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話　神諭
    你知道世上有神嗎？真的有。
    就算你說不知道、沒見過，我也很困擾。真的有。
    好啦，總之以有神為前提聽我說。
    世上有神。
    神也分階級，不過複雜的先擺一邊，簡單地想成有上神、中神與下神。
    上神真的非常不得了。
    他們是令人戒慎恐懼、無法直視的存在。神中之神。千萬不能妄想和他們爭。或者該說，根本無法產生這種念頭。
    這就是上神。
    舉例？很麻煩耶。這個嘛，像是創造神啦、時間之神啦，一般講到神明會馬上聯想到的那些有名的，都可以當成上神沒問題。
    其實在這些上神之上還有更不得了的，不過那些可以不管。因為已經屬於神那個世界的事了。
    中神是聽從上神指示的神。
    聽起來像中間管理職，但是完全不一樣。
    以人類世界比喻？呃……陸地上的霸王。嗯，差不多是這樣吧。
    咦？不太明白？這就有點麻煩呢。那麽……對了。
    假如上神是國王陛下，那麽中神就是大臣或將軍，這種感覺。
    這樣行嗎？理解了嗎？那就好。
    下神則是成為中神手足幹活的神。
    這些呢，真的多得誇張。大臣和將軍會有很多部下對吧？和那是同樣的道理。
    盡管聽起來沒什麽大不了，不過下神裏頭，也有很擅長收集信仰因此備受尊崇的呢。
    啊～名字說出來會有很多問題，所以我就不講了。
    然後呢，接下來是正題。
    下神裏有動物神。喔，不是叫「動物神」的神，而是像狼神、狐神之類的，每個種族都有。
    每當新種族誕生，就會同時產生新的神，所以什麽種族都有神。你的種族也有所以放心吧。
    回歸正題……好啦，仔細聽清楚。
    我呢，就是下神之一──蛇神的使者！
    我挺起胸膛說道。
    我被抓了。
    為什麽！慢著，這是真的！我說的都是真話！沒騙人！真的！
    證明？不，這種事有人能證明嗎？你能夠證明自己是誰嗎？做不到吧？證書？那種騙子用的武器能怎樣啊？
    總而言之，我或許可疑，但也不該直接關進牢房吧？不，確實因為正門關著所以我打算偷偷溜進來。但我沒有惡意啦。
    正當我在牢房裏抱怨時，有人來接我了。是狐神的部下。
    我聽說你逍遙自在地到處玩耶，來這裏做什麽啊？你是這裏的負責人？騙人的吧？那不就是有錢人嗎？捐點錢過來啦。我這邊可是生活困苦耶。
    畢竟當神的使者不代表有薪水能領。
    吸引信徒藉此賺錢？不要，好麻煩。啊～對不起對不起。我道歉所以別丟下我。還有，求求你放我出去。
    呼，得救了。果然該認識一些有權有勢的朋友啊。
    別說我們不是朋友啦。
    咦？問我為什麽會來這裏？
    是蛇神的神諭喔。
    說有重要的樹長大了，要我趕緊去參拜……
    天氣明明這麽冷耶。可是神說等到變暖就太遲了。
    啊，那棵重要的樹不在這裏喔。
    你聽了或許會覺得難以置信，不過好像是在死亡森林正中央。
    我向神抱怨「哪去得了那麽危險的地方啊」，結果他要我來這裏。說來了就有辦法。
    啊…………難不成，意思是你會送我過去？
    就算是死亡森林你也進得去吧？啊哈哈，別瞪我啦。開玩笑的。
    咦？問我是不是隻有參拜？哼，當然不是。
    我要宣稱那棵樹的所有權，讓它成為蛇神的象征！
    問我是不是蛇神交代的？不是喔。
    不過，跑到那麽危險的地方，隻在樹前跳奉納舞太可惜了吧？反正不會有什麽競爭對手。
    要是有？當然要打垮對方。放心放心。地點在死亡森林，不會有競爭對手啦。
    不過，要怎麽從這裏前往死亡森林呀？
    …………
    那個，你的眼神從剛剛開始就很恐怖耶？不不不，我很清楚。你露出那種像在笑的眼神時最危險。
    我可沒有要跟你吵架的意思喔。
    對吧？我又不是要在這裏搗亂。
    咦？要帶我到死亡森林正中央？真的？還知道那棵樹在哪裏？太好了，謝謝。
    還有，蛇神啊。感謝您指引我來此。
    …………這裏是怎樣？村落？咦？怪了？疑似目標的樹有兩棵耶，是哪一棵啊？啊，比較小的那棵是吧。謝謝。
    一靠近就能感受到一股神聖的靈氣。
    然後，在那棵樹上的是鷲神的使者？已經來啦？這樣啊。
    居然能來到死亡森林正中央，真是不簡單。咦？問我要不要爭奪樹的所有權？
    怎、怎麽可能。啊哈哈哈。這種念頭，我一點也不敢有。
    是的，隻要讓我跳完奉納舞，我馬上回去。嗯，請容我暫時打擾。
    這裏是怎樣？太奇怪了。
    我知道狐神的部下強得誇張，但這裏能和她一戰的到處都是。
    應該說，有龍。而且，不是混代龍族。我是說那些認真起來連神都殺得掉，必須得小心應付的神代龍族（a dragon）……是暗黑龍────！
    為什麽會在這裏？這裏是暗黑龍的巢？不，連龍王也在……完全搞不懂。
    我隻知道，這裏很危險。
    趕快跳完舞離開吧。嗯，就這麽辦。
    怪了？狐神的部下，怎麽啦？伴奏？不不不，不需要啦。別看得太嚴重。不要召集觀眾。大家感覺都比我強，這樣對心髒不好。
    啊，如果是那邊的小孩應該贏得了。
    …………怪了？
    那個小孩是……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烏爾布拉莎！明明是人類卻攀上弑神領域的英雄！
    像我這種神的使者，會被瞬間解決掉。
    不是敵人。不是敵人喔。我是和平使者。
    讓、讓、讓、讓、讓心靈平靜下來撐過去。沒錯，要撐過去啊我！加油！
    「這、這麽寒冷的天氣，各位願意聚集在此，實在是感激不盡。請容我在此獻上一支奉納舞。」
    我看著地麵起舞，盡可能不和周圍的人對上眼。
    蛇神啊，我恨您。
    ……………
    怪了，看著地麵起舞的我，視野裏冒出一隻黑貓。
    …………
    ………………
    ……………………………………………………
    有上神在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不用費心。不，我要回去了。不，不需要土產。畢竟過冬不易。多謝您的關心。好的，那麽我隻收下這些。不，真的很抱歉。得意忘形給您添麻煩了，實在是非常抱歉。是的，從今天起我會洗心革麵認真地活下去。所以請原諒我。
    狐神的部下，求求你放我出去！
    我的名字叫妮姿。
    我以蛇神使者的身分活了很多年，卻從未像這次一樣感覺死亡就在身邊。
    我再也不會靠近死亡森林了。絕對不會。
    如此發誓後，我朝自己的住處踏上歸途。
    蛇神啊。如果您還有慈悲之心，百年內請別再給我神諭了。求求您。
    狐神的部下，我知道這樣會給你添麻煩，但是拜托不要露出那種「你來幹嘛」的表情。對，才道別兩天就回來，換成我也會露出這種表情就是了。
    神諭啦，神諭。沒辦法啊，畢竟這是我的存在意義。放心、放心啦。這回不是死亡森林。
    這裏，叫做「五號村」嗎？神要我在這裏工作。
    對，包含了賠罪的意思在內。所以，拜托你收留我。
    別說不需要。我很有用喔。我會做很多事喔。連神諭也聽得到。
    咦？你說都是蛇神專用的神諭？正常來說都是這樣吧？
    能夠接收許多神的神諭，大概隻有聖女……咦？聖女就在這裏？
    …………
    我、我的存在意義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1　妮姿的訪問與格魯夫的成長
    陽子罕見地帶了客人過來。
    對方很有禮貌地自稱妮姿。身段放得很低。
    似乎是想在世界樹前跳奉納舞。
    對方非常誠懇地表示，雖說是宗教儀式，不過隻是為了慶賀世界樹成長，所以我答應了。畢竟陽子也說如果有萬一她會負責。
    這位是陽子的朋友嗎？不是？單純認識？是這樣嗎？
    「嗯，敝人萬分惶恐，豈敢妄稱什麽朋友。」
    居然讓陽子感到惶恐……雖然是位銀發美女……不過看上去隻是個穿得比較厚的普通村姑耶？
    「那是擬態。如果要比喻的話，類似妖精女王那樣的存在。」
    原來如此。
    「盡管不想承認，但她的確是個優秀的神明代言人，雖然隻負責蛇神。看見她為了得到神明認可而撐過嚴苛修行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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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隻能說佩服。」
    能讓陽子誇讚到這種程度還真稀奇呢。
    「畢竟我比較喜歡戰鬥，把力氣都花在那邊了。以神事來說，我遠遠不如她。不過嘛，換成戰鬥就是她遠遠不如我了。」
    陽子表示能增廣見聞，所以把有空的人都找去觀摩奉納舞。我也去看了。
    地點當然在世界樹前，所以是室外。好冷。
    雖然會讓人覺得「為什麽要特地挑這種時候來」……說是因為樹成長了，會不會是因為我用「萬能農具」挖土種它？原本應該在春天或夏天培育的。
    這麽一來，給人家添麻煩的是我啊。真是抱歉。
    妮姿換上像巫女的衣服，應該是奉納舞的服裝吧。她的舞確實精彩。
    自然不做作，卻很有風格；而且，讓人感受到神聖的氣氛。和始祖先生一本正經舉行儀式的時候一樣。
    可是，為什麽一直往下看啊？那種舞把視線稍微往上抬應該也沒關係啊……？
    啊，不要亂跑。貓靠近跳奉納舞的妮姿，把人家嚇了一跳。真是抱歉。
    見識到了一場美妙的舞蹈。
    根據陽子的說法，請人家舉行這種儀式，似乎該支付禮金表示謝意。
    對方不請自來，結束後卻由我這邊出錢感覺不太對勁，但是她跳的舞讓人覺得有付錢的價值。而且世界樹好像也很高興。
    雖然陽子已經準備好錢袋，不過我也把錢裝進袋子裏。
    請笑納。不不不，別客氣。喂，陽子，什麽「生活過得很困苦吧」，不要講得那麽露骨。
    我們會安排住宿的地方，今天就留下來吧。晚餐也會準備……咦？這就要回去？別這麽說…………真遺憾。
    那麽，請收下土產。不用客氣。
    對方表示冬季久留會給我們添麻煩，沒多久便離開了。
    嗯……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能理解為什麽陽子會感到惶恐。雖然穿那麽厚實在有點怪。
    好啦。
    既然都出來了，就順便吧。我移動到大樹前祈禱。
    啊，大家不用奉陪我喔。畢竟天氣很冷……我知道了，大家一起祈禱吧。
    原本如果妮姿願意留下，我想請她也在大樹前跳一段奉納舞的。畢竟隻奉獻給世界樹不太好嘛。對我來說，大樹比世界樹更重要。
    …………
    除了祈禱之外，是不是該跳個舞啊？不，看完那麽精彩的舞之後，我實在沒有勇氣效法人家。何況也不能吵醒在大樹上睡覺的座布團與座布團的孩子們嘛。
    重點是誠心誠意。神社也問候過了，撤退。
    回屋裏請人家弄點熱飲吧。
    數天後。
    「妮姿決定留在『五號村』。」
    陽子這麽報告。
    「就我的立場而言，比較希望她別沾染世俗往神事方麵精進。她明明有機會踏入神的領域啊。」
    這點確實讓人想為她加油。留下來的開銷沒問題嗎？如果需要，由「大樹村」出也行喔。
    「開銷會由『五號村』負責所以不用擔心。妮姿似乎想在教會工作，到時候瑟蕾絲應該也會報告吧。」
    知道了，如果有什麽狀況就麻煩你了。
    「嗯。」
    交給陽子就能放心了吧。
    遇上那種神聖的存在，我終究也和凡人一樣會感到敬畏。
    嗯？怎麽啦，貓？要我陪你嗎？那我摸摸你的肚子。陽子要不要也摸摸？哈哈哈，說什麽惶恐嘛。
    宅邸內，格魯夫和達尬正在練劍術。當然，是用木刀。
    似乎是仿真戰，不過在格魯夫取得一勝之前，達尬似乎已經拿下五勝了。
    …………
    旁觀的烏爾莎說道。
    「格魯夫叔叔的劍，好懂。達尬叔叔的劍，難懂。」
    格魯夫開始思考究竟怎麽回事，我則是直接問烏爾莎。
    「攻擊過來的時機很好懂。」
    真的嗎？我將這件事放在心上，繼續旁觀格魯夫和達尬的練習。
    …………
    ………………
    ………………………………
    完全不懂。
    格魯夫的攻擊變換自如又有緩急變化，或許有固定模式，但我看不出來。
    隻不過，從達尬的動作能看出烏爾莎所言不虛。
    達尬似乎猜得到格魯夫攻擊的時機。有好幾次他搶占先機，令人懷疑他是不是能看見未來。
    嗯～或許是個外行人無法理解的世界。
    不過這麽一來，能理解的烏爾莎又是怎樣？她是劍術天才？是不是該讓她走上劍術之路？看著她開心揮舞木刀的模樣，我思考了一會兒。
    如果當事人希望如此，那也無妨。不過，現在要為了保護自己而練劍喔。
    正當我看著烏爾莎時，格魯夫大吼一聲。
    「唔喔喔喔喔喔！」
    轉頭一看，格魯夫給了達尬漂亮的一擊。
    接下來，格魯夫連連得勝。
    休息時，達尬問格魯夫。
    「看樣子你發現了呢。」
    「嗯，是啊。太奸詐了，早點告訴我不就好了嗎？」
    「不自己發現就改不掉。」
    「這個嘛，或許是這樣沒錯啦……」
    「無論如何，不能掉以輕心喔。畢竟隻是我少了一項優勢嘛。」
    「我知道啦。」
    「嗯，今後要更加努力。」
    我聽不懂他們在講什麽，所以問烏爾莎。
    「格魯夫叔叔在攻擊時，尾巴會稍微翹起來。正麵很難發現，不過隻要看側腹那邊的毛的動向，就知道攻擊過來的時機了。」
    …………果然，烏爾莎說不定真的是劍術天才。
    啊，烏爾莎。我沒辦法。你去找格魯夫或達尬。
    「我沒辦法。格魯夫，麻煩你陪她。」
    「你有事？」
    「你發現自己的習慣這件事，我要向莉亞小姐和安小姐報告。」
    「……咦？除了達尬以外還有人知道嗎？」
    「村裏的居民大多都知道喔。喔，沒有人宣傳，大家都是自己發現的。」
    「……真、真受不了你們……」
    盡管嘴上這麽說，格魯夫依舊顯得很開心。
    至於格魯夫和烏爾莎的對決……格魯夫靠著身高差距得勝。
    「好、好險。」
    「爸爸，我想要長一點的武器。」
    哈哈哈。
    2　喝熱茶
    現在是冬天。外麵很冷。不過，屋裏很暖和。因為到處擺了使用保溫石（hot stone）的暖器。
    宅邸大廳過於寬敞不易保暖是個難處，但是我已經立起隔板並拉上窗簾，避免暖空氣外流。因此在屋裏活動不需要穿得那麽厚。
    很舒適。
    大概是因為這樣，有人穿少少享受著刨冰。是瑪爾比特和妖精女王。
    兩人似乎都選了草莓糖漿。享受刨冰是無妨，但我希望能稍微重視一下季節感。
    還有，用這招贏得孩子們的歡心是怎麽回事？阿爾弗雷德、蒂潔爾、烏爾莎、娜特和古拉兒從廚房出來，各自拿著自己喜歡的刨冰。
    廚房的鬼人族女仆應該有顧慮到孩子們的身體吧，是小份的刨冰。
    如果是這個份量，要吃也可以。不過，注意身體不要著涼。還有，如果要去比較冷的地方，記得穿厚一點。
    問我要不要吃刨冰？嗯，現在不用。
    我鑽進暖桌，享用紅豆年糕湯。年糕有兩塊。搭配綠茶。
    房間很暖，所以我拆掉暖桌裏的保溫石，沒有讓它發揮功能。重點是氣氛。
    從客房的窗戶向外望去，外頭在下雪。
    嗬嗬，客房的窗戶是玻璃窗，玻璃是在「五號村」製造。這種透明度，是玻璃技師努力的成果吧。
    不用開窗也能享受外麵的景色，真是愉快。
    從客房窗戶看見的雪，根據以往的經驗會多到積上厚厚一層。暫時無法外出了呢。外麵應該會變得更冷吧。
    馬、牛、山羊和綿羊的廄舍沒問題嗎？雖然有安排防寒措施，不過晚點得去看一下才行呢。
    …………
    阿爾弗雷德，你手裏拿的是什麽？我知道那是塊板子。
    把那個組裝起來是要……山精靈的作品對吧？那個迷你泳池。
    看起來有下過工夫，堅固得足以承受水壓。盡管如此，還是簡單到連小孩都能組裝，真是不簡單。
    不不不，先等一下。該不會要拿來用吧？
    …………孩子們已經準備好泳裝了。準備得還真周到。
    迷你泳池的水，瑪爾比特會用魔法變出來是吧？
    知道了，我不會阻止。
    但是，瑪爾比特，不要用冷水，換成熱水。還有，玩完以後別忘記收拾。
    迷你泳池附近，一定會弄得濕答答。
    我窩在暖桌裏，望著窗外。
    明天會變冷吧。
    我聽著背後與季節不符的玩鬧聲，享受了熱熱的綠茶。
    即使下雪，擔任聯係員的半人馬族依舊會從「三號村」趕來做定時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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