如果這老東西再不識時務,那他也就不再客氣了。
卻沒想到,王大夫堅定地搖頭,拒絕道:“事關我家少主安危的秘密,草民即使肝腦塗地,也要守口如瓶!”
事關安危?那就一定很嚴重了,康惜賜被他磨掉了所有耐心,轟然起身,出手如閃電,猛然扼住了大夫的脖子,低喝道:“本王沒有耐心來說服你,你若是不說,我現在就殺了你。”
“放開他”不料,床榻上忽然傳來一陣微弱的製止聲。
康惜賜立即甩開王大夫,走回景如是的身邊。
“如是,你好點了嗎?”見她睜開了眼睛,康惜賜心中微微鬆了口氣。
景如是沙啞著嗓子對他說道:“你別為難王大夫。”
“他隱瞞你的病情,那就該死。”康惜賜雖然心中有氣,但在她譴責的目光中,態度不得不軟化下來。“好,我不為難他。”
“王大夫,我究竟中了什麽毒?”慢慢恢複了一絲體力,景如是轉頭看向自己的私人大夫,詢問道。
“少主。”王大夫有所猶豫地看了看康惜賜的方向。
康惜賜瞪著他,薄唇威脅地抿緊了。
“說吧。他和我的確是——,不用瞞他”景如是有些羞澀地說道,讓大夫不用隱瞞。
“少主。”王大夫的老臉上難掩錯愕,他萬萬想不到自家主子會與祁王扯上關聯,更逞論會這般大大方方地承認了。
不過,少主的事情輪不到他置喙,所以他也隻能將實情告知了:“少主你所中的是一種名為‘喚春’的烈性春藥,其實‘喚春’並不算毒物,但卻與你所服的‘永年’相克。你誤食的‘喚春’很少,所以沒有立即發作。但兩味藥皆屬烈性,一旦發作起來,堪稱絕命毒藥。”王大夫能成為景如是的禦用大夫,本事、心思自然都比常人強得多。他穩住景如是的病情後,就立即檢查她碰過的食器,所幸景府寬鬆的規矩讓下人變得懶散,所以傍晚的碗筷還沒清洗。他在碗、茶杯裏都發現了極其微量的“喚春”,所以才能及時斷症。
“‘永年’是何物?”康惜賜插話問道。他聽過“喚春”,卻從來沒聽過還有一劑名“永年”的藥材。
“‘永年’是用來克製我發育的。”景如是解答了他的疑惑。
康惜賜聽懂了:“你為了不讓別人察覺出你是女子,所以一直在服用這種藥?”
“嗯。”景如是點頭,承認道。
康惜賜轉頭問向大夫:“‘永年’可有副傷害?”
王大夫肯定地點點頭:“‘永年’是違反自然規律的禁藥,長期服用對人體是有影響。”
“從今往後,你不準再服它。”康惜賜臉色一沉,斷然道。
“我服用的次數已經很少了。”景如是忍不住為自己“申辯”。
康惜賜卻不接受她的“上訴”:“一次都不行!且不說它是毒藥,就說今晚,我若沒有及時替你運氣,你現在還能坐在這裏嗎?”“少主,祁王說得對,‘永年’本是逆天之物,長期服用是很傷身體。”王大夫也附和道。其實“永年”的傷害他跟景如是說過很多次了,但她就是不肯停用,讓他也很頭疼。
“聽到了嗎?”康惜賜板著臉,對她的不配合很不高興。如果他早知道她在服用這種藥,一定先就把藥全都給毀了!
“王大夫你先下去吧。”景如是使了個眼色,支走了大夫。
當房內隻剩他們兩人時,景如是才說道:“我知道‘永年’不好,可是如果我停用它,我的身份一定會被更多人懷疑。”
她雖然自小做男兒裝扮,但五官身材都精致玲瓏,皮膚細膩白皙,若不是靠著服用禁藥,抑製女性特征發育,她的身份就不止康惜賜一人懷疑了。
“那你可知,若是繼續服用它,你隨時可能會喪命!”康惜賜加重語氣,不滿她對自身安危的漠視。
“我在朝為官,怎麽能讓人識破我是女人!”景如是很固執,這麽多年平安無事,這次隻不過是場疏忽,她絕不會再犯相同錯誤。
“在你心中,為官比生命更重要?”康惜賜聲音冷冷的,質問道。
“我不隻是一個人,我還肩負著整個景家的興衰榮辱,肩負著我爹的殷殷期盼。你說,我有別的選擇嗎?”景如是反問道。康惜賜看著她,久久未語。大抵是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景如是也想瞪著他,無奈現在體弱,支撐了一會頭就昏了。
見她倒了下去,康惜賜立即出手接住她,心髒又漏跳了一拍:“你是不是感覺不好?我馬上去叫大夫。”
“我沒事。”景如是抓住他的手,搖搖頭,說道,“你別和我吵架,我就不會不好了。”
康惜賜又氣又心疼,輕輕將她摟入懷中,承諾道:“如果你想隱瞞身份,那就交由我來保護這個秘密。你無需煩惱,更不要以健康為代價。否則,我該如何安心?”
景如是知道他是真心為她好,於是也妥協了:“好,我答應你,不再服用‘永年’。”
“乖女孩。”康惜賜滿意地輕了輕她的額頭,眸光溫柔似水。
“對了,我究竟是怎麽中的那‘喚春’?”景如是腦子清晰了,開始思索這個問題。
“康之琦。”康惜賜說出這個名字,眸子裏閃過一絲殺意。
“他見我遲遲不肯去見他表妹,又夜夜眠花宿柳,於是想設計讓我與王氏有夫妻之實。然後讓我百口莫辯,隻能盡早迎娶她入門,從而與太子聯盟。”景如是分析道,“他的目的不難猜測。可是他是怎麽下藥的?那罐湯明明都被打碎了。”
“你再想想有沒有遺漏的細節?”康惜賜提醒道。
於是,景如是將傍晚發生的事情仔仔細細地回憶了一遍。
“你說康之琦的內力可以瞬間讓溫度降低?”康惜賜突然打斷,懷疑地問道。
“嗯。”景如是點點頭,補充道,“我也沒想到他的武功這麽高強,竟能凝結空氣。”
內功是深厚的武功,要習練多年。這也是半路出家的景如是同康惜賜差一大截的原因。
而內功又以剛烈之氣為主,能讓練武者常年四季手腳炙熱,更有甚者,可以熔化冰雪,比如康惜賜。
相反的,練習陰寒內功的人很少,因為寒氣可能會損害五髒六腑。而瞬間能凝結為水的人更是鳳毛麟角,實屬罕見。
康惜賜沉思了一會兒,卻搖頭篤定道:“那不是康之琦。”
“嗯?”景如是一怔,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他修煉的是青陽劍,雖不是至剛,但也是純陽的劍法。”康惜賜已有了結論,“他的身邊一定有一名高手,趁他引去你注意力的時候,偷偷給你下藥。凝結水汽也是那人為為。”
景如是一聽,又仔細回想了一遍。突然,她恍然大悟道:“原來是他!”
“誰?”康惜賜問道。
“一個其貌不揚的老頭,看上去像管家之內的,我當時沒有注意,現在想想,康之琦出門怎麽會帶個老頭?應該帶身強力壯的侍衛才對啊。”景如是懊惱地喊道。
“他是不是瘦骨嶙峋,還有些駝背?”康惜賜追問道。
“對。”景如是點點頭,“你知道他?”
“蟾伯。”康惜賜緩緩說道,“此人精通各種巫蠱祝降之術,狡詐狠毒,武功又極其高強,是不可小覷的對手。”
“巫蠱祝降?”景如是愣住了,“那他隻對我下春藥還算是我運氣好囉?”
康惜賜的眉頭皺了起來,“想不到康之琦竟與蟾伯之流為伍,今日害你之仇他日定當還之!”
“如果康之琦的目的是為了‘撮合’我與王氏,那我被下藥之後,他怎麽還不將人送來?”景如是為了緩解氣氛,開起了玩笑。
康惜賜同她想到一塊去了:“今晚之事或許已被泄露。”
“還未。”突然,門口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突兀地介入了兩人的談話。
康惜賜氣息驟變,正欲出擊時。卻聽景如是驚喜地喊道:“初一!”
門吱呀一聲開了,初一穿著厚厚的毛皮鬥篷走了進來,他見到景如是,立即單膝跪下:“恕屬下來遲!”
“快起來。”景如是很開心,初一離開已有月餘,現在見他回來,她立即掙紮著想起身。
“別動。”康惜賜製止她的動作,提醒道,“你還未痊愈。”
說完,他又轉頭問向初一:“你剛才所言何意?”
初一站起身來,也看向他,不同於對景如是的恭敬,他看向康惜賜的目光冷漠、平靜,甚至夾著一絲敵意。
“祁王在景府周圍布下重重守衛,不是應該更明白嗎?”初一略帶諷刺地回道。
“什麽守衛?”景如是迷惑地看著康惜賜,問道。
“因為我來見你的事不想被人發覺,所以安置了幾名暗樁。”康惜賜簡潔解釋道。他與景如是的身份都極其特殊,兩人的關係目前是不能被外人知曉的。所以他安排了一批侍衛潛伏在景府周圍,既保護她的安全,又能防止他人窺視。當然,即使侍衛他也不是完全信任,所以每一次隻會從刻意留出的漏洞來去。
但是,他能通過漏洞來去自如,難保不會有其他人也會發現這布防漏洞。
“祁王真是用心良苦,這樣時時刻刻就能知道我家少主的動向了吧。”初一不客氣地指出道。
康惜賜臉色一冷,“我無需向你解釋。你隻需稟明剛才之意。”
景如是見兩人劍拔弩張的模樣,立即打起了圓場:“初一,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不久,就在發現祁王的人以及蟾伯之後。”初一語氣不再變得刻薄,將發現兩批人馬的過程大致說了一遍。
景如是聽完後,暗暗鬆了口氣,慶幸初一回來得太是時候了,解決了她一個大麻煩。
“初一,你長途跋涉一定很累了,先下去休息吧。”景如是笑著說道。
沒想到,一向對她言聽計從的初一卻拒絕了:“屬下不累。”過來的路上,他就已經從王大夫那裏知道了景如是與康惜賜的關係。雖然五年前他就已經知道少主是女子,但一直將她當做景家真正的繼承人來效忠。他從未想過有一天少主會喜歡上某一名男子,因為在他的潛意識裏是,少主比世間所有男子都更加聰明能幹。
更何況,她喜歡的人竟是康惜賜,與景家勢不兩立的康氏國親!
“你家少主卻累了。”康惜賜冷聲下了逐客令。
“既然少主累了,祁王是否也該避嫌,早點離開?”初一說得很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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