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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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林和付秀雲氣得發瘋,可是他們沒有辦法,見蕭遙閉上眼睛,副不願意理他們的樣子,隻得咬著牙,含恨走了。

    蕭林頭臉都是湯水,顯得異常狼狽,路下來,引得無數醫生、護士、病人和病人家屬側目。

    蕭林是個鳳凰男,小時被看輕過,長大得誌後,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臉皮,此時被人側目和低聲指點,他難堪得恨不能爆|炸。

    離開醫院,叫了出租車回到下榻的酒店,進了房間,把切都關在門外確保不會被聽到,他開始對付嫣發火,“你無端端和蕭遙說什麽?就你有能耐是嗎?要不是你,我們何至於要被她拿捏!”

    付嫣耷拉著腦袋,聽蕭林訓。

    她也後悔了,可是當時,她就是忍不住妒意。

    付秀雲很不滿,用手指點著付嫣的腦袋,“你不但話多,你還帶上我了!就蕭遙那樣的,平時都是被我們捏在手的玩偶,這次能反擊,全是因為你,你看看你給我們捅出多大的簍子?”

    最可怕的是,他們不但要忍氣,還得給錢!

    那死丫頭開口就是50萬,蕭家是有錢,可那是屬於她兩個孩子的,現在要拿出來分給蕭遙那個私生女了!

    付秀雲想想還是氣得渾身發抖,於是看向蕭林,“那是你弄回來的私生女,我不管,錢我是不會出的,那是我兩個孩子的。”

    蕭林咬牙切齒,他也不想給,可是不給不行,但給也得講究的,付秀雲娘家勢大,他不能枉顧她的意願,於是忍下幾乎要吐血的衝動,好言好語勸付秀雲,

    “秀雲,如果可以,我也不願意給她錢。這麽多年來,我是怎樣對她的,你應該很清楚。她在我心目,充其量就是件可以給我們家換好處的商品,你說是不是?”

    說到這裏見付秀雲臉色稍霽,忙繼續道,

    “可是這次的事,我們不給錢不行啊,錄音裏有張市長和張旭呢,要是鬧出來,就算沒有實證不會定罪,張市長的名聲肯定完了。你想,到時張市長無罪不會被撤職,仍在那位置上,名聲卻臭了,會不拿付家出氣嗎?”

    他很聰明,不提自己,提付家。

    付秀雲也是體製內的人,這些彎彎道道不用蕭林分析她都懂,隻是無法忍受被蕭遙要挾而已。此時聽了蕭林的話,冷靜了些,咬牙切齒道,“可是我們時之間,哪裏拿得出這麽多錢?”

    蕭林臉歉意,“這事不能等閑視之,不動產急賣的話也虧,且房子和商鋪都能收租,能源源不斷來錢,賣了不劃算,少不得要先委屈蕭瑜了。”

    “不行!”付秀雲馬上否決,“憑什麽拿給蕭瑜準備好的錢?蕭瑜早就說過了,她需要錢營銷,求了我很久,我千方百計湊齊的!”

    蕭林歎了口氣,“我們以後再幫蕭瑜籌錢就行了。蕭遙這裏要得急,不然我肯定不會打蕭瑜那筆錢的主意。”

    說完見付秀雲臉不情願,於是又說了好些話,才終於讓付秀雲咬著牙點了頭。

    付秀雲不點頭不行,旦鬧開了,她娘家會倒大黴的,她不能這麽做。

    隻是心氣很不順,咬牙道,“難道我們就得直任由她威脅嗎?她手上拿錄音,威脅完這次,以後再威脅呢?”

    蕭林神色陰鷙,“她不敢的,看她這次用分割我的財產做名頭就知道,她明白勒索是什麽罪。”

    “可是,如果她下次要挾我們,還是不給視頻錄音,我們也沒法告她勒索啊。”付秀雲道。

    蕭林說道,“那我們就要求手交錢手交貨。”

    付嫣聽到這裏,不得不在旁插話,“可是,蕭遙會願意嗎?”

    蕭林和付秀雲都被哽住了。

    是啊,蕭遙會同意嗎?

    看她今天的作為,不用想都知道她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夫妻想到這裏,再次暴跳如雷,在房間內摔打經摔不會壞的東西發泄。

    不過發泄後,該幹嘛還是得幹嘛,因為蕭遙隻給他們個星期的時間。

    當天,夫妻倆就回去了。

    蕭瑜知道要給蕭遙足足50萬,而且是拿之前為她攢下的錢,當場氣瘋了,咬著牙瞪著眼瘋狂吹沙發尖叫,

    “憑什麽要把我的錢給她?她算老幾?我不同意!我絕對不會同意的!她個私生女,竟然搶我的錢,絕對不行!我不會同意的!”

    她不能接受,曾經是路邊小草的蕭遙,這次竟然能越過她先拿到50萬!

    蕭林安慰,“蕭瑜啊,你別急,爸爸還會為你準備這筆簽的。隻是她那裏比較急,就先給她了。”

    蕭瑜哪裏肯聽?她的待遇向比蕭遙好的,怎麽肯接受給自己的錢完見蕭林眸色發愣,馬上哭訴起來,

    “我不願意,我傷心!你們說財不露白,我平時連名牌衣服名牌包包都不敢買,隻能看著班上的同學羨慕,難道我省下的錢,就是為了給她嗎?爸,媽,我才是你們的女兒,你們的寶貝啊!蕭遙她什麽也不是,她就是個不說話的憂鬱症精神病,怎麽能比我好?”

    付秀雲聽了女兒這話,心如刀割,再次恨不得生啃了蕭遙,不過她不管怎麽氣,還是得安慰女兒,“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她手上有了把柄,我們隻能聽話。”

    蕭瑜還是氣呼呼的,死命搖頭,

    “我不管,原先為我準備的錢不能動,你們愛給她想辦法給她好了。我早說過,和畫廊那些藝術家打了這麽長時間交道,沒半點表示,怎麽也說不過去的。再說,我還得給自己營銷下名聲呢。”

    蕭林道,“蕭瑜你聽話,現在我們家,根本拿不出兩筆錢,先湊齊給蕭遙再說吧。你的錢,爸媽遲些再你想辦法。”

    蕭瑜不願意,可是被蕭林和付秀雲夫妻倆聯手鎮壓。

    徹底確定自己的待遇竟然比不過蕭遙,從小被當成小公主寵愛的蕭瑜氣紅了眼睛,摔門回房了,把個貼著蕭遙照片的髒汙抱枕扔到地下死命踩,

    “你憑什麽搶我的錢?你憑什麽?我定不會放過你的!我定不會放過你的,狐狸精生得騷狐狸!”

    看到自小被放在手心寵愛的女兒負氣離開,不知道多傷心,待遇也的確被蕭遙低了等,付秀雲再次恨之欲狂,恨不得生吞了蕭遙。

    蕭林倒是忽然發現,蕭瑜這個女兒太不懂事。明明說了是特殊情況,是為了家人好的,也不知道忍忍。

    蕭遙身上有些凍傷,直住在醫院裏,醒著的時候,她拿出原主那本《華國植物誌》認真看和辨認,有時則翻翻基本繪畫理論書籍。

    她上珠峰時花了大筆錢,但還剩下些,夠她住院的。

    個星期後,付秀雲再次來到醫院,手上拿了蕭遙遷出戶口的證明以及張銀行卡。

    蕭遙接過戶籍證明,淡淡看著竭力假裝平靜的付秀雲,笑道,“錢直接打到我的賬上,不用給銀行卡了。另外,你可以回去了。”

    付秀雲見蕭遙果然打著拿錢不給視頻的主意,忙坐下來,擠出笑容,

    “蕭遙啊,錢我等會兒就去銀行給你打進你的卡。戶籍的話,你不方便,我可以代勞,幫你搞進當地的戶籍。你提出的要求,我和蕭林都很有誠意完成的。所以,你看你手裏的錄音,是不是也該給回我呢?”

    蕭遙看向付秀雲,“你放心,我不會亂傳的。隻要你們乖乖的,不來為難我,那我也不會為難你們。”

    “可是這不公平啊……”付秀雲額頭上的青筋跳得厲害,可還是咬牙忍著,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溫和有禮。

    蕭遙好奇地反問,“這個世界上有公平嗎?”

    有公平的話,蕭林早就該撤職查辦了。

    付秀雲“……”

    她在心裏咆哮,恨不得馬上把蕭遙病床上的小桌子給掀了。

    她把屬於自己蕭瑜的錢先拿給蕭遙了,這個死丫頭還這樣氣她!

    蕭遙閉上眼睛,副我要休息的樣子。

    付秀雲再次氣得渾身發抖,轉身扶著腦袋離開了病房。

    再待下去,她定會發瘋的!

    去銀行給蕭遙轉了賬,又死命開解自己頓,付秀雲這才重新去找蕭遙,希望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說服蕭遙把錄音交出來,

    “其實這筆錢,是為蕭瑜準備的,她想創業。可是知道你急用,她先讓出來了……我們家對你雖然不好,可那是平時,患難見真情,你真的需要幫助了,我們都不會袖手旁觀。看在我們真心對你好的份上,你把錄音交給我好不好?”

    蕭遙放下手的書,也不廢話,“你跟我說什麽笑話呢?行了,要錄音是不可能的,你死心吧,快走快走,不要再留在這裏打擾我了。”

    她相信這五十萬是給蕭瑜準備的錢,不過聽了沒有心軟,反而因為想到蕭瑜氣得發瘋卻毫無辦法而心情愉快。

    付秀雲忍住氣,“蕭遙,你這樣,我沒辦法相信你……”

    蕭遙清冷的目光直直地看著她,“你除了相信我,沒有別的辦法了。”

    付秀雲再次被氣得眼前發黑,目光死死地看著蕭遙。

    她不明白,這個過去被她拿捏在手上的女孩,怎麽就變得這麽厲害了!

    付嫣說她當時是想在珠峰上尋死的,難不成被珠峰上的鬼魂上身了?還是說,死過次的人,就特別豁得出去?

    蕭遙見付秀雲麵色猙獰,半點不驚慌,笑著說道,“你可以回去了。我過兩天去辦戶籍,如果戶籍沒問題,我會放好錄音,不會泄露出去的。如果戶籍有問題,那就不好意思了。”

    付秀雲再也忍受不下去了,粗聲道,“戶籍不會有問題的!你把錄音藏好就行了,不然我家倒黴了,我會和你同歸於盡的!”

    說完壓根不想再聽到蕭遙氣死人的回答,轉身走了。

    蕭遙又在醫院住了兩天,征得醫生的同意就出院了。

    隨後,她離開這個高原城市,坐火車向東,隔壁同樣多高山的省挑選了個風景美麗但是房價並不高的城市,花了22萬首付,買下套房,順便落戶這裏。

    在搞這些的空閑時間,她開始研究植物科學繪畫,知道這個科學繪畫第點就是要科學真實,便心有數了,在上找這方麵的大師,選定個師從植物科學繪畫的奠基人馮先生,口碑很好,試探著通過郵件、電話等發信息過去,說想拜師學習。

    在房子交割清楚時,得到了很簡單的回複,“我已轉行。”

    看到這個回複,蕭遙再次上查這位先生的資料,看他曾經接受采訪說的些話,認真琢磨過之後,決定去先生家裏當麵拜師。

    從先生接受采訪時說的話可以看出,他對這行是愛得深沉的,斷不會說轉行就轉行。這麽說,不過是看著這行式微而心灰意冷而已。

    甚至,他極有可能曾被很多想學但最終放棄了的學生傷害過,所以不想再教學生了。

    把新家草草整理番,蕭遙就離開,根據先生的地址找了去。

    先生的幫傭開門,看到戴著口罩的蕭遙,懷疑的目光對她不住地打量。

    蕭遙這才記起自己戴著口罩,忙說了聲抱歉,就解下口罩,誠懇地道,“我不是壞人,麻煩你通報下,我很喜歡植物科學繪畫這個職業,想跟先生學習。”

    幫傭看到蕭遙那張臉,眼睛都直了,聽了蕭遙的來意,忙點頭進去。

    隻是她很快又走了出來,臉歉意,“抱歉,先生說已經轉行了,讓你回去。”

    蕭遙想了想,對看著自己的幫傭說道,“要不這樣,我寫張紙條,你幫我帶進去給先生,可以嗎?”

    幫傭想起先生剛才的態度,歎了口氣說道,“先生估計是不會改變主意的,你寫了也沒用。”又盯著蕭遙的臉蛋不住地看,“其實,你可以進娛樂圈發展,我看娛樂圈都沒幾個長得像你這麽標誌的。”

    蕭遙笑著看向幫傭,“可我就喜歡植物科學繪畫師這個職業。”

    說完看看四周,想找個地方坐下來。

    幫傭見了,笑道,“你進來吧,這裏有石桌子,你坐著寫好了。”

    蕭遙謝過幫傭,坐進去寫了,又從大背包裏翻出高山登山證,和那張折起來的紙條交給幫傭,拜托她拿進去。

    看著幫傭走遠的背影,蕭遙垂眸等著。

    可能因為緊張,她沒法靜下心來,隻得鑽研別墅牆根冒出來的小草。

    小小的棵,紮根的泥土少得可憐,它在晨風和陽光不住地抖動身體,始終屹立不倒。

    多麽頑強的生命力啊,逮著切機會破土而出,長大,直麵陽光和風雨。

    蕭遙蹲下來,輕輕地摸了摸這棵小草。

    這時裏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幫傭高興地出來,笑得眉眼彎彎,“先生肯見你了,讓你進去,蕭遙,你進來吧。”

    蕭遙站起來,高興地看向幫傭,“朱阿姨,真的嗎?謝謝你。”

    其實看朱阿姨的神色,她就知道是真的,這樣反問句,不過是拉近點彼此的關係。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做,隻是下意識就做了。

    朱阿姨笑著擺擺手,“不用謝,我就是傳個話,你進來吧。”

    蕭遙被朱阿姨引著進屋,進入先生的工作間,看到坐在擺滿了紙筆的書桌前的先生。

    先生看起來五十來歲的年紀,眉目端正,目光慈祥,不過此刻帶上了震驚,薄唇緊緊地抿著,嘴角向下,又多了幾分嚴肅。

    蕭遙看向先生,“先生你好,我叫蕭遙,我看過你給植物畫的標準像,自己很喜歡這個職業,所以想拜你為師。”

    先生道,“你坐下說話吧。”又讓朱阿姨出去端茶,這才看向蕭遙,“你怎麽會想到學這個?我覺得你更適合做明星。”

    明星來錢很快,又不算辛苦,蕭遙的條件很夠,完全可以去做明星。

    蕭遙笑道,“我喜歡這行啊。我喜歡切生機勃勃的植物。”

    先生盯著蕭遙看,似乎在判斷她是不是撒謊,良久道,

    “從前,有很多人跟我學過植物科學繪畫,可是邊學邊離開,沒有任何人堅持到最後。因為他們發現,這個行當是沒有錢途的。你做明星,拍個廣告賺到的錢,可能就等於你做植物科學繪畫師輩子賺到的錢。所以,你真的想好了嗎?”

    蕭遙點頭,“我知道,我也想好了。”

    她不僅知道很多學這個的學生轉行,更知道當年起跟馮先生學這個行當的些老人也轉行了。

    這個行業,收入實在太低了,隻能讓人異常拮據地活下去,如果單靠這個收入,甚至有可能活不下去。

    先生擺擺手,“不,你不知道。”隨後臉上帶上回憶的神色,

    “我們畫這個,數量多的植物還好,數量少或者隻有單株的,花開時節認真觀察畫下幅畫,等到結果了,還得覷著機會去畫,有時怕錯過,得在那裏住幾天守著。就算帶著帳篷打算去蹲守幾天,也有可能去遲了,然後等待明年。”

    蕭遙點頭,她看過很多人采訪時都提到這個。

    先生沒有停,繼續說道,

    “這也就算了,隻要我們願意等待,總能等到那些花兒第二年重新開花結果。但是,我們長途跋涉、花十幾天畫好的幅畫,最貴賣500塊,便宜的200塊甚至50塊,這點錢,甚至不夠你來回車費和生活費的。這樣,你還會堅持嗎?”

    很多人都堅持不下去了,轉行了。

    蕭遙認真地點頭,“我會堅持下去的。”

    先生看著蕭遙堅毅的神色,並沒有就此罷休,而是又道,

    “當年這個行業興起,我們跟著馮先生作為國內首批畫師,是有任務的,可以編寫《華國植物誌》,可是現在沒有這個任務了,你辛苦學會並畫出來的畫,甚至連200塊都可能賣不出去,你得想清楚。”

    蕭遙道,“我了解過這個行業,我認真思考過。我打算主要畫這個,並做些兼職,爭取養活自己。至於能不能大富大貴,無所謂了,我來到這個世界上走趟,隻是想留下些什麽,而不是享受。”

    先生盯著蕭遙看了好會兒,見朱阿姨端茶來了,讓蕭遙先喝茶。

    蕭遙抿了口茶,放下茶杯。

    先生歎氣,“你或許能堅持下去,可我還是不能教你。”

    蕭遙不解,“為什麽?”

    “你寫給我的我都看過了,你曾有輕生的念頭,又想畫高原上的植物。如果有天,你在空曠寂寥的高原上,再次產生輕生的念頭怎麽辦?”先生問。

    蕭遙搖搖頭,“我不會再輕生,不過我沒有辦法向你證明這點。如果你真的不願意教我,那麽,能不能在我不解的時候,指點我二?”

    原主的繪畫功底很好,她多熟悉肯定能達到原先的水平,之所以要請教,隻是因為她在植物科學繪畫方麵存在嚴重的不足。

    沒有人帶著,她的作品帶著濃鬱的藝術性,失於寫實。

    先生聽到蕭遙如此說,最終還是長歎聲,說道,“行吧,你以後有什麽不解的,可以過來問我。”

    蕭遙馬上站起來,感激地謝過先生,見時間還早,謝過先生留飯,出去找房子租住了。

    她租了個狹窄的單間,列了清單買齊日常生活用品對付著過,又買了各種筆和紙,就拿著相機下樓,到花壇裏觀察本地的七星蓮。

    她足足看了大半個小時,把七星蓮的植物形態認真看過,又拍了不少照片,才回到房,坐在窗台下開始畫。

    她畫得很不順利,邊畫邊熟悉原主的技能,邊進行練習,到傍晚時分了,還沒熟悉過來,畫也自然沒畫出來。

    不過蕭遙並不氣餒,出去隨便吃了碗粉回來,又趕緊繼續熟悉和練習。

    如此這般,她直熟悉了幾日,才終於找到到原主那種手感,然後又去觀察會兒,再次坐在窗台下認真地畫起來。

    蕭遙畫得很仔細,莖、花、葉、細毛等,全都絲不苟地畫出來。

    畫完之後,她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隨便收拾了下東西,就趕緊出去覓食了。

    吃完晚飯之後,蕭遙坐在窗前,沒有給植物上色,而是繼續種種地試驗著顏色,又認真回憶原主學過的知識,直到晚上十點多,心裏有些底了,這才給植物上色。

    第二天早,蕭遙起床,出去慢跑圈,吃了早餐,就回來拿著新作品去找先生了。

    先生此時正在待客,那是他改行之後認識的國畫畫家賀弼,兩人誌趣相投,是知己好友。

    賀弼指著個美麗的青年女郎說道,“這是我新認識的忘年交,叫蕭瑜,瑾瑜的瑜。現在帶她來認認人,免得以後大家見了麵都不認識。”

    蕭瑜看了先生眼,忙禮貌地說道,“先生您好!我叫蕭瑜,請多多關照。”

    先生看了麵上恭敬但目光帶著不以為然的蕭瑜眼,沒怎麽計較,笑道,“你好,關照談不上。”

    他過去是植物科學繪畫師,改行畫國畫,名氣有限,難怪這個女郎看不上自己的。

    隻是,賀弼帶過來的,她竟然也敢這樣,未來成就想必不會太大。

    不過先生很快打消了這念頭,因為蕭瑜態度雖然不如何,但是很會說話,就算他對她心裏不喜,聽了她的話也覺得舒服。

    這是個會交際的美女,如果有點水平,又有畫壇的名人帶著,沒準真能闖出點名堂來。

    聊了陣,先生見長途跋涉過來的賀弼有些累,就叫朱阿姨帶他和蕭瑜去休息。

    蕭瑜剛上了二樓的客房,就聽到樓下傳來門鈴聲。

    她以為來的是別的國畫畫師,抱著要多認識人的想法,忙到窗前看。

    當看到蕭遙被朱阿姨引進來的時候,蕭瑜的臉色下子變得萬分陰沉。

    她馬上想到,蕭遙搶走了屬於她的50萬!

    足足50萬軟妹幣啊!

    明明是她的,卻被蕭遙搶走了!

    而且因為那50萬先給了蕭遙,她遲了個月才用上,導致她不僅被早半個月出道的藝術美女湯暖的風頭給蓋過,還被友和湯暖的粉絲嘲為模仿湯暖出道,跟風山寨!

    她今天早上出門時,還被人人說是湯暖的高仿版!

    蕭瑜想到自己接連受到的屈辱,恨不得拿刀把蕭遙砍個稀巴爛。

    蕭遙不知道蕭瑜也來了先生這裏,她拿著自己的畫作,交給先生,請求先生指點。

    先生拿過來,邊看邊點頭,

    “你的繪畫基礎很紮實,但是在畫畫時,有些矯枉過正了。你說你過去畫的畫偏向藝術,那麽眼前這畫,倒太過呆板了。你要記住,我們這個行當,是科學與藝術的結合,你要找準平衡點,讓植物畫不失真,但是又具有藝術性。”

    蕭遙點點頭,認真記下來。

    先生又指著畫上的植物依次指點,“你的素描功底很棒,找準平衡點之後,植物的形態都不用擔心。但是就是這個顏色,深淺和色調之間,沒有完全還原,是不是?”

    蕭遙點點頭,她畫出來的顏色,和原物還是有些差距的。

    先生道,“其實我也沒有做到完全還原,很多大師也樣,但是你既然真的熱愛這行,我自然以最嚴格的的標準來要求你。”

    “謝謝,我明白的。”蕭遙點頭。

    先生見蕭遙聽得認真,之後又指點了好幾處。

    蕭遙記下來,見先生沒說別的了,就謝過他,告辭離開。

    先生雖然說不想收徒,但見蕭遙這麽認真,便說道,“你午留下來吃飯吧?”

    蕭遙略遲疑,搖了搖頭,“我剛聽了您的指點,腦子裏有很多想法,打算盡快回去嚐試。”

    “那你去吧。”先生自然不樂意阻礙蕭遙用功的,他當初跟馮先生學時,也經常廢寢忘食,在花園裏待就是整天。

    蕭遙再次謝過先生,高興地回去,馬上開始鑽研起來。

    快到家時,她收到先生發過來的信息【如果你不知道怎麽找科學與藝術的結合點,可以再三看《雷杜德手繪花卉圖譜》。】

    蕭遙馬上回複了謝謝,打算先試下配色,書有空再看。

    原主有這書,她之前住院時也看過,不過看得不夠細。

    色彩太多,色彩和色彩混合,又會產生新的顏色,蕭遙興致勃勃地調試了起來。

    蕭瑜在吃午飯前,找到機會問賀弼,先生這個人的性格。

    賀弼笑道,“他這個人啊,眼裏容不得粒沙子的。”

    蕭瑜聽了試探著道,“那豈不是很容易得罪人?”

    “那倒不是……”賀弼搖搖頭,“他把年紀了,當然懂人情世故,就算心裏有想法,也會給別人留幾分薄麵的。”

    蕭瑜聽了,心頓時有了想法。

    蕭遙拿了屬於她的那50萬,導致她被湯暖壓著,還被嘲笑跟風模仿湯暖,她對蕭遙可謂恨之入骨,點也不希望蕭遙和先生關係好。

    所以,她等會兒可以透露些蕭遙的“劣跡”,讓先生對蕭遙反感,進而不再和蕭遙往來。

    想到這裏,蕭瑜坐下來,認真思索,到時該怎麽說。

    因為出身好,長得好,從小又被寵著長大,她向來不怎麽用功,也不怎麽聰明,所以她知道自己說的話,極有可能有漏洞的,得提前想好才萬無失。

    蕭瑜倒沒覺得自己不該說什麽,她從小欺負蕭遙,高時還帶領很多女孩子對蕭遙進行校園淩霸,都習慣了,壓根不覺得,會出什麽簍子。

    在她心目,唯會出的問題,就是自己話出現破綻——這點,現在多想想,就可以彌補。

    在吃午飯時,自覺已經鄭重思索過的蕭瑜試探著問,“先生,上午好像有個年輕訪客?”

    賀弼聽了,也好奇地看向先生,“年輕訪客?老啊,你收弟子了?”

    先生看了蕭瑜眼,對賀弼點了點頭,“是有個訪客,不是弟子,想學植物繪畫,所以來請教我。”

    賀弼聽了大奇,“現在竟然還有人想學這個嗎?這個職業幾乎斷絕了吧?”

    先生點頭,不欲多說。

    這是自己曾經為之熱愛的職業,就這樣消失,他想想,心裏還是很難過的。

    蕭瑜又問,“這個訪客叫什麽名字呀?我隻看到了背影,覺得有點眼熟。”

    先生活了大半輩子,哪裏看不出蕭瑜是故意提起蕭遙?不過看在賀弼的份上,還是道,“叫蕭遙。”

    蕭瑜驚道,“啊……”

    賀弼見她如此吃驚,便看過去,“你認識她?真的是你的熟人?”

    蕭瑜點點頭,“是啊……”臉的欲言又止。

    賀弼見了,就追問,“怎麽了?難道身份有什麽問題?”

    “沒、沒什麽……”蕭瑜說完看了看先生,吞吞吐吐地說道,

    “先生,我和蕭遙認識,對她還算了解。如果她想向你請教畫畫的事,還請你多指教她點,如果……如果她提出和錢有關的,例如借錢之類,你記得不要答應她。”

    先生看向蕭瑜,“哦?”

    賀弼臉吃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蕭瑜臉上露出些羞愧的神色,“她、她其實算是我的妹妹,唔,我爸和她|媽媽是初戀,後來她媽媽誤入歧途,和人生下蕭遙,跟娘家人鬧掰,而且很早去世了。我爸見蕭遙可憐,就收養了她……”

    “那是你爸爸為人重情義,這沒有什麽啊。”賀弼道,“為什麽要提防那個蕭遙借錢?你快說說。”

    蕭瑜的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似乎想說,又不好意思說。

    賀弼見了,不由得追問,“怎麽了?難道間還有什麽難言之隱?既然涉及借錢,你不用有什麽不好意思,直接說就是。”

    先生在旁看著,心冷笑,我倒要看看你打算怎麽編。

    這見麵,就在外人麵前說已故之人的不是,怎麽看都不會是個善良的人。

    蕭瑜似乎下定了決心,“蕭遙不愛說話,喜歡看書上,被那些場說走就走的瀟灑旅行迷住了,又不願意就這麽遊手好閑,就幹植物繪畫這行……”

    她說到這裏,看了先生眼,希望先生因為蕭遙褻瀆植物繪畫這個職業而勃然大怒,見先生神色陰沉,心得意,以為終於挑起先生的怒火了,就又道,

    “她高時交了個男朋友,得到男朋友的很多幫助,都要談婚論嫁了,但出去走多了回來,就不願意結婚了,聲不吭偷偷跑掉,還去爬珠峰。爬珠峰要錢的,她沒錢,欠下巨債,就回來叫我爸給錢,好像手裏拿捏了什麽把柄,所以我爸東拚西借的,不得不給了她50萬……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怕先生被騙,所以才說了。希望先生和賀老師不要對外提起這些。”

    臉的誠懇,是個羞愧又憂心忡忡的好姐姐。

    賀弼聽得勃然大怒,拍桌而起,“世界上怎麽會有如此無恥之徒?太過分了!太過分了!身為養女,沒有報答養育之恩就算了,還敢要挾養父要錢!”

    說到這裏,目光瞪視先生,“老,這樣的人,你絕對不能再指點!你要是還指點,咱們朋友都沒得做!”說完還吹鼻子瞪眼,連聲說道,“簡直喪心病狂,喪心病狂!”

    蕭瑜在旁看得暗爽不已。

    先生看向蕭瑜,“蕭瑜小姐,讓你見麵就在我這個陌生人麵前說出家醜,真是為難你了。”

    “這沒什麽……”蕭瑜臉羞愧,“其實我本來不應該和你說的,可是我又擔心她騙了你……”

    賀弼道,“怎麽不該說了?這種喪盡天良的白眼狼,就該曝光,讓所有人都知道,免得被她騙了。”

    先生沒有答話,而是繼續看向蕭瑜,“你說蕭遙手上有你爸爸的把柄,能說說是什麽把柄嗎?”

    “我不知道……”蕭瑜搖搖頭,“不過我爸爸沒錢,千方百計借錢都要給她,可能是什麽不能說的把柄吧。”

    先生聽了,臉憤慨,“你爸爸怎麽能這樣?行得正坐得直,怎麽能讓她要挾,助長這種犯罪行為?”

    蕭瑜滯,心有點著急,但很快就道,“我也不清楚,我媽說……可能是我爸媽的視頻,傳出去有礙觀瞻……”

    “有什麽視頻會有礙觀瞻的……”賀弼說了半句,忽然想到是什麽,也有些不好意思,馬上轉移了話題,罵蕭遙白眼狼,過分。

    先生看了蕭瑜眼,對她歎為觀止。

    為了說服她,這位蕭瑜小姐也是拚了,連父母的夫妻生活都能拿出來說。

    賀弼看到先生看著蕭瑜不說話,就道,“老,你是不知道啊,蕭瑜的父母都是體製內的,還算有點小地位,是不能有任何不好的傳聞的,不然影響巨大。”

    先生道,“蕭遙實在太讓我義憤填膺了,我這就讓朱嫂給她打電話,叫她過來和蕭瑜對質!等問清楚了,我趕她出去!”

    倒不是他對蕭遙有多少信任,而是覺得蕭瑜很不對勁,見麵就對陌生人說家裏人,怎麽看都不是她表現出來的那個樣子。

    蕭遙嚇了跳,忙道,“這不用了,她如果知道我說了什麽,定會更瘋狂的……我倒沒什麽,可我不想我爸媽再被折騰了。”

    可是先生卻十分耿直,當即就叫朱阿姨給蕭遙打電話。

    蕭瑜徹底慌了,她完全沒有想到,先生竟然點也不懂人情世故,直接就叫對質的!

    她看向賀弼,“賀老師,您勸勸先生吧。這事,我真的不想鬧大。”

    邊說,邊在心裏埋怨賀弼說了假話。

    什麽叫先生不會當麵不給人麵子?這種當麵對質的行為,還不夠不給麵子嗎?

    賀弼聞言看向先生,“是啊,老,還是算了吧。和小人,那是沒辦法計較的。到時惹怒了她,她找蕭瑜的麻煩怎麽辦?”

    先生臉憤怒,“那我就活該被欺騙了嗎?你難道不知道,植物繪畫對我意味著什麽嗎?她騙了我,我不可能當做什麽事也沒發生。”

    頓了頓,又道,“當然,這樣對質,也算開誠布公,不偏不倚了。畢竟就算罪犯,也得升堂審理的啊……”

    蕭瑜見先生不依不饒,定要找蕭遙對質,而那邊,臉不爽的朱阿姨已經開始打電話了,心裏慌得不行,手心徹底出了冷汗。

    她不明白,到底是哪裏出了錯。

    般這種背地裏說小話的行為,都不會鬧到當麵對質的啊,這樣多尷尬。

    為什麽這個先生如此不走尋常路?

    朱阿姨對蕭遙的觀感比對蕭瑜的觀感好得多,因為蕭遙不會瞧不起她,而蕭瑜好像自己是大小姐似的,臉上笑著,眼睛裏的蔑視卻沒少。

    朱阿姨很生氣,她雖然是個阿姨,可名下也有幾套房的好吧?出來打工,不過是不願意閑著,過來沾沾藝術氣息而已!

    這蕭瑜真把她當成掃地阿姨了,忒過分!

    所以朱阿姨打電話的速度很快,還三言兩語把事情給說了,“這裏有位蕭瑜小姐,說你是她父親的養女,但是不僅不報養育之恩,還要挾她父親給你50萬。先生很生氣,說不願意指點你這樣的人,叫你過來對質,如果是真實,你以後就不要再上門來了。”

    蕭遙吃驚,來驚於圈子小,在這裏竟然都能遇到蕭瑜,二來驚於蕭瑜竟然敢撒如此彌天大謊。

    聽了朱阿姨的話,當即表示願意馬上過來對質。

    蕭瑜覺得輩子的時間都沒有現在這麽長,她手心出了冷汗,死命想著該怎麽辦。

    馬上找個借口走人?

    不行,那就坐實了。就算她真的撒謊了,也不能走了之任蕭遙說她的壞話。

    可是不走,該怎麽辦?

    被蕭遙當麵揭穿打臉嗎?

    她丟不起這臉!

    和蕭遙互相撕起來?

    可如果蕭遙怒了,把要挾蕭林的證據放出來,那她怎麽辦?

    蕭瑜的腦袋下子變得暈乎乎的,她後悔以前沒有好好讀書,沒有好好聽父母說職場上的手腕,滿腦子都是風花雪月。

    先生看出蕭瑜味同嚼蠟,連飯都吃不下,因此臉不解,“蕭瑜,這飯菜不好吃嗎?我看你好像沒什麽胃口。”

    “還好……”蕭瑜擠出笑容,“其實我吃飽了……”

    她哪裏吃得下飯?

    她由於緊張,都快嘔吐了!

    賀弼沒發現她的不妥,聽到她說飽了,就有些擔心,“你剛好像沒吃什麽飯,怎麽就飽了?多吃點吧,蕭遙如果敢要挾你家裏人,我們會幫你想辦法的。”

    蕭瑜馬上找到了借口,“你們不懂……我怕我們沒辦法。我怕我連累了我爸爸媽媽……”

    說著小聲抽泣起來。

    賀弼聽了,想到這個女孩向大膽外向,從來不曾像現在這樣害怕擔憂,不由得起了憐惜之意,看向先生,“老,我看還是算了吧。”

    先生判斷了下時間,估摸著蕭遙肯定已經出門了,當下長歎聲,讓朱阿姨給蕭遙打電話。

    朱阿姨不情願,但還是聽雇主的打了,才說了個開頭就對先生道,“蕭遙說,她很生氣,正在打的過來和蕭瑜女士對質,很快就到。”

    蕭瑜臉上又白了幾分。

    先生看見,嘴角翹了翹,臉無奈地看向賀弼,“老賀,既然人已經來了,我看還是對質下吧。她居然敢生氣,或許這事有內情也說不定。”

    賀弼聞言點點頭,又看向緊張臉色由白轉青的蕭瑜,“蕭瑜,你放心。到時我們會幫你的。”

    蕭瑜對賀弼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這是,就算賀弼再遲鈍,也發現不妥了,“你這是怎麽了?也太擔心了吧?蕭遙難道真的那麽恐怖?”

    “沒什麽……”蕭瑜已經不想說話了,她垂死掙紮,努力想辦法。

    想啊想啊想,在聽到門鈴響時,終於讓她想出了個辦法。

    蕭遙進來,跟先生和朱阿姨打過招呼,就直直地看向蕭瑜,“蕭瑜,你和先生他們說過什麽,我當時不在現場,不清楚,要不你再說次?”

    蕭瑜擠出笑容,“就是朱阿姨說的那些……”

    蕭遙不想和她車軲轆廢話,直接道,“第,你說我是蕭林的養女是嗎?”

    蕭瑜咬了咬唇,“我爸是這樣跟我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