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聖？還是殺魔？嗬嗬嗬嗬……今日，倒是可以一觀。”

    不憤不惱，九丈魔眼平靜如秋水的笑聲邪魅傳開，倒卷萬裏雲氣，破分雲地，將大地赤現在眼中，展露出垂涎的眼色，萬千年來，它不時不再貪戀征服萬物生靈的榮譽，至高主宰執掌牛耳的方式太過溫柔，早已被它厭棄。

    隻是那時節，至高正處巔峰，它也輕易撼動不得。

    “我感受到，神靈的氣息非常淡薄，幾乎已經絕跡，叫我又是歡心又是遺憾呐！”

    “如何說？”

    白羽問道，腳步向前邁出。

    可僅僅隻是將與魔眼的距離縮近一小步，便立時如同九山蓋頂，沉重的山峰如鐵塔般層層疊在雙肩，壓抑得他喘不過氣，幾近窒息。

    “好強大的道境壓製！沒想到，兩道截然不同的道韻真實相碰，竟會產生如此可怕的惡果！不過，看起來，它也並不輕鬆，它的眼裏，已經在彌漫血絲，沒想到，這場鬥爭的最後一步，不是拚鬥拳腳，也不是拚鬥術式，而是誰能在道境的相互碾壓下，活得更久。”

    “歡心，是因為昔年擊敗我原始人族的神族凋零，讓我有了大仇得到的快.感，而遺憾，是我沒有親手誅滅他們，即便他們是死在我的部屬手下。”

    口中輕輕道，魔眼體內波瀾暗生。

    白羽如負九山，它又如何輕鬆？

    但白羽邁出步子向前進發的時刻，它體內的人族血脈驟然迸發逆亂，源於天地親和的氣息，自始至終殘留在他的體內，不過受戾氣壓製，此刻感到親和起來，竟奮起抵抗，令它體內氣息攪鬧如亂麻，登時*得他躁起血絲來。

    “如此下去，隻怕道境能夠堅持，身形也是萬般難以承載，這源自於血脈裏的懦弱思想，當真叫人厭惡啊！”

    “死亡這個詞語，用在神靈身上，似乎並不妥當吧。”

    白羽說道，目睹著自身與魔眼的距離，此時此刻，兩人相距，不過百步遠，隻是方才堪堪踏出一步已是如此，若再前行，後果不堪設想！

    但，白羽的腳步，依舊堅定地邁動出去。

    即便今日同歸於盡，也不能因為一時疏忽，而遺棄平定世間的心願。

    一步走出，身形轟地動蕩搖曳，白羽急汗如雨，直感到這份剝離意猶未盡，令他周身十萬毛孔內，急切地湧出血珠，將他的一身白衣立時染做血紅。

    “咳咳……”

    喉嚨發出病音，白羽唇角崩血，堅硬如鐵的目光，並沒有因為額角上淌落的血霧而有絲毫的動搖，“畢竟，神靈是可以不斷重生的，即便被你殺死一次、十次、百次，他們也會不斷重生，不斷拾起被你踐踏的尊嚴，你可以打敗他們，但絕不會打倒他們！”

    “明明已在嘴角崩血，又何必說得那麽慷慨激昂。”

    魔眼冷漠應聲，可它看似平靜，實則已經繃緊到了極致，隨著白羽腳步邁進，在它體內的親和血氣越發鼓噪起來，如同分卷落水直擊九天，驕傲的氣息，不肯向它這名主人低頭。

    “隻是不得不承認，你說中了我的痛處，這些神靈，殺不死、斬不滅，即便我成就魔道那又如何？總歸也是隻能殺他們一時，我真恨，恨自己無力，不能擊敗整片天地，從而摧毀神靈的根基。”

    “所以，你妄想著，妄想著能夠以擊殺天地間的萬物生靈，從而攪擾這片天地嗎？”

    白羽淒慘笑道，但隻限於麵容，他的身體遭遇重創，但心智不該，心氣也遠遠不到衰歇的地步，縱使五內負傷，令他嘴角滋生出了血沫，也不過是多了叫他抬手抹去的一個舉動。

    “可惜，你錯了！事實證明，末法時代，並沒有毀滅天地，相反地，反倒令天地展現出前所未有的生機，為更加繁華的盛世奠定下基礎！你沒看到嗎？世間人族，或多或少，都已在煉氣養身，單我天一子弟，就豈能用百萬之數來計稱？至於神靈，也正從沉睡中醒來，不出百年，就可盡數重現世間，如此大世，已經勢不可擋，仙神一家，不是妄言。”

    “我不承認！”

    魔眼怒道，眼角滾動的血絲，加劇了它的猙獰。

    它恨白羽那張越離越近的臉頰，恨自己越來越嚴重的不適，那種病痛正在蠶食它的身體，正在蠶食它的意誌，令它變得愈加暴躁，也變得愈加脆弱。

    如果是，它原先是道牢固的金丸，那麽現在，它就是在變作膨脹的空心球，等當薄弱太過，就會一戳即破。

    而這種被戳破的危機感，在魔眼的思緒中被無盡放大，因為他看到，白羽身上正在淡淡籠罩起一層奇妙的光輝，那種氣息，令它很是熟悉，正是被他施加暗手，悄然毀去的西方極樂氣息。

    “那是，佛陀的氣息？”

    身上，一枚細碎的種子體貼著白羽，極盡一切所能，為白羽排憂解難，令他的步伐又能夠向前邁動一步，即便脆弱，可也盡了綿薄之力。

    “謝謝了，老友。”

    嘴角輕聲道，白羽腳步更加堅定，伸手抖動，他血淋淋的周身又披上了血字咒衣，負隅頑抗般，在道境的碾壓中堅強前行，抵抗著一切不利因素。

    可是，距離最終取勝，仍有極大距離。

    度過無盡艱辛，他的腳步也才走出二十七步，離魔眼，仍然有著七十二步的距離。

    思量下，白羽取出血字咒衣，披帶在身，借助血魔無盡年積攢下的怨氣，血字咒衣已然回複巔峰，正可作戰。

    “底牌，就是要在重要的時刻打出的。”

    步履艱辛下，血字咒衣完整，也周全不得所有，白羽渾身衣襟點點破碎，身上皮Ｒ翻飛，露出茬茬白骨，憤怒地仰天咆哮下，體內重現生機，五內愈合、肌骨重生，以完整之身，向魔眼大步邁進。

    與此同時，魔眼幻滅不定，時而崩飛血跡，時而分裂開合，在與白羽不斷縮短距離的對峙中，它也真實感受到，兩人每近一分，壓力平添一層，層層縮減，層層壓蓋，要想走脫，為時已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