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aby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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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我不是壞女孩!
    她就是個壞女孩兒!
    一想到那個木馬,她再也忍不住胃裏的翻滾,“停車!”
    正專注地開車的江慕,察覺到自己的衣袖被人扯著,見思思臉皺得像包子,痛苦的壓製著,另一隻手拍著車窗。忙把車子緩緩地靠路邊靠近,好在他的車子靠路邊這條道。
    車在路邊停下來。她起身了好幾次才成功地拖著,虛弱無力的身子下車。
    她蹲在路邊吐啊吐,吐出的東西汙染著空氣,她感覺喉嚨都要被她吐出來了,心裏的惡心依舊沒有減少。
    一瓶打開瓶蓋的礦泉水,突兀地出現在她的眼前。
    她一怔,似想起來什麽,她更忍不住心裏的惡心,又幹吐了起來。
    她試圖用甘甜的純淨水,壓製住胃裏的惡心。根本沒有用,喝進去多少,就又吐出來多少。
    “什麽都不要想,我帶你上醫院。”江慕看著她的赤腳,腳上的襪子已經看不出來本來的麵目,大姆腳趾的血跡已經幹在了上麵。抱起還再不停幹吐的思思。
    她被放在副駕駛座的那一刻,再也仰製不住緊繃的那根弦,終究還是斷了。可是眼淚已經拋棄了她啊!她隻能不停地揪著那顆,因外在壓力而被壓迫的寸寸龜裂的心。
    如果那晚不堪的事情沒有發生,那麽現在的她是不是已經得到了救贖;如果她沒有不知羞恥地跟齊展同居,那麽現在的她是不是正和好友聊著八卦。
    如果……如果……什麽用都沒有,它隻會讓她更痛苦,更加不堪而已。
    江慕把她帶到了醫院,她這才想起她的腳受傷了,而且還沒有鞋子穿。
    他倒也不嫌棄她髒,直接把她抱進了醫院。
    很巧合的是,跟她清理傷口的,還是上次那個醫生和那個護士。估計他們並沒有認出她來,對她把自己搞成這副,從垃圾桶爬出來的鬼樣子,隻是投了一個好奇的眼神。
    棉襪已經粘在了傷口上了,醫生不得不用鹽水,把它麵目全非的棉襪侵濕。
    她把棉花從腳上脫下來的時候,都不忍心看。她沒有想到傷口會如此深,就連著一點皮兒了。醫生給她清潔時,她的腳趾不受控製地往後縮。
    疼得連帶著,她的眼疾又犯了。她不敢用拳頭錘她的腦袋,怕被當成神經病發作。她隻好用大拇指不停地按壓太陽穴,希望能減輕些痛苦。
    她這點小傷隨治隨走。思思再次被當成童話故事裏的公主,被她的王子抱在懷裏。
    除了齊展,他是第二個這樣抱她的男人。
    他長得真好看。眼睫毛密密的翹翹的,鼻梁像個滑梯,不像齊展一樣,中間有點凸起。唇瓣薄薄的,喜歡緊緊地抿在一起。臉型像個倒三角,不過下巴弧度圓潤,不能當釘子用。
    隻是太清冷了,像得道成仙,沒有激情六欲的仙人,身上帶著淡淡的距離感。
    江慕發動著車子,如泉水的聲線響起,“我送你回家吧。”
    一聽回家,她腦海裏的恐怖畫麵,一股腦向她襲來,又像泰山壓在她的胸口,讓她喘不過氣了,下一秒就可以得道成仙。
    思思的腦袋,都快被她搖成靜止了。隨即她又開始迷茫了,不回家,她還能去哪兒?她想回臨溪,可臨溪離這兒很遠啊。她不能再無恥地賴著別人了,他又不欠她什麽,反而是她欠他的更多些吧。
    “你把我放在公交車站台吧。”她決定打車買票回臨溪,她不要在這裏了。那裏還有她的好朋友圓圓,圓圓一定不會鄙視她的。她心裏又開始不確定了,不過沒關係,隻要不出門就好。
    江慕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她也不知道他是何意。他卻再次把她帶回了,上次她來過的地方,應該是他家。他的房間很整潔,不算大一百多平方米。和她想象中的公子哥兒家不一樣,什麽保姆,傭人一大堆。
    雖說她上次來過這裏,可她印象最深刻的是,她自己糜爛的樣子。其他的都完全沒有印象。
    踏進這裏時,她的心很是緊張,下意識地緊緊地摟住了他的脖子。因為又是他把她抱上來的。醫生說她的腳不能沾水,她又沒有鞋子,隻好再次勞煩他了。
    江慕把滿腦子又浮現那夜不堪的她,放在黑色皮質沙發上。
    她再次對不起沙發兄了。她把它弄髒了,還有停在地下庫的車子,被她罪惡的腳玷汙了,還有副駕駛座。想來想去,她最對不起的還是江慕,讓他破財又費力。如果有下輩子,她願意為他當牛做馬。
    她發呆的這一會兒,江慕對她說“先洗個澡,把衣服換了,等一下你的衣服就到。”
    江慕想抱她,卻被她拒絕。她隻是腳走路,有些不方便而已,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立了,再說她可以翹著腳趾頭走。
    江慕並不勉強,這也是他和齊展最大的區別,也不對,她最喜歡粘人了。她不想走路了,就嚷嚷著讓齊展背她。攤上她這個女朋友,他也挺無奈的,隻好背著她。嘴上可不會放過她,總說些拆她台的話。
    其實她最大的壞毛病,就是喜歡粘人,還很依賴人。通常齊展去哪,她就要跟著他去哪。
    齊展人嘴巴壞,對她倒是很好。很少對她發火以前。(嗬嗬!關鍵是她最會賣乖。)
    當她躺在裝滿水的浴缸裏,才發現自己有多疲憊。她把她受傷的左腳搭在浴缸沿上,浸泡在水裏,她感覺到她全身的毛孔,都舒展開了。她的眼皮也漸漸沉重,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她竟沉睡過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水溫也有些涼了,她被室外江慕的叫聲和敲門聲,驚醒了過來。
    聽到她的答複,他這才離開。
    思思看著浴室玻璃門外,站著的人影消失。想估計他還以為,她在裏麵做什麽傻事。
    這怎麽可能呢?不知為何,現在的她就想活著,而且這種想法很強烈。不管發生什麽事兒。
    她倒是要好好瞧瞧,是老天更厲害一點,還是她更勝一籌;是她被命運牽著鼻子走,還是她扭轉乾坤。
    她穿著隱約到她腳背處的白色浴袍走了出來。
    江慕正隨性地交叉點修長的腿,坐在黑色皮質沙發上,打著電話。聽到腳步聲,他抬頭朝她看來,隨即就聽他說“嗯,我知道了。”就掛了電話。
    江慕向她走了,他應該剛從另一個浴室出來沒多久,身上散發著溫度的水蒸汽,還沒有完全消散。
    黑色不長也不短的頭發,半幹,蓬蓬鬆鬆地頂在腦門上。
    思思覺得他身上的清冷少了幾分,平添了幾分溫度。
    穿著黑色條紋針織套裝居家服。讓她總覺得他就是剛從床上睡醒,惺忪地不停揉著眼屎的鄰家大男孩兒。她莫名覺得他身上多了幾分親切。
    冬日的天色,夜幕降臨的總比其他三季要早一些。小區裏的路燈已經點亮了,綠化樹被照得明明暗暗。
    思思沒有想到,她剛和命運宣戰,就迎來了這個嚴峻的問題——她無法進食了,多恐怖的問題啊!不!更準確的來說,食物剛流進她的胃裏,就被她的胃一拳打了出來。
    可想而知,這讓她有多驚恐!強迫自己塞進了一些,可一點用都沒有。她傲嬌胃為生氣。
    思思站在洗臉台前,水龍頭嘩嘩地流著。她怔怔地凝視著鏡子裏,掛著無數顆水珠自己的臉。
    額頭上的護額寶,讓她憤恨地撕掉了。駭人的“伸直身軀的蝸牛”在她右額頭處臥著。
    她這是第一次,那麽勇敢地直視自己現在的模樣。
    這是她嗎?
    她不由有些懷疑。
    她為什麽會變成這個鬼樣子?
    思思哆嗦著手指,一點點地摩挲著,她那長達兩厘米的蝸牛,凹凸不平的觸感,讓她拚命地把突出的蝸牛往下按,想把它弄消失不見。
    “蝸牛”都被她蹂躪出火氣來了,氣得通紅著身軀趴在上麵。
    兩年前,如果她這個樣子估計那種事情就不會發生吧——
    “走,我們去醫院。”
    鏡子裏突兀地出現了江慕的模樣,薄薄的嘴唇一張一合地對她說道。
    她知道他指的是什麽事。她剛才的模樣,定驚到他了。他怕她再這樣下去會活活餓死,或成為另一個行走的人形骨架。
    現在的她,哪裏也不想去,隻想把自己,關在一個沒有燈,沒有關的密室裏,靜靜地呆著、坐著或者安靜的睡上一覺,就什麽事兒都沒有了。
    對,說不定明天就會沒事兒。她還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她還想著如果她不考研了,她就去旅遊社當一名日語翻譯。
    江慕見她不願意並不勉強,看著鏡子裏呆滯的她。
    不免讓他有些恍惚,她變了。曾經在那個明媚陽光下,枝頭上舞動的身影,已經不在了。
    如果三年前,她以這副模樣,出現在他的視線裏,他定不會浪費一丁點餘光。
    江慕下意識摸著,他那顆不斷收緊的心髒,神色怔怔。
    這種感覺,對他來說很陌生,就算那次她在走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