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二章 冰刃懸親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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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聽此言,李牧之怒極反笑,那笑聲中透著刺骨的寒意:
    “成全?你可知,你口中那與你‘兩情相悅’的小蓮,早已斃命,且是被亂棍活活打死的?”
    許米聞言,渾身猛地一顫,如遭雷擊!他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眼中瞬間布滿“驚駭”與“難以置信”,身體甚至誇張地踉蹌了一下,仿佛無法承受這“噩耗”的打擊。他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哭腔,急切地“辯白”道:
    “不…不!不可能!絕無可能!老爺明察!小蓮…小蓮她怎麽會死了?這其中定有天大的誤會!老爺!”
    他捶胸頓足,作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
    “小蓮她那般善良柔順,連隻螞蟻都不忍踩死,怎會……怎會遭此橫禍?!我與她……與她尚未成親拜堂,她怎能就此舍我而去?!老爺!求老爺告訴小的,小蓮她…她究竟遭遇了何事啊?!”
    這哀毀骨立、悲聲泣訴的模樣,自然是許米精心演練後的表演。早在那個小廝尋他之時,雖未透露全部細節,但小蓮已被杖斃這個關鍵消息,早已作為“劇本”的一部分告知了他。
    若非如此,他怎敢在此有恃無恐地攀扯自己與一個死人的“私情”?此刻這番做作,不過是為了將那“癡情郎君”的角色,演得更加逼真,以求取信於人,順利拿到那筆賣命的銀子罷了。
    李牧之聽到此處,已懶得再與這刁民虛與委蛇,耐心耗盡。
    他麵色冰寒,眸中戾氣驟現,厲聲道:
    “李文!”
    “在!”
    李文即刻應聲。
    “將此獠拖下去,先重責二十殺威棒!打到他肯好生思量,想清楚了再回話!若仍執迷不悟,滿口胡言……”
    李牧之聲音一頓,字字如冰珠砸地,繼續道:
    “便給本世子打斷他的四肢!若還不知悔改,冥頑不靈——”
    他目光掃過許米,如同看一件死物,道:
    “就剜了他的雙眼!本世子倒要看看,是他的嘴硬,還是刑具硬!”
    旋即,他視線如刀,轉向抖成一片的小玉與錢婆子:
    “將這兩個賤婢也一並拖下去!分開關押,嚴加審訊!另,即刻派人,將小玉與錢婆子的家眷,全部‘請’到府中!”
    他唇角勾起一抹毫無溫度的弧度,語帶刻骨的寒意:
    “既是一家人,自然要整整齊齊,同甘共苦。屆時……黃泉路上,也好彼此做個伴,不至孤單。”
    此言一出,跪在地上的三人頓時麵無人色,如墜冰窟!
    許米貪的是財,可若被打成廢人,甚至瞎了眼,縱有萬貫家財,又有何用?不過是任人宰割的廢物!
    而小玉與錢婆子,之所以甘心認下這彌天大罪,全然是為了給家人留下錢財。
    可若連家人都要被牽連問罪,一同赴死……那她們這舍身認罪、犧牲性命,還有何意義?
    豈不是白白賠上一切,卻什麽也護不住?!
    李牧之這一手,精準無比地擊中了三人各自最脆弱、最致命的命門!
    方才那看似牢固的攻守同盟,在這赤裸裸的威脅之下,瞬間顯出了裂痕。
    正當小玉三人被李牧之的威脅駭得心神俱裂,幾欲反口之際,卻見一直默立於柳清雅身後的楊嬤嬤,悄無聲息地上前半步。她那雙平日慣常流露溫婉的眸子,此刻卻冰冷如寒潭深水,銳利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針,逐一釘過三人驚恐的臉龐。
    她並未出聲,隻以唇形無聲地、清晰地吐出一個字:
    “安。”
    這輕飄飄一字,卻重逾千鈞,瞬間將三人剛要脫口而出的辯解與恐懼,死死壓回喉底!
    楊嬤嬤之所以敢行此險招,自然備有萬全之後手——而這最大的依仗,便是那隱匿於佛堂的蛇精,常樂!
    她早已料到李牧之回府必會嚴審三人。
    原本,她確曾懇請常樂如操控程忠那般,直接控製許米、小玉、錢婆子之心神,令其按設定供詞作答。
    然,此舉卻遭常樂斷然回絕。
    也是常樂法力不濟,因其“控魂之術”頗有局限。
    此法僅能分出一縷妖魂,強行侵入他人識海,禁錮其本我意識,如同提線木偶般操控其言行,卻無法精細篡改或編織記憶,亦無法令受術者保留自身神智卻隻說出施術者指定之言。
    換言之,若由常樂直接控製三人回話,其神態、語氣、應對細節必將呆滯刻板,破綻百出。
    常樂蟄伏李府時,早覺李牧之此人心思縝密,城府極深,絕非易與之輩。
    稍有差池,必被其窺破自身痕跡,反誤大事。
    它亦曾動過殺念,欲直接除去李牧之,再以妖法操控其屍身行事。
    然,李牧之貴為上京侯府世子,誰敢斷言那等傳承久遠的勳貴門第中沒有些非常手段?
    若自己剛下殺手,侯府立生感應,招來麻煩……它雖不懼凡俗勢力,然宿敵未除,此刻實不宜過早暴露,引得八方矚目。
    唯有繼續蟄伏,方為上策。
    待借助柳清雅持續供奉之血食,修為突破至出竅期,屆時海闊天空,又何需困守於此小小石像之中?
    而眼下,要護住柳清雅這枚重要棋子,順利獲取血食,首要之務便是瞞過李牧之!
    故,當楊嬤嬤前來求援時,常樂並未置身事外,而是悄然藏匿於刑房左近。
    他打的主意是:不於李牧之當麵審訊時代三人回話,以免露餡;但卻可在審訊之後,行刑或關押之時,再暗中施術,控製三人咬死原供,絕不翻案!
    甚至,可尋機令行刑之人“出手過重”,直接造成三人“傷重不治”或“畏罪自盡”的假象。死無對證。
    屆時,則此案便可徹底了結,再無後患!
    事情的發展,果如楊嬤嬤所料。
    小玉、錢婆子與許米被李牧之的雷霆手段和牽連家人的威脅駭得魂飛魄散,那求生的本能幾乎要衝破一切束縛,促使他們當場翻供,將真相和盤托出!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楊嬤嬤那無聲卻重逾山嶽的警告,如同一盆冰水,瞬間澆滅了他們眼中剛剛燃起的微弱反抗之火。那個冰冷的“安”字口型,清晰地映在他們驚恐的瞳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