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蟲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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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我想辦法的時候,突然從黑暗深處傳來一陣很輕的聲音,但是那種嘁嘁喳喳的聲音在這種環境裏顯得非常雜亂,我們立刻就緊張起來,幾個人互相使了一個眼色,我和老柴拔出刀來,廣東仔也舉起了一把工兵鏟。

    這種聲音在這種地方響起來,實在是無法讓人感覺到愉快,而且聲音越來越密集,就像是有一個很大的東西要從裏麵爬出來一樣,其中還夾雜著冰麵碎裂的哢擦聲,這不由得讓我想起雲頂天宮裏麵的大群蚰蜒,後背冒出了一層冷汗。

    沒有悶油瓶的寶血罩著我,我不是很有自信能夠幹掉那些蟲子。

    三個人緊張兮兮地等了五分鍾,那種聲音卻沒有過來,反而漸漸地小了下去。

    “有沒有搞錯啊,什麽情況?”廣東仔看著我,小聲地問道。

    我搖搖頭,打了個手勢,三個人圍成扇形向前走了兩步,同時我看到老柴拿出了一支很像是自製土槍一樣的東西,事後我才知道那種東西其實是一把改造過的機弩,說白了就是高級一點的氣槍,像他這種當過兵的人都會做。在這種地方放槍很容易引起雪崩,而使用這種東西比較保險,如果使用的人臂力很好的話,打二十米之內的東西不成問題,在西藏有些人專門用這個東西捉野驢。

    就在我準備繼續向前走的時候,突然從裏麵傳出一聲非常可怕的尖叫聲,那種聲音在峽穀裏產生了巨大的回音,使我們每個人都毛骨悚然起來。

    老柴顯然是被嚇了一大跳,條件反射地咆哮了一聲,手裏麵的標槍就已經射出去了。他的力氣非常大,一支標槍射出去,速度非常快,就像是炮彈一樣衝著前麵飛過去了。

    廣東仔沒有被裏麵的慘叫聲嚇到,反倒是被老柴的吼聲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爬起來後覺得非常沒有麵子,用廣東話罵了他兩句。

    老柴自覺丟了麵子,一張帶著高原紅的臉憋得更紅了,吞吞吐吐了好半天,才指了指裏麵,說道:“不是啊……你們都沒有聽出來嗎,那個聲音……很像是……很像是那個德國佬的嗎……”

    我愣了一下,剛才實在是太專注了,還真是沒有聽清那個聲音,如果真的是德國佬的話,他一個人偷偷地進入裏麵,剛才一定發生了一些非常可怕的事情。

    那個德國佬雖然很討厭,但絕不是膽子小的人,能讓他發出那麽恐怖的叫聲的東西,一定非常不好對付。

    我帶頭向裏麵跑了進去,我們跑了一百來米,老柴突然停住了,廣東仔隨後追過來,我是他們裏麵跑得最慢的,等我趕到的時候,他們兩個人正在看腳下的一處凹陷地,臉色非常難看。

    我走過去看了一眼,立刻就有了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那種場景實在是太可怕了,我不知道應該怎樣用語言去形容它。

    我們的腳下是一處深坑,大概有三個籃球場那麽大,但我們看不清楚深度,因為裏麵密密麻麻地聚滿了冰川石蠶。

    那種蟲子在裏麵爬動,腳摩擦在岩石上,發出來的聲音讓人的神經緊繃起來。

    廣東仔的臉色非常難看,他說道:“如果我們再往前跑幾米,下場就和他一樣了。”說著他指了指坑底角落的一處,那裏的蟲子非常多,全都拱了起來。

    我用手電照了一下,就發現蟲子下麵竟然還有一個人,露出來的手腕上有一隻非常貴的潛水手表,我立刻就認出來,那是德國佬的東西。

    我們三個人誰都沒有開口說話,這種場麵實在是太可怕了,讓人喘不過氣來。

    我們無法下去救德國佬,冰川石蠶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而且時間這麽久,他肯定是沒救了。最後還是廣東仔實在看不下去了,在那個角落裏倒了一點酒,丟下一隻打火機,才把周圍的蟲子逼退,但露出來的軀幹已經不成樣子了。

    老柴拿出煙分給我們抽,我們抽了幾口,才把心裏麵的那種壓抑和惡心感覺壓了下去,他說道:“這裏沒有其他的路了,要想過去,隻能從蟲子上麵踩過去,不過還沒等我們過去,估計就變成那副樣子了。”

    我看了一眼那句血肉模糊的屍體,胃裏麵又是一陣翻騰,立刻別開眼睛。

    老柴又說道:“吳老板,你在隊伍裏麵是老大,你說怎麽辦吧。”

    我看了他一眼,實在是沒有心情罵他了。狗日的,現在知道我是你們的老板了,早他娘的幹什麽去了。

    我們沿著坑底的邊緣走了一段,這個凹陷非常詭異,就像是在平地裏長出來的一樣,要想過去的話,除了踩著蟲子或者是攀岩,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很顯然,踩著蟲子過去是我們都不願意的,還沒等過去,就被吃幹淨了。

    一時想不到辦法,我們隻好先回去,我們的裝備裏還有一些登山的東西,但不是很齊全,我又沒有小花那樣的身手,隊伍裏麵隻有讓有一點徒手攀岩的經驗,隻好等他清醒後再問問他。

    我們垂頭喪氣地往回走,沒想到等回去後,讓已經醒了,看起來有一點迷瞪,顯然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們幾個互相打了個眼色,猶豫要不要把事情告訴他。廣東仔不是很願意讓他知道這件事,畢竟在短時間內得知被隊友開瓢和隊友慘死的兩個消息,擔心他是不是能接受得了。

    我擺擺手,把廣東仔拽過來,比劃了幾下,開口道:“這件事情你必須告訴他,接下來隊伍裏隻剩下我們四個人了,他早晚都會知道,如果到時候發生了什麽意外或者誤會,我們的計劃就無法再繼續下去了。”

    廣東仔用一種非常複雜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裏麵帶著一點不相信和厭惡。我明白他的意思,他畢竟是個讀書人,在某些方麵比較照顧對方的情緒,顯得很有人情味。但我沒有那麽多講究的地方,這些年我的性格已經把我本性中很多善意的東西消耗掉了,雖然我心裏也不太過意得去,但為了計劃我必須這樣做。

    德國佬是後麵加進來的,期間和我們的關係算不上很好,這時候他突然死掉,如果不把握主動,讓很有可能會猜測是我們下的黑手,以他的身手在這裏我們不是很擔心他反水,但離開這裏後,如果他捅到雷子那裏,事情就變得很複雜了。

    老柴在這個圈子裏混了很久,當然明白我的意思,主動過去和廣東仔談話。

    我在遠處抽著煙,這種事情我不能主動露麵,也不可能親自去和他說,這就是這個圈子裏麵的規矩,雖然很不地道,但必須遵守才有人肯聽你的。

    老柴講話的速度很快,不到五分鍾就回來了,也不知道讓聽明白沒有。他的臉色非常難看,顯然他在說起這件事的時候,令他想到了一些不舒服的東西。

    令我意外的是,讓表現得很平靜,他又休息了一會,就爬起來幫我們整理裝備了。不過他臉上有一些東西已經沒有了,整個人變得很平靜,失去了一些神采。

    我不知道他的這種變化是來自於對失去隊友的悲傷,還是來自於對接下來要麵對的東西的恐懼,但無論是什麽,對於他來說都是很難以接受的。

    前麵有個蟲坑,我們無法繼續下去,這裏非常黑,我們分不清白天和晚上,吃過一些東西後,廣東仔帶著讓過去查看地形,回來的時候得出了不小的收獲。

    那個坑應該是山體崩裂時形成的,山體內本來就有地下水和冰川融水,再加上當年的地貌和氣候,那個地方就形成了山體內湖,而大量的冰川石蠶選擇在那裏產卵,等湖幹涸後,冰川石蠶卻保留了下來,繼續把那裏當做巢穴。

    冰川石蠶本來就不怕冷,在冰裏麵也可以繼續生存,所以才活到了現在。

    這種蟲子一般不會主動攻擊人,之前讓他們在山上遇到的那些蟲子,應該就是從這裏爬出去找食物的,偏巧被那幫倒黴的外國人遇上,才發生了那樣的事情。

    老柴打斷了廣東仔的話,表現得非常焦急,他說道:“我們到底要怎麽過去,不要說這些沒有用的東西。”

    廣東仔看了他一眼,歎了一口氣,拍了拍讓的肩膀,讓他說接下來的話。讓的臉色還不是很好看,他去那個地方一定也看到德國佬的屍體了,心裏非常不舒服,可事情走到這一步,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了。

    他喝了口酒,在地上畫出一副那個地方的簡圖,說道:“這個坑你們一定是不願意踩著蟲子過去的,除非你會飛和撐杆跳,否則隻能從兩邊的岩壁上爬過去。”

    這個想法說出來後,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都沒有說話。飛就不要想了,撐杆跳我們也沒有小花的那種身手,爬的話我們必須像螃蟹一樣緊貼在上麵,橫著移動過去,我從來沒有嚐試過這種方法,感覺有一點不靠譜。

    老柴抓了抓頭皮,顯然也有一點為難,說道:“這樣可能行不通,岩壁我們搞不清狀況,不知道適不適合攀爬。如果上下有貫通的繩子做保護,橫著爬,那繩子怎麽搞?”他自己用手比劃了幾下,顯然想不出合適的辦法。

    讓聳了一下肩膀,靠在後麵說道:“那裏的岩壁是斷裂帶,不用擔心沒有著力點。但是繩子確實沒有辦法派上用場,我們隻能徒手攀岩。”

    我們這幾個人裏麵,隻有讓自己有徒手攀岩的經驗,但是他本人對這種方式的把握也不是非常大,畢竟下麵很大的範圍內都是那種冰川石蠶,一旦掉下去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我們爬到上麵去。”廣東仔指了指岩壁上麵,說道,“我們從上麵走過去,再從另一麵下來,這樣可以嗎?”

    讓立刻搖了搖頭:“不行,一般來說,這種山體斷裂帶的縫隙上圍很窄,可以短時間站立,但是無法行走。”

    我們爭論了很久,最後想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先讓兩個人爬到上麵去,再把繩子一截一截垂下來,這樣在橫向攀爬的過程中我們不至於太費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