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9 章
字數:18083 加入書籤
房止善瞳孔緊縮, 心神大亂, 根本來不及反應, 但作為高手的戰鬥意識讓他下意識偏了偏,躲過了抹向喉嚨的致命擊。
然而利刃還是在他的喉嚨上輕輕掠過,馬上有鮮血流下來。
蕭遙見擊不, 皺了皺眉,手下沒停,身體如同利劍般向著房止善疾衝,手上的匕首再次揮出。
她在茶裏給房止善下了藥,不想他居然沒有毒, 真是可惜!
與死神檫肩而過的緊張感讓房止善終於回神,他捂著心口快速邊後退,邊急促道“為什麽?”
蕭遙邊攻擊邊招呼旁的劉將軍上,聽到這話,冷冷笑“為什麽?下藕斷絲連害我性命, 圖謀我皇位, 還需要問麽?”
房止善臉色蒼白, 凝視著蕭遙“如果我說, 我後悔了,你信不信?”
蕭遙道“無所謂了。”
房止善看著蕭遙冷淡的臉,知道她不在意, 心裏忽然變得很難受。
他雙腳點地,身體往後退去,努力將嘴角翹起來“原來你都知道, 卻還跟我虛與委蛇,遙遙,你與我是天生對。”
蕭遙邊衝上去邊不屑地道“憑你也配?”說著與那名將領起夾攻房止善。
房止善躲了兩下,臉色忽然劇變“你在匕首上下了毒?不對……”
蕭遙沒有說話,攻擊更急促了。
她需要纏著房止善,讓他無法退去,隻能動用內力與她打,加速他身上劇毒的擴散。
房止善臉色蒼白,臉上再無笑容。
蕭遙打著打著,忽然覺得身上的力道大減,連忙喝道“退——”
心卻有些可惜,今日怕是要不了房止善的命了。
劉將軍也發現身上乏力了,連忙退開,口說道“他下了毒……”
蕭遙沒有說話,抿著嘴唇,目光緊緊地盯著房止善,等待著他身上毒發。
房止善凝視著蕭遙,臉上的神色很是複雜,似是自豪,又似是難過“你是真的想要我的命,是不是?”
他從小服過種種毒藥增強身體對毒藥的抵抗力,即使是劇毒,在他身上也無法馬上起反應,可是如今剛被刺就反應了,隻能說明,他之前也被下了毒。
最有可能就是,宮人送過來的茶水。
方方麵麵,蕭遙就是要他的命。
蕭遙淡淡地看著房止善,道“廢話!”
既然選擇動手,那肯定是想要房止善的命的,不然,開玩笑麽?
房止善扯了扯嘴角,擠出個苦澀的笑容,深深地看了眼如同隻獵豹樣,等待著適合的的時候發出致命擊的蕭遙,情知無法帶她走,便捂住不住流血的胸口,向著窗戶撞了出去。
蕭遙喘息著跌坐下來,靜靜地蓄力。
雖然用了虎狼之藥,可是了毒,還是十分難受。
先前如果房止善拚死擊,她怕是毫無還手之力的。
過了會兒,恢複了些力氣,問劉將軍“還能動麽?”聽到將領表示可以,便讓他出去看看目前的形勢,順便叫守在外麵的紅雀與枕心進來。
紅雀與枕心很快走了進來,她們身後,跟著安公子。
蕭遙看了眼安公子,見他神色恍惚,以為他被外頭的動靜嚇到了,也無心安慰他,讓紅雀與枕心扶自己到前殿去。
坐在前殿,蕭遙讓劉將軍不時命人來報最新的情況。
其他庶吉士都急匆匆地趕來了,紛紛聚在蕭遙身邊,做出守衛的姿勢。
張公子打量了眼,好奇地問道“怎麽不見止善兄?他今晚便冒雪趕回城了?”
其他庶吉士聽,四處看,見房止善不在,也都好奇起來。
蕭遙道“房家謀反,房止善作為逆賊,被朕識破逆賊之首的身份,給朕下毒之後叛逃了。”
“什麽?”庶吉士們都失聲叫了起來。
叫畢,都麵帶驚色,麵麵相覷。
這毫無征兆的,怎麽房止善就謀反了呢?
劉將軍上前步說道“房家謀反,房止善給皇上與我下毒,千真萬確。前方圍困我等,企圖拿下皇上,下天子以令諸侯的,也是房家的勢力。”
眾人麵麵相覷,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畢竟每個朝代謀反的,之前都有些端倪的。
可是房止善,表現得實在太無害了,他風輕雲淡,身上有股出塵的氣質,平素待人也溫和,更不曾表現出過任何野心,這麽個人居然謀反,他們都覺得夢幻。
蕭遙淡淡地笑道“若不是房家謀反,朕何必如此抹黑於他?房家向表現良好,並不是朕的敵人。”
眾人想也是,皇上如果想對個家族下手,那麽藍府以及其他幾個府更適合,房家來聲望向極佳,表現出也很聽皇上的話,二來宮有個房淑妃,與皇上有母女之情,怎麽也不會無緣無故被拿來開刀。
所以皇上說的,房家謀反,倒是真有可能。
黑夜裏,雪下得越來越大了。
這時又有人快速跑來匯報,說逆賊已經攻上山。
劉將軍焦急地看向蕭遙“皇上,援兵遲遲不至,此地不可久留,不如皇上先與末將撤退?”
蕭遙透過紛紛揚揚的雪花看向京城方向,見那裏有火光衝天,便說道“不急,再等等。”
此時簌簌的落雪聲,多了刀劍相交的聲音、人受傷的慘叫聲也可聽得到,甚至能隱隱看得到交火的雙方。
紅雀與枕心白了臉,焦急地看向蕭遙。
張公子與回過神來的安公子很焦急,紛紛催促蕭遙先暫避。
蕭遙不動如山。
眾人都絕望起來。
蕭遙是皇帝,她不肯走的話,他們是絕對不能撇下她走的。
安公子看著蕭遙瘦削的臉,心裏琢磨著,打暈了蕭遙再帶走,是不是可以。
正在這時,喊聲忽然震天響。
紅雀驚喜地道“難不成援兵到來了?”
蕭遙皺了皺眉頭,看了眼懷表,眉頭皺得更深了。
這時廝殺聲越發猛烈,仿佛就在耳邊樣。
安公子很想前去看看戰況,但是看了眼蕭遙,到底還是沒動。
他雖然不是絕頂高手,但也是習武之人,留在蕭遙身邊,在必要的時候保護她。
正當此時,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人從夜色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帶著深深的喜悅“來了援兵,包抄了進攻我們的逆賊,目前我們正在與援兵聯手,將很快消滅逆賊。”
蕭遙問道“援兵的將領是誰?”
來人怔了怔,說道“小人並不認識……”說到這裏思考了下,“他好像自我介紹,說自己是清風寨三當家。”
蕭遙怔。
這次的計劃,她並沒有告訴何細君與三當家,他們怎地也來了?
夜色下的溫泉山莊帶的山脈,宛如隻隻潛伏的猛獸。
在株大樹下,何細君站在房止善對麵,看著他不住流血的胸口,俏臉上帶著不忍與擔心,很想上前,幫他包紮傷口。
房止善的發絲上與肩膀上有些積雪,可他沒在意,隻是看向何細君,俊臉上因為失血過多而顯得格外蒼白“你違背了諾言。”
何細君暗暗歎息聲,點點頭說道“是啊,我反悔了。因為,蕭遙是個好皇帝。”她說到這裏,扭頭透過雪花看向帶著燈光與火光的溫泉山莊,說道,
“如果蕭遙隻是個好將軍,我或許還願意助你臂之力,推翻切,從根子上改變這個國家。可她不僅僅是個好將軍,她還是個好皇帝。從她這些日子推行的政令來看,我相信她可以做到。”
房止善有些激動地說道“根本不可能!這個國家已經腐朽了,隻能破而後立!細君,關於這個問題,我們曾秉燭夜談過多次,我以為我們已經有共識了。若非如此,我絕不會找你,以至於功虧簣。”
他說到這裏,聲音裏帶上了恨意。
何細君道“抱歉。但是,在這之前,我不止次讓老二告訴你,我覺得蕭遙做得很好,勸你放棄。”
“放棄?”房止善忽然笑了起來,笑聲裏帶著無盡的譏誚,“這是我這輩子的使命,是我從出生便要實現的目標,如何能放棄?細君,我以為你懂我。”
何細君看向房止善“所以,對你來說,定要完成你的使命,而不是看皇上做得如何,是不是?”
房止善道“我說過,這天下已經爛到極致了,需要推翻重新建立秩序。”
何細君堅持道“我相信蕭遙可以改變,我相信她。”
房止善看著何細君“你讓我很失望。”
何細君怔,看到房止善臉上的失望之色,向來明朗的眸子裏帶上了薄薄層淚光,她輕輕地說道“對不起。”
她背叛了曾經誌同道合的人。
可是,這年多來她直到處遊曆,她真的能明顯感覺到,皇上在努力改變這個國家。
她在不同的小城問過不同的人,那些農戶、那些小販、那些讀書人,提起皇上,都是讚揚的。
她曾經與房止善誌同道合,就是因為,想改變這個世界,讓天下老百姓都過上好日子。
可是既然蕭遙可以做到,又何必再發動戰爭,導致生靈塗炭?
何細君不懂太多大道理,可是她懂老百姓嘴裏說出來的話。
房止善看著何細君,臉上帶著淡淡的諷刺“你要不要把我這個謀反的逆賊拿下,獻給皇上。”
何細君臉色白,低聲說道“你何必這樣說?”
房止善沒有再說話,轉身便走了。
何細君看著他漸漸沒入黑暗的背影,叫道“王姑娘知道我來京城,讓我帶話給你,她搬到蓉城去了,說那裏好山好水,你若要找她,隻管去蓉城尋去。”
房止善的腳步頓了頓,很快就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何細君眼睜睜地看著他漸漸走遠,消失在黑夜,終於忍不住,坐下來,抱住膝蓋無聲地流淚。
她對不起那個心信任她的人。
雖然她覺得自己的選擇沒錯,可是她心裏還是很難受很難受。
自少年時就認識的人,彼此有共同的理想,曾起遊曆過江湖,經曆過很多……他很信任她,可是她卻在關鍵的時刻,背叛了這份友情與信任。
何細君過了許久,才擦幹眼淚,冒著雪,慢慢往山下走去。
她回到個臨時收拾出來的山洞裏,見幾名心腹都回來了,便問了戰況,得知蕭遙的援軍在他們之後很快也趕了來,蕭遙目前安全,就點了點頭,在塊石頭上坐下來,怔怔地出神。
名手下問道“大當家,你不去看看皇上麽?”
何細君搖了搖頭“我就不去了。”
她覺得十分對不住房止善,所以並不打算去見蕭遙。
雖然今天的選擇無愧於天地,可是她心有愧。
愧對那個識於微時的人。
手下聽了,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沒說什麽。
這時外頭馬蹄聲滴答,緊接著三當家臉色難看地走了進來。
何細君還是第次見素來樂觀、大而化之的三當家露出如此難看的臉色,忙打起精神問“發生什麽事了?你的臉色怎麽這樣難看?”
三當家環顧四周,讓其他人出去,這才低聲道“蕭遙她了藕斷絲連……今年夏天來臨時,若還沒有解藥,怕是……”說到這裏,虎目含淚,再也說不下去了。
自打那日城郊桃園別,他還是第次見蕭遙,他以為切安好坐享天下富貴的女子,竟在年多的功夫裏消瘦蒼白得讓他斷腸。
何細君大吃驚“當真?怎會如此?”
三當家搖搖頭“我亦不知,蕭遙沒有與我多說什麽,她知道今日有人謀逆,所以提前吃下虎狼之藥,在援軍到來之後,昏迷了。”
他與她,隻是說了幾句話。
何細君站了起來,焦急地走來走去“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三當家道“老大,我想在京城多留幾日。”
何細君點了點頭“也好,我們起多留幾日。”想了想,又道,“明日,我與你道去見蕭遙。”
三當家點點頭,眉頭仍然深深地皺著。
何細君知道他對蕭遙的心思,也知道這份癡情隻能空付,可還是安慰道“蕭遙吉人自有天相,定會有辦法的,你別太過擔心。”
然而第二日看到蕭遙,何細君也忍不住擔心起來。
蕭遙的臉色,可以用慘白如紙來形容,精神頭也極差,說不了幾句話,就閉上眼睛喘氣,吃飯也吃不下,饒是她意誌強大,勉強吃下去,過不會兒還是吐出來。
何細君想起那個與自己並肩作戰、明媚強大的女子,心裏難受的厲害,道“怎麽就到這地步了?”
蕭遙虛弱地笑笑,讓其他人都出去,屋隻留下何細君,問道“你後悔麽?”
何細君不解“何出此言?”
蕭遙道“你與三當家領兵出現在此處,是受房止善所托的罷?可是你最終還是倒向了我,因為我看著是個好皇帝,你認為我能改變這天下,是也不是?可是眼下,我命不久矣……辜負了你的期待了。”
何細君苦笑起來“你果然什麽都知道。”說到這裏看向蕭遙,臉認真,“可是,保護個明君,我不後悔。”
她隻是因為傷了另個人,心裏很難過而已。
蕭遙笑了起來“細君,你是我見過的,最美好的女子。”
何細君搖了搖頭“不,我也隻是個凡塵人,要說美好,你才算得上。你打破了我對公主、對皇室人所有的印象。”
蕭遙喘了喘氣,笑道“我們兩個就不要互相誇讚了。”
何細君笑笑,沉默了會兒,說道“止善心口上的傷與脖子上的傷,是你傷的麽?”
蕭遙點頭,臉上與目光都帶著深深的遺憾“是我。隻是可惜,沒能留下他。”
何細君抿了抿唇,忽然說道“蕭遙,我想拜托你件事。”
皇上與她交談之際,直是用“我”而不是朕,就表示,此刻的談話,是屬於兩個曾並肩作戰的友人之間的。
蕭遙看向何細君“我需要先知道,是什麽事。”
何細君道“放過止善,還有他的家人。”
蕭遙緩慢但是堅定地搖了搖頭“抱歉,不可以。”
何細君焦急地道“為何?他昨夜並未成事,且又差點喪命。你就不能……”她咬了咬下唇,“看在我的份上,放過他次麽?”
蕭遙看著何細君的眼睛“於公,他與房家若直存在,那麽會影響朕的統治,因為朕不確定,他們何時會卷土重來。於私,我身上的藕斷絲連,是他下的。”
何細君失聲道“怎麽會?”
蕭遙道“就在清風寨,那日我上山企圖招安你,在那掛飛瀑旁,他請我喝茶,將藕斷絲連下在那杯茶裏,我那時以為,他是個風輕雲淡的君子,全喝了。”
何細君臉色蒼白,回憶起那日發生的事,半晌才道“當真是止善下的毒麽?”
蕭遙點頭“你還記得袁征麽?”
“你那個太監?”何細君有些神色不屬地問。
蕭遙點頭“他也不是什麽小太監,他是星月宮的宮主,龍溟。那日,他知道茶裏下了藥,但腳步動了動,還是沒有動。我便是從他那裏知道,藥是房止善下的。”
何細君將有些渙散的思緒收回來,仔細琢磨了蕭遙這話,心裏湧上股難過,忽然伸出手抱住蕭遙,輕輕地道“你很好,是他們辜負了你的信任。”
蕭遙搖搖頭“自登基那日起,我便知道,我是個孤家寡人,所以,我不難過。這是各為其主,我懂的,所以拚個你死我活,也是該的。”
何細君品味出蕭遙話裏的意思,心陣苦澀。
蕭遙再次強調,她是不會放過房止善與房家人的。
既然各為其主逐鹿天下,那麽成王敗寇,誰也無怨,誰也不會手軟。
她放開蕭遙,看著蕭遙蒼白瘦削失去了勃勃生機的臉蛋,再勸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了。
於公,是動搖蕭遙統治的大仇,於死,是企圖毒殺蕭遙的大仇,蕭遙不願意輕輕揭過,這是毋庸置疑的。
蕭遙看著何細君,看出她眸子裏的蒼涼與難過,輕輕地道
“細君,你認為我會是個明君,我便厚著臉皮承認了。你這次選擇幫我,是為了天下百姓,是不是?那麽讓我或許無力改變這個國家的,是房止善,所以,你無需為他難過。”
她凝視著何細君,仿佛看清她隱藏在爽朗與剛毅下的少女心事,繼續說道,
“那個上京告禦狀的江秀兒,你曾聽過麽?害她全家、兼並當地所有肥沃土地的,是房止善的人。你認為,他這樣的人上位,心裏會有天下百姓麽?什麽權宜之計,都是廢話。能做出這樣的事的人,誰知道,哪天遇到困難,會不會再來次這樣的權宜之計呢?”
何細君這次選擇幫她,心裏定很難過的,她並不想她直抱著這樣的難過與愧疚,鬱鬱寡歡。
何細君聽到房止善竟是這樣個人,整個人如遭雷劈,久久反應不過來。
蕭遙又道“你便在京城多留幾天好不好?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到那天……真希望,我仍能與你騎著駿馬扛著大刀並肩作戰啊……”
何細君看著蕭遙的臉,心難過,壓下那些紛亂的思緒,伸出顫抖的手,輕輕摸上蕭遙的臉“會有那天的,定會有的。”說到這裏吸了吸鼻子,
“我得離開京城,我幫你去找解藥,我認識的朋友很多。”
蕭遙說道“起碼住兩天罷,我們許久不見了。”
何細君看著蕭遙的臉色,到底不忍心拒絕。
下午,蕭遙得到消息,京城的逆賊,大部分都被抓拿歸案了,但房家人卻直找不到,想是提前離開了。
蕭遙聽了,說道“繼續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來。這幾日我早派人看守各個城門,沒有他們出來的痕跡,所以,他們定躲在某處。”
鷹營的人馬上去辦了。
蕭遙打起精神,翻看此次謀逆的名單。
兵部侍郎、兵部尚書、戶部侍郎、吏部侍郎,還有大大小小的小官員……簡直是令人觸目驚心的名單。
蕭遙皺起眉頭,她不相信就這些,定還有尚書級別的官員。
隻是,既然他們此次不參與,他們也無法拿他們問罪,隻能等房家的人落,再行審問,拿到更多的名單了。
這時紅雀提著食盒進來,她身後,跟著今日當值的安公子。
蕭遙見了,放下手上的名單,準備喝藥。
紅雀將藥拿出來,遞給蕭遙。
蕭遙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眉頭也不皺下的。
安公子看著,薄唇抿得緊緊的,沒有說話。
蕭遙拿起封奏折,開始工作,並不時讓安公子起草自己打算做的事以及初步的計劃。
也不知過了多久,蕭遙脖子有些酸疼,久坐的下身也不舒服,便讓紅雀與枕心扶她起來走走。
然而即使有人扶著,她在站起來那刻還是眼前直冒金星,接著身體軟,下子軟到在地上。
紅雀與枕心大驚,忙叫太醫。
直在外頭候著的幾個太醫趕緊進來給蕭遙診脈,診完了了說道“皇上龍體太過虛弱,又吃過虎狼之藥,才至站立時暈厥。”
紅雀忙問“這可如何是好?可要煎什麽藥?”
太醫院院正麵有難色“皇上龍體損壞極其嚴重,若沒有解藥……”下麵的卻不再說了。
然而所有人都聽出他的意思了。
安公子看著躺在軟榻上、臉色蒼白的蕭遙,虎目漸漸變得模糊了起來。
紅雀強忍難過,說道“院正,求你想想辦法,好不好?”
院正道“隻能根據德帝當年的藥方,略改改,做些食療的小粥給皇上用。若吃得下,倒還好,若吃不下,老臣也無能為力了。還請紅雀姑娘稟告太後,盡快找解藥罷。”
蕭遙在個時辰之後醒來。
紅雀按照太醫的叮囑,做了暖胃的清香小粥,侍候她吃。
蕭遙聞著就不想吃,但也知道,自己的身體不好,應該多吃東西的,當即忍著反胃的衝動,口口吃下那些小粥。
紅雀與枕心見蕭遙吃下小半碗粥,臉上都露出喜悅之色。
安公子也很高興,在旁笑著看向蕭遙。
可是下刻,蕭遙忽然下將剛吃下的小粥全都吐了出來,之後,又吐了些清水。
紅雀、枕心與安公子臉上的笑容下子凝固在臉上,旋即眼眶便紅了。
蕭遙不想見他們難過的臉,喝了些水,就說想休息會兒,讓他們出去。
紅雀與枕心服侍好蕭遙,很快起出去了。
剛出了房門,兩人同時用手捂住嘴,無聲地哭了起來。
太醫院院正的話,他們都還記得。
吃得下小粥,倒還好,若吃不下,太醫院院正也無能為力了。
兩個人不敢哭出聲,怕吵著了睡在裏頭的蕭遙,便捂住嘴往外走,走得足夠遠了,才不管不顧地坐下來,放下手,哭出聲來。
安公子如同木偶般跟著兩人,坐在旁聽兩人哭泣。
枕心哭著哭著,說道“老天爺為何如此不長眼睛,要讓皇上如此苦?”
紅雀道“老天爺瞎了眼了。”
枕心又罵道“那個下毒的該挨千刀萬剮!”
安公子原本木然地坐著,聽了這話,忽然站了起來,走了出去,嘴上說道“是啊,該挨千刀萬剮!”
房止善從小習武,身體算是很好,可是年多來,接連三次重傷垂死,他的身體再也扛不住了。
他的親信命人熬藥並照顧好房止善,便坐在旁唉聲歎氣。
人忽然皺著眉頭道“公子身上帶著毒藥,為何當時不直接結果了皇上?若結果了皇上,溫泉山莊群龍無首,何愁不成事?”
兵部侍郎沒有說話,他知道為什麽,可是這是不能宣之於眾的理由,旦說出來,隻怕許多人會認為公子不能成事,進而離公子而去。
他想起房止善心口上以及脖子上的傷,相信房止善醒過來之後,會認清事實,與皇上不死不休的。
畢竟沒有人對那樣個心意置自己於死地的女子,仍然能保持心動。
至於當時沒有用毒藥,怕隻是時備受打擊,反應不過來罷。
不過,兵部侍郎決定了,不管如何,定得與公子談談。
房止善是次日午時醒過來的,身體極其虛弱。
兵部侍郎在旁遞給他晚濃雞湯,嘴上道“大夫說了,這刀紮得很準,傷及心髒,若非公子從小練武,遇襲時自動防禦,又從小吃了許多補藥,隻怕這次便要醒不過來了。”
房止善靜靜地聽著,垂下目光看自己胸口上的傷。
他仍然忘不了,那雙纖纖素手握著匕首刺自己心髒時,自己心裏那鋪天蓋地的難過。
在他後悔讓她死的時候,她卻下狠心,要置他於死地!
不僅如此,她在刺自己心髒時,怕不保險,還要割斷他的喉嚨。
她是真的,半點都不讓自己有活下去的希望。
房止善覺得,心裏頭的痛楚,比傷口上的還要痛許多。
這時兵部侍郎說道“公子,兒女情長,都是英雄好漢的毒藥,還望公子三思。”
房止善沒有說話。
有些事,情難自禁。
饒是他向自信於自己的控製力,在這刻,也無法回答兵部侍郎。
在知道她要置自己於死地那瞬間,在知道無法帶她走,讓她直接駕崩,對自己的大事是最好的,他還是無法狠下心來,所以,他彈出的是讓人乏力的藥,而不是毒藥。
被情感支配的感覺叫人恐懼,可是又瑰麗得驚心動魄,讓他想起來,心髒還是劇跳。
漫漫地聽兵部侍郎說了陣,房止善問道“我的家人如今是什麽情況?”
“藏得很好,想必不會叫人發現的。”兵部侍郎說道。
房止善道“多注意些,免得有特殊情況。”
兵部侍郎點點頭,又說道“地方乃公子選的,想必沒有人能猜到,所以公子無需擔心。”
房止善點點頭,但眉頭忽然皺了起來。
兵部侍郎忙問究竟。
房止善道“除了我,申和亦知那條密道。”說著眉頭越皺越深,心裏也湧上不好的預感。
兵部侍郎笑道“安公子心地善良,想必便是知道,也不會說出去的。”
房止善沒有說話。
昨夜,他被蕭遙驟然發難刺之後,曾感覺到當時附近仍有人,若那人是申和……
安公子癡戀蕭遙,會不會,因為他下毒而對他心懷怨恨呢?
房止善的心湧上劇烈的不安,說道“帶我去出口處,我要親自迎接。”
那是他的家人,他不容許有任何意外。
京城的冬天總是格外多雪,房止善坐在軟轎裏,身上被裹得嚴嚴實實的,來到了京郊某處。
他掀開簾子,見天地片白茫茫的,天空仍在飄灑著雪花。
看著這漫天的大雪,他忍不住想起蕭遙。
她的身子弱,此時是不是在泡溫泉呢?
他又次聽到她與近身侍候的宮女說下著雪泡溫泉是享受,等以後身體好了,要將屋頂去了,任由雪花飄灑下來。
房止善將飄遠的思緒拉了回來,看向密道出口處。
這時身後傳來踏踏的馬蹄聲,還有整齊劃的腳步聲。
房止善神色瞬間變了,回頭看,看到果然是鎮守在城郊的官兵。
此時,密道出口處也傳來了動靜。
原想撤退的房止善忙看向密道出口處。
先出來的,仍然是十個官兵,看起來十分悍勇。
之後,是他被綁起來的家人……雙親、弟弟、妹妹、侄子,還有叔伯嬸娘等,全都成了俘虜。
房止善的眼睛片赤紅,他死死地盯著從密道裏出來的年輕男子“安申和,你真對得起我啊……”
安公子看向房止善,目光裏失去了貫的和善與溫和,帶著深深的恨意“這是你逼我的,你但凡不那麽狠毒,我也不會這麽做。房止善,我也要讓你嚐嚐,失去在意的人,是什麽感覺。”
房止善有些失態地大吼起來“那根本不樣,我並不曾動你的家人!你忘了,我爹娘對你多好麽?”
安公子的眸子裏出現了愧疚之意,但他還是說道“可是,她於我,與親人無異。”
兵部侍郎臉色難看,打斷了房止善與安公子的對峙,低聲說道“公子,我們已經被包圍了,趁著官方人馬還未徹底合圍,我們趕緊突圍而去罷。至於公子的家人,以後再徐徐圖之便罷。”
房止善死死地看著安公子,心劇烈地掙紮起來。
讓他放棄自己的家人,他做不到。
可是若他不走,不僅救不了家人,就連自己也得搭上。
最終,房止善還是咬牙,從牙縫裏擠出個字“走,突圍!”
經過番廝殺,房止善被護著,突圍而出。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19-11-22 00:00:00~2019-11-22 23:59:1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18374876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天諾之殤 100瓶;ice、石傳川 20瓶;等待、安堇小字玉綾、等等最喜歡吃肉 10瓶;大笨魚 6瓶;jjj 5瓶;
2k小說閱讀
。
