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魏忠賢喜收新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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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朕可就回去了。”

    朱由校說著,作勢欲走。

    “妾說笑的啊…”張嫣趕緊抬起頭去找,下意識拉住皇帝的寬袍大袖,“你…你別走。”

    忽地,她猛然發覺皇帝起身後就站在遠原處,靜靜瞅著自己,並沒有離開。

    似乎察覺到什麽,張嫣羞憤地瞪了皇帝一眼,再度轉過頭去。

    “這妮子…”朱由校笑了一聲,旋即伸手扶張嫣轉回身來,與她對視著。

    張嫣垂著頭,虎牙咬緊唇上,努力憋住不自覺流露出的笑意,少傾,這番努力終究是功虧一簣,掩口失笑。

    這聲笑出來,架子也就端不成了。

    朱由校伸出手指輕點瓊鼻,將張嫣攬在懷裏。

    張嫣也並未反抗,反倒如小貓一般更往裏依偎,用帶著討寵似的語氣嬌聲道:

    “你要常來看我。”

    “知道了,這皇宮大內,朕最喜歡的就是你了。”

    坤寧宮外,女官徐氏端著綠豆湯來到門口,聽得裏頭傳出嘻嘻哈哈的調笑嬉鬧聲逐漸安靜,也是站定不動。

    不一會兒,像是聽到了什麽,臉根微紅。

    半晌,她與其餘幾個女官尷尬地對視了一會兒,捧著湯邊離開邊嗟歎道:

    “這深宮裏頭,老姐姐我,就聽不得這種聲兒。”

    一女官笑罵她口無遮攔,以下犯上,忽而也跟著歎了口氣,徐氏見狀有些奇怪,遂發生問道:

    “你有什麽好歎的,有話直說,怎生的學起那些外廷的老學究來了?”

    那女官拍打她一下,傻笑道:

    “我呀,是替那些沒得雨露均沾的秀女們歎氣!”

    “你想,中宮娘娘尚且不能夜夜得幸,何況那些什麽裕妃、純妃和秀女們呢。”

    徐氏點頭,卻是回敬一句:

    “好好當你的女官,等人老珠黃了,再求娘娘給個恩典,放出宮尋個好人家嫁了,這就不錯了。”

    “你有功夫在這替人家瞎操心,倒不如回去與我把這綠豆湯溫一溫。”

    “好好好,這就去。”

    兩女官帶著宮娥們有說有笑,越走越遠,繞過層層回廊飛簷,潛入幽暗、濕熱的紫禁城。

    第二天,朱由校見到了廣寧參議孫承宗的奏疏。

    這份奏疏倒不是軍報,是孫承宗針對近日魏廣微之事做出的批駁,明確表達立場,與之撇清關係。

    在奏疏中,孫承宗對魏廣微此舉表達了深惡痛絕之意,並且把話說得很明白。

    “其歌頌臣遼東之功,意在拉攏關係,疏通門路而已,庸俗且可惡。

    臣居遼半載,功過自有陛下評說,豈是他人三言兩語便可斷定?”

    朱由校將魏廣微此前上的奏疏,與孫承宗這次的奏疏擺放在一起,在這裏看到了一出好戲。

    這魏廣微上疏稱頌孫承宗守廣寧半載的功勞,提議朝廷加封官爵,以表鼓勵。

    真正的意思,是想主動為孫承宗美言,寄希望於孫承宗會因此感激,投桃報李,在這場風波中也為他說幾句話,勸阻一下星和魏大中等東林黨人。

    卻沒料到,人家帝師出身,名聲早就有了,在意的是實打實的功勳,根本不在乎他這點恭維。

    不過有一點孫承宗做的就有些不近人情,過於偏袒東林了,他非但不領情,還一點麵子也沒給魏廣微留。

    想到這裏,朱由校冷笑不止,魏廣微這臉,真是讓東林黨給打得“啪啪”直響啊。

    你有意,可是人家無情!

    消息傳回,魏廣微羞愧得無地自容,也徹底知道東林黨人的絕情寡意,此刻他要想翻身,隻有一條路了。

    孫承宗這份奏疏一上,徹底堵死魏廣微與東林黨的修好之路,將他推向閹黨。

    魏廣微打消了與東林黨人和好的念頭,也不再管什麽名聲,在眾目睽睽之下去找魏忠賢,意欲拜伏在閹黨名下。

    早在府中等候多時的魏忠賢,聽見這家夥果然來了,自然樂得再收一大助力。

    沒什麽說的,閹黨大門永遠向朝中失意的文官敞開,就算你以前是東林黨的大賢,我們也收。

    魏廣微既已下定決心,就再無回頭之意,他主動伏拜在地,斟滿一杯碧螺春,敬上道:

    “宗侄見過廠臣!”

    魏忠賢看著奴顏婢膝地昔日仇敵,心中甚是爽快,但卻沒急著接過茶杯。

    他眯眼笑著,手指輕輕敲打在桌上。

    魏廣微意識到什麽,又上前幾步,咬牙將話挑明。

    “今後宗侄與魏叔父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宗侄一定聽從長輩的吩咐、指教,指東往東,指西向西!”

    “這才是我的好侄子!”

    魏忠賢哈哈大笑,將茶杯接來,小呷一口,即將茶杯放下。

    東林黨人自己一頓操作,給本督新添了這麽一個侄子,魏忠賢心裏自是高興,對魏廣微的事兒也就更加上心。

    無論朝裏怎麽鬧,最終決定權,還在皇帝一個人的手裏。

    魏廣微來挑明認了他這個叔父後,魏忠賢也就在他的事兒上開始出力,示意閣臣顧秉謙上疏彈劾東林黨人魏大中。

    彈劾的名目,就是魏大中故意顛倒黑白,言辭過於激烈,魏廣微本來沒犯什麽大事,非要置人於死地。

    朱由校白眼看了一眼魏忠賢,心裏跟明鏡似的,正要去讀這份奏疏,卻忽然伸了個懶腰,道:

    “朕有些乏了,廠臣找個人給朕念吧。”

    魏忠賢聽這話心中樂個夠嗆,這可真是天助我也。

    西暖閣兩位值臣,王在晉外出公幹,隻剩一個顧秉謙,隻好讓他頂風而上。

    自己讀自己的奏疏,顧秉謙總覺得哪裏不對。

    至於念的到底和奏疏一樣不一樣,朱由校根本不關心這個,因為這份奏疏他也不打算看,他隻在意念出來的話。

    在念奏疏時,顧秉謙與魏忠賢自然耍了一番花招,故意念了個亂七八糟。

    他一邊念,魏忠賢也在一旁曲解意思,營造出魏大中就是沒事找事的氣氛來。

    果然,朱由校聽完是勃然大怒,斥道:

    “這個魏大中,出語過激,太失體統,顯有結黨徇私之嫌!”

    魏忠賢一旁附和,煽風點火道:

    “爺上回不是發了特諭,要他們不要再鬧,可這個魏大中仍不知悔改,他、他這是故意抗旨不遵啊!”

    “魏大中不是照搬《大明律》,想魏廣微受鞭刑之苦嗎,爺就幹脆讓他先試試!”

    朱由校聞言,靜靜看了一眼魏忠賢,看得後者心神恍惚,有些膽寒,才忽然笑了一聲。

    片刻,又和沒事人一樣,說道:

    “不錯,就依廠臣的意思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