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有病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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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開。”墨修淵的聲音清冷無波,可細聽之下,卻又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這麽冷靜。

    雲落並沒有讓他把房門打開,冷著一張臉,油鹽不進,“沒有主人的吩咐,今晚上誰也不能把門給打開。”雲落手臂震了一下,他手裏握著的劍刃有一部分震出了劍鞘,房間裏的光投射進來,幽幽一晃,泛著冰冷的光。

    墨修淵臉上半分表情也無,卻是直接抬起手,掌心直接朝著房間的門震去,想要把房間的門給打開。

    雲落目光一怔,沒想到墨修淵這次竟然真的動手,繃緊了麵容,開始回擊。

    房間裏,鬱風霽聽到外麵的動靜,眼球在眼睛裏滾動了下,卻並沒有睜開眼,隻是提醒著蘇岑,“郡主,修公子來了,要怎麽辦?”

    “不用管。”蘇岑把血滴落在玉符上,看著玉符把血一點點吸收幹淨,眼底凝重的神色才柔和下來。她抬頭看了一眼鬱風霽,確定他沒有睜開眼,才繼續看著玉符周圍的黑氣縈繞,等光散盡了,蘇岑把玉符放進領口,才抬眼,“二皇子,可以睜開眼睛了。”

    鬱風霽不知道蘇岑拿他的血做什麽,不過既然答應了蘇岑不會問,不會看,他就不問不看,隻是他剛睜開眼,就看到房間的門“刷”的一聲被踹開了,蘇岑捏著金瘡藥的手一頓,卻是頭也未回。

    鬱風霽卻整個人都不好了,抬起頭,正好對上了墨修淵黑沉的目光,心肝顫了兩顫,生怕墨修淵會直接殺過來,他看著墨修淵的麵容,總覺得這人是不是與郡主有什麽?想起他這時候似乎還沒穿上衣,抬手把外袍拿起來披在了身上。

    墨修淵坐在輪椅上,目光死死盯著房間裏的人,隨著鬱風霽的動作,落在他露在外麵的赤.裸.的手臂,蘇岑正對著鬱風霽坐在他的麵前,墨修淵隻能看到她的後背,並未看到鬱風霽胸口上的傷。

    “出去。”蘇岑把金瘡藥麵無表情地灑在鬱風霽的胸前,聲音清冷無波。

    墨修淵卻是固執的沒動,薄唇緊抿著,半天,才吐出幾個字,“你不解釋嗎?”

    “解釋什麽?我們之間似乎早就沒關係了。我再話說一次,出去。否則,你明日就可以離開了,血靈珠我自己找。”蘇岑不是威脅,她是真的受夠了墨修淵這樣無時無刻影響著她的情緒。

    她不是笨蛋,她能很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對墨修淵心境的變化,很輕微,卻的確是在改變著。她怕這樣下去,終有一天,她會放棄所有的仇恨,忍不住再次心軟。

    可她能原諒自己嗎?不能。

    墨修淵按在輪椅上的手一點點收緊,因為力氣太大,手指幾乎嵌入到輪椅裏,血崩裂出來,染紅了他的手掌,看起來格外的觸目驚心。

    “公子!”墨白嚇了一跳,卻不敢上前。

    墨修淵死死盯著蘇岑的背影,許久之後,驀地閉上眼,再睜開時,眼底黯淡一片,胸膛卻是劇烈的起伏著,在都訴說著他此刻內心的煎熬。

    墨修淵慢慢地轉動輪椅,血一滴滴滴落下來,落在地麵上,染紅了地麵,一滴滴蔓延開,仿佛一朵朵綻開的血花。

    雲落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房間內的情景,緩緩把房間的門給關上了。

    蘇岑一直低垂著眼,臉上看不出情緒,可鬱風霽離她這麽近,卻能清楚的感覺到,她並不是如她方才聲音裏表現的這麽冷靜,他詫異地看了一眼蘇岑斂下的眉眼,再看一眼被隔絕在門外的墨修淵。頓了頓,猶豫道:“郡主似乎對這修公子,為何還要……”

    “我們之間的事,太複雜,一言難盡。”總結為一句話,此生無緣。

    蘇岑沒把這四個字說出來,鬱風霽卻很清楚地從蘇岑抬起頭時黑漆漆的鳳眸裏瞧出來了。身為局外人,他也沒資格說什麽,搖搖頭,“霽知道了。”看來,他這一次,是要當一回惡人了。

    不過,為了她,為了血靈珠,當一回惡人也無妨,隻要能把她救醒,他怎樣都無所謂。

    蘇岑很快替鬱風霽包紮好了傷口,這才下了床榻,背對著鬱風霽整理著她拿來的藥與匕首,把匕首收進白帕裏,重新放進了懷裏。

    蘇岑抬步往前走,打開門時,一眼就看到了背對著她坐在輪椅上的墨修淵,就在走廊下方的位置,不遠不近,身體一大半一場隱藏在黑暗裏,卻莫名落寞。蘇岑隻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垂眼的同時,卻看到了血花,斂下的眸底閃過一抹複雜,卻很快收斂了。

    “主子……”雲落把鬱風霽的門重新給關上了,餘光掃了一眼墨修淵,他身邊的墨白聽到動靜看過來,眸光裏閃著欲言又止。

    蘇岑抬起手,止住了雲落的話,直接抬步朝自己的房間走去,一轉彎,直接推開門,進了房間,轉身,看著房門外的雲落,“你回去休息吧。”

    雲落張嘴欲言,卻到底沒說什麽,頜首,身形一晃,很快消失不見。

    蘇岑關門時,神色複雜得瞧了墨修淵的身形一眼,重新垂下頭,把門給關上了。

    墨修淵聽著關門聲,眼底的晦暗幾乎與黑夜融為一體,心肝疼得一抽一抽的,卻半點辦法的也無。

    “王爺,天涼了,回房吧。”墨白忍不住出聲懇求道。

    “你回去吧。”墨修淵低啞著聲音,閉上了眼,遮住了眼底的情緒翻滾。

    “可……”墨白看著墨修淵雖然止住血卻依然猙獰的傷口,“王爺,至少先把傷口處理了。”

    “回去。”極淡的兩個字,卻透著無盡的疲倦與命令。

    墨白頭深深垂下,卻並未離開,隻是站在墨修淵的身後幾步處,陪著墨修淵坐在暗夜裏,久久未曾挪動一步。

    而房間裏,蘇岑坐在床榻上,靜靜地看著門口的方向,也是一夜未眠。

    他想要一個解釋,她卻不屑給予。她想逃離,他卻步步緊逼。墨修淵怎麽就不懂,他們之間早就沒有可能了。

    蘇岑第二天醒來時,打開房間的門,墨修淵已經不在外麵了,蘇岑垂著眼,沉默地走出去,她臉上沒什麽表情,雲落等在外麵,看到她出來,並未提墨修淵,“主子,可要用膳?”

    “不用了,什麽時候啟程?”

    “已經準備妥當了,半個時辰後。”雲落看蘇岑臉色有些憔悴,忍了忍,還是忍了下去沒問出聲。

    蘇岑應了聲,重新回到了房間,等到時間該離開的時候,走出去時,臉上已經看不出不妥,除了冷了點,半分異樣也無。

    蘇岑走出客棧,墨白早已等在了馬車外,看到蘇岑,垂下了眼,什麽話也沒說,隻是一雙眼泛著血絲,按在腰間佩劍上的手緊了緊。

    蘇岑抬步踩著矮凳上了馬車,撩開馬車,看到馬車裏的墨修淵,隻看了一眼就垂下了眼。墨修淵坐在軟榻上閉目養神,瞧不出眼底情緒,戴著麵具,也瞧不出臉色,蘇岑走到離得極遠的一個角落做好了,馬車的帷幕落下,四周暗了下來,蘇岑垂下眼,盡量忽視墨修淵的存在感。

    蘇岑也是一夜未睡,到了馬車裏,隨著馬車的行進,就有些昏昏欲睡的,隻是她不想被墨修淵看出什麽,一直強撐著。

    可到底是忍不住,閉上了眼,她猛地驚醒過來,是被墨修淵的咳嗽聲吵醒的。

    蘇岑不動聲色地睜開眼,發現自己隻是晃了一下神,才鬆了口氣,頓了頓,才抬眼,視線落在墨修淵的臉上,他垂著眼,隻是掩唇低咳著,嗓子略低啞,等平複了胸口的起伏,把手又重新放了下來。隻是從頭至尾一直低著頭,也不看蘇岑,顯然還在為昨夜的事情生氣。

    蘇岑鳳眸裏有微光瀲灩而動,最後也不說話,隻是不時,馬車裏響起墨修淵壓抑不住的咳嗽聲。

    行走了大概一個時辰,墨白騎著馬,在馬車外敲了敲,“公子,到了前麵那個鎮子停下來,讓大夫給你開些藥吧?”

    “不用。”墨修淵依然閉著眼,薄唇動了動,吐出兩個字。

    “可……”墨白猶豫著還想說什麽。

    “繼續前進。”墨修淵的聲音裏帶著決絕,墨白似乎也覺得自己勸不動,隻好退下了。

    蘇岑的視線一直落在墨修淵的臉上,視線在他起了皮的薄唇上掃過,最後落在他胡亂纏了白紗布的手上,看不出傷口,可想到當時墨白的話,眉頭擰了下。

    傷口應該是發炎了,加上墨修淵在外麵凍了一夜,雖然天還不算太冷,到底是入夜寒風入體,也足以致病了。

    蘇岑按在身側的手緊了緊,又等了半個時辰,在墨修淵再次忍不住咳起來時,打開一旁的暗格,隨意拿出一本書來打發時間,同時,掐著時間,在墨修淵再次咳起來時,冷著嗓音道:“有病治病。”

    墨修淵的動作頓了頓,壓抑著低咳的動作更輕了,沒說話,隻是等停下來之後半晌,才聲音極輕道:“等下個鎮子,讓墨白再買輛馬車。”

    蘇岑捏著書籍邊緣的手驀地一收,惱怒地抬眼瞪了他一眼,卻沒想到正好對上了墨修淵不滿血絲的眸仁,蘇岑一怔,動作極快地收回了視線。

    墨修淵顯然以為蘇岑冷嘲熱諷的話裏潛台詞是,嫌他吵著他了,可真的對上她的惱羞成怒的目光,心思一轉,頓時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這是……在擔心他?

    墨修淵頓時覺得抽痛了一晚上的小心髒又恢複了正常,動作極慢地眨了眨眼,蜷縮了下手,才試探地應了聲,“誒,稍後就讓墨白去拿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