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氏的話讓歲氏與靳小倩神色一動，眼神都為之一亮，然而秦子睿的話卻讓她們瞬間跌回十八層地獄。

    “父親，四皇子殿下這份聘禮實在是太貴重，女兒及笄的時候你已然將娘親的嫁妝全然交給女兒，如今若是女兒在心安理得的帶著這份聘禮，實在有些過意不去，所以女兒打算拿出部分聘禮轉贈給小琴，如今就先由任姨娘代為掌管，你看如何？”

    親眼見證了歲氏和靳小倩的難堪，小雅莫名的心情大好。

    在錢氏和水氏不由自主讀出這份聘禮的時候，她也是吃驚的，她沒想到會如此貴重，但如今有了秦子睿的解釋，她心理上倒沒有了什麽負擔。

    隻是在環顧了大廳裏所有人後，她才發現除了靳飛就隻有任姨娘和靳小琴的臉上露出了真心為她高興的神色。

    “父親已然說了這份聘禮都給你，那麽父親就不再參與，至於你的提議，就你自己看著辦，或者說你與四皇子殿下商議便是。”

    小雅的話讓在場之人都楞了楞，但是靳飛卻一點都不意外。

    一直以來，外界對他這個大女兒的風評都不甚好，可是自從她傷了頭以後，他才慢慢的發現這個女兒其實是這麽多孩子裏心思最為幹淨純粹的。當然，任姨娘親自教導的靳小琴也好，隻不過卻少了幾分大氣。

    “這事小雅說了就作數，不用與我商議。”小雅沒有錯過靳飛眼中的安慰之色，轉眼就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秦子睿，而秦子睿則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看著她笑眯眯的道。

    聞言，在場之人要說對靳小琴不羨慕那是假的，可若要她們就這般舔著臉求小雅也照顧她們一二，也是做不出來的。

    “丞相，聘禮我已然送到，南嬤嬤也已到府上，我與小雅成親的日子已然不遠，不知道丞相還有沒有什麽要求或想法？”

    “殿下有心了，老臣聽聞小雅的嫁衣都是你準備的，那還有什麽要求。倒是殿下若有什麽要求還請盡早提出，隻要力所能及，老臣絕不推辭。”靳飛沒想到秦子睿居然如此客氣，雖然滿心歡慰，但該他做的也還是沒有忘記。

    “這個嘛，我倒是希望小雅在出嫁之前這段日子能吃好睡好什麽都好就行了。”

    聞言，秦子睿倒也不客氣，隻是說出這話讓小雅的臉瞬間通紅一片。

    自然，靳飛也沒想到他居然會如此說，短暫的呆愣後倒是連連點頭，“殿下放心，這是自然的，自然的。”

    不出半日，四皇子秦子睿親自給丞相府大小姐靳小雅送聘禮以及算得上天價的聘禮之事就傳遍了京城的每一個角落。

    百姓聞之，對於這份天價聘禮都直呼皇帝英明，護國縣主洪福，當此禮遇。

    更有甚者，連皇上的奶嬤嬤到了丞相府親自教導丞相府小姐們禮儀一事，且當時的一番說辭都在京城傳的有鼻子有眼。

    歲老將軍府。

    “你看看，你看看，這外界的傳聞都如此了，難道你還不打算去丞相府為咱們的女兒和孫女討要一番說法嗎？”聽聞府上的管家將外界的傳聞學了一遍後，歲老夫人忍不住對著低著頭坐在主位上的歲老將軍高聲道。

    “你還好意思在這咆哮，這還不都是你教導的好女兒。你讓我去丞相府給她們要說法？要什麽說法？這是皇上金口玉言說的，又不是靳飛說的，再說了我看皇上這話也沒說錯，你看看她都做了什麽？苛待小雅，霸占靜雅公主的嫁妝，如今還妄圖調笑四皇子，這一樁樁一件件若皇上真心追究，那件事都會讓我整個歲氏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都要為她的無知買單。”

    歲老將軍一輩子征戰沙場，最見不得的就是這些暗地裏的小動作。隻是沒想到臨老了，卻被自己的親生女兒戳了脊梁骨，如今還因為這事被老妻指著鼻子說道，他能好言好語才怪。

    “難道說這委屈就隻能咱們女兒和孫女受了？那靳小雅有什麽好，不就是有個做公主的娘親嗎？可還不是命不好，早早的就去了，若不是咱們女兒，她哪有現在的日子。”歲老將軍的話都說的如此直接了，可歲老夫人卻不是個明白人。

    “哼，事到如今，你還覺得你的女兒和孫女委屈？是，若沒有你的好女兒，靳小雅眼下應該還是堂堂正正的太子妃，若沒有你的好女兒，坊間對這位的評價也不會如此不堪。你別以為你們的所作所為我真的不知道，就不說其他的了，護國縣主封號下來之前，你們的小動作我是一清二楚，隻是不願與你計較罷了。”

    歲老將軍是真沒想到原本知書達理的老妻什麽時候變得如此的不堪，話說道這個地方的時候，他突然有些說不下去了。

    “你還好意思與我計較，若不是你一直以來對於微微在丞相府受到的委屈不聞不問，任由那靳飛欺負了她去，她會如此嗎？”

    “委屈？那個男子不是三妻四妾，且不說她了，就是靜雅公主還在的時候，靳飛身為駙馬爺，身邊都還有一兩個同房丫頭呢？她憑什麽就要讓靳飛不許納妾了？”

    歲老將軍沒想到一直以來自己的女兒與老妻變的越來越不可思議的症結居然在這個地方，眼下經老妻一說，他才明白過來。

    “說來說去，都是你糊塗，當年我不也有過三妻四妾的時候嗎?那個時候你都能容忍，為何到了女兒麵前你就不能勸慰著她一些呢？”說道底還是與自己過了一輩子的老妻，歲老將軍也不願過分的指責她。

    “對，正是因為我年輕的時候經曆過將丈夫送到別的女人房裏的痛苦，我才不希望我的女兒也經受這樣的苦楚。再說了我當年之所以同意，那是因為我的父家權勢地位與你相差太多，然而微微不一樣，我們家與靳飛的地位不相上下，為何不為了女兒爭取一番？“

    歲老夫人的這番話說的老將軍是啞口無言，他沒想到一直以來他心目中溫柔賢淑又大氣懂事的老妻，居然從一開始對著自己都沒有以真麵目示人，更沒有想到她居然是個以權位看待人和物的人。

    這一瞬間，歲老將軍似乎又老了十歲。定定的看著老夫人半晌都沒有說話。

    終於，他的沉默讓心直口快的老夫人在說完這一切後，才驚覺自己似乎說錯話了，可此時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來。

    “夫人，以後你就不要出來了，安心的在後院禮佛吧。至於微微那邊，我會請求皇上做主斷絕我們的父女關係，以後她的好歹與我再無關係。”

    歲老將軍說完話，也不等老夫人再說什麽，起身大步離開，隻是那背影怎麽看怎麽都覺得有些孤寂。

    歲老將軍府上發生的一切，很快就傳到了秦子睿的耳朵裏，聞言他也隻是淡淡的挑了挑眉，然後輕聲道“將消息傳給小雅。”

    聞言，七九笑了笑這才道“消息早就傳給皇妃了。”

    “主子，還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剛說完將消息傳給了小雅，七九就發現自家主子遞給了自己一個冰冷的眼神，畢竟自己剛剛的笑意太明顯，這不立馬不動聲色的轉移了話題。

    “說，別在我麵前弄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七九在秦子睿身邊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他如此這般明顯的轉移話題，他又怎麽不知道。當然他也知道能讓他這麽糾結的事，多半是很重要的事。

    “秦煙並沒有在皇妃身邊伺候。”

    “怎麽回事？”聞言，原本還悠然自得的秦子睿收起了臉上的表情，嚴肅的問道。

    對此，七九心裏倒絲毫沒有壓力，似乎早就料到會有如此結果一般，這才不慌不忙的將小雅與秦煙之間的對話給他學了一遍。

    “既然她知道自己錯了，那就先留下她。但是你告訴秦浩，不能大意，若有什麽不妥，可以先斬後奏。”

    雖然七九知道這位爺將小雅放在了心上，但是他也沒想到居然如此寶貝，要知道秦煙可真的是近身伺候了他很多年的奴婢，眼下就因為言語間有些冒犯，最後居然會落到可以先斬後奏的地步。

    如此一來，七九倒是覺得有必要好好思量一下這位皇妃的地位。

    皇宮裏，四皇子殿下那邊發生的事情小雅不知情，但是秦浩那邊送來歲老將軍府上的消息著實還是讓她吃驚了一下。

    她沒想到歲老將軍居然如此正直，但另一方麵又為他的正直覺得不值，不過這都是他自己的選擇，自己作為旁人也不容多異。

    隻是不知道當歲氏與靳小倩知道這個消息會怎麽樣？

    當然她還沒想到的是太子知道這個消息後又會怎樣。

    第二日一早，天剛蒙蒙亮，小雅就被秦嬤嬤叫著起床了。

    “小姐，從今日開始南嬤嬤將正式教導你們，你這要學的東西比較多，所以估計這段時間得早起晚睡了。”秦嬤嬤一邊指示月兒給她更衣，一邊在邊上輕聲道。

    “那我可不可以不學啊？”原本小雅最喜歡的事就是睡覺，自從到了這以後，就再也沒有早起過，這樣的日子讓她打心眼裏喜歡，哪知道眼下又要早起，她著實覺得有些為難。

    “這肯定是不行的，且不說你作為四皇子的皇妃，要掌管府務，就是不掌管府務，以後你與這京城中的各家各府來往也是大有學問的。更何況你還是皇上親封的護國縣主，如今在丞相府因著你還未成親，前來拜訪的人倒不多，以後你成親了，再加上四皇子的身份這來求見拜訪的人多如牛毛，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你不學怎麽行？”

    秦嬤嬤聞言立馬否定。

    “這不是還有你們嗎？你看府務我可以將青兒調回來，至於人情世故這塊不是還有你陪在我身邊嗎？”聞言小雅頭都大了，要說這一年多她最沒有適應的就當是古人這說話的陰陽怪氣以及含沙射影。

    “青兒即使能給你做管家，可大事不得你自己拿主意？老奴能陪著你，那比如進宮見各位娘娘，老奴是不能說話的，這時候還不是得靠你自己。”

    “再說了，我的好小姐，這南嬤嬤可是當今皇上的奶嬤嬤，她能親自教導你這是多大的殊榮，你就別找借口了。老奴知道你這是起床困難戶，不過你放心，這樣的日子不會太久，你與四皇子大婚的時間不遠了，所以就辛苦辛苦。”

    秦嬤嬤先是義正言辭的給她分析了利弊，然後有好言好語的勸慰她安心學，可謂是打了一巴掌又給了她一顆糖，一時間倒真讓她找不到反駁的話。

    很快，月兒就將她收拾妥當，然後跟著她到了院子。

    而她剛出來，就見院子裏琴兒等人以早就候在了，除了她以外就隻差歲氏和靳小倩了。

    琴兒一見她笑著就欲上前打招呼，卻被任姨娘伸手拉住了手，並不著痕跡的看了看南嬤嬤，隻見南嬤嬤的眼神若有若無的瞟了過來，這才搖了搖頭。

    見狀，小雅的琴兒都知道，這段時間她們不能如從前一般無拘無束。

    再看了愛看任姨娘拉著琴兒的手，這才想起似乎昨日並沒有聽聞任姨娘今日也會前來，不知道這其中又有什麽奧秘。

    任姨娘原本是沒有資格過來的，可昨日因著靳飛的話，南嬤嬤也知道她如今是這府上的管家之人，後麵就派人專門請她今日前來跟著一起學習一二，畢竟這丞相府的地位在這，她以後少不得要拋頭露麵。

    這臨時決定的事，小雅不知道，歲氏自然也不知道。

    所以等她收拾好自己，姍姍來遲卻見任姨娘也施施然的站在院子裏，臉色不由得瞬間變得漆黑，也顧不得南嬤嬤已然在場，以及眾人意欲給她行禮的模樣，拔高聲音的道“任氏，你還懂不懂規矩，今日這事是你能參與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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